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睁眼后只囫囵看了大概,这会仔细观察后发现房内家具不多,只有一个大衣柜,一个放杂物的五斗柜,单个床头柜,一张靠墙的书桌加一把带靠背的椅子。
按照正常逻辑,人们会将重要的物品会妥善保管。
简蓶想找跟原主身份有关的证件资料,总不能连自己哪年生的、孩子哪年生的、跟丈夫哪年结的婚之类的问题都两眼一抹黑,那除了失忆这个烂大街的梗外,完全没法糊弄。
一眼看下来,书桌下侧那个带锁的抽屉和衣柜隔层中加锁的收纳柜最值得关注。
不过开锁前还必须先把钥匙找出来。
这么一整理半小时就过去了,简蓶找到了包括但不限于相册、身份证、现金、存折、购物发票、几封信及卓靳邺关于兴正信息科技公司的股权合同协议等,收获颇丰。
其中还有个绿壳的本本吸引了简蓶的注意,壳面上写着“新武市集体企业职工下岗证”。
她有预感,这应该是原主的东西。
果不其然,打开绿本本,只见内页里赫然写着“简蓶”两个字,原主的名字竟然真的跟自己一字不差。
“永坪县琇昌国营服装厂库房科。”
这是碰上时代阵痛国企下岗潮?难怪原主去年带着孩子来京市生活,□□时间刚好是1995年。
又或者正是因为想带孩子来京市才选择了下岗。
研究完下岗证,简蓶又拿起了旁边的存折,原主资产状况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过惯了不为钱操心的日子就更明白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尴尬,何况原主已经下岗,目前看样子也不像有工作的样子。
七千八百三十二元五分。
有零有整数字并没有让简蓶觉得满意,即便再加上抽屉里的五百多块现金,原主目前的总资产也不过才八千出头。
就算是九六年,八千也不算多吧,她已经计划了一堆要花钱的地方。
原主的衣服不提审美,质感相当拉跨,所谓人靠衣装,怎么也要选两套像样的。
还有运动装、跑鞋、简单的运动器械,属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范畴。
基础护肤品必不可少,减脂餐用到的食材也不能省……
她已经打算好,等卓域醒了送他上学,一来熟悉周边环境,二来顺便逛逛,把刚需的东西先买回来。
至于非刚需部分,得等到有进项后才能考虑。
做好初步打算后,简蓶拿起相册翻看起来,发现半册照片都以卓域为主,记录了从他婴儿时期到现在的变化,几乎每隔两个月就会有一张,间或夹杂着几张年轻版的原主和大佬,发现原主刚结婚时远没有这么肥胖,只是略显丰腴而已,五官比简蓶想象中好看一些,大佬则不用说,是个文质彬彬的帅小伙。
以简蓶在圈内十年看过形形色色人的经验客观评价,如果原主再瘦一些的话五官会更加立体,还是勉强有当演员资本的。
当然外表只是其一,演员讲究“身、台、形、表”,四个维度缺一不可、相辅相成,但凡能做到融会贯通就能发挥最大的能量。
整理完这些也才过去了半小时,一直沉浸在角色中的简蓶也觉得累了,虽然除了洗碗没干什么活。
“难道是吃的太饱犯困?还是太胖的人容易疲惫?”
