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闹洞房
陆易安下了马车,段嘉沐已经牵着宋常悦进了青庐,行完了对拜之礼。有人上前领着他进了青庐,站在了段嘉沐身后,陆易安微微挪了挪,和段嘉沐错开了身子,举着团扇的宋常悦端端正正的站在他正前方。
喜倌唱道:“新人同饮合卺酒~”
段嘉沐和宋常悦相向交杯而饮。
“新郎新娘同甘共苦,相亲相爱。”
有人将段嘉沐的合卺酒端给伴娘,将宋常悦的酒端给了陆易安。合卺酒极苦,段嘉沐和宋常悦都只是浅浅喝上一口意思意思,剩下的给伴娘傧相,一般傧相和伴娘都是假装一下,不会真的喝下去。
但陆易安拿过酒杯,仰头一口喝下,竟喝完了那一杯酒。他递过酒杯,拇指和食指还摩挲着杯口。
“看过这么多婚礼,我第一次见着傧相把合卺酒喝完的。”
“想不到这陆小公爷竟也能如此沉稳,刚才在宋家亲迎也好,还是回了将军府,都不像平时那浪荡子的模样,严肃的很。”
“说明还是有正形的时候啊。吴公子,你成婚的时候也请陆小公爷当傧相吧。”
“哎,我才不要,让他当傧相,谁还看新郎官啊。”
“哈哈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的讨论着,看着陆易安一直按照吩咐履行着傧相的职责,脸上一直没有表情。
替新娘饮完合卺酒,在青庐就没有傧相什么事了,陆易安默默退到了人群中。
直到喜倌念出“合髻~”陆易安眼神才有了波动。
有人送上剪刀,段嘉沐剪下自己和宋常悦的一撮头发,交予喜倌,喜倌将两人的头发绾结在一起,唱到:“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在无人注意的身后,陆易安不着痕迹地抚过袖袋中的一样东西。
“礼成,送入洞房~”
进了新房,宋常悦被伴娘扶着坐到了床边,伴娘就退了出去,留下年轻男子闹洞房。
段嘉沐被几个世家子弟缠着,要他喝下加了酱油、蜂蜜和醋的“酸甜苦辣酒”,这是常见的闹新郎手段,虽然大家忌惮段嘉沐身份玩的没有太过火,但是也把他牵制着脱不了身。
有一人看段嘉沐被众人围在一处,悄然几步往婚床那边走去,这人是宋王世子李淑,他是高宗和老太妃的孙子,算起来还是段嘉沐的表哥。
宋常悦举着团扇坐在婚床边,听着房间里大家对段嘉沐的调笑和打闹。之前听嬷嬷说了,世家子弟还是遵守礼法,不像民间会闹新娘,所以她只用坐在那等着闹完洞房,宾客走了就行。
早就觉得困顿,现在规规矩矩举着团扇坐了许久,宋常悦更觉得全身酸软。
忽然听一个尖细的男声从不远处飘来:“早听说弟妹艳绝长安,生的一张芙蓉面,今日还是花容云鬓的新妇打扮,只叫嘉沐一人看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就让我们也饱饱眼福吧。”
声音和话语都咸湿又油腻,一如宋常悦已经能用余光看到的那只猪蹄一般,她想躲开又怕不合礼数。
李淑周围的人看他已经伸手去拿宋常悦的团扇,另一只手还企图握住宋常悦执扇的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却没人制止。
李淑已经要触到那只嫩白柔夷,心情都荡漾了起来。
横处突然袭来一阵拳风,一人把他伸出去的两只手抓在一起往后翻折,他的骨头都快断了,眼睛下意识一瞥,那人竟还只是用一只手就把他两手制住,李淑还未反应过来,背和屁股也传来剧痛,他就这么被那人掀到了地上。
“哎哟!”宋常悦听到了刚才那道尖细男声发出了一声痛呼,又听到有一人在她旁边说了句“别怕。”低沉又温柔,是陆易安的声音,她心中的担忧和惊惧一瞬间就消失了。
半躺在地上的李淑撑起身来,看到陆易安挡在宋常悦跟前,他一脸狠厉,一双手还攥紧了拳头,似乎还在压制着怒气。
李淑也是长安城有名的纨绔,多次和陆易安饮酒作乐,见到的都是纵情声色、眉眼风流的陆易安,竟没见过他现下这个样子。
刚才竟是陆易安把他掀翻了?那身手、那力道,分明是个高手才能做到,据他所知,陆易安是不会武功的,还羸弱多病。
不仅是李淑,这房内的人都未见过这样的陆小公爷,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段嘉沐也拨开围着他的人,往那边去了。
李淑狠狠地看着陆易安,他是宋王嫡子,就这益州来的质子,也敢这么对他?
陆易安盯着他,眼神冰冷:“新妇的团扇岂是李淑你能去夺得?”
