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眼见着泛着寒光的匕首就要落下,也来不及多想,景蓁以空手去接白刃抵挡,跟着扯开嗓子大叫:“救命!”
陆济最先反应过来,飞身上前,一脚将刘平踹得倒飞出去。
“哐啷”匕首落地,刘平口吐出一口血,就这还要去拾匕首,想挣扎着爬起来,嘴里还骂呢:“陆以驰你个狗官,我要杀了你为我表妹报仇,我要你不得好死……”
紧跟着执安等人就扑上去,三两下把刘平制住。
陆济沉声吩咐执安,先将人带下去关押,随即回头来看景蓁。
“嘶~”少女一双纤白玉手打着颤,此时掌心已然一片鲜血淋漓,如今景蓁是终于体验到什么叫切肤之痛了,那是真疼啊!
陆济大喊:“快,拿金疮药来!”
陆济也不顾得其他,不假他人之手,拉了景蓁的手,亲自为她上药。
陆济本来还想问疼不疼,景蓁这边呲牙咧嘴吱哇乱叫的……也不用再问,陆济越发小心翼翼,动作轻柔。
玉衡子去查刘平混入观中之事,房内就剩下景蓁、陆济俩人,这会儿功夫,少女原本灼灼若桃花的一张粉面,此时却脸白如纸,连带娇艳红唇都减了几分血色,叫人瞧着就不是滋味。
景蓁:“陆相公,我会不会留疤啊?”
“不会。”陆济回答的异常笃定,跟着解释:“这是我家药坊秘制的金疮药,不会留疤,我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
“诶?陆相公你一个状元公,还会武功啊?”景蓁得了满意的答案,开始贫嘴。
陆济手上动作不停,回道:“略通拳脚。”
景蓁却知这话是有些谦虚了,只前头陆济一脚给刘平踹飞吐血那架势,便知定是练过的。
说话间,包扎好,然后陆济起身向景蓁深施一揖,道:“景小娘子,多谢,此番恩情,我陆济铭记于心。”
“诶~这不值当什么?” 景蓁面上只做无所谓,然一双清凌凌的水眸却是直直看着人家:“不过,若是陆相公肯帮我一个小忙,那便最好不过了。”
陆济也不含糊:“景小娘子请说。”
景蓁:“扶我一把。”
陆济:?
景蓁往旁边饭桌方向努努嘴儿,刚刚玉衡子重新让人送来饭菜,也不管吃不吃的,且只管摆上。
此时,景蓁嗅着桌上饭菜,散发的诱人香气,跟着道:“没办法,我太饿了!而我这会儿身子着实有些虚。”
陆济……再没想到景蓁会是这要求,陆济都笑了。
扶了景蓁来到饭桌跟前,俩人挨着坐下。
景蓁瞅瞅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手,指定是没法用了,不过人一点不犯愁:“好在这里不止我一个人。”
身旁陆济闻言“嗯”应了声,随即无有二话,动手盛了一盏五红汤,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搅弄几下汤匙散热,跟着舀了一匙汤水。
然而,那边厢景蓁转头就朝门外道:“春华、秋实在外面吗?来伺候我用膳~”
这春华、秋实都是景蓁的贴身女史,今日也跟着一起过来,因着原本景蓁打算今日就在落霞观住下,春华、秋实便且往住处去布置。
不过,想来这会儿俩人已然听到消息,往这边儿赶来。
果然,景蓁话音儿刚落,外面就有回应:“在,小娘子,我们来了!”
说话间,两个女史进来,而景蓁一回头就见陆济端着一盏五红汤,手里的汤匙还顿在半空,景蓁眨眨眼:“陆相公也饿了?”
