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并没有袭来。

祭百一手握住飞在最前的箭，大掌往前一顶，局势瞬间逆转！

灵力形成的弓箭不堪冲击往后退去，一念之间立马化为人形落地。

见形势不妙，他迅速反应过来往门口冲去！

祭百察觉到他的意图，只是轻轻抬手，想要开门呼救的灵魄就被一股蛮力拉回。

祭百扼住他的脖子。

“你，你们是谁，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天青派！”灵魄呼吸被锁住，面色惨白艰难吐字。

祭百不想听他废话，用力掐紧后他便没了声音。

主仆二人两分钟内就都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祭百垂下的手中突然多出了赤凌剑。

剑气横扫，那张凌厉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和温柔，尽是杀意。

一剑落下，两人已成尸体。

思无涯在旁目睹这场杀戮。

心里一阵惊悸，完全惊呆了。

只是一个普通人和灵魄。

只是明天洛知谦考核的对手。

从开门到死亡不超过五分钟。

思无涯面色灰暗，浑身麻木，没有声音，也没有力气。

祭百却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好像刚刚没有抹杀两条生命。

思无涯此刻才真正感觉到，他是魔界灵主。

魔界灵魄的统帅。

丰神俊朗却杀伐决绝。

“灵主为，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打伤他们让他们明天发挥不了实力……主人能赢不就好了吗？”思无涯怯怯道。

祭百低下头看他，眸光清冷，凛声道：“谁说我是为了洛知谦杀了他们？”

祭百的话如同惊雷炸响，思无涯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为了洛知谦，难道……？

“他对你起了杀意，于你不敬，该杀。”祭百面色从容，说得毫不在意且十分有理。

思无涯怔住了。

祭百又道：“你是我魔族的人。”

这一句，彻底坐实了思无涯心中所想。

他是“魔族”的人，就要有魔族的待遇和尊严。

在祭百他们看来，他不是洛知谦的人。

虽然他们可能并看不上他，但名义上，思无涯属于魔族，属于他们。

那就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走吧，不要久留。”

祭百指尖弹出一道灵光，落在思无涯身上给他隐形。

高大的身形率先向门口走去，步履不停，断了思无涯所有的话。

直到回到房内，思无涯的心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

洛知谦还在修炼。

思无涯却有些担心以后了。

祭百和絮尧虽然不会对他怎么样，可别的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

他们现在对自己好也只是因为，他是洛知谦的灵魄，他还有用。

要通过神息查看过往，洛知谦肯定是不会傻到去伤害自己的，只有他能替他们看。

他就是他们的工具，一个被冠上“魔族”的，用完了就可以丢弃的工具。

现在他还听命于他们，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他们在。

洛知谦也可以瞒下，可等到利用完他的时候呢？

没有价值了，是不是也会和今天那两个人一样，死了就死了。

祭百可以因为他随便杀人，以后会不会因为更重要的人杀死他？

就算他在他们手里活下来了，可等到一切真相大白，洛知谦会不会对他失望生气？

灵魄，唯一的朋友，接近他都是为了利用，为了他最恶心的，从父母身上传承下来的“神息”。

思无涯不敢想了。

认主后，洛知谦的情绪，记忆，都和他共享，他是除了洛知谦本人以外最熟悉他的人。

他能感觉到洛知谦的真心。

以后他若是知晓了真相，他会如何……

也会和絮尧他们一样抛弃他吗？

……

比赛当天。

天青派后山。

青山绵延之间，瀑布倾泻如练。树木青翠，秋风萧瑟，清晨，薄雾如纱丝缕不绝。

一处平坦开阔的空地，参赛众人按序分两边排开。

空地正中间青色光圈包围形成一个密封空间，一盏青花灯在一旁亮起。

“各位按相同号码上场比试，点到即可，强者入围，祝福各位旗开得胜。”一名小弟子简单地介绍几句后便正式开始比试。

“两位抽到一号的选手请准备。”

“二号选手请准备。”

“……”

洛知谦紧紧盯着场上比试，眼神追着场上两人一分不移，“阿涟，大家都好厉害啊。”

“怎么了？怕了？”絮尧挑挑眉，悠悠道。

祭百昨日已经处理好了。

他完全用不着担心。

不过她不能说。

“当然担心了，怕？好像不是很怕。我想和阿涟一起留着天青派，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的！”洛知谦回头来，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清楚的。

但他不会轻言放弃。

絮尧勾了勾唇，不语。

她看见了正在往这边过来的小弟子。

“公子，您是十一号吧，另一位十一号的选手昨日已经自愿退出下山去了，您不用比试了。”小弟子果然如她所安排，停在洛知谦面前对他说。

“嗯？”洛知谦指着自己，还没明白。

“是的，您直接去旁边休息准备下一场考核吧。”小弟子指着胜者区示意。

洛知谦一看，紧绷的眉头瞬间放松下来，满眼雀跃：“阿涟！我就这么过关了？！”

絮尧淡笑，把握之中罢了。

“嗯，你去吧，我很快。”絮尧镇定自若。

洛知谦欣喜若狂，这可是莫大的运气啊！

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担心咯！

可以和阿涟一起的机会又大了一分！

但他不忘道：“阿涟，我相信你！我去那边等你！”

