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外界的风雨变化都与江深无关。
他刚刚接手这具身体,醒来后又是挂号包扎伤口,又是联系人澄清黑料,看似没做什么,却颇费心神,打发走王树后也跟着休息了。
入睡后,梦里一片虚无,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玉玺漂浮在空中。
江深这才想起和氏璧的存在。
王朝倾覆之际,天子逃出皇宫,青牛山遇伏,将传国玉玺赠予路过此地的江深,恳求救命。江深遭遇无妄之灾,身边人手不够,不幸罹难。幸好,和氏璧器灵在关键时刻醒来,自陈身份,带江深破开时空,在另一个世界活下来。
和氏璧说,江深是大气运者,要跟着他。
什么叫大气运者?气运汇聚一身,世界意识宠爱,生来注定要做人中龙凤,哪怕一时低谷,也总能翻身而起,就是大气运者。
比如秦朝的始皇帝,就是一位标准的大气运者。
秦皇扫六合,统一天下,气运加身,和氏璧在他身边,生出了意识。
只可惜器灵诞生没多久,始皇驾崩。
和氏璧力量微弱,无力回天,陷入沉睡,在后世无数个帝王的手中辗转,几近消亡。
直到江深路过,唤醒了它。
它需要江深身上的气运,江深需要借助它活下去,两人达成合作关系,彼此绑定。不过目前的和氏璧太虚弱了,破开时空后,它的本体受了极大伤害,被迫躲藏在江深的灵魂识海里,蕴养本体。
只有江深入睡时,一人一玺才能交流。
和氏璧:【主人,解决了麻烦,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江深微微勾唇:“当然是圆了原身的遗愿,还清这份因果,然后好好认识这个新世界。”
说到这个话题,他可就不累了。
上元六年,有彗星贯日而去。他正在野外赶路,抬头便见夜色之下,满天繁星,一道白虹划过天际,照亮大半个夜空后拖着尾巴消失。
同行的友人热衷于占星,告诉他,这颗彗星三千年出现一次。
那一刻,江深心内震撼,突然感觉到了天地的浩瀚和神秘。
他本以为出生在世家,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活到百岁,便是人人称羡的人生。可是友人的一句话,突然让他发觉自身的渺小。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他和他的家族,也不过是时光长河里不起眼的一笔。也是那一刻,江深明白了君王追求长生的原因。
就连他这个普通人,都有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果可以,他多想看到第二次彗星……
和氏璧的出现是意外之喜,能够无限地穿梭时空,在另一个意义上他已经得到了长生。他相信,终有一日,他可以看见第二次彗星。
在那之前,漫长的生命里,他也不可能浑噩度日。
尝试不同的人生,领略路上不同的风景,不留遗憾,也不空负年华,才是长生的意义所在。
至于原身的遗愿,这并非硬性规定,而是江深觉得无聊,路见不平,想要跟着插一手,才提出来的想法。
据江深了解,原身最后的愿望,一、希望有人爱他,二、希望那些对不起他的人后悔……
不巧,江深对这两个愿望都感兴趣。
尤其是后者,希望那些对不起他的人后悔,再简单不过
江深从来就不是好人,收拾个把人轻轻松松,下起黑手来毫无负罪感。
至于原身希望有人爱他,也很简单。
只需要沿着原身的演员路线继续走下去就行,等江深成名,坐上娱乐之巅的宝座,谁会不爱他?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会演戏吗?江深锁眉,略微迟疑。
第二天,早上六点。
江深准时起床,用过早饭,和王树打了个招呼,坐上剧组的接驳车,前往片场。
王树则留在酒店里,处理昨天事件的后续。
到了片场,导演正在和副导演协调场地问题,江深熟门熟路,先去上妆。
化妆棚里已经到了许多人,有的正在上妆,有的在旁边闲聊。其中最为显眼的存在,当属正中心的中年男人,身为簇拥着五六个身影,除了化妆师,剩下的全是助理。
江深走进里面,正好撞上对方瞟过来的眼神。
“……”
“……”
一阵怪异的沉默,江深忽然想到了什么。
原身正在拍摄的这部电视剧,名叫《鸾凤元年》,是偏正剧风格的大女主权谋剧。
近些年来,大女主剧几乎成了烂剧代名词。
挂羊头卖狗肉,名为大女主,实则全是玛丽苏,情情爱爱不断,靠男人上位。
