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罗平的攻击，小圣鲛强行突破法阵的封锁，闪身来到清辉上空。他抬起双手快速在身前结了个印，接着猛地向前一推，一道强大的水流在他身前凝聚成型，然后扩大成一面巨大的水墙。

这水墙透明而又坚硬，眨眼间便将中年圣鲛的水箭如数挡下。

清辉见他大放异彩，霎时心中一暖。这家伙很有天赋，而且还没结契就开始护主，可不就是她的命中神器吗？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完，中年圣鲛又重新调动灵力，瞬间凝聚出更加密集的水箭，冲击力比之前更加恐怖。他见小圣鲛还在抵抗，怒火顿时烧得更加旺盛。

寻常圣鲛在结契前只有一个防御技能，但圣鲛长老肩负守护种族和水玉的使命，世代承袭来自天帝的眷顾，虽然不能结契，却能拥有强悍的攻击技能。

小圣鲛还是太年轻，他的灵力本就不如中年圣鲛深厚，又无法发动攻击技能。眼下底牌用尽，他根本挡不住这些水箭的攻击。

见小圣鲛凝聚的水墙越来越薄，清辉飞身一跃，将右手的梦魇剑抛到上空。

她有两把外观相似的剑，分别叫梦魇和月华。它们是她神王时期的重要武器，也是她的灵器。灵器相当于神明多出的骨骼，与主人心意相通，还会随着主人实力的增长而进化，是极其稀有的存在。

五大神王生来就是神明，天赋与凡人飞升而成的神官截然不同。而且身为神王之一的她还同时拥有罕见的灵器，这也是她被贬前没有契约神器的原因。

所以，哪怕她的灵器因为神格剥离而境界骤跌，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梦魇移形！”

她话音刚落，梦魇剑在空中变换出无数分身，像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般指挥着幻影们冲锋陷阵。那些幻影畅通无阻地穿过小圣鲛的水墙，迎上中年圣鲛的水箭。

水箭毕竟是水做的，在真正的刀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当梦魇剑冲到中年圣鲛面前时，他从未想过自己能离死亡这么近。

事态紧急，罗平已经无法再袖手旁观。他快步移至中年圣鲛身前，接着拿起鱼鳞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两下。一面由魔法化成的盾牌拔地而起，拦住剑雨的去路。

此时，小圣鲛的灵力将近枯竭，已经无法再维持水墙。他脸色苍白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大滩鲜血，然后失重下坠，像流星一般陨落。

清辉心中一紧，飞身将他接住，眼里满是担忧。不远处的梦魇剑无法破开罗平的防御，也重新回到她身边，绕着她和小圣鲛飞旋，等待她发号施令。

“xxxx，xxxx......”

言罢，小圣鲛伸手去推她的肩膀，仿佛在劝她离开。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虽然语言不通，但她能看出他的决绝和视死如归。

清辉握住他的手，突然鼻头发酸，心中百感交集。她生来就是祸乱神，在神界算得上是最不受待见的神明。在她的记忆里，他大概是第一个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她的人。

罗平见小圣鲛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禁神色大变。灵玉牵引法阵只对活物有用，如果这条圣鲛真的在此丧命，那水玉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对中年圣鲛命令道：“水玉要紧。我负责拖住清辉，你马上带人重新布置法阵，务必将水玉取出来！”

中年圣鲛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随后开始召集方才那些天兵重新布阵。

他们的话一句不落地传入清辉耳中，她开始担心小圣鲛撑不过这一劫。

如果她还是神王境界，对付这些人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光一个罗平就能以神明的境界压制她。她深知躲不过接下来的恶战，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中年圣鲛领着一众天兵重新启动法阵，清辉刚想用梦魇剑打乱他们的阵型，却被一道无形的能量墙弹回来。她匆匆扫视一圈，那些没有参与灵玉牵引法阵的天兵们早已布下专门压制她的结界。

天兵是天帝创造的神界护卫队，用以维护神界秩序和主持天道，他们无法获得神位，无法成为神明，却能自由使用灵力。在他们布下的结界里，她的修为和行动范围都会受到限制，没办法直接对上灵玉牵引法阵，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罗平，你彻底惹到我了。”她的声音冰冷平静，可她的气场却在怨愤中爆发，就连空气都仿佛因她而凝固，让人喘不过气来。

罗平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在那白色丝带之下，就藏着曾经杀死过神明的祸乱之眼，他不得不有所忌惮。但水玉至关重要，他又是奉神界管理局之命前来办事，如此便只能......

