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琛
如同层层山峦都倾轧在戚屿柔身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少女的呻|吟如同病弱的小猫,颤颤的可怜极了,裴靳忍了片刻,动作起来,可戚屿柔实在绷得太紧,他俯身去寻她的唇,更感受到了少女的紧张无助。
女子第一次人事自是要疼的,裴靳今夜也没准备在她身上畅快,可还是忍不住又动作一番,戚屿柔额上已沁出了冷汗。
他退了出去,披了寝衣下榻。
戚屿柔虽是第一次,可也知道他并未得到满足,方才撤出去时,她不小心看到那物,心中骇然,不免猜测他那这样抽身而去是不满意她的表现?
也不知心中是酸楚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戚屿柔盼着他嫌弃自己无趣,从此厌弃了她,把她送回戚家去。
可她的白日梦并未做太久,床帐已再次被掀开,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白绸寝衣松垮堆叠在他精壮的身躯上,更显出他的不羁野性来。
“去沐浴。”
他嗓音微哑,随手拿起戚屿柔的寝衣将人裹住,便抱起往楼下走。
这座别院依山而建,引山顶泉水入了房后的浴池,又有地龙常年烧着,水温适宜,若无命令,无人敢入内。
戚屿柔被他一路抱着来到浴池,裴靳随手扯下她裹身的寝衣,抱着她进入池内。
温热的池水稍稍缓解了戚屿柔的不适,却未能让她放松——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姿态实在太过亲密,即便是夫妻,也没有这样共浴的。
倒是听说青楼妓子为讨好恩客,常常裸|身伺候客人入浴,良家女子将这种行径当做轻贱鄙薄,极为不堪。
戚屿柔觉得自己不如妓子,妓子遇到不喜的恩客尚能推拒,她却不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只有受着的分。
可过往十六年戚家对她的教导,她对自己的规训,让她觉得羞耻,觉得难过,觉得屈辱。
裴靳修长的手指穿过戚屿柔垂顺的长发,膝上的柔意让他心猿意马,水波拂过少女莹白的肌肤,将她熏染得越发楚楚。
“可知道我的名字?”
戚屿柔摇头,“不知。”
多荒谬,他夺走了她的清白贞洁,戚屿柔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姓裴,小字见琛。”
裴见琛,新帝名叫裴靳。
戚屿柔不知他是何意,便保持缄默。
“琛,为珍宝之意,见琛,意为……见珍宝。”
他低笑了一声,手指探进去,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了戚屿柔后脊,将她压在自己胸膛上,两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无。
戚屿柔没忍住哼了一声,她才不管什么珍宝不珍宝,她现在难过得只想大哭。
“小柔儿以后可以叫我见琛哥哥,或者……琛哥哥。”
戚屿柔不喜欢他的手指。
他没表明自己的身份,戚屿柔不听他的话不算抗旨,所以她闭嘴没应声。
裴靳以为戚屿柔羞涩,也不勉强,手指抬起戚屿柔的脸吻了上去,气息越来越焦灼,裴靳觉得自己有些失控,却又新奇于这种失控。
少女柔顺得过分,似一个没脾气的面团,任由他搓圆捏扁,裴靳喜欢这种感觉,更喜欢这个驯顺听话的姑娘。
“还疼吗?”他问。
戚屿柔身体颤了颤,没说话。
裴靳将她身体转向自己,将人抵在池壁。
借由温热池水的掩护,他再次占有了戚屿柔。
她还是紧张,但应该没有那般疼了,身体微微紧绷,裴靳扶住她的腰肢,动作起来,柔声哄道:“放松些。”
戚屿柔觉得自己如同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船,万事不由己,过往的十六年仿佛一场幻梦,如今梦醒,处境残忍得可怕。
浴池上方罩着整片琉璃,今夜是四月初七,月缺如弓,星光却熠熠。
戚屿柔的眼中蓄了水汽,看那些星星便带了重影,可她忍着没哭。
她今夜不想哭。
裴靳今夜本不准备再碰戚屿柔的,可一沾就再忍不住,心底的贪欲被激起来,他凝视着少女清绝柔美的脸,沉了沉腰,抓她更紧,似狼抱兔,欲食其肉,欲啖其骨。
水声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了,戚屿柔浑身瘫软无力,只觉骨头都一寸寸被碾碎了。
裴靳抱着瘫软的娇儿起身,自己披上寝衣,又用棉巾包裹住戚屿柔的身体,只露出一双粉嫩玉足在外,她莹润修长的小腿搭在他臂弯处,是极亲昵的姿势。
回房后,芳晴已换好被褥,她退出去时,戚屿柔看见她臂上搭着的暗色床单,上面有她的落红,是她曾为女儿的证明。
这一刻,戚屿柔知道,她的小闫哥哥、她的苏州府再也回不来了。
今夜她忍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忍住没哭,今夜她不想哭的,可这一刻,眼泪终是涌了出来,晕湿了裴靳胸口处的寝衣。
裴靳将戚屿柔放在床榻上,看着她莹白肌肤上红痕密布,方觉自己刚才手重了。
他取药给戚屿柔擦了,安抚道:“莫哭了,下次我轻一些。”
戚屿柔听了越发难受,可又怕把裴靳哭烦了,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些有的没的,背对他穿上了衣服。
裴靳熄灯上床,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蜜香,是戚屿柔身上的味道,便又将人拉进怀里,拥着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沉,可梦中却几次握紧掌中纤腰,搅扰得戚屿柔熬了半宿。
天快亮时,裴靳起身下榻,并未特意放轻动作,戚屿柔自然被吵醒,她动了动,听他说“不必起身服侍”,加上身上实在酸疼,便当真没有起身。
裴靳自己蹬上皂靴,来到外间,芳晴捧着外袍玉带上前服侍。
因有事要问,芳晴服侍得便格外小心,一直仔细观察着裴靳的神色。
她曾在先帝的御书房内侍候茶食,可她实际听命于裴靳,御书房里隐秘的消息经由她传递给裴靳,裴靳登基后,因她做事妥帖,便被派来掌管这座秘密别院。
往日清冷矜贵的年轻帝王,今日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他抬手,芳晴一面给他系上玉带,一面谨慎开口请示:“主子,柔姑娘那里留不留?”
