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的学生们总是有些懒洋洋。

临近放学的最后一节课，班里的学习委员赵谦跟大家透露：“我刚才去办公室送资料，看到了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感觉是新来的老师。”

因为分班，一个早上下来的各科老师们他们都见过了，都是在学校任职有段教龄的老师，学生们早就眼熟认识。

众人纷纷好奇：“我们英语老师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呢？”

赵谦：“是女老师，看起来感觉大学才毕业的样子，而且我们这个英语老师……”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认真聆听。

赵谦振重地说：“超级漂亮——”

接着，众人纷纷都各干各事。

赵谦一脸疑惑：“不是，你们怎么都没反应啊？”

身边的同学轻轻咳嗽，示意他往后看去。

赵谦心里一惊。

他缓慢转身，直接就对上了他们班主任老陈，身旁跟着正是那位年轻的英语老师。

温念笑眼盈盈看着他：“看来我应该是还挺受欢迎？”

赵谦立马直起身子，往那一站就是兵，“老师好！老师今天上课辛苦了！”

众人憋笑。

老陈懒得训斥他，然后给教室的人介绍：“这是刚转来我们梨析中学的温老师，以后由她教导你们英语科目。”

温念打着招呼：“我叫温念，以后就请同学们多多指教了。”

方冬雪悄悄地戳过栗萱手臂：“你有没有觉得温老师长得很像谁？”

栗萱思考几秒，想起后立马表示赞同：“我们上次看的那部电影的女主角！”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侧脸看着更像了……”

老陈听到下面叽喳的声响，清了清嗓子提醒：“收收心，准备书本上课了。”

温念看了看时间，表示无妨：“没事，还有两分钟呢，陈老师您先回去办公室吧。”

她也注意到两个说小话的女生，对她们一笑。

老陈说了声好，余光却瞅见了班里的一个空位。

他拿过旁边的花名册：“谭宥——”

没人应答。

栗萱转头，和谢之晏对视了一眼。

全班的座位只剩下谢之晏的旁边位置，他摆了摆手。

上课铃声响起，温念看了过去，“这位同学今天没来上课吗？”

“刚才我明明给他家里人打了电话，说晚点过来……”老陈掏出手机，“没事，你先上课，我等会儿再去问问。”

下午两点刚过就是体育课。

这个时间的阳光比中午还要毒辣，众人午睡残余的困意立刻被晒得消散。

热身跑圈的时候，方冬雪用手挡着刺眼的太阳：“为什么学校的体育馆一直在修，是不是得我们毕业了才能修好。”

身边人也跟着抱怨：“别说体育馆，以后的新宿舍，新食堂，新多媒体教室你不毕业，他就不修好——”

偏偏今天学校还除了草，空气里混合被暴晒后的橡胶跑道，那股塑胶味跟泥泞新绿搅在一起实在难闻。

栗萱今天是生理期第二天，刚才的热身两圈已经是极限了，头还很晕只想睡觉。

所幸体育老师临时忙碌，热身之后就喊过体委领了器材让他们各自安排。

“一起去打羽毛球吗？”方冬雪看到栗萱靠着树边无精打采，“萱萱睡美人，您醒了吗？”

栗萱闭目养神：“如果当年牛顿能够累到我这个程度在树下睡觉，就算是榴莲砸我的头，我都不会醒来。”

方冬雪拆她的台：“根据网上资料，牛顿当年可能并没有被苹果砸头的证据，这只是后人杜撰的故事，所以更不可能被榴莲砸头……”

谢之晏一回来就听到她们在讨论谁被砸头。

他走去栗萱前面，把对方想要的热水接了回来。

栗萱：“谢谢谢谢——谢之晏。”

方冬雪没忍住说：“你到底要喊几个谢谢。”

谢之晏也被她逗笑，“喝完记得盖上，我去打球了，难受的话喊我。”

方冬雪不解：“难受喊你有啥用？”

谢之晏一脸诚恳：“背她去医护室。”

方冬雪才想起来高一时候，栗萱还真有次疼到被对方背去了那边。

栗萱掩了掩脸：“哎哟，陈年芝麻老事情，别提了别提了。”

上课一半，她生理期疼到被人背去医护室不说，那天下楼还遇到了教导主任，对方以为他们两人这么招摇晃荡地集体逃课。

这样的新招式逃课，是教导主任没见过的。

当时是什么场面呢——

教导主任在后面追着喊过停下，栗萱嘴里不断叫嚷肚子疼。谢之晏当时着急啊，平时保持着冷静思考的模样，肾上腺素一上来那速度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于是，当天其他教学楼的学生就有目共睹：教导主任追着俩学生跑了半个操场，而且男生还是背着女生的情况下。

