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工作吗?
上二休五、不坐班、不打卡、没有老板和客户指手画脚,每天工作不超过两个小时,月薪稳定至少10万。
“有。”孟言溪肯定地保证。
孟逐溪家的客厅是大横厅,采光好,窗外是江,对面是岁宜市的标志建筑云升大厦。
孟言溪坐在她家沙发上,背光,孟逐溪看着他,觉得她哥整个人在发光。
“是什么?”她虔诚地问。
孟言溪勾唇一笑:“明晚跟我一起去约会。”
孟逐溪:“……滚!”
孟逐溪隔空朝他扔了个抱枕,气呼呼站起来,往房间里走。
“诶诶诶!”孟言溪喊住她,“你还是我妹吗?别人家妹妹看哥哥谈恋爱都恨不得插上翅膀去助攻,就你,从小到大连门都不肯跟我出。”
孟逐溪扭头睨他:“别人家哥哥可不会每个月换女朋友,你不怕作孽,我还怕被你的前女友们众筹追杀呢!”
“这不正好吗?我有女朋友,你有工作,你就说这工作跟你要求对不对口吧?”
……你是懂工作对口的!
“那你能一直约到我退休吗?我可不想中年失业。”
“还中年失业……”孟言溪乐了,“孟逐溪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难道就没想过干两年晋升管理层?”
孟逐溪:“……?”
are you ok?
“我一个助攻能晋什么管理层?难不成你打算过两年弄个后宫,让我去当你的管事姑姑?呸,孟言溪,你可要点脸吧!”
眼见兄妹日常互怼模式就要开启,孟言溪慢腾腾拿过手边的档案袋,随手扔到茶几上。
“打开看看吧。”
这姿势实在太装,孟逐溪本着打他脸的心态,立马风风火火冲过去。
看看就看看!
让我看看孟言溪你脑子里到底进了多水!
十秒钟后……
孟逐溪宛若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乖乖巧巧跪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她的手上捧着八个鲜红的本本,每个红本本的封皮上烫着十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
房产证,八本。
孟逐溪转头看她哥,眼神瞬间变得跟小奶猫一样粘人。
孟言溪矜贵道:“一个月四个星期,上二休五,每月工作日就是八天。刚好这里有八套房,你每天去收一套的房租,这样既能保证每天都有工作,又能保证每月八个工作日不加班。房子都在市中心,离你这儿不远,你就算亲自上门去收租,上下班通勤时间也不长,每天工作不会超过两小时。唯一的缺点是月薪不算稳定,这几套房每套月租三到五万不等,总月租在30万到40万之间浮动。怎么样,能接受吗?”
孟逐溪默默将八个房本本抱在怀里,都不站起来了,直接膝行到她哥面前,一手抱着房本,一手拽住她哥的手,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什么月薪不月薪的?我主要是热爱工作!”
第二天晚上,孟逐溪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到达约定地点。
孟言溪定的是本城著名的高空旋转餐厅,餐厅位于大厦88楼,360度全景落地窗,匀速旋转,俯瞰整个岁宜。
孟逐溪来的时候还没什么客人,孟言溪也没到,孟逐溪自己窝在沙发椅里,刚准备玩手机,孟言溪打电话过来,说他今晚来不成了。
孟逐溪:“?”
孟言溪这人,老油条似的,一向老神在在,此时声音难得烦躁:“路景越这个坑货,说好了今晚客户他亲自去见,结果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人一声不吭给我飞临绛去了!他这是要我死吗!”
路景越是姑姑孟时锦的儿子,孟逐溪从小跟她亲哥不怎么对付,却十分服气这个表哥。孟言溪放她鸽子,她本来都站起来打算扭头就走了,一听路景越,又重新坐了回去,甚至还关心地问:“越哥怎么了呀?”
“他还能怎么?除了他老婆,谁还能拿捏得住他?”孟言溪没好气,粗话都出来了,“就他想讨老婆,老子不想讨老婆是吧!”
孟逐溪:“……”你想你还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
不过为了早日晋升管理层收租,孟逐溪生生把这话给忍了下去。
孟言溪又交代道:“我已经安排了司机去机场接人,一会儿直接把人给你送过去,你替我好好陪她吃饭,吃完饭送她回家,司机我会给你们留下。”
孟逐溪甜甜保证:“放心,包完成任务的!”
