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白桃汁也没办法减缓喉的不适感，明明只是舔了一口甚至都没有吞进去，但是舌头好像告诉身体其他部位这个人刚刚吃了垃圾。

见晴精神十分萎靡，跟夏油杰说今天不想玩滑板了。

夏油杰哪里还有心情玩滑板，他担心的看着见晴，心里有点内疚。

“你那是什么表情？”

“总觉得是我的错。”

“跟你又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吃的。”

金毛摩卡蹲在沙发边担心的看着她。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呕吐物竟然是自己吐的。”她喃喃自语着。

摩卡蹭了蹭她。见晴摸了摸狗头，感觉被治愈了一部分，“这狗狗是不是有点大，”她有些不确定，“我没养过狗，不过金毛有这么大吗？”

“没有，”夏油杰说，“我查过了，成年金毛身高一般是五六十厘米，摩卡已经十岁了，川崎家的照片里摩卡就是正常的普通金毛狗狗的，但是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就已经这么巨大了。”

“是因为变咒灵的原因吗？”

“我猜是这样的，电影里的人如果变成幽灵不都是会有些变化吗。”

见晴撸着摩卡说：“但是摩卡除了变大了其他似乎没有变化，我见过的咒灵，长的都非常扭曲，像青蛙咒灵，虽然能看出来是青蛙，但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变异过了的。”

而摩卡却不像常见的咒灵多长几条腿或者眼睛。

夏油杰想到自己收藏的五十多只咒灵肯定了见晴的说法，“动画里的妖怪都比咒灵好看，而且咒灵也根本不能沟通，我刚收集咒灵的时候还傻乎乎的跟他们说话。”

“诶，你也做过这种事吗！我也是，虽然不指望他们能说话，但是竟然连跟宠物一样听懂指令都很难做到。”

想到试图跟咒灵沟通的黑历史，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摩卡见两人高兴，也开心的摇尾巴。如果不是夏油杰证明，它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咒灵。

“会不会跟摩卡变咒灵的原因有关系。”见晴说，“一般咒灵都是因为负面情绪堆积过多而产生的，而摩卡却是因为川崎家的思念。”

“不止是这样，”夏油杰说，“摩卡救小川崎的事情被很多媒体报道了，有人在摩卡遇害的地方给它立了一个雕像，据说有很多人去纪念了，送的鲜花和小吃堆积成山，当地区政府还立了牌子让大家不要送吃的以免腐烂变质影响周围环境。”

见晴惊讶，“那这岂不就是跟供奉差不多了。”

夏油杰点头，“我听说还有动保人士打算以它的名义设立一个基金会。”

他继续说，“妖怪物语上的时神你还记得吗？它不就是因为人们相信乌鸦能预测吉凶去祭祀它而诞生的吗？所以我觉得负面情绪可以生成咒灵，正面情绪也可以。只是正面情绪不像负面情绪那么容易堆积。”

见晴接道：“或者说咒灵中也有分类，因为怨恨嫉妒这些负面情绪生成的是会害人的咒灵，因为思念崇拜等情绪诞生的即使类似摩卡这种不会伤害别人甚至会保护别人的咒灵。”

“我们平常见的害人的咒灵更多可能就是因为负面情绪持续的时间比正面情绪长。”

夏油杰点头，“说不定妖怪物语里记载的妖怪其实都是咒灵。”

“这个倒不一定，妖怪不都是会说话吗？”

“并不都是会说话，”夏油杰说，“像妖怪里最常见的河童，虽然很多人说见过他，但是没有人跟他说过话，帚神灯笼鬼这类的付丧神，更是只会恶作剧。”

“这么说岂不是更不像咒灵了吗？”见晴说，“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到咒灵，但是传说中很多人都看见了妖怪。”

“看见妖怪的人会不会就是咒术师？”

见晴沉吟，“不一定是咒术师，可能只是具有看见的才能。”

“看见的才能？”

夏油杰重复了一遍，他说：“我刚刚就想问了，你懂的好多，是认识的有咒术师吗？”

“不，”见晴摇头，“我们家除了我没有咒术师，只是我爷爷恰巧知道咒术师的事情，他现在正在研究咒灵。”

“诶，研究咒灵？你爷爷也可以看到吗？”

“他看不到，”见晴说，“需要借助咒具眼镜。”

“咒具……眼镜？这是什么？”

