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恨冬瓜

翌日,惠嫔已从小铁棍那里知晓卫素瑶面圣的概况,又把卫素瑶叫过来问了不少细节。

明摆着被小铁棍出卖了,卫素瑶想起昨晚他温言软语、充满同情的样子,原来是为套话,怎么不恨自己轻敌呢?

不过她气一分钟就消了,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给康熙派送夜宵。

也真唏嘘,大学时因为生活拮据,动过兼职的脑筋,其中就包括送外卖,当然最后没做成,没想到穿越后还真圆了她送外卖的“梦想”,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哈。

她现在面对惠嫔老法师态度友善了一点,补充细节后虚心求教:“娘娘您怎么看?皇上要我送自己喜欢吃的,是什么意思呢?我压根不懂。”

皇帝这话叫人摸不着头脑,她喜欢螺蛳粉臭豆腐老坛酸菜,但她能送吗?很明显不能,把乾清宫熏出厕所味,恐怕会被拖进慎刑司。

卫素瑶摇摇头,感叹自己在职场也算有经验,是个深谙领导想法的小油条了,可是面对康熙,依旧两眼抓瞎。

惠嫔手里拈一支茉莉,指尖来来回回摩挲花瓣,一直摸到花瓣发蔫发黄,折落地上,她都恍然不觉,半晌后才回神,轻声道:“本宫猜不透皇上心思。”

卫素瑶原先充满期待,还道老法师运筹帷幄,正等着她说出决胜千里的妙计,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

卫素瑶干脆往绣墩上一坐,手肘抵在膝盖上,托住两腮,心里惆怅,语气便也粘稠,“今晚又是摸着石头过河咯。”

惠嫔听了并不在意,悠悠盯着卫素瑶,忽然迸了笑道:“其实有头绪。”

“诶?”卫素瑶立时来劲,“那你怎么不说呢?”

“只是说出来本宫自己也不信。”惠嫔有些自嘲,把茉莉花枝往桌上一掼,“罢了,你听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皇上故意刁难你,你甭管懂不懂他的话,总之他就是要让你有错,第二种……”

惠嫔表情一下子变得耐人寻味,眼里透着点淡光,带着几分刮目相看、不可思议、自我怀疑、诙谐好笑。

卫素瑶格外好奇:“是什么?”

“想与你一块儿用宵夜呗。”

“啊?”

“偏不巧,递了糕点给你,你又拒绝他,一天之内连着被拒绝,”惠嫔两手按着大腿,笑出来,“哎哟这当皇帝的,谁不是逢迎奉承着他,偏在你身上栽跟头,也罢,只好求稳,叫你下回送自己喜欢的,这样就能跟你一块儿吃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为嘛?”

“你想呢,皇上何时闲得去刁难一个宫女?能让他花心思是你的荣幸,若是第二种,更不用说了。”

卫素瑶直撇嘴,觉得第二种猜想应该不可能,实在太奇异了,那就是第一种咯。

嗯,大概其他人对康熙是发自骨子里的毕恭毕敬,只有自己不懂规矩,或者说,学过点规矩但仍未被制度腌渍入味,所以让他有了驯服的兴趣?不管怎么说,卫素瑶都觉得自己在惠嫔嘴里像一只宠物小狗,她该为主人有兴趣逗弄而高兴。

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屈辱感,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寒窗,四年大学半工半读,多少光阴,多少与家人的血泪抗争,培养了她这样的it界人才,工作后,也是有资格跟老板提工资的那种。结果到了这边,成了某个男人逗弄的目标物。

耳边蓦然回荡曾经隔壁同事分享养猫体会:

“我去我最不喜欢养品种猫了,超没劲好不好!以前养过两只英短,呆得要命,用逗猫棒都没反应,我暴言SIRI都比英短好玩,然后我就送人了,现在养的两只都是小区里捡的。”

“可是橘猫凶起来会咬人吧。”

“所以你捡回来后要训练啊,训练好了就刚刚好,我家明美刚捡回来时在家里乱飞,还咬我衣服,在地板上乱尿,超级皮的一妞,后面被我揍了几顿就不敢了,现在她又爱干净又活泼,我在家办公用电脑,她就窝在鼠标旁边给我抛媚眼,用尾巴撩我。”

“啊就是你朋友圈一直发的那只暖手宝吗?”

