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燕京骨

仿佛是平地起惊雷,炸的三人耳边响声阵阵。

“芙蓉不及美人妆……”余镜台一脸不可置信,“炉鼎体质之首!”

“她一个凡世女子,怎么会有这种邪门体质,不行,我得给她留几种蛊和毒,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黎萤挽起袖子就要回府,被枕苏拦住。

“秦晚晚正在和城主交谈,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但我给她留了三道剑符和一些护身遮掩的东西,又给了她宗门执法堂的联系路径,不用太过担心。”

芙蓉骨,炉鼎体质之首,亦是夺舍容器之顶。

枕苏看向凌清秋:“师兄,你可向宗门传音,让他们知晓这里的情况?”

“嗯。”凌清秋拿出四张请柬,“他们说会派人处置,又刚送过来了这些东西。”

请柬是月白底色,上有金色细纹,丝丝汇聚于封面,化作鲲鹏羽毛的模样。

“鲲鹏台提前举办?”客栈里,余镜台快要把桌子上的请柬盯到冒烟,“鲲鹏台依次由五大仙门轮流负责,上回是我们玄灵寺,这次是南边的玄春门了。南方啊……物价蛮贵的。”

修真界中,将此界分为四大区,北区琴坊主辅助,南区瑶寨善用蛊,东区合欢宗修媚术,西区淬器楼掌器物。又有玄清派,玄机阁,玄春门,玄武堂,玄灵寺五大宗门作为领军,并各设执法堂维持秩序。

“出息!”黎萤朝他翻个白眼,“上次你称病不去,这回我必定要和你过过招。”

“你可饶了我吧圣女大人。”余镜台双手抱拳呈求饶状,毫无心里负担的做出读作卖萌实则精神污染的猫咪握拳姿势,“我走防御战士路线的呀啾咪~”

“……你再说一遍试试?”

余镜台傲娇抬爪:“这可是妙音娘子同款声线,你要在听一下吗,真是受不了你。”

“啾咪~”

“呕呕呕秃和尚你——不要脸!”

“啾咪咪咪——啊!你搞谋杀吗!”余镜台贱贱地换了一个猫咪摇头姿势的精神污染,换来了忍无可忍状态下黎萤圣女的一脚飞踢。

当然,这一脚被早有准备的余镜台躲过,狠狠踢飞了他先前坐的木凳。木凳顺着抛物线的轨迹与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最终承受不住这么亲密的距离四分五裂。墙体也以一点为中心,裂缝向外蔓延接近半面。

余镜台飞速闪避,黎萤愈战愈猛。二人又开始了夹杂着打斗动作的日常斗嘴,叽叽喳喳的声音惊起了窗边歇脚的鸟雀。枕苏见怪不怪地微笑处理赔偿事宜,出手之阔绰让门外小二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型,同时对自家师兄使了个眼色。凌清秋得令,夹到二人中间后见缝插针,用拎着小鸡仔的方式一手一个,才把这两个冤家分开至安全距离。

挑事的余小鸡仔见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开始得寸进尺:“凌呆呆,你说,黎萤这小姑娘脾气太暴了吧,你看我手臂上,她抓的!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什么暴躁野猫抓的痕迹呢。”

凌清秋看看表情夸张的余镜台,再看看腮边鼓起的黎萤,一个“对”字怎么都吐不出来。

爆竹性子的黎萤小鸡仔双脚离地,看起来很想抓花对面小贱人的脸:“苏苏,凌大师兄这和尚的姿势太恶心,吵到我的眼睛啦!”

枕苏把赔偿账单轻飘飘地垫在茶杯下,自觉护着炸毛的小姑娘:“小余,你这声音和妙音娘子还真有些相像,不如我把她约出来,你们俩合唱一曲,也算是缘分。”

妙音娘子,一个凭嗓子的乐修,还是这个门类中及其少见的散修,比她温柔婉转乐曲更出名的,是她对待模仿她乐曲而传播的态度。

更明确一点,就是时刻冲刺在打击盗版的第一线。曾在“修真界日常报”上刊登数十篇文章,通篇下来就一个主题。

土泥鳅以为沾点水就成海鲜了,这么喜欢学我,不如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

“我错了枕姐。”余镜台秒怂。认了错之后还偷偷瞪瞪一旁当工具人的凌清秋,眼神中传达着“你好不仗义”的信息,却被他理解成了快点发表意见的催促。

“是有点恶心。”

余镜台心里白眼翻上天。

我就知道,让你救我你畏畏缩缩,枕姐一说你秒跟队形。

枕苏放下手中茶杯,估摸着鲲鹏台开始的时间,敲定明天动身。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那些怪物的事,从芥子袋中拿出传音玉碟打给宗主。