《鸾凤元年》的剧本则不同,和女主有感情线的只有男一号和男二号,更多的戏份在朝堂之上,坚决贯彻大女主剧不爱美人爱江山的宣言。
在如今玛丽苏剧本泛滥的市场里,也算是一个亮点。
不过因为定位问题,这部剧的投资不算很大,所邀请的演员,也没有什么知名度。
比如女一号,由小青衣许明月饰演。
比如男一号,由退圈多年的前辈温庆博饰演。
比如男二号,由原身饰演。
要知道签订合同的时候,原身的第一部剧还没播出,只是个新人,却能接到男二号的角色,可见剧组资金有多么匮乏,又有多么缺人。
后来,《如梦令》播出,原身名气猛涨,一跃成为当红炸子鸡,反倒是个意外。
导演估计也没想到,白捡一个大便宜。
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江深突然爆红,地位不可同日而语,粉丝千万,代言商务一个接一个,每每发微博都能冲上热搜前排,连带着让籍籍无名的《鸾凤元年》也多了许多关注度。
这些待遇,很多演员羡慕了一辈子都得不到。
不过树大招风,人为名高。
开机后,进组拍戏,有人交好原身,也就有人看不惯原身。
后者,特指男一号温庆博,也就是江深面前的中年男人。
温庆博是老演员,长着一副可靠忠厚的模样。
这种类型十几年前很吃香,他曾经红极一时,出演过多部连续剧的男一号。后来随着时代变化,观众的喜好发生改变,而他的演技不上不下,又没有及时跟上转型的脚步,渐渐查无此人,不得不退隐。
大概是被迫退圈过,温庆博对新人,尤其是长相秀气的新人,存有极大偏见。
哪怕在拍摄中,原身用演技证明过自己,他也阴阳怪气,认为原身只是长得好、运气好,没有实力,德不配位。
原身性格孤僻,觉得清者自清,没有理会。
温庆博反而以为原身好欺负,行事愈演愈烈。
原身进组后,他屡屡针对,昨天原身请假回酒店处理黑料,他也说了不少风凉话。
那可不行……
江深心道,原身是原身,他是他,他可不是受欺负的人。
要是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蹬鼻子上脸,他绝不会像原身那样好说话。
想到此,江深冲着温庆博露出一个微妙的微笑,收回视线,走进化妆棚,挑了一个空位坐下。
化妆师看见,过来给他上妆。
被人簇拥着的温庆博也慢慢回过神,视线从江深脸上收回来,露出不屑的神情,和旁边的助理说话,迫不及待地指桑骂槐。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要务实,好好演戏,别想着旁门左道,路才能走得长远。这个圈子不看家产看演技,家里有再多的钱,该演配角还是配角。”
果然来了……
江深侧头看向他,从容微笑道:“看样子前辈深有体会——”
温庆博皱眉,表情有一丝狐疑。
江深继续说下半句,语气似笑非笑,带着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嘲意:“肯定是当年走了旁门左道,过气之后活得很辛苦,有切身体会,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吧。”
“……”化妆棚里的其他演员听见这句话,倒吸一口凉气。
“过气”是温庆博的死穴,谁提谁死。
初见面时,连女一号许明月无意间说了句“很久不见温老师的作品露面”,都被温庆博阴沉着脸怼了一句。
江深当着所有人的面,戳温庆博的痛点,这还不把温庆博气得半死?
果不其然,温庆博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江深,你对前辈就是这种态度!”
江深手肘撑在扶手上,坐姿轻松悠然:“不是前辈的经历和心得吗,难道我说错了?”
温庆博的确过气很长一段时间,过气之后,也的确过得不怎么好,这话他反驳不了,怒气卡在胸口发泄不出来,一时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厉害,一点都不知道尊老。叫我说,有些事无风不起浪,谁知道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倒是和人上楼的照片,被媒体拍得清清楚楚!”
“无风不起浪?”
江深沉吟片刻,故作恍然:“这么说来,温前辈当年与有夫之妇有染,被男主人抓奸,从二楼窗口跳下去摔断了腿,几个月不能接戏的传闻,也是真的了?”
