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狩猎圣地』
你的手掌心里,有一颗跳动的鲜红“心脏”。
这就是,你咳出来的东西。
在这个东西掉在你手心里的时候,你就觉察出了异样。
医生就在身边,向她寻求帮助或许是你最好的选择。
但你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你合上了自己的手掌,将那个东西藏在你的手掌心里。
你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也怕他们向对待怪胎那样对你。
在你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
你不可能和任何人透露。
包括你最亲近的侍女。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了。
站在医院门后,望着对面那条灯火通明的风俗街。
回想着欧恩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从远处眺望,看不太真切。
如果仅凭他的侧脸,你是无法确认笃定,那个家伙就是你的未婚夫欧恩的。
可是,他毫不避讳地穿着起义军上校的军装进入。
让你在刹那间,锁定了他的身份。
不过,震惊失望之余,他的装束也给了你一丝希望与侥幸。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必须要去这个地方做的事。
而非单纯地去寻欢作乐?
也正是在这个可能性的支撑下,你才没有立刻对他失望透顶。
安西城的风月场所,不招待女宾。
你没有办法从这里进去,哪怕是在有男伴的陪同下。
当然,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去麻烦哥哥。
早在黄昏时分,哥哥将你送到医院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你的事连环接踵而至,耽搁了他太多的时间。
要是再怠慢那名大客户,他整个生意就会出问题。
这一点你很清楚。
于是,你让哥哥府邸的仆人传达消息回去,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想在安西城里逛逛,吃完晚饭就会回去,让他不要担心你。
天色渐暗,街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反帝战争结束,主城得以解放,新旧时代交替之际,利益阶级暗流涌动。
娱乐消遣的生意好到爆。
你不敢靠的太近,站在一棵树下,望着欧恩进去的那间妓.院。
既然进不去,那你就等他出来好了。
算是大病初愈,侍女担心你的身体,她提议她在这里等候,你回去休息。
一有情况,她就会通知你。
但你的心里七上八下,就算回去了,也无法安心。
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亲眼目睹,才能有结果。
就这么等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忽然,你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
你朝着目光投射过来的方向寻找。
在来往的行人里,那股目光消散无踪。
夜色更深了一些。
路上的行人也变少了。
想要找乐子的人,早已沉溺在无边的乐土。
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游荡的,只有可怜的“妻子”。
虽然,你并不愿意承认,你其实很在意你的“丈夫”。
未婚夫。
“在等人?”
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你转头望去。
月光如银,铺满街前的鹅卵石小路,如盐雪白。
但说话人的脸色却比月光,还要苍白。
同时,嘴唇鲜红。
像你衣袋里的那枚肉球一样,娇艳欲滴。
仿佛刚吃了一个小孩。
在见到他的刹那,你的心脏猛烈收缩。
即便他的面容英俊无比,却也令人惊心动魄。
你不想理会这个刻意搭讪的男人。
但压根无法忽略,他自顾自说的下一句话。
“还是说……”
男人嘴角上扬。
“是在等着捉奸?”
捉奸?
捉谁的,自然是欧恩。
好吧。
你不否认有这样的成分在里面。
既然这个男人能看出来,说明他见过很多次。
你的表情略有松动。
爱德华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这样是捉不到的,”
一步步走近你,在你面前停下。
他的身材高大,伴随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就像从一座废弃的钢铁厂里出来一样。
他瞥了一眼你守的那个门,懒洋洋地说,“没有证据,男人会抵赖。”
你又何尝不知呢?
你不是不想进去,而是,根本进不去。
如果有别的办法,你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傻傻等着。
听到这里,爱德华微微一笑。
“如果我能带你进去呢?”
你愣了一下。
他要用什么办法带你进去?
爱德华没有明说,反而先索要他的筹码。
“作为交换,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淡蓝色的眼珠,定定地凝视着你。
你有些慌乱。
在不经意间,你完全落入了他的圈套。
自“捉奸”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起,也刺痛了你敏感的神经。
你本来没有自己进去的打算,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给了你希望。
如同为你打开了一扇大门。
但就在你想要进门的时候,他却拉住了你。
进门是有条件的。
他不是慈善家。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即便你想拒绝与他交易,却也按捺不住内心一探究竟的冲动。
你深吸一口气。
“你想要什么?”
