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吃东西了吗?”
“尚未。”
“饿了吗?”
傅危楼点头,“有点。”
周觅用树下的井水洗了两个桃子,井水冰冰凉凉,“别人给的桃子,不知道好吃不,你尝尝。”
坐在驴车上时,闻着筐子里的桃香味飘出来,周觅就很想尝一口。
只是桃子没洗,她下不了嘴。
周觅举着桃子,傅危楼脸上神色复杂,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过了好一阵才接过桃子,“多谢。”
她转身走向厨房,顺便哧溜了一口桃子汁,果然很甜。
“路过城门口的胡饼店,香的人流口水,我就顺手买了几个,咱今天中午就吃胡饼。”
除了周觅自己确实馋外面的饭菜,她还是怕自己做的菜里有毒,久而久之真把傅危楼给药死了。
端着碗筷出来,看到筐里的桃子少了大半,傅危楼脚边的渣斗中多了不少的桃子核,他手中还有半个桃子,他正在优雅的吃桃子。
周觅有些傻眼,“你都吃了?”
傅危楼目光诚恳看向她,“你说了可以吃。”她反应这般大,桃子上应该没毒。
周觅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不让你吃的意思,一次性吃这么多桃子容易积食。”
“那你还有胃口吃中饭吗?”
这自然是没有的。
周觅吃饭很快,站起身收拾碗筷时,看见傅危楼露出的小截锁骨处出现星星点点的红疹。
周觅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过敏,心里骂了一声,反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她放下碗筷,压出井水快速地洗手后,凑到傅危楼面前,拉开他的衣领,让露出来的部分变得更大些。
傅危楼很喜欢树下这张躺椅,他原本正闭着眼假寐,突觉眼前一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他锁骨上划过。
吓得他快速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
傅危楼蹙眉,她这是干什么?
“你……”
“你桃子过敏?你从前没吃过桃子?你不知道自己桃子过敏?”
不应该啊,桃子并不是什么稀缺的水果,若是过敏他怎么会不知道,明知道自己过敏,还一下子吃了这么多桃子,这是不想活了?
周觅半压在傅危楼身上,他不喜与人接触,难受地向后退,反而带动躺椅前后摇晃,他险些装进周觅怀里,“从前吃过桃子,不过敏。”
那就奇怪了,从前吃过桃子不过敏,那就不是桃子过敏。
那些桃子周觅也吃过,没有什么不是的反应。
难道是桃子吃多中毒了?
。
看到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起红疹,她心中突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周觅心情沉重的问道,“你从前是不是没有穿过棉布做的衣裳。”
傅危楼这时候也看到了自己胸前的红疹,他不明白周觅何出此言,还是回答道,“不知道。”
那八成是没有。
周觅痛苦地蹲下身子抱住脑袋,她这反应让傅危楼心下发沉,难道他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周觅半晌没有起身,傅危楼没忍住问道,“是我患上了什么病吗?”
她抬头看着对方那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脸,有些沉痛地回答,“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傅危楼:???
周觅心中腹诽,这捡回来的哪里是金大腿,根本就是捡回来个娇弱的豌豆公主。
她安慰道,“放心吧,你没病,只是第一次穿棉布的衣服,没适应罢了。”
傅危楼哦了一声,垂下眼眸,他没遇见过这种事,不知道周觅所言真假,手指不住在衣下的红疹处揉搓。
周觅将碗筷收好,在锅中加满水,扔进几样草药,点燃柴火塞进灶坑。
她去房间内的耗子洞里翻出自己的积蓄,她这段时间接兼职攒了点钱,现在可能全都要搭给傅危楼买衣服了。
周觅十分心痛,她只能这样劝自己,这算是前期投资。
一般人养不起的,绸子做的衣服价格是普通布衣服的几十倍。
周觅快去快回,带着新衣服回来的时候,给傅危楼煮的洗澡水刚刚开锅。
她把热水拎到厢房门口,“先用这个水简单擦下身体,尤其是起红疹的部位,注意不要碰到伤口,伤口进水会感染。”
周觅把新衣服塞给他,“这料子贵,你应该不会过敏。”
手中是绸子的柔软触感,傅危楼的神情复杂,“多谢,我以后会还你的。”
周觅没忍住笑了,“那当然,你说过要还我百两黄金,我都记着呢。”
注意到在提起百两黄金时,她眼睛亮晶晶的,傅危楼心下疑惑,难道他想错了,她没有恶意。
带着不解躺到床上,这一晚他睡的不算安稳,梦到了很多人,一身朱衣的皇帝坐在嘉德殿的龙椅上,摆手叫他上前喝茶。
皇命难违,他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面前场景却突然变换,上首的男人面容变化,变成一张女人脸,女人虽身穿翟衣,却一脸和气。
是继后,林氏。
林皇后请他喝甜汤,直觉告诉他不能喝。
手中的却是空了,他后知后觉想到,原来刚才他已经喝了,至于喝的到底是茶还是汤已然不重要。
腹中绞痛,汤中有毒。
他不算意外,皇后一直希望他死,他只是意外于皇后竟然连装都不装了,这不像她。
只是皇后的脸又变了,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在他眼前闪过。
有的将他视为眼中钉的皇子公主,还有将傅家视为眼中钉的文官,有的只是他只见过一面的小太监......还有一身药草香气的周觅。
傅危楼在黑暗中睁开眼,伸手向腹部探去,没有梦中的绞痛,只能感觉到皮肉被撕裂的痛感。
他面目表情的看着手上的黏腻,原来梦中不小心挣开伤口。
于是她回去以后,就在原本记笔记的本子后面写下两个大字:账本。
今天这一笔大支出,被原样记在账本上。
原本想着养个男人而已,跟她吃一样的用一样的,也花不了太多钱。
谁能想到,这不是普通的男人,这是个豌豆公主,养他是个无底洞。
糙养?
完全不存在的。
周觅还怕一个不留神,把傅危楼给养死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会还的。
周觅的宣传策略效果极佳。
隔天她到回春堂打卡,见到了有史以来回春堂病人最多的一次。
周觅赶忙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回春堂第一次接待这么多病人,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黄大有看向周觅的眼里满是埋怨,都管她瞎整些幺蛾子,让大家这么忙。
白大夫两口子赚钱,关他们这些领固定月银的徒弟什么事。
周觅又不是死人,当然注意到他那毫无掩饰的目光,不过她只当没看见,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小丑罢了。
连轴转忙完一天,到了下班时间,医馆中也没有多少病人。
周觅就主动跟白大夫和老板娘招呼了一声,“师父师娘,我回去了。”
黄大有哼一声,“整天回家最积极,不知道还以为家里藏了男人,那么迫不及待地回家。”
白大夫的大徒弟岳文议呵斥师弟,“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觅娘如今尚未成婚,女子清誉何其重要,这话传出去,觅娘以后还怎样做人。”
“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也不行。”
岳文议跟黄大有待在一处,他俩的对话内容周觅没听见,因为她被白大夫叫住了。
“觅娘,等一下。”
黄大有听见周觅被师父叫住,他脸上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白大夫拿出两本书给周觅,“这是我学医之处师父给我的两本书,我知道你对医术一定有所涉猎,可若是想要学成,底子首先应该打好,你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明天你就跟着大师兄学习认穴位,等穴位认全了,我教你行针。”
周觅张大嘴巴,白大夫继续说,“你每月的月银是有点少了,我跟你师母商量过了,学医的花销大,你每月领三两银子。”
每月三两银子,这原本只有岳文议和黄大有这两个徒弟才有的待遇。
现在周觅也有了。
这是要收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