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审讯

等庄嘉禾赶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

她推开门,陈羡鱼正倒在检测室里,检测室里的老师已经不见了。

监控已经放了出去,谢今瑶看到后就立马传给了庄嘉禾。

画面里,苏宏阈先给陈羡鱼倒了一杯水安抚她,陈羡鱼喝了水后,苏宏阈才开始给陈羡鱼做检测。

检测到一半时,外面突然有东西敲门,电磁的杂音滋滋响着。

苏宏阈去开了门,没想到一开门那个怪物就变成了他的模样,苏宏阈惊慌倒地,陈羡鱼把苏宏阈的眼镜捡了起来。

紧接着两个人合力压制了怪物,过程艰辛,但结果算是成功了。

怪物很不甘心地嘶吼,趁机咬上了苏宏阈的后颈,苏宏阈情急发动攻击,攻击传过去后却像回旋镖一样射向自己。

攻击反弹,苏宏阈重伤,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他看向陈羡鱼,似乎在跟陈羡鱼说什么,陈羡鱼点头,之后的画面便变成了雪花屏,无论如何都无法破解修复。

再之后,陈羡鱼脱力倒地。

谢今瑶传讯的时候网络信号已经彻底恢复了。

网络信号出现问题时,技术系的学生本来还在寝室里试着修复,每个人都铆着劲想当第一个修复的人,没想到修半天没成功。

神风二代通讯器不依赖于网络信号,专用于神风军校学生之间,于是大家便通过通讯器联系凑在一起修复网络。

他们利用异常数据找到了异常的源头在办公楼五层,而后逐一攻破五层办公室的监控器,最终发现了这份异常源自检测室。

但看见监控时,事件已经解决了。

技术系学生发现怎么都修复不成功的网络信号也恢复了。

谢今瑶连忙把监控内容发给庄嘉禾,因为庄嘉禾去发信室前跟她说过无署名录取通知书这件事。

庄嘉禾知道事态紧急,想也没想抱起陈羡鱼就往医务室那边跑。

她的异能和速度无关,更偏向控制,因而抱起人时手十分稳当。

陈羡鱼其实没晕,但是不晕说不过去,虽说表面上看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事后的麻烦还有很多。

未署名录取通知书算一件,她和怪物同时出现也算一件,她必须得洗清自己的嫌疑。

而且如果让领导知道怪物拥有改数据的能力,也很有可能被发现端倪,虽然被发现了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谁又会信怪物心甘情愿自己死呢?

不过确实有点累了,陈羡鱼放松地躺在庄嘉禾的怀里。

庄嘉禾的臂弯很暖和,即使带着陈羡鱼奔跑仍然很稳,也不知道是什么异能。

庄嘉禾一手抱着陈羡鱼,一手传通讯:“老师,我已经找到这位同学了,她现在还在昏迷中,我先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医务室很快到了,医生早就准备好接人,病床都推出来了。

陈羡鱼感觉自己被放到病床上,身下的轮子咕噜噜地响。

推进去后,医生开始给她做检查。

陈羡鱼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点抗拒,仪器片贴在她身上时,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医生反被陈羡鱼吓了一跳,医生是一个长相十分温柔的女性,身上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医生看到她泛着红色的左眼:“吓我一跳,你怎么突然醒了?”

陈羡鱼吞了吞口水,仿佛惊魂未定:“我有点害怕。”

她双手按着太阳穴:“头好痛。”

陈羡鱼的长相十分甜美,她眼睛又大又明亮,带着一股天然而生的无辜感,给人很乖巧的错觉。

医生伸出手,绿色的光在她手中起伏,她抚摸陈羡鱼的额头,声音极度温柔:“放心,我会医好你。”

一股温柔的力量从她指尖泄出,蕴含着生命之力的能量输进陈羡鱼的身体。

医生看见陈羡鱼眼睛里的红色消退,把手放下来,安抚她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羡鱼道:“谢谢。”

这个医生大概是治疗类异能,她感觉浑身都舒服很多。

医生:“以防万一,我现在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其他损伤。”

陈羡鱼下意识拒绝:“不要。”

她补充:“我觉得我现在好很多了,应该没什么事。”

