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哥!哥!”
汤阳迷迷糊糊被唤醒。他打着呵欠开门,刚要说话,汤圆就一头栽进他怀里,“哥!”
他立时清醒,“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汤圆抱紧汤阳,生怕他消失。
“妹妹?”他一惊,“你哭了?”
“哥,明天你不许去工地了,别再去工地干活了!”
汤阳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汤圆猝地止声。
因为你,会在半个月后,在工地上干活时,从高架子上摔下来,当场死亡。
面前闪过汤阳躺在太平间的画面,汤圆心如裂帛。
汤阳意外摔死,她悔恨痛苦,恨不能把自己的命赔给他。若不是为了帮她还债,汤阳怎么会去做工地高危苦力活,怎么会意外身亡?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她因汤阳的死而浑浑噩噩时,一团金光出现在她面前。金光告诉她,它是厨神系统。问她愿不愿意绑定它。
她只注意到厨神系统的“神”这个字。
“神?你是神?你能不能让我哥哥活过来?”
“我不是神,我是厨神系统。若你与我绑定,完成发布的任务,我可以将你送回半月前,你哥哥死之前。”
汤圆毫不犹豫,“我愿意绑定,愿意完成任务!”
系统的任务:到万万界,与万万个同样绑定其它厨神系统的竞争者,竞争厨神宝座。
与同样拥有厨神系统的其他人一起竞争?她能成功吗?
她在厨艺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能否争得过其他人?
然而她只忐忑了片刻,须臾便立马坚定起来,纵然她在厨艺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她也要努力去竞争。
万万个绑定厨神系统的竞争者,有天赋异禀的,也有资质平庸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汤圆没有天赋,唯有努力。
人人都说,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天赋与努力之间隔着天堑。
然而,万事没有绝对。
处于绝境之中,又异常坚定的平庸之人,在极致的努力之下,竟能爆发出异常的潜力,竟然能够打败天赋异禀之人。
资质普通的汤圆,打败了所有竞争者,摘下厨神王冠。
小八不可思议。它没想到汤圆会是站到最后的赢家。它最初选定汤圆为宿主,只是因为她分了它半块饼子。
什么样的宿主它都绑定过,都在比赛中失败了,所以这一次它决定随便绑定一个宿主。但至少要绑定一个心善的。于是它幻化成残疾老奶奶,到街上要饭。遇到了汤圆。最后与她绑定成功。
它绑定过许多宿主,无论是天赋异禀的,还是资质平庸的宿主都绑定过,最后的赢家总是天赋最高的那一个。
这一次,最后的赢家竟然是资质平庸者。
这就像是一个奇迹。
而主神,创造出这样的比赛,不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奇迹么。
思及一心为吃,以食为天的主神,小八撇撇嘴筒子。
汤圆拿到厨神王冠,小八按照约定,送她回到她的世界,回到半个月前。也就是现在。
汤圆抱着汤阳哭,汤阳手足无措,一边拍她背脊,一边道:“妹妹,别哭了,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
“哥,你不许再去工地。”
“好好好,我不去了不去了。”他倒不是真的不去了,毕竟还要挣钱还债,只不过这会儿妹妹哭得厉害,他得先哄着她。
“真的不去了?”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汤圆抓紧他的衣裳,唯恐他消失。她竭力调整情绪,待平静下来,她说:“哥……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她要把系统的事,告诉他们。否则她无法解释她突然拥有的神级厨艺。她的至亲家人,对她付出了所有,她不想对他们有任何隐瞒。
至于担心他们将系统的事说出去?首先她相信他们不会背叛她。其次,他们也无法说出去的,无意间说漏嘴都不可能。系统会对他们下禁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们都无法把系统的事透露出去。
熟睡中的张凤霞与汤家阳被唤醒,他俩来到客厅,满目迷茫,“这大半夜的,咋了这是?”
汤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啥事?”
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们。但省去了汤阳摔死的事。她就怕说了这事后,汤阳心里念着这事,反而会出事。墨菲定律有时也很准。
片刻后,汤阳,张凤霞,汤家福不约而同沉默。
汤阳神色凝重,“妹,你是不是因为还债的事,压力太大,犯癔症了?”
张凤霞和汤家福附和道:“圆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一家好好挣钱,能把债还完的。”
汤圆直接挥手,“小八,出来。”
一团金光骤然闪现。金光散去,一只半岁大小的熊猫幼崽出现在半空中。
汤阳,张凤霞和汤家福顿时瞪大双目,倒抽一口凉气。汤阳伸手指着熊猫,“国、国宝!”
