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小春日和与太宰一起,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还有一部分诸如香蕉、橘子之类的水果。当然,除去这些东西以外,蟹肉罐头是必不可少的——小春日和甚至一次性拿了三个。面对三个蟹肉罐头,她没有露出半分心疼的神色。这让太宰对她的财政状况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带着穿得毛茸茸的太宰回家后,小春日和生怕他没恢复好,出门这一会儿又会着凉。于是,等小朋友乖乖洗完手,她便立刻将他塞进暖烘烘的被炉里,好让他取暖。

太宰木着张脸,垂下双手,放弃抵抗般将下巴搁在小矮几上,放空大脑。小狐狸的反应倒是与他全然不同:小家伙显然很喜欢被炉这种暖乎乎的东西,一下钻进被子里,一下又从被子里钻出来,自娱自乐得高兴。

好在这个时候小春日和正在厨房里收拾买来的东西,并没有看见小狐狸如此活泼的一幕。否则,她怕是又要使出浑身解数,顶着乌拉拉吵闹的抗议去偷摸小家伙了。

整理好买来的东西,小春日和洗了手,抱起分别放有橘子、香蕉以及苹果的三只盘子,放到被炉的小矮几上。她本人则撩开被角,在太宰对面坐下,错开他的腿,免得跟他撞到。

甫一钻入被炉,小春日和便感受到一股不太明显的微弱暖意。

她向太宰学习,也将下巴搁在小矮几上,闭眼感受这份叫人舒适的温暖,“唔……确实很舒服呢。”

对常人来说暖烘烘的感觉,于她而言,不过是细微的暖意,可她也足够知足:得到什么的同时,总要失去些什么。她能不受冷暖影响,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

太宰注视着小春日和这副享受的模样,没有轻易吭声。

反倒是小春日和留意到他的视线,歪过脑袋瞅他,“怎么啦?”她这么问着,伸入被炉中的双手恰巧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出于狂热毛绒控的本能,小春日和下意识地揉了一把毛茸茸,却反被另外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接连打了三下。不疼,甚至还软软的——小家伙如云般柔软的尾巴尖扫过她手背,徒留下一片绵软滑腻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钻进被炉里胡闹的小狐狸从侧面钻出来。不知是在被炉里捣蛋弄的,还是刚刚被人气的,它浑身的皮毛炸得厉害,染着雪蓝的双耳也向后撇,活像只炸毛团子。

炸毛团子睁着一对可爱的豆豆眼,气鼓鼓地扭头瞪小春日和一眼。这眼神看着好像凶巴巴的,却又不含丝毫杀伤力。

但如果可爱也能杀人……

小春日和:我是自愿赴死的,谁也别拦我。

不用看小狐狸炸毛的反应,光是看小春日和那副怡然自得的飘飘然模样,乌拉拉就知道,她又欺负人家毛团子了。它可太清楚自己搭档什么德性:一段时间不吸毛茸茸就难受得跟没吃药一样。顶着巡逻的名义跑进宠物店什么的,这种事她也不是没干过。

注视着小春日和全然放松,瘫在小矮几上的模样,太宰仿佛才意识到什么,“你今天……”

虽然以前小春日和也有这样休息的日子,但她很少会在家里,基本会出门去附近逛逛。她今天为何留在家里……答案不言而喻。

听见太宰的声音,小春日和缩缩脑袋,伸手拨过一个橘子剥皮。她仍然没个正形,没骨头似的靠在小矮几旁,动作疏懒。

“今天翘班了哦——”

她拖长嗓音,懒洋洋地应声。

太宰为她这个回答沉默了一瞬,转眼间,他看她的眼神里,便带上一股子“怎么会有人翘班翘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味道。

小春日和还引以为荣般抬抬下巴,冲他点头,“哼哼……成年人的世界是这样的。”

「不要教坏小孩子啦!」乌拉拉忍不住飞到小春日和手边,拿翅膀狠狠地拍她一下。但一只小小的木灵……打人能有多痛呢?全然没有它曾经幻化成的银狼或者猎豹凶悍。

小春日和不以为意地弯弯眸子,指尖捏起一瓣橘子送进嘴里,旋即发出散漫悠长的喟叹,“啊……超甜。”

她眉眼间润着心满意足的笑。浓密的长睫将她鎏金般的双眸遮去,在她眼睑下打上一层浅淡的阴影。可就连这一小片阴影,似乎都是略带笑意的。

太宰恍然惊觉,眼前的她其实也才二十岁,虽然说是成年人,但真要说……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性。

他听不见乌拉拉的声音,思绪也便没有被它打断:「什么什么,我也要!我想喝橘子汁!」

长着一对叶脉纹路薄翅的光团子绕着小春日和上下舞动,大有一副喝不到橘子汁不罢休的势头。

「这次买了,晚点给你倒。」小春日和一面用心音应下,一面剥出一半橘子给太宰,没给自己留多少,「还是说要这种橘子榨的汁?」

太宰看一眼她漫不经心的动作,到底还是接了。

小春日和吃掉剩下的两瓣橘子,再度朝盘子伸手。

乌拉拉没考虑几秒便做出选择:「要榨的汁!给它也来一份!」它要求着,又拿翅膀指指不知道第几次钻出被炉的小狐狸,不忘给自己的小伙伴匀一份。

「好哦。」小春日和心里应着,手上剥橘子的速度不减——她打算晚点奴役小纸人们替两小只剥橘子,「那监工就交给你了。」

乌拉拉理所当然地应下:「好!」

而此时,太宰剥下一瓣橘子,送到嘴边咬下。

橘肉在舌尖绽开,微凉清甜的果汁顷刻间溢满唇齿。回味微酸,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舌尖的甜意。

