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吧
傍晚。
下地做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晚饭时间,赵希来到堂屋。
大家都坐在堂屋边吃饭边话家常。
众人见赵希来了都很是吃惊,毕竟自从赵希投河被救上来,她就没来过堂屋
“你有啥事儿?”
李婆子第一个问。
“弟妹身子终于养好了?”
周氏阴阳怪气地说。
钱家老二钱文抬头看了一眼赵希,又低着头了。
赵希看看这一家子人,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我爹娘写信让我回娘家住。”
这一下像是往河里扔了个大石头,众人都很是吃惊地看着赵希。
孙氏一下子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回娘家住,官人已经去世了,我不想留在这伤心地。”说着,赵希面上适时露出伤心脆弱的表情。
孙氏噎了一下,这赵氏还真是,混不吝,小叔子也不知道哪好,竟然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孙氏这么激动倒是让赵希吃了一惊。
毕竟这大嫂一直都是人淡如菊的,怎么这么激动呢?
好好好,你小子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孙氏向周氏使了个眼神。
周氏得到信号后,身子扭向赵希。
“虽说如今这世道对咱们女人家要求宽松了许多,但是你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回娘家,说出去也不好听吧,你也要多为亲家想想。”
“我自己爹娘我想那么多干啥?他们都同意了要你在这儿叨叨叨。”赵希是一点不客气,白眼恨不得翻到周氏脸上。
“三弟妹,慎言,你二嫂怎么说也算你长辈。”孙氏此时走出来摆长辈的谱。
这位大嫂,自持长媳,又育有长孙。不过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被她当做大家族一样经营。一直自诩长媳,现在大哥又在镇上工作,可真是满足了她的长媳瘾,底气又增加了。
“走也行,老三家的家产可都是我们家的,不许你拿走。”李婆子坐在首席说。
“那凭啥,那是我们夫妻两人共同的,他去世了那就是他留给我的……”
“嫁妆也不许拿。”二嫂家的钱花突然插嘴。
钱家老二钱文瞪了大女儿一眼,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突然安静了下来。
钱嘉晨坐在角落里偷偷发抖,但是这个场景自然是没人会注意到她。
赵希一眼就看到了,很心疼孩子。
她们扯了半天都在扯财产,而自己心里想要的只有孩子。
但是如果只要孩子不要财产又会觉得凭什么便宜他们,并且如果说自己要孩子会不会被抓住软肋?
赵希想到这里,狠了狠心,不去看发抖的钱嘉晨。
钱嘉晨虽然这几天与娘的关系变好了,娘也对她很好,但毕竟是一个小孩子,遇到这样的场面很担心,万一娘突然变了,不要她了怎么办。
赵希笑着看向钱文道:“二哥,这是你的意思?我还没听说咱大周朝哪家竟然敢公然违法侵吞寡妇嫁妆的。”
钱文是个笨人说:“弟妹,你别……”
赵希不等他说话,又看向孙氏道:“大嫂,你怎么说?这个家里就你做事公道,是个体面人,我愿意听你的。”
孙氏正想着如果这赵氏一定要闹,自己要如何如何,不防这赵希突然向自己示弱。
一下子就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赵希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老二一家男的笨,女的只会占点小便宜,平常更是以孙氏马首是瞻,两个小姑娘没啥话语权,忽略就行。
李婆子以后养老肯定要靠着老大一家,更不会在此反对孙氏。
而孙氏,虽说是农家人,但是她的心里是有虚荣的,不说内心怎么想,至少面上大家都还是个体面人。
并且刚才自己也说了已经与娘家那边联系上,且后天就有中人来接自己,他们也不好与自己撕破脸,赵希想着,心下一定。
孙氏想了想,现在确实不好跟赵氏闹得太不好看,一方面自家在岭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虽然自家公公去了之后,攒家底慢了些,但到底有以前的积累。
另一方则是这赵氏确实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以前三弟在时就是个懒货,偏偏婆婆还偏心三弟,没办法。
现在三弟终于去了,这赵氏平常也不听自己的,以后如果一起生活,对方依旧如此自己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赵氏娘家还在,且听说还是很护短的。
这不,就没见过哪家寡妇还能回娘家的。她这三弟妹一写信,那边巴巴地就赶紧要接人回去。
所以这么个刺手的懒货自己是真不想留,现在既然有机会那就……
孙氏想好之后,意思性地问了李婆子和钱文一声。
“既然三弟妹说了这话,那我今天就做这个主了,娘和二弟,你们看……”
李婆子没说话,她是知道自己以后要吃谁家饭的。
周氏赶紧掐着钱文,谄媚地说:“那当然是听大嫂的了,我们啥都不懂,大嫂做主就是。”反正自己也吃不了亏,周氏心里也明白。
这期间,钱花已经带着钱叶把饭桌收拾干净。
众人围着桌子坐好,把小孩都赶出去了,毕竟现在这是要分财产,小孩子还没有参与到家庭大事的权利的。
钱嘉晨低着头走出去,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听着堂屋里大家开始讨论,钱嘉晨来到院子角落,坐在小板凳上,倚靠着墙角,抬头看着月亮,面无表情。
“其实,你是可以留在钱家,毕竟你是钱家妇,晨姐儿也是我钱家的孩子,我们养你们也是天经地义的。”
孙氏话说的还是很好听的。
“不了,大嫂,我意已决,也与爹娘通了气,我不想再留在这里。”说完赵希佯装伤心偏过头吸了一下鼻子。
“那好,有一点我要说明,虽然大周朝如今允许和离的妇人及寡妇再嫁,但咱们毕竟是书香人家,三弟也是文化人,所以你看……”
赵希立马表明态度,“大嫂你放心,虽说‘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但我心里忘不了相公,我会在心里为他守着的。”
“至于改嫁。”说到这里赵希泫然欲泣道:“大嫂,你怎么这么侮辱人,我生是官人的人,死也是官人的鬼。”说罢赵希狠狠掐自己一把,眼眶瞬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