“对!是不是超可爱!”

......

所以她是康熙的“明美”吗?

卫素瑶制止自己想下去,像是生怕陷入沼泽似的,拽着思绪回到现实:“那娘娘,咱们今晚怎么说?”

惠嫔悠哉呷了三口茶,思量着不说话。

卫素瑶等了半天,瞅见桌上一盘蜜柑,色泽鲜艳,丰满圆润,也是百无聊赖,又不愿多想,便找事打发时间,起身上前拿蜜柑。

纤手破柑,皮破汁溅,清香迸裂。

秋兴看了,大皱眉头,拼命使眼色,“素瑶,你怎自己拿了!”一边说,一边担心地偷瞧惠嫔,不过惠嫔倒是不甚在意。

卫素瑶心知自己奇货可居,所以她有恃无恐,剥开蜜柑肉,分一半给秋兴,秋兴往后连退,哪里敢接。

卫素瑶便自个儿送了一囊进嘴里,肉嫩多汁,回口有蔗糖香,大为惊艳。

“这么好吃,你吃吃看。”她把蜜柑肉递到秋兴嘴边,秋兴再也不能拒绝,只得尝了。

“怎么样,甜吧?”

秋兴慌张地点头应付,然而她牙齿咬破果肉,脸上忽然露出惊艳神色,偷偷对卫素瑶道:“甜。”

卫素瑶生出几分开心,开心的底色却是无边的怅然。

以前打工挣了钱买了两个早春红玉回家,想给家人尝鲜,结果妈知道了价格后跳起大骂,“两个这么小的瓜35块,抢钱啊!人家看你年纪小,使劲栽你呢!什么早春红玉,都是噱头,换个名字来骗你这种小姑娘的,以后不要买了听到没有?想吃西瓜妈给你去老钟家买,35块钱能买老多呢。还有,你打工挣的钱给我,我来保管,省得你又去乱花。”然而大约发现这瓜的确好吃,和钟伯自种的厚皮咸西瓜不同,妈便切了两半,弟弟每天早上吃一半,下午吃一半,两天解决。

她嘴角露出苦笑,偶尔这种时候,她又觉得穿越进宫也挺好的,进宫有高档水果吃,进宫遇见沫兰又遇见秋兴。

惠嫔忽然说:“你会下厨吗?”

卫素瑶剥蜜柑的手一顿,“会一点,但不多。”

“很好。”

“嗯?”

惠嫔轻笑,“可真奇怪,你如此不驯服,可偏偏天生是这块料。”

“什么料?”

“钓鱼的饵料。”

卫素瑶呛咳起来。

惠嫔道:“今晚你下厨为皇上做一份宵夜吧。”

卫素瑶咳完缓了一会儿道:“我下厨,这合适吗?我做的吃食都上不得台面,像昨晚您安排的精致糕点,我可一点不会。”

她去校门口夜市做过烧烤兼职,能炒面烤韭菜炸香蕉,唯独餐厅里分外精致的菜品一点不会。

“谁要你做得精致?笨拙方显得心诚。”

行,卫素瑶明白了,就跟她那身价上亿的老董喜欢带员工去山里吃农家乐一样,图一个返璞归真。

这倒是个高明的主意,即使做得难吃,也礼轻情意重,是上门赔罪的最佳姿态嘛。

卫素瑶坐下又吃一只蜜柑,吃完,不得不退下了,看着桌上果盘,只觉此去经年,下回不知道还没有蜜柑吃,心里十分不舍。

“水果都赏你了。”惠嫔懒懒道。

卫素瑶喜不自胜,干脆连盘子一起端走。

惠嫔见了嗤笑,“瞧你这恋慕不舍的眼神,可惜是对着水果的,用在皇上身上多好!讨了皇上欢心,一骑红尘妃子笑,怎样都给你弄来。”

卫素瑶尬笑,“有您给蜜柑也是一样,妃子笑上火,不兴多吃。”

她怕惠嫔又给她洗脑,抱着果盘匆匆而逃。

出门回自住的耳房,迎面碰上小冬瓜,卫素瑶想着,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恼他昨日绑自己,但依然向他点头致意。

哪知小冬瓜黑纽扣似的两只眼盯着她手里果盘提溜转,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胖手指着卫素瑶,斥道:“你偷水果!”