“清辉神，得罪了。”

他上前几步，与他们二人一同深入包围圈，然后飞速转动手中的拐杖。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迸发，排山倒海般地向清辉袭去。

他这是想先下手为强！

清辉嘴唇微抿，她巧妙地控制剑身，任两把剑在她掌中翻飞盘旋。紧接着，她将双剑抛至空中，结印的手势不断流转。

“梦华之变！”

突然间地动山摇，两把剑在空中发出一阵悠长的哀鸣，随后像两只凤凰般吻颈交织，合二为一。

梦魇剑和月华剑都是她的灵器，与她心意相通，合体而成的梦华剑更是让她实力大涨，刚好抵消结界对她的削弱。

但是她的灵力太低，强行融合已经严重损伤她的肺腑，她的口鼻中全是浓烈的血腥味，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

罗平是结界的阵眼，只要刺伤他就能破开结界，然后去扰乱灵玉牵引法阵。

清辉手握梦华向前飞奔，几个剑花便破开罗平的攻击，继续向他快步逼近。他见清辉势如破竹，连忙像握刀一般双手握住拐杖，狠狠劈出一道光刃。

“封！”

一股来自神明的威势伴随光刃压在她身上，令她寸步难行。对抗神明是逆天而行，巨大的压力带给她强烈的骨骼破碎感和□□撕裂感，她不得不低头用梦华剑支撑被压弯的身体，已经损伤的肺腑更是出现快要被压碎的前兆。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猛然传来小圣鲛的痛呼声。

清辉心慌意乱地回头，他脸色涨得通红，脖颈青筋四起，整条鱼卧倒在地缩作一团，神情痛苦地揪着心脏。

如果水玉已经开始与他融合，那么强行取出无异于抽筋挖骨，他怎么会不疼？

“罗平，你想死吗？”她轻起朱唇，杀意四起，“祸乱之眼！”

下一刻，她用灵力震碎眼睛上的布条，任由一头顺滑的银发随风散开。当她幽幽睁开双眼时，一股浓郁的紫气从她身上倾泻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击人的灵魂。

此时罗平附加在她身上的压力早已消失，她左手轻轻一抬，之前牢不可破的结界像玻璃般炸开，响声震耳欲聋，连灵玉牵引法阵都被强行打断。

她是黑夜的女王，掌管毁灭万有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下，无数天兵被猛然推出，如离弦的箭般飞出去好几丈远，最后哀嚎着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埃。有些修为不够的天兵甚至直接血溅当场，爆体而亡。

罗平在她震碎布条时就释放出大量灵力护体，这才没有被她刮起的飓风掀翻，但还是被她伤到筋脉，浑身绞痛难忍。他手中的鱼鳞拐杖发出吱嘎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要断裂，他甚至能听到神器痛苦的呐喊。

其实他知道全盛时期的灾祸之眼能够轻易杀死神明，要不是因为她过多杀戮，天帝也不会逼她下凡磨练心智。只是没想到，剥离神格后的神技居然还是如此厉害。

突然，清辉感受到一阵钻心之痛，忍不住呕出一大滩鲜血。接着她的眼睛也开始发烫，最后竟流出两股血泪，祸乱之眼的威势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她脸色发白，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胸前的衣襟早已被染得通红，就连扶着梦华剑的手都在颤抖。

以她如今的境界使出祸乱之眼本就消耗巨大，再加上动用灵魂之力为小圣鲛护体，她所付出的代价已远超她的极限，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次发动神技。

“快！趁她还没恢复，快布置灵玉牵引法阵！”她现在已非神明，绝不可能杀死神明境界的他，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罗平转过身挥挥手，命令那些倒地不起的天兵上前布阵。可他话音刚落，又一股惊人的威势在他身后爆发，险些将他震飞。他诧异地回头望去，禁不住目瞪口呆。

原本濒死的小圣鲛赫然浮于空中，他心口处流转着一股微弱的蓝光，其中洋溢着水玉的神圣气息。这股蓝光在他周身游走一番，又重新汇聚于他的心口，最后消失得毫无痕迹，就像被他吸收了一般。

水玉乃是天地至宝，蕴含万年灵气，怎么可能完全被一条圣鲛吸收？他到底是谁？

罗平大惊失色地指挥着天兵们连连后退，生怕他控制不止身体里的能力，将脚下这片土地毁于一旦。

所有人都在往外撤，只有清辉和小圣鲛留在原地，中心区变得越发空旷，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能感受到小圣鲛的气息，然而她灵力耗尽，用不了灵眸，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在她身后，有人向她款款走来，然后俯下/身将她揽入怀中。她知道这是小圣鲛，所以没有反抗，但隐约间，她好像听见这人的抽泣声。

“你哭了？”清辉咽下翻涌到喉间的腥甜，故作淡定地摸索着他的脸颊，指间竟是一片湿润。

“我没事，你别哭。”她收回梦华剑后，转过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奈地安慰道。

小圣鲛抿紧唇瓣，低下头乖巧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对她撒娇。

方才在灵玉牵引法阵和祸乱之眼的共同作用下，他完成了对水玉的吸收，水玉也在那时候成为他的心脏，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早在他们相拥时，一位金发紫眸的俊俏青年便站在不远处的云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罗平在发现他后，立刻恭敬地低下头。其他天兵见状，也都纷纷将手里的武器收回，然后单膝向他跪下。

“星迴大人。”

星迴闻言，皱着眉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