“它不是真的国宝,这是它幻化成的模样,它是系统小八。”
系统只是一团光,没有任何具象化的实体。当初她觉得小八金光闪闪的,太闪眼睛,问它能否变成别的模样。小八问她需要变成什么模样。她心念电转,让它变成她喜欢的熊猫。
它就变成了一只圆滚滚,胖嘟嘟,毛茸茸的熊猫。
足足用了一刻钟,汤阳他们才消化掉汤圆说的话。又用了半刻钟,他们才收起震惊,相信眼前的事实。
汤圆:“你们总算信了吧。”
张凤霞:“圆圆,你肯定受了很多苦,是不是?”
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她闺女没什么厨艺天赋。在没有天赋的情况下,与其他人竞争,拿到厨神王冠,闺女肯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吃了许多苦。
闻此言,汤圆不甚在意,“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张凤霞握住汤圆的手,心疼地无以复加。
汤阳瞅向飞在半空中的小八,到底忍住了去撸它的欲望。他问汤圆,“圆圆,那什么,你真有神级厨艺?神级厨艺是啥样的?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烧出来的菜会发光?”
汤圆:“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径直来到厨房。
简陋的厨房里,斑斑墙壁,彰显着岁月的沧桑和陈旧的印记。忖度一番,汤圆取出袋子里的土豆。
烹饪里的乾坤大得很,要做一道好吃的菜并不是那么容易。
厨艺六精髓:色,香,味,形,意,养。
颜色,香气,味道,形状,意境,营养。色香味是烹饪的底色,形意养是厨师的境界。
一道好菜,需“色”正、“香”足、“味”纯、“形”美、“意”丰、“养”高。
汤圆回忆着烹饪技巧,开始切刮完皮的土豆。土豆片从刀锋下堆积出来时,她蹙眉。
她穿回来后,厨艺技巧虽然都跟着她穿过来了,但像臂力和刀工这类基础技巧没跟着她穿过来。
臂力刀功这种基础技巧需要身体长期地练习和积累,需要的是肢体记忆。她现在的身体,臂力和刀工没有肢体肌肉记忆,所以现在的她基础技巧并不怎么好。
故而她现在切出来的土豆片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火候决定了菜肴的口感。而火候,离不开好刀工。
好的火候,能更好地体现出菜品的美味与形态。而刀工的精细与纯熟,又促进了火候的运用。
她现在刀工不行,切出来的土豆会影响土豆的口感。她寻思自己得赶紧把刀工等等基础技巧练回来。
片片土豆片切出来,汤圆叹着气,不满意地清洗切得归整的土豆片。刀口到底还是有些不均匀。
洗去土豆片表面的淀粉,起锅烧油。少许青烟冒出,油已烧至七成热。
不同的油温,会使烹饪原料在加热下产生不同的质变。
七成热的油温,最适合炒大蒜,生姜,干花椒,豆瓣酱与泡辣椒。这样的油温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它们蕴含的美味。
大蒜,生姜等等佐料汇聚于锅中。热油刺啦一下,炸开佐料的香气。
大蒜生姜的辛香,干花椒的麻香,泡辣椒的酸辣香等等香气,在火舌的舔舐下弥漫开来。
汤圆把沥干水的土豆片炒入锅中。手执锅把手,锅铲匀速利落地翻动锅里的土豆片。
呲啦一声,土豆片飞到半空中,与橙红的火舌碰撞,瞬间爆发出如烟花般灿烂多彩的奇香。
勾人的香味一阵一阵闯入鼻腔,汤阳止不住吞咽唾液,“这也太香了,怎么这么香……”
张凤霞和汤家福也在舔嘴,恨不能立马尝一口锅里香喷喷的土豆片。
翻炒一分钟左右,汤圆加入适量水,微煮土豆片。大抵煮到七八成熟,先前沉淀的土豆淀粉淋入锅中,又把酸水淋进去。
酸水是汤圆爷爷奶奶在老家炮制的酸水。
老家独有的泡菜坛子酸水,用姜,辣椒,儿菜,胭脂萝卜,胭脂萝卜杆杆泡出来的酸水,呈粉红色,是传统古法炮制出来的纯天然酸水,比市面上卖的人工科技的酸水味道更纯正香浓。
汤圆盖上锅盖,微抿一口碗里没倒完的粉红色酸水。
带着辣椒萝卜泡姜等等泡菜香气的酸水,酸香可口,滑爽清凉,这样的酸水最适合用来泡凤爪。比那市面上卖的那些,专门泡凤爪的泡椒水香得多。
锅里闷响。
土豆,酸水,土豆淀粉,以及辣椒等等食材,碰撞出来的火花,让人催生出强烈的,无法抗拒的食欲。
汤阳他们一眨不眨地盯住锅,“妹妹,还有多久才能好?”
