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不管是柳明月,还是之前的原主,与赵家之间,都属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关系,所以对于赵家的遭遇,她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只希望他们这次能吸取教训,让思婕妤别再拿她的病儿子到处碰瓷,能真正彻底消停下去。
要不是需要借此彰显自己的贤良淑德和不易,她完全不用如此迂回,早就不露痕迹的将其彻底摁下去了。
所以柳明月在收到赵家三位诰命夫人递牌子进宫求见的消息时,破例让她们插了个队,先接见了赵家的这三位。
“三位夫人不必多礼,起来坐着说话吧。”
赵大夫人态度恭敬而又谦卑的伏身磕头致谢后,取出一份礼单呈上。
“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只是罪妇等人深负上恩,实在愧不敢受,这是罪妇代赵家奉上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莫要推辞。”
对于这位打过几次交道的赵大夫人,柳明月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她的态度还算温和,侍立在她身侧的秋双得到示意,立刻上前躬身接过礼单。
“冯硕人言重了,世人都难免犯错,错了改了就是,皇上和本宫,可都没给赵家定罪,尔等何罪之有?”
见皇后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且收下了礼单,赵大夫人暗自松了口气,难掩感激之情得再次带着两个妯娌伏身磕头。
“多谢皇后娘娘的宽恕之恩,臣妇与赵家上下,必当感铭在心。”
三人这才起身坐到已安放好的锦凳上。
“你们此次进宫的来意,本宫已经知晓,为照顾生得体弱的九皇子,本宫亲自为他制定了非常详实的照顾条例,你们是九皇子的外家,都可以看一下。”
秋双随即奉上一份多达三页,同容十分详实的文书,让三位赵家夫人传阅。
赵家三位夫人恭敬的道过谢后,才看了起来。
看到那些精确到每个时辰每一刻,九皇子分别吃了多少喝了多少,大小便排了多少,负责太医请平安脉的诊断及复诊结果等,都需详实记录下来的各项条例,三人的脸色都被臊得通红。
三人都育有亲生儿女,她们谁都不曾想过可为自己的儿女,制定如此周到的照顾要求。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们不爱自己的儿女,而是她们根本想像不到,竟然还能这般滴水不漏的照顾孩子。
正因如此,她们都能切身感受到皇后的贤良之名,绝对不掺半点水分。
可是出身于他们赵家的思婕妤,对此尤不知足,在此基础上各种挑剔、提要求,让她们这些娘家人都感到羞惭不已。
“皇后娘娘对思婕妤母子关照有加,绝对无可指摘,皆因臣妇教女无方,方才将她娇纵得不知分寸,臣妇定当吸取教训,再不敢犯。”
柳明月点点头,又与三人简单客气了两句,就令秋双将她们送去玉华殿。
到了玉华殿,将周围侍候的人都打发下去后,赵三夫人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娴儿,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母亲,你就给为娘说实话,皇后待你们母子恩重如山,为何你反倒还要去招惹她?”
这是赵三夫人在接到那份敕旨后,苦思了一夜,才想到的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女儿应该是因她对皇后心存不满,才会仗着儿子体弱,一再提各种逾矩的要求,情况严重到连皇上都不满的程度。
赵大夫个与赵四夫人对这位婆家侄女的了解,显然不及人家亲生母亲多,听到此话,都难掩惊愕之情。
在收到她的母亲与两位婶娘突然进宫的消息时,思婕妤就有大势不妙的预感,此刻听到她母亲如此严肃的质问她,她更觉心虚。
“母亲何出此言?女儿在生下九皇子之前,一直在安心养胎,生下九皇子后,则是在玉华殿专心照顾九皇子,从不掺和宫中的事,怎么可能去招惹皇后娘娘呢?”
听到女儿这般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拉扯,不敢正面回答她的质问,赵三夫人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没错。
“娴儿,你是我的女儿,我自认还算了解你,却没想到,你竟在不知何时,变成了连对我这个母亲,都不说实话的地步,你当你不敢承认,你所做过的那些事,就能当作不发生过吗?”
思婕妤闻言,顿时脸沉了下来。
“九皇子身体不好,我这个当母亲的想为他争取水平更高太医,想让他得到更精心的照顾,想求皇上对九皇子多关照几分,这是人之常情,皇后凭什么因此就将你们召过来?”
