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修)

四点将近,夏季的黄昏将公园里的荷花染上绚丽的色彩。

游人已经少了很多,萧晴雪坐在荷花公园的亭子里,对面就是摄影师,她手拿牡丹团扇,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轻遮半面,背景就是这十里荷花连廊。

“咔!好!”

摄影师对着萧晴雪竖起了大拇指。

萧晴雪拎着裙摆跑过来,身上穿着的流烟晚霞是橘红色,在昏黄的日落下就像是灿烂的余晖,耀眼无比,配上娇美的面容,十分夺人眼球。

馆主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这条流烟晚霞裙是他亲自设计的,就准备着在此刻大放异彩,等这期拍摄结束,再引流一番,肯定可以成为爆款,就在几分钟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汉服爱好者来询问这条流烟晚霞裙了。

不光如此,就连他为萧妈妈搭配的衣服发饰也有人询问,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馆主注意到那位阿姨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萧晴雪,望向女儿的视线里充满了浓浓的喜爱之情。

就连周围有不少汉服爱好者偷拍她也没察觉。

其实萧妈妈也是一个大美人。

“呼呼,好热呀。”萧晴雪跑到妈妈身边,拿起矿泉水瓶子咕噜咕噜的喝起来,没喝两口就没水了,洁白的额头上汗珠滚滚。

“那你在这拍,妈去给你买杯奶茶,还是茉莉奶绿半糖吗?”萧洛兰柔柔说道:“我记得你的生理期快到了,还是不要加冰了。”

“加一点吧,就一点点。”萧晴雪顿时沮丧了,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举起小手指:“夏天这么热,哪能不加冰,妈,妈,求你了!求你了!”

萧晴雪摇晃着妈妈的胳膊。

萧洛兰被磨的只能答应她:“那就加一点冰。”

“耶!妈你最好了!”萧晴雪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妈,你也给自己买一杯哦。”

等萧洛兰买完奶茶,发现女儿她们已经不在荷花池了。

馆主走过来说道:“萧妈妈,她们嫌热到后山竹庭拍摄了,晴雪特意让我告诉你一声。”

“哦哦,这样啊,那我也去。”萧洛兰拿着两杯奶茶,跟着馆主去后山,到了后山,果然凉风习习,温度变的十分清爽。

萧晴雪跑到妈妈身边,拉着她坐在石凳上一起喝奶茶,惬意的靠在妈妈肩膀上。

一旁的摄影师忽然来了灵感,连忙将这一幕拍了下来,摄影师之前已经为这位母女两人拍了不少照片,合照的多,单人照的话萧晴雪多,她的妈妈不习惯单人出镜,只有一两张,但是摄影师觉得这位妈妈拍出来的照片很有风韵,内心深处有点可惜。

“没想到后山还有这么多的花。”萧晴雪美滋滋的喝着加冰奶绿,和妈妈闲聊。

“是啊。”萧洛兰看向远处小山坡,山坡两旁栽种着不少的月季花,茉莉花,紫薇,合欢,还有国槐,萧洛兰在烘焙之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插花了,因此对那些花很是熟悉,她家里还种着吊兰,蔷薇,水仙,小雏菊,她就喜欢家里清香清香的。

“等会妈给你编个花环,等回去的时候戴。”萧洛兰看见那些花就来了兴致,她记得女儿小时候最喜欢戴着花环到处玩。

萧晴雪:“好呀,我决定再拍最后两张就不拍了,妈你不知道,摄影师一直让我笑,我的脸都快笑僵了。”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

萧洛兰被女儿可爱的表情逗乐了:“不拍就不拍吧,晚上你想吃什么。”

“恩,可乐鸡翅,炒花菜,还有西红柿鸡蛋汤。”

“好,红烧肉吃不吃?”

“明天吃。”

……

萧洛兰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就去采花了,她先在河边垂柳下捡到了两根细细柔韧的柳条,她的手很巧,将柳条互相穿插而过,就成为一个简单的花环雏形,她沿着小道行走,月季花的品种很多,经常有人会把它和玫瑰混淆,但是萧洛兰觉得月季比玫瑰好看,红色龙沙宝石在夏季开的热热烈烈红丝火,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

萧洛兰从花圃瓷砖上仔细寻找着,这里经常会有掉落下来的月季花,待找到合适的三朵之后,她就把花茎斜插在柳条内,而后继续寻找合心意的花。

远处女儿的笑声如铃,萧洛兰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花环上已经有了火红的月季花,淡粉的合欢,还有蓝紫色的桔梗,色彩缤纷,萧洛兰低着头,想着能再找些栀子花就好了,女儿喜欢栀子花,直到脚突然踩到了松软的湿泥。

萧洛兰抬起脚,有点懊恼,这鞋子不是她的,是店里的,做工非常精致,脏了就不好了,回去的时候要和馆主道了歉,把它洗干净再还回去,可是怎么会有湿泥?她记得最近几天没有下雨啊,而且她走的还是水泥路。

萧洛兰奇怪的抬头,忽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变了。

前方是一大片的密林,树木很高,栽种杂乱,树冠把阳光彻彻底底的挡住了,林子里有雾气,一阵风吹来,阴冷冷的,光线昏暗无比,像是要入夜一般。

黄昏这么快就没了吗?

萧洛兰下意识的转头想回去,结果没想到,转头之后看见的仍然是一片密林。

萧洛兰的脸色顿时煞白无比,她拿着花环,惊慌的朝前跑,就连鞋子踩到烂泥也顾不上了。

可是越跑越害怕,这片密林好像跑不到头一般,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声音,萧洛兰害怕的大喊了一声:“晴雪!”