“不过说真的哦，谢之晏对你超级无敌好啊……”方冬雪回想上个学期的考试，最后一节自习课谢之晏还在给栗萱补习数学。

栗萱喝过热水感觉舒服了很多。

她点头赞成：“他人很好的，下次你也可以过来一起听。”

方冬雪摆了摆手，心想就没见过他对其他人这样。

她可不愿意当这个电灯泡。

隔天上学，谢之晏终于见到了他的同桌。

说是同桌，其实是班里实在没有位置了，那个叫谭宥的男生才坐了过去。

对方来得很早，但是没有打招呼，整个人都枕在桌面睡觉，脸都不知道长啥样。

栗萱在门口问过谢之晏：“他还好吗？”

谢之晏打量一眼，“应该只是睡着。”

两人走了过去，谢之晏拉开桌椅坐下，旁边的人听到动静只是动了动，依旧没有起来。

栗萱和方冬雪面面相觑。

铃声响起，早自习要开始了。

因为老师嘱咐过早自习会有人查岗，谢之晏被选上了班长，管理纪律这件事情自然也要落到他的头上。

他轻声喊过身边的男生：“谭宥同学，醒一醒。”

身边的男生继续睡着。

谢之晏又喊了一声。

原本睡得正香的谭宥闷哼着，仍旧没有起身，很不耐烦地问：“干嘛啊？”

前桌两个女生听到动静，同时都转过身来查看。

谢之晏语气平静：“早自习了，不能睡觉。”

谭宥“啧”了一声，很不耐烦地坐直了身子，脸上满是烦躁。

谢之晏也看清了他的脸。

右上方的眉骨挂着创可贴，嘴角还有一道淤青，明显是跟人起了冲突受的伤。

方冬雪小声地对栗萱说：“感觉是那种刺头学生，不好惹啊，让谢之晏别冲动——”

别人强行喊醒开机的谭宥有些起床气，语气很冲：“你哪位啊，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看他一副凶神恶煞往前靠近，好像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栗萱也把自己椅子往后推了一寸，手横在了谢之晏跟前护着，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方冬雪也瞪大了眼，看来她刚才应该让她别冲动……

兴许是没有料到少女会这样为他出头，谭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从小到大，栗萱都护着谢之晏。

之前升上小学，两人分到了一个班，因为男孩的口吃状况还在慢慢改善，平时说话都会尽量放慢速度。

跟身边人不一样，是欺凌现象最容易出现的情况。好几个调皮的男生会故意学谢之晏，嘲笑他是个怪胎。

栗萱每每听到都会上前反击，几个男生说不过她，就气急败坏地动手。

结果几个男生被打跑了，谢之晏都差点拉不住栗萱。

被人架着的栗萱小脚不断蹦跶跳着，“跑什么，胆小鬼！有本事都给我回来——”

那天晚上，几个男生的家长确实都带着人回来梨析巷算账。

事情双方毕竟都有错误，钟璐跟大人们沟通和解之后，原本想要训斥当事人一番又被气笑了：“栗萱，你属猴的吗？把人家男孩子的头发都给揪掉了一大撮，你以为抓虱子呢……”

栗萱哼了一声，“他们欺负谢之晏，就是在欺负我！爸爸以前对我说过，受到欺负就要反击！下次见到他们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当时的谢之晏好似在看英雄一样望着女孩。

钟璐敲醒了她：“谁告诉你反击就要一个劲地动手打人了？下次他们还敢这样，你回来要告诉我知道吗？”

回到现在，谭宥当然不知道两人的这些经历。

“我也不想管你，但是我身为班长，有必要管理班级的一切纪律……”谢之晏用手将栗萱挡了回去，“你要睡觉，我不反对，不要在教室里面造成影响。”

谭宥盯他看了一眼，鼻间嗤笑了一声。

不过也没有再继续睡了。

栗萱收回了手，有些吃痛地揉了揉手肘。

如今还是穿着短袖的季节，刚才往后推过椅子的时候，她不小心夹到了手臂肉的位置。

方冬雪“哎哟”了一声，“肿了。”

谢之晏从书包里面熟练地翻出了云南白药喷剂，之前栗萱骑车不小心摔了，买到现在他都是给栗萱用的。

“手拿过来。”谢之晏对她说。

栗萱把手递了过去。

“下次不要这样了。”谢之晏给她喷过，“不要总是弄伤自己。”

栗萱乖巧地“哦”了一声。

话音刚落，教室外面又响起一道宏亮的制止声：“那边两个前后桌的男女生，你们干嘛呢？”

全班人都看了过去，熟悉威严的声音让栗萱心里直喊不好。

只见教导主任愠怒地喊着名字：“栗萱，谢之晏——又是你们两个？马上给我出来！”

谢之晏一脸无奈。

栗萱忍着笑：“小谢班长，咱们俩又被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