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傀儡术?

戒律堂的人常年与血腥为伍,身上自有一股肃杀的气质。

其中最甚者当属堂主方夷,传闻他总是用着最云淡风轻的态度杀死一个人,所以有弟子犯了错最怕的就是落到方夷手中,他虽然不会折磨人,但是其惩罚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此事属实?”方夷端坐高位,看着朝华等人。

“究竟如何,还须方堂主来评判,我等不敢妄言。”季无恙笑道。

方夷皱了皱眉头,考核之际,就闹出这等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向谢染,又看到满脸无所谓的季无恙。

“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方夷问。

谢染满心无措,他现下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刚从考场出来便被围了起来,然后身上凭空出现了玉佩。

“弟子不能,但弟子绝对没有做偷窃一事,还请堂主明察。”谢染跪于殿中,抬首对上方夷的目光。

外面突然嘈杂一片,隐约还有议论的声音传来。

“听说长玉仙尊新收的弟子偷了季道友的玉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位谢道友是被长玉仙尊从一个小村子里捡来的,之前名声好像就不太好......”

“那也不该行偷盗一事,岂不是......”

声音愈来愈远,隐约听到有戒律堂的弟子在赶人。

方夷摩挲了下手指,如今事多,此时本不该他来管,但是涉及两宗颜面,如何都不好处理,没想到这事传播的这么快,倒像是有意为之。

“方师叔。”朝华突然开口,“不若将掌门和师尊请来,明日便是武试,武试规定戴罪之身不得登比试台,若今日无法处理,恐会影响小师弟明日武试。”

武试确实有这个规定,虽然现在还没有给谢染定罪,但今日之事若不及时处理,明日比试台上很可能会有人拿来做文章。

或许,天魔道此举就是为了将谢染剔出名额之外,毕竟是沈书淮收的弟子,纵然入道时间不久,但天资怎么可能会比旁人差。

方夷点了点头,算是允了这一事。

不多时,长柳便随着沈书淮来了,身后还跟着众多人,其中不止有苍衍弟子,还有很多其他宗门的人。

“我这一路可听了不少传闻。”长柳施施然落了坐。

沈书淮看了谢染一眼,而后又看到朝华毫发无损,倒是松了口气,路过两人时,轻轻拍了一下朝华的肩膀,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此时既然发生在我苍衍,还事关天魔道弟子,为防止旁人说我苍衍欺凌弱小,包庇弟子,故而让大家都来听审。”长柳看向方夷,“方堂主,没意见吧?”

方夷看着这么多人围在他小小戒律堂冷哼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

“长玉仙尊,长柳仙尊。”季无恙拱手道,“既然仙尊二人来了,那此事可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季某也很好奇,为何家父留于我的玉佩会在谢道友身上出现。”

“哼,说不定就是他偷的呢,笔试完我就看他鬼鬼祟祟的。”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朝华一记冷眼过去,那人闭上了嘴,过了会小声嘟囔道:“明明就是这样。”

“你既然说玉佩是他偷的,那你可有证据?”妙心看不下去,怒道。

不多时,人群中一个既不是天魔道弟子,也不是苍衍弟子的人站了出来:“在下有证据。”

“你又是谁?”妙心看向他。

“在下一介散修,仙子不认识我实属正常,我的名讳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手中有证据。”说着就拿出一枚投影石。

朝华眯了眯眼,紧接着,那人便把投影石中的景象呈现了出来。

那正是夜晚,投影石画面有些不稳,但隐约能看到一位身形衣着同谢染相似的人偷偷拿着一枚玉佩鬼鬼祟祟的从天魔道弟子休息处离开。

“还真是他偷的...”看了这个投影石后,其余的人都有些震惊。

“不是我!”谢染大喊道,“那不是我......”说着就要上前夺走投影石,他身旁戒律堂的弟子按住了他。

“现在真相大白,长玉仙尊还要继续包庇自己的弟子吗?”季无恙笑道。

沈书淮皱了皱眉,投影石中那身形和样貌和谢染过于相似,显然不是巧合。

方夷喝了口茶:“将谢染压下去,刑罚五十鞭,送往思过崖,关禁闭一年。”

五十鞭,在场的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戒律堂的五十鞭可不是普通的五十鞭,每一鞭都含有极强的灵力。

谢染有些麻木,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人听他说,他眼神变得空洞。

妙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护身法器她给了谢染不少,他怎么可能去偷别人的。

“且慢。”朝华突然开口。

季无恙挑眉:“怎么,朝华道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画面中人的样貌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谁能保证留影石中的人一定是谢染?”