听到这话,赵大夫人与赵四夫人也都意识到,赵三夫人的判断没错,思婕妤还真就存着想给皇后找事的心,才会那般折腾生事。
“娴儿,我们这趟进宫,可不是皇后娘娘召进来的,而是在接到皇上斥责我们赵家教女无方后,进宫请罪的。”
思婕妤当然知道赵大夫人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对他们赵家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心虚之余还恼羞成怒。
“肯定是皇后挑拨的,挑拨皇上对我和赵家心生不满,那个女人天天摆出一幅贤良大度的模样,实则仗着皇上给她这个原配脸面,心狠手辣得很,你们不要也被她骗了,我怀疑,当初我在莲池边遇袭一事,就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皇上偏向她,才任由我蒙冤受屈,不为我张目。”
赵四夫人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侄女,下意识问道。
“皇后怎么心狠手辣了?”
她毫不怀疑,皇后若真像思侄女说得那样心狠手辣,思婕妤母子根本没机会活到现在,也就根本不会给思婕妤留下这恩将仇报的机会。
看出赵四夫人是在质疑她不知好歹,思婕妤几乎是尖着嗓子怒吼道。
“她在我生九皇子之际,威胁我要刨腹取子,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恶毒的女人吗?”
赵大夫人不动声色的问道,“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这般威胁你的?”
面对在她心中积威甚重的大伯母,思婕妤仿佛是被戳破口的气球,骤然泄了气。
“是在我因腹中阵痛难忍,痛叫出声的时候。”
此话一出,赵三夫人也深刻认识到自己女儿有多么的不知好歹。
“那你知不知道,女子本就需要尽量保存体力,才有可能顺利生产,提前力竭,等到正式生产时,很有可能导致一尸两命的惨况,皇后娘娘明明是在救你和九皇子,怎么在你口中,却成心狠手辣了呢?”
赵四夫人毫不留情面的接过话。
“因为我们婕妤娘娘蠢不自知,还自以为是,我早说过,古往今来,都没见过能比我们皇后娘娘更贤惠的女子,偏我们婕妤娘娘总以为人家跟她一样,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说完她,她又转头看向越三夫人。
“三嫂,你心疼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她有压力,便将我们一大家子死活弃之不理,今天就由我这个四婶来做这个恶人,将早该说清楚的放,都给说出来。”
不等赵三夫人母女有所反应,她便直接道。
“婕妤娘娘不用摆出这副受尽屈辱的模样,你不顾我们赵家和许家的世交之情,下黑手暗害许昭仪流产一事,早被皇上皇后查得一清二楚,是人家许昭仪知道真相后,气不过报复你,皇上看在两家的面子上,才没将真相公开,结果你还怀疑起处处对你关照有加的皇后了。”
说起这件事,赵四夫人就觉火冒三丈,要知道,为维护许赵两家的情谊,她那个嫁到许家的大女儿,在婆家受尽白眼和委屈。
听到这番话,思婕妤的脸顿时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颤抖,那是她心中最为隐秘,被她有意遗忘的过往,她不曾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母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听到思婕妤敢做不敢认,被当面揭穿她曾做下的恶事后,首先想到的竟是质疑别人怎么知道,赵四夫人冷笑着回道。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只要做过了,就少不了会留下痕迹,例如你仗着许昭仪对你的信任,送她混有麝香的香后,还担心没效果,又让她喝下混有藏红花的保胎药的事。”
许昭仪既吃了见识少的亏,也因她对思婕妤毫无防备之心。
直到她收到皇后制定的新宫规,里面明文强调,所有怀孕或是有怀孕迹象的妃嫔,都需做到尽量不用香,即便要用香,也要学会甄别一些对孕妇不利的药物成分。
而那些会伤害到孕妇的药物中,就有让她觉得眼熟以及味道熟悉的东西,从而得到结论,她那次流产,应当就是出自她满心信任的好姐姐之手。
听到赵四夫人将她曾采用的手段都给直接点了出来,思婕妤再无半分侥幸之心,只觉惶恐不已。
同时,她也在这一瞬间,知道了皇了为何会对她如此冷漠,不给她留情面,不是像她所以为的,是受皇后的挑拨,而是皇上在查出她曾做过的那些事情后,就已经彻底厌弃了她。
“娘,大伯母,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那时,在听了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后,好像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下那件事,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不像四婶所说得那样。”
看着终于放下婕妤的架子,哭得十分狼狈的思婕妤,赵四夫人冷哼了一声道。
“你对我们哭,能起什么作用?我们一大家子现在被你连累得这么惨,被皇上斥责教女无方,你那些还未出门子的妹妹和侄女,将来还不知道是何光景呢,当然,你也别想着去找皇上皇后哭,再害得我们赵家罪加一等,一大家人忙活大半辈子,才攒下的那点家业,因你一个被送出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