“……”
漫长而令人窒息的安静,化妆棚里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温庆博出道早,资历深,居高自傲,名气不大,架子倒是摆得比天皇巨星还要大,在剧组里常以前辈自居,时常挑剔嫌弃年轻演员和工作人员。
江深揭了他的老底,等于扒了他的脸皮扔在地上踩!
温庆博脑子一片空白,几秒钟后,咬紧牙关,脸皮飞快涨红。
其他演员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可是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表情掩饰不住。
最后是场务来催,才打断了化妆棚的尴尬气氛。
温庆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回过神,狼狈不堪地往外走去。
江深见状,收回漫不经心的目光,继续上妆。
化妆棚安静下来,其他演员看江深得罪了男主演,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对视一眼,想起昨晚网上的情况,顿时有了小心思,纷纷上前打好关系。
江深从善如流,三言两语,叫人如沐春风。
他从来都是人群里的聚焦点,每每出行,必定掷果盈车,引得大批追随者簇拥,从来也没有冷落过任何一人,天生点满与人交流的技能。
应付这十几个演员,得心应手,小菜一碟罢了。
上好妆之后,江深做好造型,慢悠悠出去。
原身有一副优越的骨相,只是性格原因,常年游离在人群之外,如同待打磨的璞玉,总觉得神采不够,容易让人忽略。
江深的灵魂入驻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洒脱自然,该浪荡时浪荡,该矜贵时矜贵,兼之气质雅致独特,哪怕是走出去的短短几步,也在不自觉地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尤其他此刻身穿古装——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江深的角色,江深的年龄偏小,资历偏浅,在剧中担当男二号,饰演长公主的面首虞晓。
虞晓这个人,外表光风霁月,郎朗君子。
初登场时,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杏花微雨下回眸,气质柔和,风华绝代,人设极其出彩。
用王树的话来说,演得好,又是一个圈粉的大杀器。
为此,造型师也在江深的身上废了很多功夫,头上戴的玉冠,身上穿的戏服,都是真材实料,在不同的光线下有不同效果,行走间衣袍翻起,极尽温柔仙气,将江深的气质完全衬托了出来。
大家这才惊觉,江深能够凭借上一部戏里男三号的角色,一炮而红,是有真本钱的。
温庆博坐在外面等开拍。
瞧见工作人员都在看江深,心里愈发不舒服。
导演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变化,忙完事情,笑呵呵走近,也八卦地打趣了江深一句:“看样子昨天的事情解决得很圆满,今天连心情都不一样了。”
江深笑容真实了许多:“也要谢谢导演信任。”
昨天临时闹出的事,原身请假回酒店,导演直接就批假了,还为此调整了拍摄顺序。
对于善意的存在,他从不吝啬结交。
导演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心态够稳,不错!赶紧看看剧本,要开始拍了。”
江深颔首应下,去旁边看剧本。
故事之初,长公主、将军和先帝一同长大。
先帝驾崩之后,不满十岁的太子登基。长公主身为皇室地位最高的女性,垂帘听政,手握大权。
为了压制妻子的野心,将军与公主和离,在朝廷上带领百官掣肘于她。
长公主怒不可遏,正在这时,有人为了讨好她,送上面首,也就是江深饰演的这个角色虞晓。
故事由此徐徐展开——
为了让演员有代入感,剧组尽可能按照故事发展的先后顺序拍摄,前期都是男女主和百官争斗的权谋戏份,直到第三集,江深的戏份才渐渐变多。
今天拍摄的,正好是第三集:虞晓初露风采,博得长公主垂青。
拍摄地点在一处湖心亭里,等演员到齐,不过早上八点,湖心亭处已经架好了设备。
开始讲戏,导演正经起来。
“剧本都看过了,待会儿开始拍摄,这场戏很简单——”
西南大旱,长公主为了政事烦忧,连下数道政令,偏偏将军不能理解,两人在朝会上大吵一架,长公主气恼至极,步行回后宫住处,路上听见了琴声。
弹琴者坐在湖心亭中,背影出尘,技法惊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正是虞晓。