卫素瑶汗颜,“偷你大爷,这是娘娘赏我的!”

小冬瓜愣了,只是不信,“赏你怎么连盘子都给你?这可是主儿最喜欢的八角粉彩果盘!”

卫素瑶一听果盘名头,颇感意外,但她懒得与这胖子纠缠,长得像个纸扎人,惨白大圆脸,挂着汗水和脸油,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夭寿。

她反驳:“好没眼色,谁偷东西这样光明正大?”

小冬瓜脸涨红,下唇一啮一啮,喃喃道:“不会的,主儿不可能把这果盘给你……这是我给她挑的果盘,她喜欢得紧。”仿佛是说服了自己,他瞳孔骤缩,目光变得锐利而有攻击性,作势扑上来抢果盘。

卫素瑶瞧得发怵,摆手警告道:“你干什么,有问题你找娘娘!”说罢赶紧跑开。

回屋栓门,卫素瑶心惊不定,她从第一次见小冬瓜起就觉得这人长得诡异,没想到性格也诡异,想到他方才闪动兴奋异色的瞳孔就有些后怕。

惠嫔怎么养着这么个阴间货,瞧着不怵么?

她赶紧吃几颗大葡萄冷静冷静。

小厨房位于后院的耳房里,一座小灶台,一张条凳,除此之外便是一大一小两个蓝衣太监。

年长的那个是郭师傅,瞧见卫素瑶进来,觉得面生,但很快猜出是新来的宫女。

卫素瑶开门见山,与他预约晚上借用时间,随即巡视食材,墙边竹篓里有几根山笋、几只红薯,水缸里有一条新鲜黑鱼,陶罐里几只松花蛋。郭师傅在旁介绍说,他前几日做了茉莉花酿,可给皇上斟一些。

“度数高不高?”

“度数?”

“就是酒浓不浓、容易醉人吗?”

郭师傅笑哈哈,“以皇上的酒量只怕是毛毛雨,”转而又问,“卫姑娘要不要试试?香甜可口,姑娘家最是喜欢。”

卫素瑶说:“我就算了,从来不喝酒,咱们晚上可以给皇上送些,叫他尝尝咱们延禧宫的特产。”风味酒给康熙喝喝不打紧,不至于喝醉了打她板子。

郭师傅一听“特产”就乐了,可不是,惠嫔痴迷白茉莉,茉莉花酿当真又应景又应时,不就是特产吗。他连声说好,自己酿的酒能见天颜,自然高兴,连带看卫素瑶都亲切起来,觉得她是自己人。

卫素瑶又向郭师傅请教康熙的口味问题,郭师傅知无不言,说皇上不爱吃重口味的食物,清淡适口即可,菜式上,皇上偏爱花心思的,最好要别出心裁。

卫素瑶切一声,还要别出心裁呢,好难伺候,煮碗白粥配根油条给他送去,够别出心裁吧?但这只是弱者的意yin。

实际上卫素瑶坐在条凳上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定下晚上要送的东西。

天色尚早,她挑好了食材放在一处,叫郭师傅给她留着。

郭师傅看着卫素瑶挑出的三只形状相似的胖圆红薯,傻眼了,“卫姑娘,就这?”

“嗯。”

郭师傅揉一揉眼睛,“你就给皇上煮红薯?”

