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是。”翠钿嘴角含笑,走到宋远招身边,“公子,请往这边走。”

这翠钿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便是太后半条口舌,加上阮卿受封慧安郡主,替了也是半分皇家颜面,此番下来,宋远招,不走也得走。

“公子,请。”她再声提醒道。

宋远招磨着后槽牙,对上阮卿冷淡的眸子,她扬起一抹笑:“宋公子若是舍不得,便去给那宫女道个歉,她若是愿意,不走也可以。”

这阮卿,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宋景舟如此想着离开了人群。

若是宋景舟愿意给他说说话,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显然,那个所谓的哥哥巴不得看自己的笑话。

宋远招更是不可能去给那卑贱的宫女道歉,他眼神狠戾地暗暗瞪了阮卿一眼,不等翠钿带路,自己快步离开了这里。

宴会开始后,屏风将男子与女娘分隔了开,里头嘈杂不断,阮卿有些晕,告了太后一声便去院子里头准备缓缓。

没想出门便遇到那宋景舟,彼时廊下风铃轻晃,阮卿转眼准备当没看到绕过便要走。

不想宋景舟伸出手,挡了她的去路,嘴角含笑:“阮小姐,在下等你许久了。”

阮卿冷着脸,退后半步,她不喜欢这人,也不想给好脸色。

“若是为你弟弟打抱不平,便大可不必。”

宋景舟十分意外地挑起眉:“阮小姐怎么会对在下有这种误会?不过是个不成器的玩意罢了,得了阮小姐开心,是他的福气。”

“你从哪里看到我开心?”阮卿挑起一边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宋家的家风就是教了你们这番不懂礼数?”她嗤声道,“你弟弟污蔑宫女,你不知分寸,若说他不成器,你也未好上几分,何必呢?”

这宋景舟也是个奇人,换别人被这般说了早翻脸了,他却像是说的不是他一般,笑容如同画在脸上似的,“阮小姐说的是。”

阮卿冷脸,将要说话,就又听宋景舟开了口,“冒昧阻拦小姐的路实在是事出有因,在下是来商量婚事的。”

阮卿有一瞬间觉得宋家人应该去蓬莱上找仙人看看脑子。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宋景舟有些意外,精致的脸上却是笑容不变,“家父与阮相相谈甚欢,阮相也十分满意呢。”

“宋公子真是有意思,与你父亲吃了顿饭便是要嫁女儿,这若是上你家做个客,岂不是成你家媳妇了?”一道男声由远及近,赫然是裴一远。

宋景舟面色一僵,显然是想到两人先前亲密的样子。

此番裴一远抬手揽住阮卿的肩膀,抬眼看向宋景舟。

阮卿下意识便想挣扎,就听裴一远在她耳边轻声道:“宝珠有消息了。”

话落,阮卿眯起眼,所以,他最近就是在找这个?

但她不喜欺骗,她从不信亡羊补牢。

“人是哪里找到的?”待宋景舟走后,阮卿退开一步问。

“没找到。”裴一远环着胸,道,“陈叶这两月挨家排查询问,说那夜见到相似的姑娘往河边去了。”

陈叶就是那副将。

“然后你就派了一队人在河边逐个摸索?”阮卿眼眸微眯,嘴角含着点冷意,手指略微用力扯住他的对襟,是一个不至于弯腰倾身,却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力气。

裴一远受制于人,也没有挣扎的意思,任由她抓着自己,他挑起眉头,笑:“这么看起来你家暗卫比我这兵要争气一些。”

阮卿眼眸含笑,睨他:“继续说。”

“唔,在淤泥里找到了宝珠的钗子。”他挑起唇,“算不算?”

“没了?”阮卿没搭他的腔。

裴一远轻笑一声,“还想听什么?”

阮卿掀起薄薄的眼皮,水润的眸子透着凉意,她指腹摁上他的喉结,抬起眼看他:“可是我听说,那钗子的附近还有一块玉牌,刘家的玉牌。”她弯唇一笑,“是谁的呢?被处理的刘岷,还是死了的刘大,亦或者,不知去向的刘二?”