或者是两种可能都有吧。
拿着原主的几封信靠在床头看,结果不到三分钟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乖囡不哭,不就是有喜欢的男娃嘛,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靳邺是个好后生,你眼光不错,爷爷我这就到卓家给你提亲去。”
一段长长的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出现在了简蓶脑中,成千上万帧画面如同电影一样徐徐展开,犹如亲身经历一样。
原来,二十八岁的原主简蓶出生于一个南方小镇,爷爷是名参加过抗日的老红军,在当地颇有威望。
简家人丁兴旺,代代都是男多女少,到原主这代更是如此,父亲简兴正兄弟三人生了八个男孩,只有简蓶一个姑娘,受宠程度可想而知,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原主跟卓靳邺的缘分,起始于简老爷子的一次助人为乐。
八岁的卓靳邺大多时候跟随父母在镇上生活,农忙或放假才会回村。暑假时被村里的大孩子们带出去游泳,游到一半大孩子们不是去捞鱼就是去摸虾,卓靳邺被水蛇袭击咬中小腿溺水,喊了两声救命又被水呛到。
幸运的是当时简老爷子正在不远处的河堤边放羊,巧不巧又刚好追着只逃脱的羊到了河边这才把濒临窒息的他救上了岸。
卓家三代单传,救了卓靳邺不亚于救了整个卓家,一家人万分感念简老爷子的恩情,之后逢年过节都带着礼品登门拜访,一来二去两家成了通家之好,每年总会聚上几次。
卓靳邺比简蓶大三岁,长的好、学习好,性格打小就大方稳重,不像简家男孩们那样闹腾,属于大人们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村里的男孩女孩通常不在一块玩,尤其是年龄差距大的,卓靳邺跟简蓶也是如此。
不过他会在简蓶摔倒时扶她起来,用身上不多的零花钱买糖给她吃,给她读小人书,不像亲哥哥简松,总是捉弄她把她逗哭,因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简蓶就很喜欢这个长的好看的小哥哥。
随着时间的推移,卓靳邺长成了清隽帅气的青年,成绩优异常年霸榜,还是十里八乡第一个考进京市的大学生,简蓶也长成了秀丽的姑娘,有了属于少女的心事。
她将自己对小哥哥的情愫写在日记里,被亲哥简松发现后告诉了长辈,为此生了很久的气不跟简松说话。
农村的姑娘结婚早,想到孙女中专毕业就该说亲了,简老爷子抽了一晚上的旱烟决定成不成总要为孙女试一次,也不怕被人议论“挟恩图报”,约了卓靳邺的父亲卓庆山来家里喝酒,委婉的提了两句,卓庆山闻弦知雅意,虽然有些诧异但想了想觉得挺合适,直接同意了,回家就找人上门说媒,代儿子求亲。
卓家很多亲戚朋友不理解,认为以卓靳邺的条件合该配个城里的大学生媳妇,简家在当地不错,可也仅此而已,对卓靳邺未来的帮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对比卓庆山只说了六个字,“人要知恩图报”。
简蓶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品行端正的姑娘,长的也不差,更别说简老爷子救过靳邺的命,那是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恩情,难道因为靳邺考上大学就翘起尾巴看不起人了?
再者城里姑娘是那么好找的?老祖宗传下的“门当户对”那是结亲的铁律,他可不想辛苦培养的儿子娶了个城里姑娘在丈人丈母娘家抬不起头,连带着他们做父母的都要看儿媳脸色。
同村蔡老五家就是现成的例子,之前羡慕的那些人已经改成看笑话了。
彼时卓靳邺二十周岁,卓庆山行事前甚至来不及写信通知儿子。
卓家的求亲简直让简家喜出望外,媒人上门那天,简老爷子高兴的喝了一斤白酒。
要知道方圆十里再也找不出比卓靳邺更出息的后生,得了这样出众的孙女婿,孙女后半辈子再不用愁。
两个当事人,原主羞羞答答的憧憬未来,远在首都的卓靳邺看了信后沉默半晌。
他一直把简蓶当妹妹,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但木已成舟,敬重长辈的他不愿父母失信于人。
再则,他将全部身心投入学习中,并不看重所谓的男欢女爱。否则以他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但凡有点恋爱的心思,早就挥手告别单身了。
就这样,卓靳邺默认了婚约的存在,甚至努力调整心态,尽量以未婚夫的身份对待简蓶,但因为早年的情感积累,无论如何努力这份感情都更像潺潺细流的亲情,而非炙热浓烈的爱情。
订婚后的第三年,两人在老家举办了热闹的婚礼,婚后卓靳邺在京大继续深造硕士,简蓶留在老家随公婆生活,托关系找了国营服装批发厂的工作,在库存科做统计员,很是轻松,并在婚后第二年就怀孕生子,她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渐渐走上了发胖的道路。
卓家三代单传,不管男孩女孩都是金贵的,简蓶从怀孕开始婆婆就一天三顿地补,更别说孩子出生后坐月子,光家养鸡都吃了上百只,等孩子断奶已经胖到了一百五,差点就跟身高成等差数列了。
后来倒是发狠减过几次肥,但不是因为方法不对就是缺乏恒心都以失败告终。
这几年夫妻俩一直分居两地,直到去年服装厂倒闭简蓶才在丈夫卓靳邺的建议下带儿子来京市上学。
一场走马观花的梦涵盖了原主短暂的一生,等简蓶的自我意识恢复时以为过去了很久,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卓域一点半前要到校上课。
迅速下床到客厅一看,墙上的时钟显示十二点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