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起雍城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抛的。
毕业单身狗,自由向前走,房车刚到手,人亡车祸苟。
家人们谁懂啊,自由就在前方,脚下大坑掩藏,开车刚到现场,直接‘咣当’,人车直接凉凉……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急救车的影子在身边徘徊……徘徊……
大家懂的都懂……
公元前247年五月,秦庄襄王去世,享年三十五岁,年仅十三岁的嬴政被立为秦王。又因嬴政即位年少,秦庄襄王临终要求嬴政尊吕不韦为仲父,且封吕不韦为相国令其辅政,以此来稳固嬴政的王位,而另一半王权则交其母赵太后手中把持,以此来平衡朝中楚系一脉。
本以为嬴政王位将高枕无忧,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秦庄襄王至死也没想到他的王后赵姬完全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因为不甘年轻守寡,赵姬竟趁嬴政年少之际,与吕不韦旧情复燃常常地下私通,两人携手把持朝政享受王权带来的奢靡快乐,不再照顾还是少年的秦王政。
不过比起生性浪荡不羁的赵太后,秦相吕不韦则尚有理智在线。
随着秦王政日渐显露的王者威严,吕不韦担心东窗事发晚节不保,亦恐惹怒愈发放浪不计后果的赵太后,遂与赵太后私下相商,重金收买主持宫刑的官吏,将一门客嫪毐送入宫中。最终赵姬如愿以偿有了新宠,亦放过想要迫切离开的吕不韦。
后来,赵姬怀了嫪毐的孩子,因怕被别人知道,便着手收买占星殿的卜算,假称算卦不吉身体有恙,需要换一个环境。遂与其子嬴政相商,想迁到原秦国旧都雍地居住。因担心母亲身体,年轻的秦王政同意了赵太后的请求。而在离开咸阳的时候,赵姬把嫪毐也带在身边,并重赏了嫪毐,而且凡事也都由嫪毐决定。
时年秦王政三年,雍城赵太后宫殿内,一女婴呱呱落地。
“郎君,看看这是我们的女儿,”雍容华贵的貌美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对着身边坐着的年轻男子柔声道,“不愧是我们的女儿就是聪明,挑选出生的时辰也是甚好。”
“娘子说的没错,”被称之为郎君的年轻男子亦附和着,“此女选在夜深圆月出生,降生便知帮我们瞒天过海,真乃我二人的福星!”
“是极是极,”生产完几个月已养好身体的赵姬也跟着不住的点头,低头看着自家女儿精致的眉眼,轻声道,“这孩子是在雍城圆月出生,便其名为雍月吧!郎君,你觉得如何?”
肚子里没有半分墨水的嫪毐当然是顺着赵姬的意思来,当即哄笑道,“娘子起名甚美,我心悦之,便叫她雍月吧!”
“郎君~~”
“娘子~~”
接下来便是少儿不宜的时间。
与此同时,被称之为雍月的女婴也被宫婢嬷嬷带走,送到隔壁宫殿。
刚穿越睁开眼看到这一切的雍月:“……”
这……这……这就是她这一世的父母吗!?
猫脸震惊.jpg
秦王政五年,雍城赵太后宫殿后花园。
“雍月殿下,雍月公主殿下,您在哪啊?”
“雍月公主殿下快出来吧,不要让奴婢担心啦!”
“雍月公主殿下,不要再藏了!”