你也会权衡利弊。
你是不可能做出违背你基本道德准则的事的。
如果他的条件太过分的话。
你的态度,表明了一切,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爱德华说,他还没想好想要什么,不过现在情况如此紧急,还是先帮助你比较好。
否则,等到你的未婚夫那边结束了。
可就什么都抓不到了。
既然他很快,所以我们得更快。
你:“……”
关于欧恩很快的这个结论,不知道爱德华是怎么得出的。
但是,对一名陌生女人的未婚夫进行这方面的揣测,似乎是每个男人对异性与生俱来的最恶毒的拉踩。
他们总会知道,说怎样的话,能最大程度上中伤对方。
在认识的人之间,尤其在追求同一个女人的时候,能称之为雄竞。
还算情有可原。
但这会儿在你看来,着实莫名其妙。
可是,你现在对爱德华还是有所求,于是,出于礼貌,你问了句。
“你怎么会知道?”
得到了你的反馈,爱德华心情分外明媚。
“当然,”他笑了,“因为我是医生。”
而且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
具有极强专业素养和道德品质,这是他基于这些群体的综合特征作出的判断。
不得不说,这两个字出来,你不自觉信了两三分。
至于他是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优秀,都是出自他之口,你无从查证。
谈话间,你和他到了一间隐蔽的小门。
这扇门不在那条街上,你们稍微绕了一点路。
这就是爱德华告诉你,你能进入那个地方的方式。
通道口狭窄,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路。
黑暗令人恐惧,你不禁有些害怕。
在门口昏黄的老式灯泡下,几只飞蛾扑闪执着地直撞。
可是都到这里了,没有回头路可言。
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无畏的勇气。
哪怕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你相信你都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你抬脚向前,侍女紧跟其后。
但她还没能跟上你,就被爱德华拦住了。
他面容冷酷,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没答应带你。”
他自始至终,答应帮助进入那个地方的人,只有你一个,不包括她。
“尤娜小姐!”侍女慌了。
她怎么放心你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开。
可你就跟鬼迷了心窍。
“我不会有事的,”你转过身对侍女说,“你去大门口守着。”
按照你们之前约定的那样。
监视欧恩的行踪。
或许,他会在半夜的时候从这里出来。
就像爱德华所说的那样。
很……快。
不妙,你好像又被影响了。
越来越相信爱德华说的每一句话了。
你望向爱德华,他果真在笑。
就跟看透了你内心的想法似的。
你也不避讳,又和侍女叮嘱了几句。
你在进去的同时,确实得留一个在外面接应的人。
要是你没能及时出来,侍女也是能去找哥哥尤金求援的唯一人选。
双重保险。
在得知自己的任务重大后,侍女也紧张了起来。
不再坚持要寸步不离你的身边。
她望着你和那个男人的背影,被这扇隐蔽小门深处的黑暗吞噬。
一路狂奔,伴随着七上八下的心跳,回到了你和她刚才等待的那棵大树下。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
她既希望欧恩上校能尽快出来,又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答案。
无论是欧恩真的放浪形骸,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还是说他只是公务所需,才进了这样的地方。
只要结果是你希望的,她都期盼能尽快发生。
当然,她也无时无刻不在祈求,带你进去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好人,不会伤害你。
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她对你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寻常主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获得快乐与幸福。
心有所系,才会忧虑。
在她的人生中,她从没有感觉时间像此刻过得这样缓慢。
流逝的每一秒,都像针砭酷刑。
过了有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
月已中天,时间从凌夜,跳转到了第二天。
区别只是,天还没亮。
门口有动静了。
大门打开,一群身着军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侍女瞪大了眼睛。
忐忑地在里面寻找欧恩上校的身影。
但是,没过两秒。
嘭!!
一声巨响,开山裂石。
从那扇门里炸开。
耀目的火光与爆炸蘑菇云冲破屋顶。
将漆黑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大火如同燃油引线,在顷刻间蔓延到了整条街。
安西城的风俗街,陷入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