“嗯啊。”

“这不妥吧?”郭师傅想不通,红薯雕出花来也是红薯。

“妥极了。”她指着红薯,“你看它们仨,长得多俊。”

安排完夜宵食材,她回屋歇息,因着使命在身,惠嫔没有让她做杂役,经常加班的人一时闲下来,感到格外无所事事。

两天没见沫兰,不知道她的病怎么样,在辛者库日子如何。

她行动力极强,想到就要做,立即找了个小布袋子装了水果、碎银、簪钗,准备低调出行。

先是抱臂出门闲逛,把布袋子藏在怀里,慢慢踱近延禧宫门口,环顾四周,无人在意她,她便要开门,然而刚伸手,后领被人猛一拽住,差点没把她勒死。

卫素瑶抓着领子咳起来,垂眸看到领口是只白胖得像个馒头的爪子,还能是谁,小冬瓜呗。

这白馒头手力气格外大,不去拔河可惜了。

卫素瑶哑着嗓子呼喊:“你想勒死我!”

“你偷跑!”小冬瓜嗓音像刚正不阿的新闻播音员,磁性而嘹亮地在她后脑勺炸开,恨不得让整个延禧宫里外都听见。

卫素瑶本能地往后退两步,方觉领口一松,她哂道,“我还不能出去逛逛了?”

“不能!没有主儿吩咐,你不能出延禧宫!”

“谁规定的?她可没说。”卫素瑶极烦,她本就恨小冬瓜用大麻绳绑她,绑得严严实实,呼吸都困难,今天一上来就拽她衣领,既无礼又变态,完全超出奉命行事的范围。

小冬瓜忽然很高兴,“她没跟你说?这可太好了,哈哈哈,因为我是主儿的心腹,这是她单独交给我的任务,你自然不知道。”

卫素瑶对他的变态再次刷新认知,她极力挣脱小冬瓜的爪子,然而小冬瓜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见他脸憋得通红,咬牙卖力。卫素瑶扭头,余光瞥见,不由心头火气,有点权力就要行使到极致是吧!

“你放手,我不出去了。”

小冬瓜手上一点没松,显然把卫素瑶的话当耳边风。

卫素瑶只能一个个掰他手指,小冬瓜警觉地用另一手去抓她袖子,“撕拉”一声,夏日的江绸衣料本就极薄,这一撕,卫素瑶整个胳膊差点露出来。

她急忙捂住袖子仅剩的勾连处,火冒三丈,“疯狗!傻x!大傻x!”

小冬瓜愣愣撒手,被她骂了几句,十分不服,“谁叫你私自出逃,还怪上我了。”

卫素瑶一个趔趄,站稳后,气呼呼往回走,要跟惠嫔告状,说晚上要做的夜宵缺一样食材,她要去御膳房借用,可是小冬瓜百般阻扰,还撕坏她新衣。

没成想惠嫔格外警惕,“你缺食材叫他帮你拿不就成了,用得着你出去?”

卫素瑶不意惠嫔是向着小冬瓜的,委屈至极,“不光是拿食材,还要向膳房甜点师傅请教一二,我得亲自去。”

“那你向我禀告一声,我自会安排人陪你。”

卫素瑶冷哼,看来小冬瓜没瞎说,惠嫔的确不准她擅自出延禧宫。

她心凉了一大截:“娘娘也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跟这疯狗烦了,平白浪费一件衣服。”

惠嫔早瞅见卫素瑶掖着胳膊处的衣服缝隙,瞟了眼小冬瓜,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和怨怪,但言语只轻轻带过,“小冬瓜,以后做事别这么急躁。”

小冬瓜绷紧的脸瞬间一松,倒竖的两道粗眉也回落下来,薄唇一弯,笑嵌进肉里,“主儿,奴才知道了。”

“总是知道知道,下回别又忘了,要记在心里。”

小冬瓜连连点头,“哎,奴才牢牢记在心里!”

惠嫔又向卫素瑶道:“衣服坏了就扔了吧,本宫明日再叫人给你做两件新的,算是赔你的。”

卫素瑶要什么衣服,小冬瓜的过错就这么被三言两语轻轻揭过,她简直不敢置信。

“娘娘……”

惠嫔摆手,“行了,衣服都赔你了,还要怎么样,你不是要去御膳房吗?让小冬瓜陪你去吧,快去换件衣服,难道要这样子出去吗?”