十几个小宫婢皆是一脸焦急的在花园里乱窜,表情难掩的惊恐,因为她们知道如果再不找到雍月小殿下,她们绝对会性命不保。要知道,不久秦王政将要来雍城看望太后,如果让秦王发现生母赵太后竟然在雍城瞒着咸阳偷偷诞下子嗣,到时候恐怕整个宫殿的宫婢仆从都会因此事受到牵连。
一想到这,所有人都不禁冷汗淋淋,找人的速度也愈发的快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时乖巧懂事的雍月殿下竟然敢会在今天不见踪影,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将雍月殿下藏了起来。
不敢深想的众人冷汗淋淋的同时也越发焦急担忧起来,毕竟比起宫殿内的那个万事不管只知享乐的秦王生母赵太后,他们还是更喜欢这个乖巧懂事和她们打成一片的雍月公主。因此众人才努力的想将她在秦王政到达雍城宫前找到并藏起。
按道理,雍月其实并不具有被称为公主的资格,但奈何其母是大秦王太后,同时也是雍城最高权利者,所以为了迎合王太后的喜好,大家便只能捏着鼻子认雍月这个血统有疑的公主。
刚开始称雍月为公主时,大家尤其是地方官员都对雍月这个假公主讳莫如深,只是碍于秦王生母赵太后的身份才冒着大不违称其为公主殿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然而跟雍月相处没两年时间,因为种种,他们的这些想法便都渐渐转变了。
秦王政四年,雍月刚满一岁。
一日她宫中一小婢女犯了错,被管事嬷嬷罚去后院舂米,望着一脸绝望被拖走的婢女,还是个小团子的雍月歪了歪头,扭头问向正闭目养神的赵姬,
“阿母,什么是舂米?”
此时还是个小团子的雍月正是可爱的时候,被自家小女儿萌了一脸的赵姬忍不住将其抱进怀里拍了拍,柔声解释道,“舂米,就是将那些黍啊稷啊放入石臼里用杵捣去皮壳或捣碎的过程,而我们吃的精细米粮就是这么来的。”
“哦,”小团子雍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跟着问道,“既然是为了收拾粮食,那为什么舂米会是惩罚的一种方式呢,制作吃食不应该是让人高兴的事吗?”
听雍月如此追问,对舂米这种苦活不太了解的赵姬对着身边的嬷嬷挑了挑精致的眉毛,下一秒心领神会的管事嬷嬷便低头为雍月继续解释。
“回小殿下的话,因为下人们在舂米时要常年与米水相伴,双手极为容易起水泡,有时疼的可能连木槌都握不住,还要继续舂米。所以从古至今一直将其定为刑罚,专门惩罚那些犯了错的宫人宫婢。”毕竟贵人们终是要□□米精饭,因此这种苦力活必须要有人做,所以……
至于那些舂米的犯奴犯婢或许会因此落下什么手上残疾,这些不便对小殿下说道的事,管事嬷嬷则是一字未提。
赵姬满意的对着说一半留一半的管事嬷嬷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正发呆的小女儿雍月说道,“这回满意了吧,作甚了解这些下人的活计,我女儿生来可是为了享福的。不过,你阿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也没回来,为娘真是担心……哎……”
在赵姬怀里揉来揉去的雍月抬眼瞄了一眼面上忧愁的赵姬,随即眼睛一转仰脸笑道,“阿母,不要担心,女儿这就出去帮阿娘找阿父,马上回来。”说完便伸手让身边的大宫女春雁抱走自己,一副要出去找人的架势。
“呵,你个没有窗高的小不点还要出去找人,别走丢了才是真的,”被小女儿雍月的可爱逗得一乐,赵姬拍着自己的大腿笑骂道,“算了,你也不用去找你阿父了,他多半是离了宫门出去办事了,别你过去反倒耽误其要事!”
不过一想到嫪毐那所谓的要事,赵姬拧了拧眉毛,低声叹道,“算了,本宫也乏了,春雁你们带小公主下去吧!”
“诺——”
应声的话一出,雍月小团子刚抬眼就被候在一旁的宫女抱起带走,离开了赵姬的寝宫。望着缓缓关闭的殿门,突然就成移动挂件的雍月则是一脸木然。
被宫女姐姐抱着来到了花园后,重新落地的雍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小短腿,不由的幽幽叹了口气,自己这身不由己走路全靠抱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
感伤完自己的身高以及年龄的废材后,雍月再次想起了之前那个被拉走舂米的婢女小姐姐。说起来那个小姐姐不过是不小心将茶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就被嬷嬷罚去舂米。而且听嬷嬷解释说舂米应该算是个很磨人的刑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招到这样的罪,古代还真是没有人权啊!