“那你又怎么证明不是他?在场谁有心思去针对一个刚入道的人?”季无恙觉得好笑。

朝华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盯得季无恙嘴角的弧度慢慢扯平:“我不能证明。”

季无恙刚要开口,又听到朝华清冷的声音落在耳边:“那就搜魂吧。”

他笑容一滞,搜魂?

朝华缓步走向谢染,谢染跪在地上,眼尾猩红一片,她蹲下身平视谢染:“谢染,你可愿搜魂?”

世人谁不知搜魂对被搜魂者的神识伤害极其大,且搜魂过程十分痛苦,稍有不慎,搜魂者和被搜魂者都会走火入魔。

谢染看着朝华,眼底还有丝绝望,缓缓点了点头。

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这一世自从她在苍衍醒来的那一天,就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

“搜魂对你伤害极大,你真的愿意?”方夷问了一句。

看到谢染点头,他也就没说什么了,他走近谢染,刚想对他搜魂就被叫住了。

“我来吧。”沈书淮道。

谢染周围的人都散去了些许,唯余妙心和朝华,沈书淮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叹了口气:“会很痛苦,你且忍着。”

随之谢染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将他的灵魂都要抽了出来,耳边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人是从灵魂战栗的痛,头痛,身体也痛,痛的他想要哭,却又因为太痛了而哭不出来,他想起了曾经被他爹打的日子,可现在却比那时候还要痛。

他整个人的眼睛都充了血,渐渐变成猩红一片,而后又逐渐流下了一道道血泪,身体因为疼痛也止不住的颤抖,在地上瘫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的妙心不忍地别过了眼。

而随着搜魂的开始,谢染灵魂深处的记忆也一幕幕呈现出来。

从昨日天魔道来到苍衍那一刻开始,到今日走到戒律堂,谢染何时休息,何时进食都一目了然地呈现了出来,大家像看一副闹剧一样观察着他这一日的记忆。

而在这一日中,谢染一直都于洞府中修炼,从未离开,更何谈偷拿玉佩。

沈书淮停下了手,谢染已经昏死了过去,朝华给妙心递了一颗丹药,妙心将他扶起来喂了下去。

“诸位可看清了,我师弟从未离开洞府半步,至于这玉佩为何在他身上,倒要问问道友你了。”朝华看向刚刚拿出留影石的散修。

“朝华有一惑不解,为何在笔试结束后道友突然撞了我师弟一下,我苍衍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还没有到一条路走不开两个人的地步。”

那散修生的一副很常见的样貌,他先是一笑,竟无一丝慌乱。

“把他抓住。”方夷可没那么多心神同他浪费,既已真相大白,那将这位诬陷苍衍子弟的人抓住再审便是。

戒律堂的人还未碰到他分毫,那人突然倒了下去,再探时已无生息:“是傀儡。”

听到这话,方夷皱起了眉头,一瞬之间就来到这具傀儡身旁,确认一番后又朝长柳道:“掌门恕罪,此番为我戒律堂过失,竟让这等傀儡溜了进来闹事,此事非同小可。”

又对着身旁的戒律堂弟子道:“将今日入宗的人员再探查一番。”

事已了结,季无恙显然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过他倒也豁达,他向长柳和沈书淮拱了拱手:“掌门,长玉仙尊,今日之事实属冒犯,晚辈竟不知被人算计了去,差点污蔑谢道友。”

说着又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妙心:“这是上好的修复神识的丹药,算作我的赔礼。”

妙心接了过去喂给谢染,不过瞧着谢染依然没有醒的迹象。

此事竟已这种闹剧结束,倒也给谢染打出了名声,现下人人都知道谢染为证清白选择搜魂,多了一些佩服他品性的人,倒是让谢染还未到武试便把名声打了出去。

朝华却垂下了眼眸,陷入沉思,傀儡吗?上一世除了魔神并未听说有谁会炼制傀儡,可现在褚沉还未降世,十四州也没有人擅制傀儡。

她瞥了一眼谢染,谢染还处于昏迷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如果褚沉还有残念的话...

她突然想到谢染刚刚眼睛变红的那一幕,当时只觉得是他太痛了,可是仔细一回想,那红的反而有些不正常,红眸...

为什么是谢染呢,又为什么非要诬陷谢染呢。

朝华一直沉浸在思索中,没听到旁人叫了她好几声,她回过神来,正好对上沈书淮担忧的目光。

“师尊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书淮探手把了把她的脉,发现并无什么事之后又放下心来。

朝华有些无语,师尊和师叔最喜欢的就是有事没事把一下她的脉。

“无事,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温温柔柔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