这橘子确实很甜。

小春日和动作很快,在太宰细细品尝橘子的时候。她已然剥完第二个橘子,此时正叼着半瓣橘肉,研究着手上橘子的橘络,像是在思考是否要将其剥去。

察觉到太宰的目光,她抬眸与他视线相接,旋即再度分出一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还要吗?”她像是没想过他会拒绝她一般,在问话的同时便将橘子放到他面前。

事实上,太宰确实没有拒绝她。看起来,她除了那些垃圾食品以外,还很爱吃水果,但并不小气,吃到符合心意的也很乐于分享。

于是他浅浅“嗯”了一声,拿起她放在他面前的橘子,安静地享用这一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成果”。

小春日和的运气显然不错,接连剥的三四个橘子都带着一股浓厚的清甜橘子味儿,好似它们曾经泡在橘子与蜂蜜的蜜罐中滚过一般。她也不贪多,每个橘子都会分太宰一半。均摊下来,大概他们两人各自吃了两个。

收手后,她像是提点,又像是带着深意般指指这盘橘子,“记得留点肚子吃午饭哦。”

太宰敏锐地从她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什么。

“嘘。”小春日和竖起食指,对他抛去一个俏皮的Wink,“暂时还是秘密。”可她这般举动,几乎就是直接告诉他答案。

太宰垂眸,没有应声。

见状,小春日和不再说话,而是继续在被炉里瘫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洗手,准备做午饭。

厨房是开放式的,就算太宰坐在被炉里也能看见她的举动。小狐狸跃上矮几,蹲在那盘橘子前,好奇地探出前爪。它试图拨出一小只橘子滚着玩,却不知道第几次扑了个空。

太宰稍稍抬头,凝眸看向小春日和忙碌的背影,试探般朝橘子伸出手。指尖触及到橘子冰凉的外皮后,他不再犹豫,随手拣起橘子便开始去皮。

细致地去掉橘皮后,太宰状似不经意般抬眸,瞥向小春日和的背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喷香,这似乎是鸡蛋与热油碰撞所产生的味道。发现对方此刻没有余裕注意自己,他探出指尖,剥下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充盈在他口腔内的橘肉有着与之前相似,甚至更甜上几分的味道。

太宰抿抿唇,将橘肉咽下后,剥下第二瓣送到嘴边。小狐狸凑到他手边,也不对橘子探爪,就只是贴着他,看他重复刚刚的举动,直到他手里那只橘子只剩下一半……约莫还要少一两瓣的数量。

太宰这会儿才像终于满意了。他抽出一张纸巾放到自己对面,将剩下的橘子放上去,仔细地调整位置。调整完橘子的位置,他拢起矮几上的橘皮放入小垃圾桶,再次看向小春日和的背影。

她一手握锅柄,另一手拿锅铲,正在将锅中的玉子烧盛入盘里。她身侧另一只锅正冒着热气,空气中隐约浮动着味噌的味道。这应当是中午的味噌汤。

他看着她将锅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又去处理别的小菜。

直至一旁的微波炉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小春日和才转过身,对上太宰的视线。

她对他眨眨眼,没有第一时间去打开微波炉,而是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怎么啦?”

“……这个。”太宰神色如常,随手给她指指摆在矮几上的半个橘子,说话时极为言简意赅,“多剥的。”

小春日和眨巴眨巴眼睛,缓步走到矮几旁,盯着那半只橘子看了一会儿。她余光瞥见,原本有些馋橘子的小狐狸乖乖蹲在太宰手边,没有半点儿要对橘子下手的意思。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小狐狸控制不住自己似的,轻微地对她晃了晃尾巴尖。

也就是说……

心中有了猜测,小春日和略略俯身,就着纸巾拿起那小半只橘子,“那我就不客气啦。”她说着,剥下一瓣塞进嘴里,然后——

“嘶!好酸!”

她倒抽一口冷气,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显然被手里这瓣橘子酸得不轻。她这反应,不像是在吃橘子,反倒像是吃到了藏在橘子里的柠檬。

看见小春日和的反应,太宰一愣,不自觉看向适才被他收起的那一小堆橘皮。他眸中罕见地透出几分不知所措。小狐狸也慌张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焦急地在矮几上转圈,险些被自己毛茸茸的尾巴绊倒。

将太宰和小狐狸的反应收入眼底,小春日和眨眼间变了表情,“骗你的。”

“……!”

难得看见太宰鸢眸微睁的模样,她笑眯眯地吃完剩下几瓣橘子,俯身揉揉太宰蓬松柔软的脑袋,“超甜的。”

“啪。”

太宰条件反射般拍掉她的手,冷脸移开视线,回避与她的对视,“……我说过,不要摸我头。”

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分明没那么冷淡,也不掺杂一丝气性,反倒听着像是……有几分欲盖弥彰的羞恼。

小春日和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好心情地弯唇一笑。

她家小孩儿好可爱。有时候会闹别扭,还凶凶的,但绝对……可爱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