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周觅不是个特别擅长做饭的人,这段时间偶尔做饭,她自认为进步神速。

傅危楼身上有伤,暂时不适合走动,周觅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了他的病床前。

屋子里原本有翘头长案,周觅将长案拖到床前,饭菜放到桌子上。

一碗简单的白米饭,一盘炒豆腐一盘炒青菜,是他之前从未吃过的饭菜。

傅危楼看向准备退出去房间的人,温和开口道,“周娘子,一起用饭吧。”

不涉及利益与原则,她没有拒绝。

周觅坐在桌前,注意到傅危楼拿着筷子却不动筷。

她以为对方嫌饭菜简陋,解释,“你身上有伤,吃得要清淡些。”

“明天我多买点肉,给你补补。”

周觅向来奉行一个原则,亏了谁都不能亏了自己这张嘴。

自己做饭不好吃,她自己当然知道,所以除了偶尔做饭外,她都是出去买饭,虽然价格更贵,但生活已经够苦了,她努力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天天吃自己做的饭菜她很难开心起来。

今天会自己做饭,还是老板娘给了她块豆腐,为了不浪费,她不仅买了青菜,还买了块肉。

为了一盘醋,特意包了一顿饺子。

今天没想到傅危楼会醒过来,就只准备了自己一人份的肉,两个人一起吃,是有点少了。

“客随主便就好。”

但他还是不动筷。

周觅想,难道不是嫌弃饭菜,是不好意思?

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肉,连带着几块豆腐,“多吃点,对身体好。”

“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当然了,不要太贵,太贵的买不起。”

忙了一天,周觅早就饿了,说完这句话就埋头吃饭。

周觅没有注意到,在看见她将食物咽下去后,傅危楼才终于动筷。

吃饭到一半,抬头看见对方慢条斯理地吃饭,她心中点头,果然是害羞。

幸好傅危楼很好伺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这也让周觅心中稍稍松。

这人如果难搞的话……嗯看在金子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不过得加钱。

饭后,周觅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他昏迷的这几天,周觅都是给他灌进去。

现在他总算清醒过来,省了灌药的步骤,她当然愿意。

傅危楼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这是?”

“你受伤了,这是治病的药。”

他犹豫片刻,才将药碗放到嘴边,缓慢优雅的将药一饮而尽。

在咽下药不久,周觅拿着空碗准备离开,看见他捂着胸口干呕。

这表现不太对啊。

她飞身闪到窗边,抓过对方的手腕,然后愣住了。

这是食物中毒的脉相。

周觅沉默了许久,傅危楼在此之前水米未进,就只喝了她煮的药,周觅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她开的药方和煮药的方法都没问题。

那唯一的问题,可能是她做的饭了。

不动声色的摸上自己的手腕,她的脉印证了方才的猜测。

她也中毒了,不过她身体好,轻微食物中毒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表现。

傅危楼就比较惨,受伤严重,还有一身暗疾,身体就像是豆腐渣,一碰就散。

轻微的食物中毒作用在他身上,自然反应严重。

她干笑两声,隐下自己做的饭有毒这一情况,只道,“这是身体恢复的正常表现。”

正常表现吗?

傅危楼观察入微,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修长的五指紧紧攥成拳,又悄悄的松开。

原本的三分怀疑,转变为九分确定。

被她所救,绝非偶然,必然图谋不轨。

周觅:…也没说错,确实别有目的

只是他现在连对方的身份与目的均不知晓,更遑论拖着一身病体离开此处。

周觅去煮了一碗药解毒药,这次傅危楼没犹豫的接了过来。

他坐在床上低头安静喝药,周觅让他伸手,她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上。

“你恢复得很快,好好静养即可。”

确认对方如今身体一切都好,只除了轻微的食物中毒。周觅放心了,她养花种草药都是养什么死什么,第一次养人,非常担心把男主养死。

对方素白的指尖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傅危楼垂下眸子,“周娘子留我住下,不知家里人是否同意?”

“我一个人住,不需要有人同意。”

什么样的女子会独自居住?

傅危楼沉默了两秒,“抱歉。”

周觅很快明白对方是误会了,她解释说,“我未婚夫逃婚,我是追着逃婚他一路来到这里,所以家里人不在身边。”

这借口离谱中又透露着几分荒唐,偏偏她说得一脸认真。

旁人听见这悲惨的经历,都自觉不好意思在人家伤口上撒盐,都没有深入询问这个问题。

傅危楼心中疑惑更深,却没有再问,似乎让她糊弄了过去。

在周觅退出房间之前,傅危楼叫住她,他支着胳膊就要下床。

“周娘子,请问哪里方便沐浴。”

在刚才的询问中,他已经知道自己昏迷了好几天,想到几天没有洗澡,即便此刻身处险境,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周觅止住他的动作,“你身上有伤口,不能碰水。”

傅危楼面容苍白,神色却异常坚定,“我会小心,简单擦洗,不让伤口碰水。”

周觅自己是个爱干净的人,能理解他的坚持。

只是她还是个大夫,要对他的身体负责。

于是在百两黄金和自己的职业道德之间,她没有底线地选择了,“要不我帮你擦,以免你不小心扯到伤口,或是让伤口进水。”

清越的声音中带着丝慌乱,“男女有别,不可。”

“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上过药,给你擦身跟上药没差别。”

傅危楼坚决不肯周觅替他擦身,“住在贵地已经是无奈之举,既然我已经清醒,怎可再添麻烦。”

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强求。

周觅妥协道,“那好吧,你自己擦身。”

端来温度合适的温水,她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在院里看书,有什么不方便叫我。”

夏季白天时间长,吃完晚饭外面还很亮堂,周觅晚饭后喜欢在院子里看会书。

院子里看书省煤油,只有一点不好,外面蚊虫多。

不过这对周觅没有影响,她身上有自制的驱蚊药包,效果极好不怕蚊虫。

周觅许久没等到屋里人喊自己,担心这人别擦到一半昏了过去。

她不放心地问,“傅危楼,你擦好了吗?”

等了很久都没人出声,就在周觅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终于出声,“擦好了。”

“那我进去把盆端走。”

“别!”

周觅在等着他的下文,半晌,“我的衣服脏,我顺手把衣服给洗了,你进来,不方便。”

周觅一拍脑门,忘记给他买换洗的衣服。

“要不你今天先这样凑合一晚,我明天给你买两件衣服。”

同时她还提出了另一方案以供选择,“我还有两件干净的衣裙,你可以暂时当睡衣穿。”

周觅觉得自己真是诚恳极了。

如果不是看在一百两黄金的份上,她才不愿意把自己穿过的衣服借给别人呢。

傅危楼快速选择了第一种,周觅没有任何意见。

药的助眠效果很好,傅危楼昏昏沉沉一觉睡到第二天。

再睁眼的时候,阳光顺着窗户间的缝隙照进房间。

床边的四方桌上放了两个碗和一个小碟,碗里分别装着药和白粥,小碟子中装了一个红鸡蛋。

原本昨夜放着木盆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不难想象,在他还没醒的时候,周娘子都做了什么。

他沉默地喝粥吃药,抬起药碗,发现碗底压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赚钱

傅危楼盯着简单的字条陷入沉思,她为什么救他,她有何目的,是谁派她来的,皇后、德王还是万丞相?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身,每走一步就会撕扯到伤口,故而他走的很慢,许久后他脸色苍白的将空药碗放回原处,正正好好压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