这一日之后,虞晓就获得了伴驾长公主的权利。
按照先前规划的情况,先拍第一场,长公主和将军为了权利争执的戏份。拍完后,再拍第二场,江深和长公主的对手戏。
不过温庆博刚才丢了脸,恼羞成怒,心情还没平静下来,一直进入不到状态,连卡二十条。
导演发火,狠狠训了一通后,温庆博才勉强找回状态。
前面就说过,剧组里除了导演,没人能管得住温庆博,导演大概也是知道温庆博的情况,所以对温庆博格外严格,希望借此弹压住他,免得他在剧组里太过肆无忌惮。
效果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导演在场时,温庆博的确会更像个正常人一点。
第一幕戏,拖了很久,磕磕绊绊地结束。
等待两个小时的江深,也等到了上场的机会。
这是江深第一次拍戏,有原身的记忆在,镜头走位之类的基本功,完全不必操心。
当导演开始讲戏,他兴趣盎然,感觉十分有趣。
“江深,听我说,这场很简单,你不用走位,背对着镜头坐在这里,主要拍你的背影和侧脸就行。记得姿势不要太大,尽量优美,你现在是开屏的公孔雀,迫不及待想要吸引公主的注意,拿出你的魅力来……”
江深的戏份很简单,只有两个侧脸的镜头,其他主要靠后期剪辑和手替。
导演快速说完,又让江深试了一次戏,发现效果意外地不错,甚至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期,夸了两句江深,就放过了他,看向另一边。
“明月你过来,我给你说一下动线。你从这条路走过去,中间停在这里,会有特写,记得慢一点,不要出境……”
说到底,许明月才是女主,戏份更多一些,要讲的东西也更多。
导演带着她,在路上走来走去试戏,尝试各个角度的拍摄效果,许明月听了,连连点头。两个人都是工作劳模,又是细节控,投入进去之后谁也打断不了。
江深坐在石桌前,回想剧本,有些无聊,看着面前的古琴,顺手将古琴摆正。
道具师很明显不懂古琴,连摆放的左右方向都反了。
摆正之后,脑海里还是剧本,江深不自不觉进入了虞晓的状态。
虞晓是官员之后,幼年家中出事,沦落教坊,凭琴技而闻名天下,心里自有一分傲气。他本不愿入宫,可是入宫后,长公主的视而不见,反而激起了他的意气,于是他筹划了湖心亭偶遇一事,弹奏生平最得意的琴谱,以期公主另眼相看。
他成功了,作为天下第一琴师,可以折服天下爱音律之人,连长公主也不能例外。
不过,什么样的琴声,才能让长公主倾心呢?
江深若有所思,将手搭在琴上——
远处,导演还在给许明月讲戏,冲着许明月满意点头:“对,就这样,这个角度好,到时候拉高摇臂,给一个全景,两个人都入镜……”
就在这时,一阵悠远绝妙的琴声传来。
导演和许明月愣住,对视一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碧波中央的湖心亭上,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坐在古琴前,头束玉冠,白衣墨发,指尖抹、挑、勾、拨,琴弦簌簌,伶仃作响,技艺惊人,稍一拨弄,便流泻出一连串缥缈幽长的天籁之音,让人心神宁静,有种朦胧隔世之感。
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乐神,高高在上,令人不忍亵渎。
此情此景,无人不为之动容。
许明月更是一阵恍惚,突然明白了长公主为何会动心。
就是向来专注事业不谈情爱的她,也拒绝不了将这样一个少年收入囊中,何况是天之骄女、肆意张扬的长公主呢。
剧组众人沉浸在江深的琴声中。
一曲结束,许久过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劈里啪啦疯狂鼓掌。
导演的情绪最为激动,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江深而去,抓住江深的双手左看右看:“你竟然真的会弹,还弹得这么好!那我还要什么手替,还要后期配什么音?不行,镜头改了,拍什么背影和侧脸?我要拍你的正面,以后都这么拍!”
导演激动到有些失态,最终一锤定音。
有他发话,剧组再次动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忙,忙着调整布景,重新架构设备,偏偏没有一个人抱怨江深害得他们增加工作。
因为他们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部戏如果顺利上映,绝对会爆!
忽然,导演想到什么,跑去查看花絮摄像机,发现刚才的场景也拍了进去,激动地一拍手:“给我留下,回头电视剧上映的时候,作为彩蛋放出去!”
