第14章 给社员画饼
季家真少年回归那天,假少年季也在一旁拊掌恭喜。
季也道:“欢迎回家,哥哥。”
季老爷子说:“哥哥?我季云霄就只有一个儿子,他叫季简,不叫季也!”
季也听完默声,黯然离开宴会。
一年后,真少爷季简遭遇车祸,成了个植物人。
季也去看他,拿束鲜花,在他床头落泪,周围人都过来安慰他。
“季也,别伤心。”“季也,他一定会醒来。”“季也,还好季家还有你。”
季也强作笑容,“叔叔婶婶,你们不要这样说,我早已不是季家人。但我……还是希望能为季家做点什么。”
季简回归当天,季云霄就将季也从家中除名,季也再也不是季家人。
可季家上上下下,仍然会看季也三分脸色。
就连季云霄也无法将季也完全从公司摘去。
季也能力卓越,去年以一己之力将季家的红酒庄园从亏损做到盈利。
季云霄想刁难他,几次将做烂的项目丢给他,到了他手中却都宛如枯树逢春。
季太太忍不住说:“云霄,你看看我们季也,他能干、聪明、孝顺,不能因为和我们没有血缘,我们就不认他啊!何况,现在季简都那样了,我不能失去两个儿子啊……”
季云霄说:“你这是妇人之仁!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那种怪胎带到这个世界上?”
天生坏种。季也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便觉得它再合适不过自己。
季也九岁被季夫人带走那年,就心知肚明,季家弄错了人。
季也记得自己生父是谁,是个醉鬼、是个同性恋,他喝醉了酒将男人带回家,被母亲看到。
两人争斗,母亲死了,季也又夺过刀,把父亲杀死。就这样,他成了孤儿。
父亲死前,对他说:你是我的种,你迟早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这句话如同诅咒将季也缠绕,季也十三岁这年与朋友打闹,他的下|体有了反应。
朋友笑说,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季也不语,举起石头。
傍晚,警察、救护车到来,季家花钱摆平了事。
季云霄看着脸埋进季夫人怀里大哭的孩子,神色漠然。
季也知道,伪装欺骗不了每个人,总有人会把他看穿。
但那又如何?能欺骗过大多数人已经足够。
季也十六岁,遇到赵沅,他天真烂漫、单纯好骗,“表弟”“表弟”喊他。
季也十九岁,被季家除名,他离开后,赵沅追出来,抓住他的手。
季也二十岁,与赵沅恋爱,赵沅想要公开关系,季也不肯。
季也嘴上说,季家需要他和宋明珠的婚约,季也心知,是他需要和宋明珠的婚约。
等到季云霄对他忍无可忍,他便需要宋家支持,助他东山再起。
但这些其实都是借口。
季也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这才是原因。
季也恶心同性恋,正如他恶心他的生父,可是他自己……
“你是我的种,你迟早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季也无数次在梦中惊喜,尖叫出声,然后是痛哭流涕。
他多希望他生来喜欢女人,是个“正常”男人,像是这个世界上多数男人一样。
季也为了维持伪装,暗自做掉了赵沅之外、所有发现他性取向的人。
包括后来,他的未婚妻,宋明珠。
季也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人命在他眼中分文不值,他只在乎他自己。
慢慢,赵沅发现他做的事,赵沅惊觉,他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
赵沅提出分手,季也答应,赵沅离开,还未走几步,晕了过去。
赵沅被关进房间,被打断双腿,季也站在门外笑。
“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你终于发现,我是个怪胎,是个叫人恶心的同性恋了吗?”
“是吗,赵沅?是吗,赵沅!”
他终究是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祝语橙梦醒,评价:“我建议给这篇小说取名《无人生还》。”
季也故事里,哪怕是赵沅都被打断两条腿,其他人更是死得死、疯得疯、残得残。
好可怕!这还是耽美小说吗,这是恐怖小说吧!
【这篇小说名为《假少爷是朵黑莲花》,是篇主攻爽文。】
祝语橙不理解,“爽在哪?”
【所有阻碍主角的人都死了,还不爽?】
祝语橙吐槽:“就爽他一个人了是吧!”
【第一卷还是有点虐,第二卷开始就是甜宠文了,那时候的受叫……】
祝语橙打断系统:“等等,还换受了?”