医生却以为她在逞强:“年轻人,还是得注意身体,监控录像我看过了,你一入校就遇到这种事,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

就在这时,庄嘉禾敲了敲门口的门:“于老师,ABIB那边来人了,校长也在。她们想问点话。”

陈羡鱼内心大呼天降救星,她刚好不想做检查。

医生蹙起细长的柳眉:“可是她检查还没做……”

陈羡鱼连忙道:“老师,我没事。”

她从床上直接坐起来,把贴在身上的仪器片扯了下来:“学姐,我可以。”

庄嘉禾看着陈羡鱼略显苍白的脸,心里到底有点不忍心,但她说得话确实是事实,ABIB局长和校长都来了,正在医务室休息厅等着。

医生的治疗系异能可以快速治疗病人身上的伤害使其快速苏醒,身体上的伤害是治好了,精神上的却未必能治好。

医生本还想阻拦,ABIB局长霍绥便已出现在门口,她让庄嘉禾先去忙其他事情,虽然混乱很快稳定,但也有大部分才入学的新生遭到了攻击。

她的气质成熟干练,一头利落的短发,眉如刀刻,眼若繁星,身上还穿着紧身的作战服,想来是连衣服都没换就急着赶过来:“芷兰,今天这件事事态严重,她现在不仅是病患,更关乎着军校所有学生、全人类的安全。”

于芷兰只好作罢:“问完话把病患赶紧送过来,她在我眼里只是病患。”

霍绥点头应允:“没问题的话立马把人给你送过来治疗。”

陈羡鱼很乖巧地走去门边,任由霍绥带着她往外走。

霍绥的身量极高,几近一米八,看起来就颇有安全感,陈羡鱼只能仰头望着。

霍绥垂下眸子:“看着我做什么?”

陈羡鱼摇摇头:“没什么,我有点想知道你是谁。”

霍绥觉得新奇:“不如你猜?”

陈羡鱼想到刚才庄嘉禾说的两个人物,虽然ABIB是什么她目前还不清楚,但她已经有了猜测:“ABIB的人。”

是陈述句,不是猜测的语气。

霍绥眉弓很立体,眼窝深邃,五官如雕刻般精致,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淡薄感。

她挑起眉时不怒而威:“怎么猜的。”

“校长应该不会这么年轻。”陈羡鱼说。

霍绥看起来最多26、27岁,非常年轻,以陈羡鱼的认知,校长多是50岁以上的人。

霍绥严肃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很快消逝。

她们走出了医务室,一个人在门口,看到两人来,就立马将双臂展开,画了个半弧形,建起了一道领域。

霍绥:“不如等会验证一下你猜的对不对。”

陈羡鱼歪头:“猜对了有奖励吗?”

霍绥回答:“或许。”

领域展开后,外面的场景就消失了,变成了一层模糊的白。

陈羡鱼感觉脚下的土地在自己走。

稍倾,展开领域的人把领域打开,场景清晰起来。

这是一间看起来就幽暗的房间,整个墙壁都是黑色的,唯一的光亮似乎只从最上方的狱窗照射进来。

一进来,陈羡鱼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桌,四面都没有门。

霍绥走到桌的一边坐下,示意陈羡鱼坐到对面。

陈羡鱼逼着自己遗忘不舒服的感觉,在霍绥对面坐了下来。

和霍绥面对面,才真正感觉到压迫感。

两个人的身高本就有着巨大差距,坐下时霍绥的视线更高,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放下记录仪,对准了陈羡鱼:“你的一切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所以请你务必说实话。”

陈羡鱼却不显弱势,她直视着霍绥的眼,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霍绥直接进入话题:“你是否提前知道你会收到录取通知书,从收到到现在,有没有其他人触碰过你的录取通知书。”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第二个问题却不太好回答,陈羡鱼脑子飞快运转,选择如实回答:“我不知道,它突然就到我手中了。有,录取通知书是我昨天才找回来的,为了准时报到,我选择低调处理。”

霍绥这会来了兴趣,她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被偷了?为什么昨天才找回来?”