江深坐在湖心亭里,见证这一切,若有所思。
拍摄他的正脸,意味着身为女一号的许明月只能有远镜头。
换句话说,导演因为这件事,打算给他加戏,加的还不是简单一两场,而是以后的古琴戏份都要加,换算下来至少十几场。
琴棋书画,在江深的那个年代里,不过是风流子弟的必备技能。
在这个世界,换了一具身体,江深弹起来并不得心应手,古琴音色也差,竟然也能让导演如此惊艳?
这时候,许明月走了过来:“坐着等吧,没半小时完不了,我们可以先来对对台词。你以后有不懂的,也可以来请教我。”
江深回过神,察觉到她的态度也有所变化。
并非先前那样克制疏远的虚假随和,而是仿佛当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相处都随意亲近了起来。
他在心里沉吟片刻:“那就对对台词吧……”
许明月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掏出做满笔记的剧本,抬头看向江深,两人一来一往,还真的对起了台词。
对台词有助于理解人物,每个人站在各自的视角看别人,想法都不同。
几幕戏对完,江深受益匪浅,感叹道:“许老师不愧是前辈。”
许明月眼底有浅淡笑意:“不用叫许老师这么疏远,叫我明月姐就好了,接下来我们可是还要再相处最少三个月呢。”
江深勾唇一笑:“许老师教我演戏,我叫一声老师,不算什么。”
许明月一怔,心里有淡淡惋惜。
虞晓的琴声惊艳了长公主,江深的琴声惊艳了她。
长公主将虞晓带着身边伴驾,她也想这样做,可惜,江深看起来身份不凡,不缺资源和金钱,而她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资本能做到长公主那一步,只能旁敲侧击。
被江深拒绝,她半点不意外。
短暂的惋惜之后,许明月就想开了,打起精神,继续对台词。
就算不能成为情人,和江深这样背景深厚的大少爷交好,未来多条路走,总不是坏事。
……
湖心亭的一场戏,因为临时改场景,放饭时才拍完。
江深有原身的记忆在,对于演戏驾轻就熟,而且弹琴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年路过秦淮河,他便以一曲《凤求凰》打动名冠江南的花魁娘子,夺得佳人芳心。
有此前提,江深的第一幕戏,十分顺利,两条就过了。
这让江深对演戏的兴趣更浓了。
在短暂的情景下,扮演别人的人生,或落魄或华丽或惊艳,将它展示在大众面前,像是戏曲之外的另一种艺术表现。
怎么说,还挺有意思的。
江深摩挲着手上的剧本,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下午主要拍摄其他人的戏份,江深没有什么重要戏份,可以在旁边歇着,需要时再上去做个背景板搭戏。
他在树下荫凉处捡了一把藤椅,闭目养神片刻,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是来自王树的微信,他蹭蹭蹭地发来好几张图片,还不等江深点开来看,又发来几段语音,语气十分之得意。
“我和公司扯皮了一上午,公司滑跪道歉了。”
“太爽了!哈哈哈,这辈子都没想到能有今天!”
“你都不知道,我隔着电话阴阳怪气了老刘半天,他还是要好声好气和我说话,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公司要给我们补偿,我挑了几个,等下去探班,给你带过去看看。”
综艺?江深微怔,很快想起怎么回事。
新人爆红之后,资源和曝光往往跟不上,就算立刻进组拍戏,也要等待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播出,很容易因此过气。
为了维持热度,王树先前提过,要为江深接一些综艺,上去刷刷脸。
只是优秀的综艺都提前签好了嘉宾,很难中途加入,而且综艺除了名气和人脉,还要看艺人本身的素质和性格能不能撑得起综艺的效果,因此很挑嘉宾,轻易不会加入新人。
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敲定合适的。
现在王树这么兴奋,估计公司给的综艺通告很不错。
江深想着,轻声回了一条语音过去,便安心在树荫下等着王树的到来。
初春的阳光并不浓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种慵懒和煦的感觉。
江深坐在藤椅上,半个小时左右,手机铃音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王树到了,拿起一看,屏幕上,“赵飞雪”三个字赫然在列。
江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想了想,原身已逝,而他和她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看着手机,按下了挂断。
不到十秒钟,铃声坚持不懈地又一次响起来——
江深有些意外,赵飞雪竟如此坚持不懈?
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接通,对面传来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声音,而是一把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
江深:“……”
他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面不是刚才的赵飞雪,而是另外清楚明白地写着三个字。
——江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