挂了电话,乖乖玩手机。
就是说,打工人哪儿那么多心浮气躁?还不是钱没给到位?只要钱到位了,连她这种绝世大咸鱼都可以提前半个多小时过来候着。
想到这里,孟逐溪忽然灵机一动,又点进微信,给自己改了个全方位配套的微信名——
重生之我在霸总文学里当助攻!
嘿嘿嘿嘿嘿……孟逐溪捧着手机咧嘴笑,觉得自己超敬业的。
敬业的直接后果就是,人还没到,孟逐溪水喝太多,已经上了两趟卫生间。
第二次从卫生间回来,一抬眼,她对面的位子已经坐了人。
终于到了!
孟逐溪高兴得都快哭了,立刻加快脚步走过去。然而等她走近,看清坐在那里的背影,她的心顿时失重一般,刷地往下坠了坠。
她的天!孟言溪不怕被打断腿吗?!
孟逐溪僵立原地,眼睛直直盯着前面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冲锋衣,闲散地坐在椅子里。沙发椅将他的背影遮挡了大半,只露出他宽阔的双肩和一颗留着寸头的后脑勺。
男人。
救救救救救命!孟言溪这次的对象竟然是个男的!
女朋友都已经不够他换了,他现在是已经把魔爪伸向男人了吗!
孟逐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僵在那里,在转身和走过去之间艰难挣扎。
一分钟后,她坚强勇敢地抬起了脚步。只是双腿实在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有点抖。
她朝着男人一步步走去,目光直直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穿透。
结果因为看得太用力,男人似有感应,倏地回头。
孟逐溪猝不及防,本就有点抖的腿一软,下意识伸手去扶,掌心正正按在男人的肩上。
距离顷刻拉近。
孟逐溪就这么措手不及将眼前这张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是个好看的男人。
利落硬朗的五官线条,鼻梁很高,双眼皮不宽,但是褶皱很深,眼眸漆黑,像藏了锋芒的冷剑。
很冷,却有种说不出的凛然正气。
四目相对,孟逐溪的心无端撞了撞。
男人忽然垂下眼皮,视线扫过她的手。
她的手还按在他的肩上,手底下的肌肉结实有力,热度透过冲锋衣传到她的手心。
孟逐溪飞快放开,因为尴尬,竟然生出急智,又面不改色补了一句:“不用起来,你坐,别客气。”
男人:“……”
孟逐溪款款走回到对面落座。
气氛其实是有些微妙的。
主打谈情说爱的高空旋转餐厅,前后两桌都是情侣。窗外星幕低垂,满城华灯朦胧。
他们一张桌,两个陌生人。
但孟逐溪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感觉不到尴尬。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孟言溪这样多久了?爸爸和爷爷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毕竟昨天见他,他的腿还长在身上。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让爸爸和爷爷发现了……救命,她就要有一个残废哥哥了啦!
想想以后每个月收租,钱还要先分一部分出去帮孟言溪请护工。
不不,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孟逐溪看男人的目光立刻变得刚强,像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里保护小鸡的那只母鸡。
她冲他笑了笑,主动开口:“你好,我叫孟逐溪,是孟言溪的妹妹。”
男人原本漫不经心坐在椅子里,闻言眼皮忽地掀了掀,神情莫名看着她。
他这个样子让孟逐溪下意识怀疑自己走错了位子,余光飞快瞥了眼桌牌。
77号,没错。
“周淮琛。”三秒后,男人开口。
声线磁沉。
孟逐溪曾经看过一篇研究,说声线能调动人的情绪,好的情绪不好的情绪都有。譬如有的声线尖细锋利,容易让人烦躁,没事都能吵两架;有的声线沉稳平和,会让人莫名觉得舒服,这种人很适合谈恋爱,容易消气。
孟逐溪从前一直觉得那是伪科学,因为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让她觉得舒服的声线。
她就只遇见过让她觉得舒服的声音,但那是因为内容,与声线本身无关。譬如孟言溪拿出八个红本本给她介绍对口工作,让她去收租,她就觉得心旷神怡。但是同样一把声线,在孟言溪喊她”猪猪“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
然而此刻,听见周淮琛惜字如金的三个字,她信了。
他的声音其实是冷沉的,让人想起冬日里压在腊梅枝头的霜雪。却又同时像腊梅香一样干净舒展,让人觉得很舒服。
孟逐溪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他来。
方才一眼,见着他的寸头,见着他硬朗的轮廓和小麦色的肤色,就觉他身上有种凛然正气。此刻面对面坐着,孟逐溪又忽然觉得,他并没有那么正。
他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椅里,双腿敞开,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姿态自在闲懒。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明显,看起来充满力量,食指和中指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在孟逐溪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
这男人,乍一看一身正气,仔细一瞧,一股子痞气。
孟逐溪收回目光,主动扯起话题:“孟言溪本来已经亲自去机场接你了,可惜临时有人要他的命,他就赶了回来,今晚也不过来了,让我陪你吃饭,吃完送你回家。”
这话说的,周淮琛可就来了兴致:“要他的命?”