陈羡鱼祸水东引:“或许不仅仅是偷,对方拆开了我的通知书,我这边才收到短信。因为他们既然敢偷军校生的录取通知书,必然有后手。”

这么大的事件都由眼前这个人处理,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查到她的终极目标。

她不说定位这件事,她们也会查到。

霍绥略加思索:“等会你把录取通知书召唤过来,我们这边会拿去查。现在,你把你收到的入学须知调出来。”

陈羡鱼已经提前把通讯里不该存在的消息删了干净,只留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最上方就是新生入学须知的消息。

她把消息展开,调到了霍绥眼前。

霍绥一目十行,看完后面色凝重。

霍绥按下通讯:“铭之,把神风军校的新生入学须知发给我。”

虽然神风军校内部的具体事务她不清楚,但世界范围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什么“未署名录取通知书”不该是现在存在的东西。

通讯那头很快就把消息传过来,霍绥对比后按了按眉心,除了有关未署名的条项,其他都是一样的。

而且陈羡鱼收到的发信方也是神风军校内部的号码。

霍绥把消息转送给局内技术部人员,让其再查一下IP。

霍绥接着问陈羡鱼:“你去检测台后大概多久传来了敲门声?”

陈羡鱼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双眼失焦:“不清楚,我没有关注时间,但我忽然听到了电磁杂音,那会我产生了很强烈的幻觉,眼睛也发出刺痛。”

这些也全是实话。

可为什么收到未署名录取通知书的就她一个人,怪物也恰好出现在那里?

霍绥盯着陈羡鱼:“告诉我,你知道这个怪物的来历吗?你们之前有过交流吗?”

陈羡鱼:“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霍绥眉头紧锁:“应该?”

陈羡鱼:“开学前,我曾在家里听到过这种怪物的呓语,但醒来就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去小区物业看过监控,家里没有进过任何东西。”

来之前,霍绥就已经让霍铭之查过陈羡鱼的资料,陈羡鱼的资料很少,现住在073区空中花园,等级是六等公民。

空中花园她是知道的,各区的补贴小区都叫这个名字,配置相同,都有EC探测器检测。

霍绥:“你知道怪物的能力吗?”

陈羡鱼的瞳仁很黑,像一汪深潭,她完全没有闪避地看着霍绥,一字一顿:“我猜测它会篡改数据,并且还可以代替别人,被代替的人如果向它发起攻击就会遭到反噬。”

既然疑点一直明显存在,那就将疑点直接暴露,坦白就是最好的欺骗。

她不知道监控录像的具体内容,但对方一定知道录像内容,并对其能力有一定的估测。

霍绥又问:“怪物的弱点是什么?你是否同意怪物是由你和检测台老师共同杀死。”

她的问话很随意,但又带着引导性。

陈羡鱼猜测对方有测谎的能力,她绝不能说半句谎:“弱点未知,不同意。”

霍绥:“监控记录显示是由你们合力杀死的。”

陈羡鱼仍旧是同样的说辞:“让怪物死亡的真正原因跟我无关,我只是从旁协助。”

霍绥倒也没说什么,又围绕检测室里发生的事情问了几个问题,陈羡鱼一一回答。

就结果来看,陈羡鱼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霍绥的疑惑和陈羡鱼一模一样,为什么选中的人是陈羡鱼而不是别人,操纵一切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霍绥不想怀疑陈羡鱼的回答,因为她正在使用异能联结局内可以测真言的队员的异能,联结之后不可能出错。

但不想不代表不。

她的2级异能“一加一大于三”,联结型异能,属于团控类,可以将手下所有队员的异能短暂地联结起来,使所有人的异能同时发挥最大的效用,只对单人使用时也可以提升队员某级异能的上限,目前同时操作的最高上限为6人。

她的异能就像一个精密的数据仪器,将所有数据排列成最好的样子。

问话结束,霍绥道:“谢谢配合。”

房间内的场景就在霍绥话音落下后变化,纯黑色的房间变得亮堂,周围的景致也变成欧式风,简约而不失格调。

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门也出现了。

陈羡鱼没有多大反应,她只关注自己还能不能入学:“那我还能入学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步伐很缓,却十分端正,她的眉眼和霍绥有几分相似,脸上皱纹并不多,可见保养得十分好。

陈羡鱼转身看了过去,对方也将目光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