“快了,别着急。”
土豆淀粉以及酸水煮入味,汤圆撒上葱花,酸水土豆片出锅。
她笑盈盈,“好啦,快来尝尝。”
汤阳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筷子飞快去夹盘子里的酸水土豆片。
点缀着碧绿葱花与鲜红辣椒的土豆片,橙黄晶亮,润光香浓,品相极佳。
土豆片入口,微微的汁水,香香滑滑地侵入唇齿。牙齿纵向穿透土豆片,清淡而独特的酸香与霸道的辣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
土豆特有的绵绵之味,绵软细腻地铺散开来。每一寸土豆里都浸透了酸爽香辣的味道。多层次的美味交织相融,如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带来了绝顶的味蕾盛宴。
菜之美在于味,味之美在于调。调味搭配火候,经过汤圆精准的控制,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了土豆的美味。
整个酸水土豆片火候均匀,质感极佳,味香醇浓。一口下肚,酸先爆发,辣跟其后,清香收尾,爽口怡然,唇齿留香。只叫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汤阳咀嚼着土豆片,瞳孔剧烈收缩。
他宛若吃了人参果,全身毛孔都舒坦地张开了,每一口都充满了极致的满足感。
“卧槽……”他没忍住爆粗口,“这也太好吃了!酸洋芋片片还能这么好吃?!”
张凤霞一边往嘴里送土豆片,一边道:“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酸洋芋片片!”
汤家福什么话都没说。他不是什么也不想说,是没时间说。他快速夹着土豆片,生怕速度慢了些,土豆片就被抢完了。
三人的筷子飞速在盘子里移动,跟机关枪似的,嗖嗖嗖之间,风卷残云,土豆片被抢得一片不剩。
张凤霞眼疾手快,把盘子抢过来,将最后的汁水刮进自己嘴里。
汤阳和汤家福手慢了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张凤霞。
目睹这一幕,汤圆啼笑皆非,“等下我再多炒一些。”
“妹妹,多炒一点,一盘不够吃!”汤阳急不可待,“我这就去削土豆!”
汤家福意犹未尽地摸肚子,“我去蒸一锅饭,下饭吃。”
酸水土豆片本就下饭,汤圆做的还这么好吃,光是就着这酸水土豆片汤汁儿,都能多吃几大海碗白米饭。
削土豆时,汤阳咂嘴,回味着方才的美味,“这就是神级厨艺?这么好吃,怪不得是神级!”
“其实还能更好吃,我才穿回来,身体还没适应,有些功夫还没练出来。”汤圆切碎泡辣椒。
“还能更好吃?现在都已经这么好吃了,更好吃,那得是多好吃?”
小八飞过来,用爪子撑起胖嘟嘟的大圆脸,“好吃到想吃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想吃!”
汤圆笑着摸摸小八的圆脑袋。它蹭蹭她的掌心,奶声奶气,“圆圆,多做一些,我也要吃!”
“好。”
小八已经完成任务,送她回来后,它就应该离开。但它不想离开。它说它要休假。准备在她这个世界休假。
汤圆自然乐意它留在她身边。她很感谢它。若不是它选中她做宿主,她不会回到哥哥死之前,也不会有机会习得这一身出神入化的神级厨艺。
室内灯火明亮,饭桌上放着一大盆酸水土豆片,以及一碟泡萝卜,一碟霉豆腐。一家四口,加上小八,围坐于桌边吃饭。
张凤霞,汤家福还有汤阳,狼吞虎咽。小八用熊爪子握住筷子,美滋滋地眯起大黑眼。
汤圆看了看他们,又望向窗外堆满繁星的夜空。
如今她有了神级厨艺,可以靠这神级厨艺挣钱。她可以把债还完,也一定能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一切都会变好。
她吃下一口酸水土豆片,土豆的绵韧与酸辣的爽劲,碾碎了她眼里的泪意。
彼时,汤家隔壁。赵晴晴站在窗前,用力吸鼻子。
浓郁诱人的香味在鼻腔里绵延不绝,她不停吞咽口水。
天杀的,谁大半夜吃这么香的东西!都把她给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