“啊。”孟逐溪一脸诚恳地点头。
她也不算说谎吧,毕竟是孟言溪自己在电话里说的,越哥要他的命。
不过她没说路景越,她说的是:“他前女友们众筹的。”
“众筹?”
孟逐溪:“对,众筹。孟言溪私生活混乱,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这些年来作孽深重,现在他前女友们众筹杀他来了。”
孟逐溪故意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想吓周淮琛,只是想侧面给他提供一些关于孟言溪感情生活的情报,让他知道孟言溪这人极其不靠谱,跟他谈恋爱不会有好下场。
她仔细观察周淮琛脸上的表情,但周淮琛脸上并没有表情。
“报警了吗?”他问。
孟逐溪摇头:“没有,我觉得孟言溪是罪有应得,他欠的债,还了也好。”
周淮琛闻言低笑一声,他侧了下头,突出的喉结从侧面看,线条锋利,随着笑声轻滚了一下。
“你这么说你哥,你哥知道吗?”
孟逐溪见对方油盐不进,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她注视着周淮琛,神情又郑重又有礼貌:“哥哥,你长得又高又帅,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如果你不喜欢女孩子,应该也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吧?你完全可以找个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好好谈恋爱,千万不要被孟言溪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太花心,你跟他谈恋爱不会有结果的。”
周淮琛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眉心直跳。他缓缓坐直身体,手指间的手机也不转了,“啪”的按到桌上,无法置信地问:“你说我跟孟言溪什么,谈什么?”
孟逐溪看了眼被他按在桌上的手机,继续苦口婆心劝道:“你信我,以孟言溪的花心程度,你们迟早都会断,不如趁着家长发现以前早点断,至少还能保住彼此一双腿,你说呢?”
周淮琛没说。
他上身坐得笔直,微微往前倾,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孟逐溪,空气仿佛凝固。
好一会儿,他忽然嗤笑一声。
就在孟逐溪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前方忽然爆出一阵玻璃破裂的撞击声,紧接传来混乱的尖叫——
“啊!”
“救命!”
孟逐溪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周淮琛神色一敛,下一秒,人就已经起身跑了过去。
只扔下一句:“坐着别动。”
“诶——”孟逐溪想喊住他,男人已经冲进了混乱里。
身高腿长,快得像豹子。
有歹徒持刀冲进来,无差别攻击客人。
原本氛围宁静美好的餐厅,仿佛绚烂的布帛被刹那撕碎,尖叫与嘶吼此起彼伏。
“别动!都不许动——”
“别杀我!我只是来吃饭而已啊呜呜呜……”
“保安!”
“快叫保安!”
“报警!打110!”
“都不许动,我要见林凯!把林凯叫过来!”
周淮琛反应已经是极快了,从他听到动静到冲进混乱圈,全程没有超过5秒钟。然而等他到的时候,持刀歹徒已经劫持了一名女性人质退到窗边。
另有一人受伤,倒在一旁,鲜血从她的肩部汩汩流出,没有一人敢上前。
周淮琛迅速蹲下身查看,大喊:“快拿毛巾,给她止血!打120!”
人群躲得老远,过了几秒,才有服务员大着胆子,拿着毛巾哆哆嗦嗦上前。
歹徒是一名中年男人,170cm出头,精瘦身材,拽着人质的那只手露出一截小臂,蜜色皮肤,肌肉结实。见有人上前,警惕地拉着人质顺着窗户往后退:“都滚开!不准上来!不然老子捅死她!”