李淑听陆易安竟然直呼其名,立马就想跳起来骂他放肆。
但李淑环顾了四周,段嘉沐已经到了陆易安身边,一起挡在了宋常悦身前。所有人也忘了还在闹洞房,都关注着他三人的动静,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洞房时,只有新郎官才能去拿开新娘的团扇,李淑听陆易安把话挑明,反应了过来,毕竟是段嘉沐的洞房花烛夜,李淑知道不能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反正后面有的是收拾陆易安的机会。
李淑眯着眼睛说到:“嘿,我哪里是去夺新妇的团扇,陆小公爷误会了。”
陆易安还是怒目而视,没有理他。
“你现在力气可大了很多啊,身体必然是康健了不少,许是今年玄真道长给你带了新的丹药了。”
李淑虽然决定后面再报这个仇,但也抹不下面子。
太宗派人给陆易安塞了不少女人到后院,陆易安为了打消太宗的怀疑,会让和他身形相似的影卫熄灯后去后院,之后赐下一碗避子汤便不会再碰。
但那些女子不知道那是影卫,都以为陆易安不喜那事,且草草了事。
因着这事太宗大多让宋王去办,那些女子也传信给宋王说过。李淑听他父亲提过,但因涉及皇命,所以没有传出去。
今日李淑伤了这么大的面子,李淑也不管不顾,定要让陆易安伤更大的面子,反正别人也不会管他怎么知道的,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保证以后让陆易安在长安城都抬不起头。
想到这,李淑阴阳怪气地开口:“不知这次的新丹药能不能治你的不起、不坚。”
这句话一出口,新房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每个人心里都震动不小,没有人再窃窃私语,都支起耳朵想听陆易安怎么说。
宋常悦坐在床边,一边感慨李淑这人真是下作,在闹洞房时不顾礼法想调戏她,被傧相掀开,大庭广众之下揭人短,还是踩得男人最在乎的一点,一边替陆易安感到尴尬。
众人视线中心的陆易安没有解释,没有反驳,也没有周围人认为的那样恼羞成怒。
陆易安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李淑说的不是他,也不是在羞辱他。他一脸平静的看着李淑,好像看着一个死人,只有隔得近的,才发现他眼神有微微波动。
过了一会,陆易安才收回视线,微微一笑,环视了一周,依旧是清秀俊逸之姿。
仿佛刚刚那些事情都没发生,对着身边的段嘉沐拱手道:“段兄,我先告辞了,祝你和宋二小姐新婚快乐。”
“今天辛苦了,务之。”段嘉沐拱手回道,还想安慰几句,就见陆易安出去了。
段嘉沐看着陆易安的背影,心中嘀咕,他和宋常悦婚礼已成,陆易安既然称他为段兄,今日理当改口称呼宋常悦为嫂嫂了,或者像其他人那样称呼她为小将军夫人,陆易安却还称呼宋常悦为宋二小姐。
也只祝他们新婚快乐,不像其他人那样还会加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发生了这等事情,看陆易安走了,众人也不好再闹洞房,有人拉起地上的李淑,扶着他也出了房门。
闹洞房的宾客终于走了,段嘉沐站在房门口,看他们走出院子,下人关了院门,段嘉沐才关了房门,坐到了宋常悦身边。
段嘉沐接过宋常悦手中的团扇,终于看到了宋常悦的脸。
她头戴金色凤冠,发髻两侧还插着黄金凤凰步摇,更显得面如珠玉,肤若凝脂。额间的红色花钿衬的脸如桃花,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在红烛照耀下,双眸明亮,杏眼闪星。摸着粉色口脂的樱唇微启,撩拨着段嘉沐的心弦。
但想着刚才的事,段嘉沐压下冲动,把宋常悦揽在怀里,轻轻的捏着宋常悦酸软的手臂,问到:“阿鸢,刚才有没有吓到?”
“没有,多亏了陆小公爷及时赶到。”宋常悦靠在段嘉沐怀里,心中只觉得安稳,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
又是陆易安。
傧相本来就要在闹洞房时帮助新郎,民间有的人家还要闹新娘,傧相也是要保护新娘的,只是想起今日本来安排段平赶车,最后换成了陆易安,还有其他事情,段嘉沐总觉得还是不对劲。又觉得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后面还需要他私下调解。
不过,现下段嘉沐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把宋常悦又揽的紧了点:“阿鸢,那我们……歇息吧”
“快去把蜡烛吹了。”宋常悦想起嬷嬷给她说的,推开了段嘉沐,没曾想被他顺势抓住了手,段嘉沐直直盯着宋常悦,眼眸已不像往常那样清亮,声音也比往常暗哑许多:“阿鸢,我想看着你”。
虽然预想过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但听段嘉沐隐晦而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宋常悦此时此刻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段嘉沐把住宋常悦另一只手,又把宋常悦抱在了怀里。
宋常悦却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手环到了段嘉沐腰上,软绵绵地靠在段嘉沐肩膀上,她真的太困了,不知今日是不是累着了,宋常悦觉得疲倦的厉害,不强打起精神就要闭上眼睛睡着了。
却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行为对段嘉沐来说,每个动作都是犯规。段嘉沐血气上涌,却还是控制着力道把宋常悦轻轻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