不过……
“春雁,你抱我去大家舂米的地方去看看吧!”
“哎,可是小殿下,那里并不适合您这样的贵人……”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好奇,看看而已。”
“好吧,殿下。”
感谢这个时代贵族的特权吧,面对自己这个一岁左右的豆丁,这些奴仆婢女都没有反驳拒绝的权利。
惩罚宫婢舂米的地方倒是不远,毕竟舂出来的精粮是要供给贵人享用的,怎么说也不能离后厨太远。又因为这里是要供给贵人吃食的地方,因此也被收拾的很干净。
不过比起收拾的干不干净这件事,雍月反倒注意到此地另外的事情。比如那些舂米的婢女奴仆生疮糜烂的双手,空洞无神绝望的双眼,以及石臼里还带着血水的稷、黍和麦子……
合着自己每天吃的米粥就是这么来的吗!!!?
雍月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用这样的手段获得吃食,简直就是犯罪!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同时负罪感也一并而出。
雍月猛地捂着自己嘴的动作,让抱着她的春雁及时注意到小殿下的不妥,连忙要离开此地,而被突然抱离的雍月也紧跟着挣扎起来,“等等,等等,我不要离开!先放我下来!”
“小公主,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将雍月再次抱紧,大宫女春雁略有担忧的劝说道,“这里真的不适合您来。”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要找这里的管事!”雍月大声尖叫着,同时再次挣扎企图从春雁的怀里滑出去。
一时间两个人的动作真的惊动了附近的管事,一名看起来颇为正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着雍月低声问道,“奴是这个地方的管事,不知道小公主有何吩咐?”
不过话是这么问的,但对方眼里的不耐还是很明显的传了过来。而此时被放在地上的雍月,却管不了那么多,反倒是一脸严肃的跟对方搭话。
“你是这里的管事?”
“是的。”
“你在这里多久了,”问到这,雍月又想了想接着问道,“在这里舂米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太明白对面这个小不点的意思,但碍于个种原因,管事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回贵人,小人在这里已有两年,别说这里舂米是这样,从古至今舂米一直都是这样。”
“哦。”
冷静后的雍月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对着春雁招了招手,转身主动离开了此地。完全不是刚才一副想要跟人拼命留下的架势,看的管事和春雁皆是一头雾水。春雁反应快急忙跟着小公主一起离去,而被留下的管事则是眉头紧皱,轻声‘啧’了一声。
而不过几个时辰,舂米处的管事便收到了雍月让人送来的一个名为‘木碓’的物件,并让制作此物件的木匠师傅跟着一起过去演示其使用方法。
木碓的造型和使用方法都十分简单,中间用木杆支撑,长木臂一端安装木槌,人踩踏另一端,利用杠杆原理使其冲击石臼里的黍米稷稻,用以谷物脱皮。
本想置之不理的管事瞬间惊为天人,抚摸着木碓惊叹不已,甚至拉开正在演示木碓的木匠,自己亲自上手使用一番,感受着这个造物舂米的速度和效果,省时省力不说听着这颇有节奏的咚咚声亦极为上瘾。
“这真是小公主送来的?”管事不由的询问。
“千真万确,这物件还是小公主亲自指导俺做的哩,简单的很……”被询问的木匠连忙点头,接着夸赞,“谁能猜到不过一岁的小娃娃竟然能想出这个东西,要不是俺亲眼所见,俺也不敢相信,啧啧……”
说着木匠还摇头晃脑的小声嘀咕,果然贵人家的孩子就是聪慧之类的话。
被安利了一脸的管事:“……”
无视那边的嘀嘀咕咕的木匠,舂米处的管事低头看了看木碓,又抬头望向赵太后的寝宫处,心下不由一动,本以为是个阉狗之女,不过现在嘛……
“找几个人多做几个这样的木碓,把咱们这里的舂米用具都换了,这都是贵人给咱们的恩典。”
“诺。”收到新物件皆大欢喜的众犯奴犯婢们。
几天后,一封雍城的加急信件被送到了咸阳宫秦王嬴政的御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