锋利的刀尖抵着人质的后腰。
落在他手里的女孩子瑟瑟发抖,压着声哭泣:“不,不要杀我,跟我没关系啊……”
歹徒用力晃着她,大喊:“林凯呢?我要见林凯!”
“林凯是谁?”周淮琛将伤者交给服务员,起身往歹徒走近一步,沉冷问。
“不准过来!”
“啊啊啊,别杀我——”
歹徒拿刀指了指周淮琛,又重新抵住人质。
有服务员小心翼翼道:“林凯是我们老板。”
“放屁!他算什么狗屁老板!一个吸老百姓血的奸商!”歹徒说到这里激动异常,双眼通红,“我们一家上下四个口袋一辈子的积蓄全搭进去,如今血本无归,我老婆气得早产,我爸我妈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我爸妈我老婆孩子全没了……好啊!林凯害我家破人亡,我死也要拉他一起死!”
“林凯来了没?!”歹徒大喊,“半小时!我只给他半小时!如果林凯半小时之内不出现,我就砸窗户,带着这个女人从这里跳下去!”
此时,餐厅经理得到消息匆匆赶上来,见此情景,气得直拍大腿:“哎呀怎么又是你啊岳先生,都跟你说过了,我们也只是打工人,老板哪儿是我们想联系就联系得到的?你又何苦为难我们?”
“少废话!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林凯不来,我就带着她一起死!”
“呜呜呜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歹徒手中的女孩子无助地哭喊。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早十年你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入场的时候口袋里只有不到10万块,后来可是赚到了几千万身家,就是今时今日,你口袋里的钱也是当初的好几倍吧……”
“别废话了,立刻联系你们老板。”周淮琛断然打断经理。
经理一怔:“你谁?”
周淮琛看了歹徒一眼,沉眸道:“警察。”
经理一听是警察,这才拿出手机,先联系了林凯的助理,助理说没在林凯身边,给了经理一个电话,经理打过去,电话关机。
“警察同志,你看到了,真联系不上啊。”经理举着手机,无奈道,“老板很忙的,指不定现在在飞机上还是在国外。”
“他骗人!”歹徒激动大喊,“林凯人就在国内,就在岁宜!他做了亏心事,不敢来见我!”
周淮琛没说话,黑眸忽然往对面楼看了一眼。
“你看什么!”歹徒不敢回头,大声问。
周淮琛线条冷峻的下巴朝歹徒身后轻点了下:“看对面狙击手,就位了。”
“狙击手?”歹徒脸色顿时大变,“怎么可能?狙击手怎么会来!”
“怎么不来?”周淮琛像听了个笑话,好笑道,“你持刀在闹市伤人,挟持人质,这是危害公共安全重大犯罪,必要时候可以直接击毙。特警担负□□反恐任务,这种情况肯定会联合派出所行动。你运气不好,站这个位置正好转到云升大厦的方向,特警队的狙击手现在已经在对面云升大厦就位了。”
歹徒越听,手抖得越厉害,不死心地回头。
周淮琛见机两个箭步上前,身手之快,如猎豹一般。
歹徒警觉被骗,刚回过头来,周淮琛的拳头已经到了他面前。他出于本能拿挟持人质的刀抵抗,却见周淮琛的拳头跟长了眼睛似的,竟临时拐了个弯,改而一把折过他的手臂——
“咔嚓!”
“啊!”
手臂脱臼,歹徒手里的刀应声落到地上。
周淮琛将人质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抬起长腿,一把踹上歹徒的膝窝。
歹徒被按在地上,彻底被制服。
抬眼看去,对面哪儿有什么云升大厦?此时此刻,对面连座相当的高楼都没有,就算有狙击手也就不了位。
“你骗我!”歹徒不甘心地大喊。
此时,120和警察同时赶到了,急救的医生将无辜受伤的群众抬上担架,所幸伤在肩部,没有伤及要害,又及时止了血,伤者神智尚清。
周淮琛将歹徒交给刚刚赶上来的派出所警察。
“没骗你,特警队是会出动。”
他淡淡扫了歹徒一眼,转身离开:“但你这样的,还不值得浪费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