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话！

但兴许是APP的效果在持续，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产生强烈的精神混乱反应，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郝欣在她身边的身份，比起主治医师，其实更像是一个狱卒。

虽然宋余琅想不明白，自己身边为什么会有狱卒这种东西，但事实大概就是这样了。

“郝欣”们依旧死死盯着宋余琅，不断地重复那句话，只是到了后面，内容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时间到了，郝欣。”

宋余琅看着面前这一滩扭曲蠕动，像某种液体一样的人，心底一动想起了APP所说的异能。

既然APP说她有异能，不如就趁现在试一试。

因为这摊“郝欣”们堵在门口，一时半会也很难出去，暴力突破......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能借机试出来异能，是最好的。

宋余琅有一种预感，离开这里不是结束，兴许是真正的开始。

郝欣的执念太直白疯狂了，只剩下把她留在这里，时间不到一定不能让她离开这一个念头。

但执念的来源，却丝毫不见线索。

宋余琅回想一下网上说的如何召唤自己异能的教学贴，这东西到底靠不靠谱，现在就能见真章了。

网上热度最高，也是反馈最好的一个，是着重强调了精神力和信念感。

其中重点内容，是要相信自己有异能，并且当前，有异常刚需解决的事情。

说得头头是道，洋洋洒洒几千字。

宋余琅当时刷到觉得有意思，所以跟着试过，但无事发生，不过大概记得操作流程。

她回忆流程的时候在心里啧了一声，这鬼东西没想到还能派上第二次用场。

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内，“郝欣”们的神情愈发癫狂痛苦，声音也从先前的温和平缓，变成了刺耳的尖利：

“郝欣，你的时间也到了，你该死了，你是时候该死了！”

宋余琅敛了敛眉，没有再犹豫，跟着记忆里的步骤走了一遍流程，最后指尖点向最中间那个从始至终，都在死死盯着她的郝欣。

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郝欣似乎是闪了一下，像是屏幕信号出问题那样。

但只有很短的一瞬，马上恢复了正常，宋余琅再动手，也都没有反应了。

她也不失望，至少确定了自己是真的有异能，但是什么还是未知数。

既然异能行不通，宋余琅摸了摸下巴，问出了一个她刚才就想问的问题：“你甘心就这么死了吗？死得如此......荒谬。”

执念之所以是执念，就是因为解决不了，挣脱不开。

执着成为心病，甚至说心魔。

“郝欣”们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声音愈发的尖锐。

那十几个人拥挤在一起，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痛苦着扭曲，又死死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躯体，皮肉毛发。

“......因为，因为我早该死了，我早该死了啊！”

“郝欣”们此刻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哭嚎，其中蔓延出令人侧目的绝望。

她们从站立变成跪伏，在地上不断抽搐挣扎，却不肯多说任何一句话。

宋余琅垂着眼，知道自己问不出任何东西了。

仅仅只是一句如此普通的质问，就让郝欣崩溃恐惧到这个份上。

事情的真相，恐怕也未必能挖掘出来。

宋余琅看了一眼楼梯间，没有再在“郝欣”们身上浪费时间，远处能依稀看见汤羽焦急地小心探出头观望，隔一会就出来一下。

“郝欣”们现在虽然还是纠缠在一起，但也能出去了，没像之前那样堵得死死的。

宋余琅目的达到，一刻没有多停留，撑着门框直接越过这滩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楼梯前。一边按按钮一边对汤羽说道：“你接取APP上的任务了吗？”

汤羽愣了一下，刚要问什么APP，就突然反应过来：“是说我进入房间后那个奇怪的声音吗？我还没时间看手机，要接取吗？”

宋余琅摇摇头：“我建议不要，一会我会帮你离开，之后要不要接取，你可以根据其他信息来决定。”

汤羽下意识点了点头，紧接着意识到这话不对劲，追问道：“什么叫送我离开，你不走吗？”

宋余琅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走不了，我已经接取了。”

“为，为什么？”汤羽有点懵，“而且你怎么知道应该怎么出去？”

宋余琅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道：“我推测的，没有接取工作就都还有机会。”

电梯很快下到了一楼，打开后，发现果不其然已经不是殡仪馆的大堂了，变成了精神病院的一楼。

下面依旧是许多“郝欣”充当着各个身份。

每一个“郝欣”在看到宋余琅后都露出一个笑：“出院啦，恭喜啊，记得定期来复诊。”

每一句话都一样，像是按下了复读机，一直在回放一样。

汤羽只觉得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简直要被这一幕吓晕过去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宋余琅，发现她没什么反应，像是习惯了一样，只是眉毛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样。

两人就这么无视一路上恭喜宋余琅的“郝欣”们，头也不回的快速朝着大门走去。

终于踏出了那扇宋余琅三个小时前刚走过一遍的大门，她心底竟然有一种隐隐松了口气的感觉。

汤羽看了看周围欣喜道：“这里还是我们公司楼下！你看那儿！”

宋余琅顺着汤羽的手一看，发现前面就是郝欣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两人快步走到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和先前的状态是一样的。

但汤羽并没有任何离开的征兆。

宋余琅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对，这地方也要变了，出口不在这儿。”

汤羽“啊？”了一声，眨眨眼：“出口可能在哪儿？你要和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吗？”

宋余琅沉思了两秒，开口：“我们刚才在的应该是里世界的第一层。第一层是郝欣的执念本身，我们现在从这一层离开。按理来说进入第二层。但现在看来，这里没有第二层的线索，也没有离开里世界的痕迹，或许......”

汤羽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许我们并没有离开第一层里世界。”

宋余琅微微颔首：“是的。”

汤羽皱了皱眉：“可，为什么第二层一定是线索，而不是入口呢？”

她说完比划了一下：“我看过一个电影，人的潜意识是有层数的。盗梦空间你看过吗？有点古早了，几百年前的片子。那个里面每一层梦境之间都有一扇门。我想，潜意识和梦境，兴许是一个原理。”

宋余琅一愣，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她被自动变换的场景和“郝欣”们眼中的时间流速导入了一个误区，而没有经历这一条特征的汤羽，恰巧可以避开这个误区。

汤羽看宋余琅的神情，就知道她说到了点子上，笑出了两个酒窝：“我说的能帮到你吗？能帮到是最好的。”

宋余琅纠正了一下：“是帮到我们两个。”

如果第二层有门，那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入口，找到离开里世界的出口。

宋余琅朝着周围看了一眼，看向了那间开在公司大楼底商的咖啡店。

里世界的入口如果是郝欣的尸体，那么常规来说，出口也应该是郝欣的尸体。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么是否意味着，汤羽的出口，在她进入的地方。

宋余琅想起那辆早就不知道去哪儿的出租车，突然感觉到一股恶意。

让郝欣这么死的人，兴许并不想让她从里世界里离开。

至少，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