她记得女儿还在这附近拍照,女儿呢?女儿怎么不见了,明明她前不久还直起身看到女儿在和那些人玩闹,听到女儿的笑声,怎么眨眼之间,女儿就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让萧洛兰眼前一黑,几乎晕眩,她女儿怎么不见了。

下一刻,她继续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晴雪!晴雪!”

“晴雪!你在哪里?”

“乖宝!晴雪!!!”

安静的密林被陡然响起的女声惊起了一片飞鸟,它们飞到高空,注视着底下快速奔跑的人类,而后又继续栖息在其他树枝上。

“晴雪!萧晴雪!”

“你在哪里?!”

萧洛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花环早已掉落,她双手扩成喇叭大声喊着,嗓音近乎尖锐,衣服早已被树枝刮的凌乱,全身都是冷汗,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害怕中,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带手机,如果带手机就好了,就可以打电话联系女儿了。

她记得公园里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可是那些人怎么也不见了,这里是公园的哪里?女儿会不会也在找她?

萧洛兰心乱如麻,继续大声呼喊,嗓音刺痛嘶哑,过度奔跑让她气喘吁吁,天越来越暗了,萧洛兰没注意脚下,被绊倒在地,摔的她头冒金星,扶着树干继续大声呼喊。

“晴雪!你在哪里?!”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天这么黑,女儿看不见自己会不会害怕?

“晴雪!晴雪!你在哪里?”

飞鸟惊起的越来越多,在空中盘旋不去,像是乌云。

密林土路旁,一行黑骑在宽阔的道路上奔驰,数十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高空的鸟群。

同时,他们也听到了女人的呼喊声。

为首的男人高坐在一匹黑马上,身形极为高大健硕,面容粗犷,侧耳倾听了一会。

“宗主,林里有人。”

一个文人轻抬缰绳,坐下马儿走到男人后方,轻声说道。

“哈哈哈,青山,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男人身后的一个武人指着自己的耳朵大声笑道。

此话一出,剩下的黑骑们顿时发出了爆笑声,声音滚滚如雷,传出去好远。

文人揉了揉耳朵,对着那群大老粗说道:“那你们听听,那女人在喊什么?”

呃,剩下武人支支吾吾的你望我,我望你,他们当然能知道林子里有女人,但是听那女人口音有点怪啊,不像是幽州的。

文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摸了摸自己颌下的三寸胡须,笑道:“我们幽州地处北方,口音习俗和中原大地不同,南方的那些世家大族私下里称我们幽州语为幽蛮语。”

此话一出,武人们顿时骚动起来,骂声一片。

文人望天,他真的很不想听那些粗鄙污秽之语啊。

为首的男人手微抬,后面的武人们顿时不吱声了。

文人这才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密林里的女人是什么口音吗?”

雷虎看不惯他这卖弄样子,怒道:“赵青山,有话快点,有屁快放。”

文人收起笑容,认真倾听片刻,这才肯定答道:“是很纯正的长安语。”

雷虎瞪大眼睛:“啥叫长安语。”

文人抽了抽嘴角,这群大老粗,他摸着胡须,耐性解释道:“世家大族看我们幽州是野蛮之地,连幽州语都要叫幽蛮语,可在长安城里,那些贵人也不怎么看的上南方语,有一口流畅的长安语可是世家大族争相追捧的。”

雷虎拎着一把大铁锤,翻了一个白眼:“哼,那些世家就是吃饱了撑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追这些,这天下眼看就要乱了,我看啊,到时候…”

赵青山连忙剧烈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雷虎的话,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武人们表现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也认真听了起来,这备受世家大族追捧的长安语就是这样啊。

好像…还挺好听的…

就是林子里的女声越来越凄厉了。

“喂,青山,她在喊啥呢?”雷虎忍不住问道。

“晴雪。”文人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的说道:“天霁为晴,冬日之雪,应是女子名。”

一众武人哦了一声,雷虎偷偷看了一眼宗主,呃,距离太远,没有看到。

“对她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她喊的那么着急。”

“好奇心来了?”赵青山斜暼雷虎。

雷虎刚想说话。

发现宗主动了。

为首的男人慢慢骑马走在土路上。

密林里的萧洛兰正在快速奔跑,只不过她这次是往右边跑,就在刚刚,她听见了模糊的人声,几乎是瞬间,萧洛兰就想到了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她跑的很快,深怕那些人不见了,等见到工作人员,她要报警,女儿不见了,她要找到女儿。

马蹄声哒哒。

萧洛兰循着声音,在即将暗下来的天际,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她欣喜的从林里跑出来,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顾不得满身灰尘,抬头求救道:“您好,请问…”

剩下的话语被扼在喉咙里。

萧洛兰惊恐发现,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不是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怎么会有马呢?工作人员身上怎么会穿着盔甲。

这里到底在哪里?他们是什么人?女儿在什么地方?

萧洛兰感觉头脑一片空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雷虎看见冲过来的女人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因为女人的速度,他们都是武人,耳力很好,早就听到这女人跑过来了,被吓一跳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女人的容貌。

他敢说,全幽州都找不到比这女人更好看,皮肤更白的了,都快晚了,这妇人的皮肤居然白的发光,乖乖,究竟是咋长的。

赵青山也被这妇人容颜惊了一下。

只见这个妇人衣着华丽,头戴金翠,鬓发如云,虽然现在凌乱了,亦有凌乱之美,身躯丰腴,半倒半卧在地上,好像彻底僵住了,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慌和害怕,如玉容颜微苍白,鬓角鲜艳的芍药垂在耳侧,欲怯欲怜。

“这位夫人,您需要帮助吗?”

周绪坐在马上,嗓音低沉,好像一个热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