卫素瑶愣着不走,小冬瓜嘚瑟地伸手推搡她,“走啊!”

卫素瑶瞅准了他的胳膊,狠命拧上去,蓝色衣料裹着肥厚的肉被拧成一个漩涡。

小冬瓜吃痛,缩回手“啊”一声痛叫,龇牙咧嘴甩着手,气鼓鼓去看惠嫔,“主儿!她拧我!好痛!”

惠嫔眯眼揉着太阳穴,似对底下一切毫无察觉,半晌,她才朦胧抬起脸,“嗯?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要去御膳房吗?”

卫素瑶只能老老实实去膳房要了点奶酪、核桃、白糖,一路上自然与小冬瓜无话。

回来后她一下午泡在小厨房里,和红薯较劲。

先用其余红薯做试点,有一次火候不够,酪子干了,红薯没熟,有一次蒸得糊烂没形,有一次太甜腻,有一次盐放多了味道很怪。试了几次,半筐红薯消耗完,她和郭师傅的晚餐就顺便靠样品解决掉了,最终慢慢调整出她想要的口味,没错,其实就是芝士焗红薯,只不过造型略有不同。

红薯蒸六分熟,用小刀扎进去划开中间的肉,肉里多划几道缝,四壁留厚度,往洞里缝里注入咸酪子和些微白糖,三只红薯里又分别塞核桃碎、杏仁碎、蜜柑粒,继续烤,让红薯泥软烂,奶酪流溢红薯肉间,直到香气四散,便差不多了。

小厨房里释放一下午奶香和红薯香,惹得人食欲大增。

连惠嫔都忍不住循着味儿来瞧,“这是在做什么呢?”

卫素瑶只当惠嫔是空气,郭师傅看不过去,替他向惠嫔答了。

惠嫔疑惑做出来会是什么味道?闻得气味撩心撩胃,唾液都给勾出来了,于是道:“素瑶,给本宫也做个尝尝。”

“没心情。”

惠嫔冷不丁被堵,才发现卫素瑶板了个脸,“跟谁甩脸子呢?”

卫素瑶眼睛都不抬,“我就长这样。”

惠嫔咬牙,按捺住怒气,“你不服本宫对小冬瓜的处置?”

“奴才不敢。”

惠嫔冷哼,“你怨本宫没给你出气。”

“没有,奴才刚来两天,比不得小冬瓜资历深。”

“你知道就好,”惠嫔冷笑道,“小冬瓜为本宫贡献多少,你又为本宫贡献多少,本宫心里有杆秤,等到你在本宫心里重量胜过他,本宫自然向着你。”

好熟悉的话,卫素瑶道:“pua我?”

“什么?”

卫素瑶只是笑笑,复又低下头,认真琢磨红薯的外形,只字不提给惠嫔做一份的事。

惠嫔被奶香和红薯香勾得心痒痒,但终是不愿被宫女胁迫,忍下馋劲,心道只要她在延禧宫,日久天长的,还愁吃不到吗?她被卫素瑶晾着,只觉没意思,转身走了。

卫素瑶假作专注无暇行礼,其实心潮起伏,她想,跟惠嫔讨价还价当真心累,自己虽然奇货可居,可在绝对凌驾于自己的权力之下,她毫无谈判资格。

惠嫔的心偏帮着宫里旧人,这当然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只是,她想去看沫兰,她不甘被小冬瓜挑衅,她今后还会有其他想做的事,惠嫔都不会轻易满足。

在宫里跟在公司有本质区别,在公司,只要技术在手,能力在身,大可以扼住老板谈条件,因为公司不只有一家,双向选择;可是在宫里,她只有被选择的份,没有资格拿捏主子,宫里讲究的是权力等级,譬如在延禧宫惠嫔最大,得了惠嫔偏帮的小冬瓜就能对她肆意侮辱。

卫素瑶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紫禁城权力顶端的康熙身上,她忽然想要一点康熙的偏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