裴靳并未犹豫,声音平平:“不留。”
芳晴应了声是,心道这位柔姑娘虽是主子第一个女人,可到底是在宫外宠幸的,记事房没有存档,若是有了子嗣只怕不好分说。
“她年岁尚小,产子危险,你做事素来稳妥,照顾好她的身子。”说完,裴靳理理衣袖下楼去了。
芳晴听了这话,心中微讶,暗想屋内那位柔姑娘以后只怕是个有前程的。
裴靳来到门口,内监承喜已牵马候立许久,他接过马鞭,翻身上马,迎着薄薄晨曦回宫中去了。
那厢芳晴得了裴靳的指示,让婢女煎了药,听房内戚屿柔醒了,便亲自端药送了进去。
她入内时,见戚屿柔抱膝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依旧是一身细白棉布的寝衣,如墨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越发显得她娇弱楚楚。
芳晴呼吸微窒,忽然不忍让戚屿柔喝这药,但却没胆子真这样做,只迟疑了片刻,便想好了说辞,面带笑容走了过去。
“姑娘起了,奴婢服侍姑娘梳洗可好?”
窗牗半开,少女原本正望着楼下那片插满枯荷梗儿的水塘,听了这话便转过头来,眸光落在芳晴手中的药碗上。
芳晴原本想好的话,在面对戚屿柔那双明透干净的眼睛时,便再也不能出口。
“是……避子汤?”戚屿柔轻声询问。
“姑娘年纪小,若是……”芳晴的话并未说完,戚屿柔已接过那碗药,含住碗沿“咕嘟嘟”喝了下去。
比起曾经喝过的汤药,这碗并不算难喝,只是纯苦,不辣不酸。
碗盏轻轻搁在炕几上,芳晴才回神,忙安慰道:“姑娘年纪尚小,等身体长开些再考虑子嗣的事,这药于身体并无伤害,姑娘不必担忧。”
太医院的避子方经过几十年的改良,又加入了补气补血的药材,自然不会伤身。
不过戚屿柔并不担心这药伤不伤身,若是彻底不能生了,反而还好些。
此时裴靳也回了紫宸殿。
“夷狄如今已被驱逐出稻积城,只是这一战并未伤其主力,怕是日后他们还会故态复萌。”兵部尚书赵鸿今早才收到军报,因涉机密,便只能散朝后私下禀报。
裴靳已换了一身梅花方胜纹的宫锦窄袖袍,腰间束着暗红底的玉带,头戴赤金簪冠,虽是常服打扮,帝王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减。
赵鸿曾为先帝肱骨之臣,裴靳登基之后,将他从吏部调到兵部,对他颇为倚重,可这位新帝心思实在难测,赵鸿亦不敢在他面前有所保留,事事禀明,全听裴靳的定夺。
“此事朕已交给崔简去做,你不必管了,只是稻积城不可再失,否则军法处置。”裴靳眉目舒淡,话却是警告。
赵鸿应是,脊背已生了薄汗。
裴靳登基一年,乱子不少,若不是他携雷霆之势,手段冷酷,将诸多事掐灭在萌芽之中,朝廷民间此时早不知乱成什么样。
北境夷狄虽被驱逐,南边却又出了水患涝灾,还冲毁了两所村庄,紫宸殿内议事颇久,正午方散。
赵鸿等人才退出去,太后身边的内监便来求见,恭敬道:“今日浴佛节,太后娘娘请皇上去知春堂用午膳。”
裴靳揉了揉眉心,起身去知春堂见冯太后。
冯太后潜心礼佛,裴靳登基后,下令翻新了慈安宫,在慈安宫东侧新起了一座万佛阁,万佛阁对面便是知春堂,裴靳入内便闻到一股馥郁花香,他微微皱眉,便听冯太后道:“你便是再忙,也该知道保养,听说你昨夜又忙到半夜,今日又议了一上午事,别看此时年轻没什么,怎么不知积劳成疾的道理?”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净手帕,裴靳应了声是,坐下后又问了冯太后近几日身体如何,便再无话。
冯太后轻咳一声,宫女便鱼贯而入,二十几道素膳上桌,有太和饼、假炙鸭、假蛤蜊、庆元豆腐、素烧鹅、煨木耳、芋煨白菜等。
“平日你忙,今日难得过来又要陪我吃素,不过这位新来的素食御厨手艺颇好,几乎能够以假乱真,快尝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手艺再好,豆腐也做不出烧鹅的味道,不过是用十只八只鹅同豆腐一起煨熟,豆腐被油脂浸透了,这才能吃出鹅味来,都是贵人们欺人欺佛罢了。