“宗主在闭关。”是剑尊的回复,他的虚影浮现在空中,看不清面貌,却不损他风姿半点,“我已经派执法堂的长老去查,你们只管南下,今年是玄春负责,好好去看看吧。”末了,白发的剑尊看着枕苏,眉目间的神色愈发温柔,抬起使剑的右手却又放下,最后露出一个一如往常温暖的笑,像是头狼在鼓励即将远行的幼崽。

“放手去闯吧,那些烦心事,有我们大人管着呢。”

但说是赶路南行,却被一行人玩出了花。由于修真界和凡尘世没有太大的界限,总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邪修妖物出来搞事,一般都会由百姓报到城主府,城主府联络五大门派执法堂所负责的区域。四个人为了锻炼实战,喊着“替天行道”的口号,硬生生把直行的路线改成了波浪线,猛追猛打,硬是把执法堂的工作量减少了四分之一。

“喂秃和尚,我问你件事。”大家刚端了拿人的趾骨练药的邪修老窝,余镜台还抽空把这件事写在了他的话本里,严重败坏了邪修在外形象。四个人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悟性潜力都是上上品,枕苏控场掌控大局,凌清秋纯武力输出斩先锋,黎萤游走四周灵活补刀,余镜台负责防御和搜刮战利品,虽然几人年龄轻,但短短时间已经成为了令人安心的队伍。

特别强调一下,余镜台作为偏科战神,不仅金钟罩集防御与反弹与一体,还无师自通了拿金钟罩逮人的功能。一个金钟罩下去,你要么就在里面老老实实待着,要么就打破它。

如果你打破了,就会面对三种不同攻击方式的三连击。

“有话就讲,而且我头发很旺盛的好吧。”余镜台已经懒得纠正黎萤的话,勤勤恳恳地给自己的锡杖做保养。

“你们那里没有教你攻击的法诀啊。”黎萤的眼睛小猫一样随着锡杖上晃动的铃珠转动,“我们打了这么多坏蛋了,你只用过一个金钟罩也。”

“不论是人还是人形,你撑死也就是划破了人家的皮吧。”

她没注意到余镜台变慢一瞬的动作,伸出手去拨弄铃珠:“虽然你的金钟罩很厉害啦……可我们如果被坏蛋分开打的时候你可怎么办呀。”

“害,出家人不杀生的,而且我这叫专一懂不懂,将来要成为‘修真界第一盾牌’的。”

黎萤无语地看了看河边被金钟罩困住的几只兔子,那是余镜台逮住的午餐。余镜台梗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出至理名言。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红烧才好吃!”

于是他们又一次吃上了凌大厨的手艺。

“凌呆呆你这手艺可以啊。”余镜台捧着兔腿大快朵颐。几人都在观云境界之上,本不用再进食,但都年龄尚小,正是随心自在的时候,根本不会亏待自己的胃。“你这手艺怎么练的啊。”

“我识云境的时候被师傅丢到秘境里。”凌清秋言简意赅,不放过一点肉丝。

余镜台开始啃兔头:“你们剑修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宗门里大家多是清修,灵石等多花在了自己的剑上不假。”枕苏姿态优雅地抹去嘴角油渍,“父亲少时多游历,个人收藏不在玄机阁的账上。”

破案了,原来是私房钱。

“我记得苏苏也是这样吧。”黎萤吃饱了,开始拆自己的银镯子玩。

“是哦。”枕苏道:“识云时,师父把我和师兄丢到了一个认父亲为主的秘境里,我们的修行在这里进行,包括衣食住行。”

“里面的灵兽每天都会增加,保持到一个稳定的数字,不怕吃完。”凌清秋补充一句。

“好吧,看来是我刻板印象了。”余镜台道:“我听我师傅说曾经有个挺出名的剑修,为了让自己的剑用好点的琼浆液给人家大小姐当男宠,把其余七个男宠踢下位后成功上岸,和大小姐喜结连理;还有个筑基的剑修更离奇,为了给老婆剑买条贵的剑穗,去城南一天挖六个时辰的地,最后写出了《三十天教你驯服农田》……”他说到一半,拿出传音玉碟来看,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

“大胆!这破书在‘修真界畅销书籍百强榜’上的排名比我的新作高!”

话音未落,枕苏右手食指一折,掐出一个法诀,几人瞬间分开,而他们刚才所在的地面已经被血箭射到千疮百孔。

“出来。”枕苏指尖夹着数枚灵石准备起阵,长清剑已出鞘前指,银铃的声音越来越密,金色的光罩瞬间出现在分散的几人身上。

“阵法瞬发,有点意思。”嘶哑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天才又如何,给我乖乖死在自己手里吧。”

无边的白雾骤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包裹住四人,他们的视野瞬间模糊,只剩山坡上红色的一角,和蔓延开的诡异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