絮尧心里讪笑，他还闲得操心起她起来了。

“嗯，你快去吧。”絮尧催他。

有些聒噪了。

很快。

“两位二十七号选手请上场。”

絮尧不紧不慢地登场。

“阿涟，加油！”洛知谦在下面招手喊道。

絮尧扫了眼洛知谦，又回看到正前方的男子。

那人也正在打量着絮尧。

“这小女娃行不行啊？”

“为数不多的女子诶！”

“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男子啊，哎等着挨打吧，没什么看头。”

“这女子好像是那天登阶……”

“比试开始！”

观战的人们听到开始后就安静下来。

“得罪了，姑娘！”那男子率先拔剑。

絮尧没有动。

下一秒，人影与剑光同时朝絮尧飞来。

可絮尧还是没有动。

“阿涟！”洛知谦在旁望着，看着她不为所动，焦急大喊。

若是絮尧不躲，照对面这个架势，很有可能受伤。

剑光即将刺向絮尧之时，只见絮尧身下一个红色法盘瞬间亮起，巨大的灵力波动一瞬就将飞来的男子弹开！

场内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这缕灵力有什么特别，可那男子却是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还是躺地没有起身。

“这位姑娘胜！”宣布结果。

“啥呀，假的吧！那女的连剑都没出！”

“刚运转灵力就赢了？都没攻击啊！”

“天青派怎么会误判？说不定人家真有这个实力！”

“……”

人群嘈杂，质疑声此起彼伏。

“胜者就是这位姑娘，不存在任何疑问。”天青派弟子毫不留情地道。

絮尧往洛知谦那边走去。

“阿涟！”洛知谦提高了声音，从人群里穿行过来。

惊喜的目光，伴随着健稳有力的步伐，穿过人群，朝她而来。

“阿涟！你太棒了！”清朗的声音，毫不保留地对她夸赞。

絮尧看着他漆黑眼里的炯炯亮光，想起他原先的鼓励，忍不住想要打趣：“你不是还担心我不行吗？”

“没有没有，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洛知谦否认，侧过脸低下头对上她玩味的目光。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我更担心我能不能过关，能不能以后也和你在一起修炼。”

“如果你没通过考核，那我也不会留在天青派。”絮尧看着他，淡淡地回应。

但我不会让你不过。

“啊？那怎么行？”洛知谦听了心都慢了半拍。

“怎么不行？”絮尧问。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

洛知谦声音变弱：“你有你的目标，我不能耽误你啊……”

“你不会耽误我，我自愿和你一起。”絮尧顿了顿：“一起入门，一起离开。”

洛知谦听着，没有回答些什么，眼眶却渐渐发红，又怕被她发现般，立马抬起头看向别处。只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她紧紧缠绕不可自拔。

就因为这一句，万年的寒冰终于被破除干净，鲜活的心从此刻正式因她而恢复跳动。

一股暖意包围全身，洛知谦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阿涟，谢谢你。”

“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努力留下来的。”洛知谦声音发颤，喉间哽住努力维持正常。

絮尧发觉他的变化，快速抬头瞟了眼他有些微红的眼眶。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动情，她不过是隐晦了说了自己的目的。

陪他成神。

可想到他的过去又可以解释得通。

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那么纯粹，但起码这一段时间他们都会真的一直在一起。

哪怕最终也会离他而去。

絮尧忍不住开口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有我，我们都可以入门的。”

洛知谦莞尔一笑，对她眨眨眼，调整好心情，眼里的柔情满地要溢出来：“嗯嗯，我们一起加油！”

两人顺着指引走到下一个考核点。

一根根巨柱撑起的回廊，藤蔓缠绕，遮盖穹顶，直到尽头，一座宫殿终于出现在二人面前。

大门紧闭，上方牌匾书“德音殿”三字。

絮尧和洛知谦站在门前不入。

“刚刚的小师父跟我说，到殿后自会有人接应的。”洛知谦环顾四周，却没有半个人影。

墙面突然变得凹陷进去，虚幻的波纹漾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出来。

果然，一盏盏和之前一样的青色花灯从墙里出现，顺着来时的路依次点亮，纵使是白天却有些亮得刺眼。

随着青花灯亮起，“吱呀”一声，门自己开了。

洛知谦和絮尧对视一眼，不言而喻一同进去。

入目只有红墙青瓦，寂如死灰，绿植装饰一个没有，全然不似天青派该有的装潢。

玉石铺就的地板也失去原来的颜色，只有一层落叶笼盖，和来时的长廊一样，清冷至极，似乎是荒废的场地。

“这里看着，不像有人啊。”洛知谦道。

这时，一盏青花灯顺着两人脚步飘来，绕两人一周后停在面前。

青色花灯像是有生命，一层一层自行剥开外衣，露出里面的花蕊。

花蕊中心正在升起一缕缕白烟，朦胧后一丝丝金光闪烁。

洛知谦伸手扫了扫那白烟，很快就彻底消散露出了底下的金光。

那金光愈来愈亮，随即两人面前浮现出一行字。

第二项考核，德音殿战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