裴靳夹起一块烧素鹅,咬了一口,点点头,“不错。”
冯太后怀裴靳时,便有相士断言此为祸胎,生下来要刑克六亲的,先帝一气之下将那相士赐死,可因当时先帝和冯太后感情尚且不错,虽心中生了疑虑,到底还是期待这个孩子出生的。
谁知裴靳出生时,冯太后难产,两日都没能养下来,即将母子俱亡时,急寻回了一位早已归乡的妇科妙手,冒着风险转换了胎位,才总算将裴靳生下来,可冯太后却伤了身子,落下个淋漓不尽的毛病。
大兆的第一个嫡子诞生,本应是喜事,可因那相士之言,冯太后又难产,到底大家心底都存了疑影。
裴靳满月那日,宫中本是要大办一场,先帝却又忽然得了急病,上吐下泻不止,人也发起高热来,太医束手无策,宫中忙得人仰马翻,没人顾得上这位小皇子的满月宴。
好在一月之后,先帝的病逐渐好转,可自此以后,无论是先帝还是冯太后,对裴靳都生了厌恶之心。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冯太后虽不喜欢,却也没有苛待,这样不冷不热过了三年,冯太后产下了次子裴肇,裴肇机灵可爱,裴靳又被批不详,冯太后很快便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裴肇身上,将裴靳挪去远僻的偏殿,让一个老嬷嬷照顾,若是无事,半年母子也见不上一面,故而母子关系冷落疏远。
裴靳吃了几口精致的素菜,感觉每道菜味道都怪,便放下了金箸,道:“前朝还有事,儿子先行告退。”
“姑母,这册《药师经》我抄完了。”一道娇脆的女声忽然在门口响起。
裴靳眼儿都没抬,用帕子擦着指,等着冯太后把早准备的一套话说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没规矩。”虽是责备的话,冯太后语气却宠溺,“见到你皇帝表哥,怎么也不知道行礼。”
冯宝琼瞥了裴靳一眼,一双明眸半敛,鹅蛋脸上也添了几分绯色,福身甜声说了句“宝琼拜见表哥。”
裴靳唇角轻轻扯了扯。
“琛儿大概忘记了,你小时候曾见过宝琼的,你们在一处玩得极好。”冯太后拍拍冯宝琼的手,又解释,“近几日我常做噩梦,太皇太后又病了,所以让宝琼入宫替我抄几册经书,谁知她这一抄经,我便真的没再做噩梦,太皇太后的病也有了些起色。”
“有用便好,儿子俗务缠身,虽想常来侍奉,却实在不得闲,有冯表妹陪着也好,蜀中新进贡了几匹软烟罗,一会儿我让人送来给冯表妹裁衣。”裴靳容貌昳丽,嗓音干净醇厚,几句话说得让人极为熨贴。
冯太后松了一口气,冯宝琼心中小鹿乱撞。
只有旁边看着自家主子的承喜脊背生寒,主子那可不是真笑,分明是讥笑、是冷笑,是有人要倒霉了的预兆。
承喜缩着肩跟在裴靳身后,出了慈安宫,又往紫宸殿去。
黑色的皂靴踏在玄黑金砖之上,不快不慢,甚至带着点闲庭信步的意思。
“承喜,你说朕是不是看起来很蠢?”慵懒矜贵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吓死个人。
承喜忙跪下,快速回道:“陛下英明神武。”
他可没胆子把“蠢”字说出口。
冯太后的母家是庆元王府,大兆建国的元老勋贵,根深枝茂,六部之中都有冯家的门生故吏,冯宝琼的身份自然当得起皇后,可裴靳早想收拾这些勋贵元老,更不用说冯宝琼是冯太后选的女子。
他有过前车之鉴,绝不会再容冯太后送的女子在身侧。
什么冯表妹、琼表妹,他实在烦得很,若说要“妹妹”,他想要的也只有被藏在他别院的那位。
游船惊鸿一瞥,他虽未看清戚屿柔的容貌,却听她那一管甜糯柔腻的嗓音说:“哥哥,你下次租一艘大些的船,这船太小太晃,坐得人头晕气闷……”
他便也馋了,想听那姑娘唤自己哥哥。
可惜昨夜她软唇紧闭,实在忍不住他的冲撞时,也只是哼了几声,乖得过分。
裴靳准备去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