【是啊,NP不能过审,但阶段性1V1恋爱可以。】
祝语橙捂耳朵,“我不想知道第二卷发生什么,第一卷死的人已经够多。”
如果第二卷换了受,赵沅是不是也会死?
祝语橙想要挽救将死之人的命运,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她连严研、马甜甜的命运都还没能改变,还有个相泽处于薛定谔的被强制爱状态。
严研那边,听从她的建议去做了身体检查,检查结果是各项指标正常。
小说世界的癌症这样神奇,检查没用,需要它的时候,它自会登场。
一登场,就是恶性,就是晚期。
同时,祝语橙觉得从季也那里救下人的难度,要比从莫余那里救下人难一万倍。
莫余顶多是个色|情狂,季也他是什么啊,他是法外狂徒!
祝语橙想起昨天和季也的谈话,感到后怕,她当时要是稍不注意,是不是人已经没了?
【放心,祝语橙,你很安全。你已经成为季也生命里第一个得知他性取向、还对他表示理解的人。】
祝语橙问:“赵沅不是吗?”
【赵沅爱他,但不了解他,赵沅认为爱不分高低,他们应该大方将恋情告诉所有人。】
祝语橙说:“我赞同赵沅的观点,我也觉得他们应该把恋情告诉别人,而不是祸害宋明珠。”
【我建议,你不要把这些话告诉季也……】
祝语橙说:“我又不傻。我不会再和季也有交集了,他这个人太危险。”
祝语橙刚说到这,手机振动,收到好友申请,来人备注:季也。
祝语橙:“…………”
【祝语橙,我忽然想到,让世界的异性恋能量增加没准还有一条路。】
【你去把季也掰直吧,哇,把男同掰直,我都想不到能有多少能量!】
祝语橙咬牙,“如果这是让能量增长的唯一办法,那就让异性恋灭亡吧!”
哪个女孩子会想和男同恋爱啊,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
【好硬气啊,祝语橙,你有本事就拒绝他的好友申请。】
祝语橙:“……”好吧,她没本事。
祝语橙颤抖着手,点下“接受”。
成功添加好友后,季也发来消息,是一条语音消息。
季也的嗓音低沉暗哑,还亲昵地唤她“橙橙”。
祝语橙一边感谢语音转文字的伟大发明,一边把刚才听到的语音删除。
以免今后误点。
几句毫无营养的来回问候后,这场聊天宣告结束。
祝语橙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下午,祝语橙查看能量值,她发现季也还是做了件好事。
昨晚到现在,异性恋能量上涨了70多,只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剩下的,来自卜望舒。
卜望舒,是昨天搭讪季也,又稀里糊涂被她拉进社团的女孩。
祝语橙昨天给她发短信,邀请她加入社团扣扣群,没想到,她真加了。
卜望舒一进群,先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个群里为什么只有她们两个?
第二,那个帅哥以后会来参加社团活动吗?
祝语橙平生第一次做社长,为了挽留住她唯一的社员,她决定尽可能满足她。
祝语橙先从拼夕夕下单三十个扣扣号,拉进群。
又打开Photoshop,模仿别的社团,浅P了一个社团活动图。
活动内容主要如下:
1.社员每周需提交至少1份BG作品,小说、漫画、视频、COS、配音、手作均可。
2.社长每月将评选出最勤劳、最优秀的3名社员,并自费邀请他们参加茶话会。
好吧,其实活动就只有第一条,第二条是饼。
祝语橙从系统那学来的心得:老板要想让底下的人干活,就得学会画大饼。
卜望舒上钩,她私聊她问:社长,他是不是已经在群里了?
祝语橙看着群内她的三十个小号,良久,回复:你猜。
卜望舒很上道,她说:我懂了。
卜望舒又问:那茶话会,他会来吗?