“咒具就是含有咒力的工具，比如咒具刀咒具剑之类的，借助咒具眼镜普通人也可以看见咒灵。还有一些特殊功能的咒具，不过市面流通的不多，据说是因为一些咒具普通人也能使用，所以一旦出现马上就会被高价收购。”

“那这些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据说是有专门的咒具师，怎么做出来我就不清楚了，我爷爷一直想跟咒术界接触，但是没成功。”

夏油杰惊呼：“咒术界！”

他在此之前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是特殊的，或者像他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是极少数，没想到竟然有咒术界这种一听就是有很多咒术师的大组织。

见晴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诅咒，咒力，咒灵，咒术师，咒术界。

夏油杰大开眼界。

他虽然自己也在研究咒灵和术式，但是都是在维系日常生活之后，真正花的时间并不算多，而且他还要时不时的在家附近区域巡逻去收服害人的咒灵。

见晴说：“因为没有直接和咒术界专业人士接触过，很多都是我和爷爷的推测，不一定是准的。”

即便如此，夏油杰也已是十分兴奋，继找到同类之后，他的心中涌起了要迈进新的世界的激荡感。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说你爷爷想接触咒术界但是没有成功，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并没有暴露我是咒术师的身份，在咒术界眼中他只是个知道了一些信息想向咒术界寻求保护的普通人。”

“啊？为什么？”夏油杰惊讶。

见晴郑重的说：“杰酱，我知道你对咒术界很好奇，迫切的想去接触它，但是，咒术界，并不像你想象的友好。”

见晴：“咒术界有御三家已经跟你说过了，除了御三家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术式家族。绝大部分的咒术师都出自这些家族。术士，基本靠的是血脉遗传，像我们这种家人都是普通人却觉醒了术式的，是野生咒术师。咒术师本就稀少，而我们是稀少中更加稀少的群体，而野生咒术师，”她停顿了一下说，“很多都是诅咒师。”

“诅咒师……”

“听名字就知道了吧，是靠诅咒他人来生存的人。”

“为什么……要做诅咒师，”仿佛被泼了盆凉水，夏油杰不解，“即便不想靠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人，也可以选择做个普通人吧。”

“杰酱，”见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没有觉醒术式的时候看见咒灵怎么办？”

“呃，只能跑了吧。”

“其他人看不到咒灵，你突然跑掉他们是什么想法呢？”

夏油杰：“……很惊讶。”

见晴轻声问：“你有跟父母说过你能看见咒灵吗？”

“……说过。”

“那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夏油杰艰难的说，“他们送我去看了医生。”

见晴没有追问，只是说：“杰酱，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坚强的。”

“虽然没有见过诅咒师，但是据我爷爷了解，诅咒师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野生咒术师这么少，总不能这么点人都是天生邪恶都去做诅咒师了吧。”

夏油杰默默想着什么。

她问到，“你会去做诅咒师吗？”

夏油杰摇头。

“我也不会。”

“就像新闻里的坏人一样，有些人是天生的坏，也有些人是后天环境影响不得不坏，诅咒师这个群体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有人小时候受到伤害，大了变报复社会，也不是不能理解。”

夏油杰沉默。

他说：“我小的时候跟别人说我看到了咒灵，但是他们看不到，没有人相信我，他们觉得我是为了吸引大人注意的……爱撒谎的孩子，我刚开始没有觉醒术式，也不知道不能跟咒灵对视，看到咒灵就只能逃跑，我爸妈……他们很关心我，在身体检查没问题之后他们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带我去各种庙拜神。”

见晴没有说话。

“小孩子突然逃跑，还总是受伤很奇怪吧，”夏油杰笑着，好像回忆了什么很愉快的记忆，“不过他们很爱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跟其他的野生咒术师相比，跟那些变成诅咒师的咒术师相比，我可能已经很幸运了。”

“不过你看起来比我更加幸运，你还有爷爷支持你，没有遇到不好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真心实意为见晴庆幸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空气中的浮尘格外清晰，他眼睛里隐隐的紫色看不到了，但也不是纯黑，被光线折射着倒透着点金色。

不是的。见晴在心里说着。

对世界的困惑，完全得不到解答的迷茫，父母的不理解，他人异样的眼神，人群中异类的孤独感，我全部全部都经历过哦。

最终，见晴看着夏油杰，笑着说，“我也觉得自己非常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