裴一远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温热的手心抓住阮卿在自己脖间有些微凉的手,哑声:“倒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阮卿冷着神色一把将他推开背过身,目光远远投在廊外晃动的草木上,“裴一远,没有下次。”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落进一个温热的身躯中,手心被强硬挤开,插|进指缝,脖颈落下温热的呼吸。

裴一远略弯着身子环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暗哑:“有件事我上次就想问了。”他的牙齿在细腻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咬着,“阮卿,我们是什么关系。”

阮卿呼吸有些急促,脖颈上温热的气息连着指尖都有些发痒,她吐了一口气,侧过脸挑起他的下巴和他接了个缠绵的吻,这个姿势有些累,她不多时脖子便有些发酸。

一吻结束时,阮卿眼尾含着薄红,沁着水雾。

口脂被亲的有些乱,她轻笑一声:“不是说了吗,合作关系。”

裴一远眯起眼,动作有些粗暴地将她转过身来,推开一侧房间空门,将一落下便急切将人按在门边。漆黑一片,阮卿还没来得及说话,铺天盖地的吻落下,身边的空间仿佛都灼热在黑暗中沸腾了。

腰封松垮,阮卿神思清明了几分,伸手扯住裴一远的头发退开了吻,稳着嗓音:“够了,滚开。”

裴一远全然无视头皮细密的疼痛,他轻笑一声,昏暗中指腹在阮卿一塌糊涂的嘴唇上重重碾过,“你和其他的合作伙伴也会这样吗?阮卿。”

阮卿推开他,背过身兀自整着凌乱的衣服。

良久,裴一远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听到阮卿道:“没有其他的合作伙伴。”

一锤定音。

夜里下了蒙蒙小雨。

望月替自家小姐打着伞,河堤泥土本就松软,更遑论下着这雨,鞋子几乎都要陷进泥里。

河边,几个人早早等在那里。

阮卿垂着眸,细细看着脚下路,她有些烦闷,这泥土这般湿软,即便是再细心,上乘白净的云雾绡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点。

她正烦闷,手忽然被人拉住,她抬起眼,只见到裴一远的背影,他另撑了一把伞带着她走到一块铺好的木板上,这木板不大,将巧站一个人的程度,一眼便知是特地铺上去的。

阮卿看向裴一远微红的耳尖,忽地笑了声,“多谢。”她的确是有些在意这泥泞一片的地。

裴一远站在一旁给她撑着伞,没有说话。

望月站在一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两人分明没有说什么话,甚至比平日里话还要更少几分,但她莫名就是觉得,两人哪里不一样了,不是不好的,好像更近了。

“这里就是发现钗子的地方吗?”阮卿问。

裴一远颔首,“这里下去水流湍急,乱石横立,平日好天气有老渔民领着便还能勉强过,宝珠失踪那几日电闪雷鸣,陈叶四处打听了,那种天气即便是老练的渔民也不敢在大晚上的载着人开船。”

阮卿倒是一直没想过宝珠能活着,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宝珠知道的事太多,只要没找到尸骨,就总还有一线希望。

“那块玉牌是谁的,你今天还没说。”

为什么没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裴一远轻咳一声,“刘家老二的。”他说,“我四处打听了,刘府事毕之后,何家两位小姐跟着何啸回了老家,但是没人见过刘家老二,有人说是刘岷下狱连带着他也被问责了,有人说是何小姐不想见到他想到刘岷,给了一笔钱让他自己出去闯荡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现在看起来,倒是像和自己父亲的外室私奔了。”

阮卿蓦然无言。

难以评价的一家人。

“找到了找到了!”陈叶匆匆跑过来,“将军,阮小姐,找到了一具白化了的尸骨,兄弟们正在挖。”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陈叶便往说的那处走。

此时雨越发大了,即便是有伞挡着也无济于事。

阮卿不禁打了个喷嚏,裴一远环着她的肩膀,道:“马车上备好了干净的衣服鞋子,等会去换上。”

阮卿点了点头。

此时陈叶说的地方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尸骨已经被挖出来了,因为泥土的重量加上抛|尸之人根本随意丢弃,尸骨早便拦腰损坏,只能找齐骨头找个空旷地方拼凑上去。

裴一远将伞留给阮卿,自己上前去检查扒拉出来的尸骨,他捡起盆骨细细检查一番,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道:“是刘家老二的。”

男子和女子骨头相差甚远,男子盆骨较窄且厚重,而女子的盆骨更宽尺寸更大,因着更好判断。

但是,这也证明了,刘家那些当事人,都死完了。

几人面色有些不好看。

阮卿忽然出声:“不,还有。”

“刘家还有一个小女儿,侧室也还能找,往小女儿夫家那边查,刘二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大力量把宝珠这么一个大活人从裴家带走。”

“对。”裴一远眼睛一亮,“何家不一定无辜,那天陪何小姐的那个妹妹,查她的人际交往。”

陈叶精神一振,敬了个军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