这回,轮到祝语橙上道,祝语橙回:当然,他是我们社团最勤快的产粮人。
【卜望舒:社长,他大概有多勤快?】
【祝语橙:每周提交两份作品以上吧。】
【卜望舒:噢,谢谢社长提点!!!】
当天凌晨,祝语橙收到卜望舒发来的文件,一篇500字的流水账BG小说。
祝语橙看着这篇流水账,不禁回想起她初次创作小说的场景。
不知不觉,她已经有了几万字创作经验,还成功将第二个人拉下了BG海。
祝语橙无声落泪,她新建微博账号,取名:爱BG社官方主页。
她将卜望舒的作品发布,留下社团群号,欢迎广大BG爱好者加入。
祝语橙做完这些,打开粉江小说网征文界面,她发现征文底下,BG作品依然只有她一篇。
祝语橙疑惑,五千块的吸引力,还没有和季也共度茶话会大吗?
除非……祝语橙有了个猜想,她转发征文给卜望舒,问她对于其中的BG奖项有何想法。
【卜望舒:社长,哪里有BG奖项?】
【祝语橙:你没看见吗?】
【卜望舒:读了两遍,没看见。】
祝语橙思索一阵,又将“爱BG社”的宣传语发到朋友圈。
发完,她连发下一条,下条是她的午餐图片,配文:好吃。
十分钟后,她陆续收到点赞、评论:
【祝语森:不吃排骨了???】
【闻夏:好会拍。】
【马甜甜:一看就是第二食堂的咖喱饭!】
……
点赞、评论全都是针对第二条的内容。
第一条则仿佛被屏蔽了般,无人问津,连喜欢逐条点赞的祝语森都跳过那条。
他们是不喜欢那条吗?不,他们可能只是,看不见那一条。
她和他们看见的世界不一样,这句话不是修辞,是事实。
为何发布BG小说、做BG征文、成立BG社团,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吸引来的同好那么少?
理由正是如此。
看来,要想推广BG,她就要想办法将那边的人拉到这边。
想办法,让他们看见她能够看见的世界。
这大概也就是系统所说的——
【意识觉醒。】
祝语橙问:“你认可我的判断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意识觉醒这件事不容易。】
祝语橙:“你不就让我意识觉醒了吗?”
【你弄错顺序了,祝语橙,我是发现你已经觉醒,才会找到你。】
祝语橙:“那我有没有可能帮助别人完成觉醒?”
【当然有可能。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已经觉醒的人不止你一个。】
【问题在于,祝语橙,你怎么就知道——】
祝语橙:“嗯?”
【从耽美小说里觉醒过来的角色,一定会帮助你建设BG呢?】
祝语橙:“……”
【你也可能会为自己招来一个敌人。】
祝语橙被系统的阴谋论吓到,这个世界有季也这样的法外狂徒存在,已经够可怕了好吗!
要是再出现一个反BG战士,和她对打,那她真的会举白旗投降也。
她觉得她已经在玩困难模式,她就好像在运营一个发什么内容都会被百分百限流的新媒体账号。
老板还在催进度,一旦完不成目标,许多炮灰都会遭遇不幸,还有个别主角。
【祝语橙,别想了,这可能只是我的多虑。】
祝语橙:“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啊……”
祝语橙苦恼时,朋友圈又刷出几条点赞,她没抱期待地点进去。
竟看到有人给她的第一条朋友圈点了赞!
是石时。
祝语橙心脏怦然跳动,该不会,石同学你看到的世界和我——
祝语橙思绪急停,因为她紧接着又看到第二个人为这条点赞。
是季也。
祝语橙黑着脸,关闭微信,她决定暂时搁置“意识觉醒论”。
宋明珠捏着照片,表情嫌弃地看着上面和她未婚夫靠在一起的女孩。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孩平平无奇。
哼,和她宋明珠,有什么可比性?
宋明珠攥紧照片,妒火在她的胃里灼烧,她想到她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季也。
季也永远在用工作推托,他以为她不明白,那些都是借口吗?
宋明珠敢肯定,季也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无论那个人是谁,她都有办法叫她退出。
宋明珠放下照片,拿起另一份秘书送来的资料,这份资料是那平平女孩的个人信息。
“祝语橙,C大爱BG社社长,社团规模32人,社团群号:36*****92。”
宋明珠拿起手机,输入这串号码,发送入群申请。
常秘书问:“宋小姐,您这样直接申请,会不会太明显?”
宋明珠嗤笑,“常秘书,你好蠢。群里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将人一一对应?”
她到时,随便编个名字不就好了。
另一边——
祝语橙双手紧握住手机,激动得快要晕倒。
苍天啊,我命中注定的第二个社员,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