陆济:“……确实有些饿了。”
继而言笑晏晏,温声道:“景小娘子可以用些五红汤,补气血。”
这五红汤是由红豆、红枣、枸杞、玫瑰、枸杞子五种,炖煮而成,确是补气血。
景蓁就觉得有那点子怪,不过眼下她实在饿很了,从善如流的叫春华也给她盛了一盏,然后便由春华、秋实两个女史伺候着大快朵颐起来。
陆济见这般,藏星的眸子不觉蕴起笑意,随意的吃完手中的五红汤,言说失陪,叫景蓁慢用。
陆济往刘平的关押之地而来,事情显而易见,都不用如何审问。
陆济亲眼看着刘平被打断手脚,身上再没一块好皮,挨不住昏死过去,方才吩咐将人送去衙门。
毕竟是道家清净之地,不好在此打杀人,倒是进了牢狱,里面自有那想好死都难的下场等着刘平。
处置完这些,陆济亲自送景蓁回城家去,一时景府又是一场兵慌乱马不提。
表姐冯素素儿子的名字定了,唤作锦哥儿,公爹许主簿给起的,许主簿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早早处置了继室薛氏,不然这会儿顺安侯府事发,指不定许家就会被带累。
许主簿原还想着等些日子,之前流言过去,再将薛氏从庄子里接回来,如今却是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锦哥儿的满月宴,是冯素素的几个妯娌帮着操办的,她们往日也都没少受那继室婆母的磋磨,如今去了头上那座大山,可算是能松快了,满月宴办的十分用心。
满月宴罢,祖父景大柱、祖母高氏、大伯他们跟着启程,回往老家沌丘。
两日后,景蓁刚从外头回来,迎面就碰见陆济从里面往外来。
“陆相公~”景蓁笑着上前打招呼。
陆济已经见过景耕、张大娘子,此时看到景蓁,清俊玉面上明显带出些喜色:“景小娘子。”
“景小娘子手上的伤如何了?”
景蓁伸出绑着细纱布的双手,晃了晃:“无碍,过些日子就好了。”
“嗯。”陆济笑着点头。
景蓁随口问道:“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来给景小娘子送药。”陆济和煦一笑,接着道:“顺带过来辞行。”
“陆相公要走?”这般景蓁倒是没想到:“日子定了吗?”
陆济:“定了,明日一早出发。”
“这么快?”景蓁觉得有点突然。
陆济低首垂眸望着眼前少女,星眸闪动,顿了顿:“此间事了,也是时候离开。”
“也是。”景蓁桃花面上挂上灿烂笑意:“那便提前恭祝陆相公此去一帆风顺,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大展宏图。”
陆济眉眼蕴笑拱手:“承景小娘子吉言。”
俩人遂告辞错身别过,待要越过大门时,陆济顿脚回头又望了眼少女蹁跹身影,之后回转拂身踏步而去。
而当景蓁回头去看时,陆济已然不见了踪影。
洪灵玉的哥哥洪治,因预备参加明年的春闱,此次便跟着陆济一同进京,陆济回到东京,就先进了宫。
皇宫,垂拱殿中。
元祥帝赵宣见到陆济,满面喜色:“可算是除了顺安侯这个祸害!”
陆济玉面含笑:“幸不辱命。”
不过,陆济再是不信,就凭顺安侯薛仁、薛彪父子二人那脑子,能做出私铸钱币之事。
元祥帝也是同样的看法,已经命刑部审理此案,着其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私铸钱币乃是挖大宋根基,兹事体大,朝廷原本还想将泽州大小官员一并问罪。
不过,因为陆济先前附上的奏折中,提到这些年,泽州全靠知州娄致敬硬气、通判景耕鼎力支撑,才保得泽州之地,不至于彻底换了薛姓,大面上还过得去。
朝廷这才抬手揭过,可至于旁人那就没那么好运了,而其中和顺安侯府沆瀣一气的钱通判,就被罢了官。
君臣说话的空当,就有吏部的官员送来,地方上任期已满的官员名单,元祥帝接过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景耕。
元祥帝:“我依稀记得这泽州通判,景耕,貌似是司天监少监景承的父亲?”
吏部的官员忙答:“回官家,正是。”
“嗯。”元祥帝挥手叫那官员退下,捧着名册乐起来,随意的问陆济:“师兄,你和景承是好友,景承那性子……我也略有耳闻,我弟弟逸王也好同他玩,你此去泽州,想必也见了这景耕,说说,他如何?”
陆济:“回官家,臣观景通判是个做事的,也有才有,至于性子嘛,于泽铭不同,是个持重的。”
“哦?性子不同嘛?那倒是对有趣的父子。”元祥帝点点头:“我对此人印象也不错,不像那个钱通判和顺安侯同流合污。”
“那就调过来做个京官吧,也叫他们父子团聚。”
闻言,陆济唇角轻翘。
随后君臣又说起俩人的老师,洪老太师。
陆济从皇宫出来,刚一进知秋街,不想二婶婶卫大娘子便赶来相请,只说是陆济的堂弟,陆油,吃醉了,现正在家里发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