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感缺失的画家(3)
韶牧其实很少在沈时卿面前露出如此扭捏憨涩的神态,他对她行为上百般顺从,但这并不是出于在情感上没有安全感和主见而造成的驯服,相反,绝大部分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宽广包容。
沈时卿的世界过于封闭孤僻,她在绘画上天赋卓绝,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生活白痴,缺乏自我管理能力和日常生活技能,根本照顾不好自己——韶牧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身为更加沉稳细致的年长者,韶牧自然而然地大包大揽起了沈时卿的起居生活,事无巨细的为她考虑周全。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喜怒哀乐,他都会默默关注着,并及时给予解决。无论沈时卿怎么对他甚至于伤害他,他都可以接受,都可以理解不在意,在他的眼中,沈时卿是需要被精心呵护,保驾护航的一方。
沈时卿看向韶牧,画家小姐的身上有多重的身份特质,她既是善于发觉和雕琢的寻宝者,又是修剪和培育手段高超的园艺师,韶牧这张画布,有着他独特的温润纹理与底色,杳霭流玉,其实本身已足够惊艳,但沈时卿却想挖掘更多。
她期待他在他们的关系模式中,能够展现出区别于以往的本质,变得软弱,无能,惶惶,依赖,像是寻求庇护的孩子,像是眷恋主人的宠物。
沈时卿久久地凝视着韶牧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想起初入世事试探人类的精怪,或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解剖屠夫,她白皙瘦削的指尖从韶牧的额头划至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滚动的喉结,而后停留在他的胸前。
无需她用什么力,衬衫的布料就被撕裂开来,扣子崩落在地上,如同某种旖-旎前奏和鼓点,韶牧健壮的胸肌和腹肌便全然露出,每处线条都透露着不言而喻的力量与美感,皮肤是玉石一般质地的柔白。
韶牧的上半身猝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他不由自主地轻吟一声,那两块雄浑饱满的胸肌犹如两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于他厚实的胸膛之上,以一种近乎张扬的姿态,与他温文内敛性格截然相反的力量之美,刹那间成为这幅男色美景中的汇聚点。
高耸坚实,轮廓分明,线条宛如大师笔下笔触流畅至极,是兼具质感与形态的完美。那肌肤之下,隐约可见的血管如同林间蜿蜒的小径,更是为这健硕的胸膛增添了几分野性不羁的生命力,仿佛随时能迸发出磅礴凶骇的力量。
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胸肌缓缓波动,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肌肤的细腻纹理与光影的奇妙变幻相互交织,起伏间透露出诱人的弹性与坚韧,如同深海暗涌的浪涛,宽广,温柔,蕴藏无尽神秘,给人以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沈时卿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具堪称完美的身躯,犹如欣赏一件珍贵的古希腊的艺术品。她那如蝶翅般轻盈的羽睫微微扇动,目光缓缓地在对方的胸膛上游移。
仅仅是这样被自己心爱的人注视着,韶牧就已经感到无比羞涩了。他坚实有力的胳膊不自觉地横过胸前,想要挡住沈时卿那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眼神,但在半途却突然停下动作,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手臂乖乖地垂放在身体两侧,整个人看起来温顺而乖巧,就像一只自觉收起锋利爪子、安静地蜷缩起四肢的大型犬。
沈时卿的手轻轻地覆盖在所看的地方,男人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俊美的容颜涌起一抹轻柔的潮红,恰似朝阳初照在无垠的雪山顶,散发出一种迷人而纯稚的光芒。他的肌肉也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发力,紧绷得如同坚硬的石头一般。
沈时卿微微蹙眉,韶牧便立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于是那肌肉的触感变成了劲道软乎的面团,沈时卿的手指握不住它,反而陷了进去,紧致的肌肉不断往指缝挤,她推按几下后便抬了手,胸肌瞬间因为轻柔碰撞和快速弹跳,发出独特的声响。
韶牧在遇到沈时卿之前是身心干干净净的处男,和沈时卿交往后,男女恋人之间会做的深层次事情自然是做过了许多次,但明明己经人事,他的反应还总像是未经开发一样,沈时卿稍微的触碰,就能让他百般失态。
像是一个,兼具容纳度和青涩感的反差熟夫,怎么玩都可以,都不会坏,都不会受不住,只会用那种澄澈宽容的目光一直看着你,慈悲仁爱得像是尊具会宽恕妖女所有罪行的肉身菩萨。
画家小姐是一个不会被感化的恶人,她有着令人惊叹的美貌,肌肤如同冬日里初降的雪花一般洁白纯净,毫无瑕疵,散发出淡淡的寒意。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浓密如墨,瀑布般垂落在地上,带有诅咒铭文的乌纱便披于她身。她偏要这不会生气的圣人疼,于是脸蛋埋进他的胸口之间,牙齿用力地咬上那果冻一般的粉色。
一瞬间,强烈的刺激和疼痛在韶牧心头炸开,男人湿润的薄唇微张,卷着衣袖只露出结实小臂的胳膊往上抬,平日里只是隐约可见的血管此刻明显地跃起,他那指节修长,掌心温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最后轻轻落了下来,放在少女后腰间,护着她一般,任由她对自己施为。
沈时卿咬破了那粉色,于是粉色就成了被虐待一般的红肿,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原本娇艳欲滴的唇瓣之上沾染了一丝鲜血,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妩媚与诱惑。
韶牧的呼吸变得越发紊乱,他急剧地喘着,然而拇指却依然平稳地落在她的唇边,轻轻地为她擦拭掉那一抹旖-旎的红。
男人的手指因为长期握着手术刀,已经生出了一层茧子,显得有些粗糙。但因为那深切的关怀,力道足够的轻柔,小心翼翼,给人感觉像是被温暖的阳光擦过。
沈时卿缓慢地眨眼,觉得有种不那么讨厌的讨厌。
韶牧胸口的伤是真的有些严重,第二天早上他甚至穿不了衣服,因为布料会将肿得像是熟樱桃一样的患处摩擦的生疼,于是他只能贴上两个创口贴。
轻轻推开画室的大门,他的恋人果然在这里,清晨的阳光如同薄纱般轻柔,细腻地抚摸着沈时卿那沉静的面颊,却未能打断她内心深处的沉浸。她的画笔缓缓流淌出斑斓的色彩,本来洁净的衣衫上,不经意间已点缀上星星点点的颜料,为她增添了几分潇洒风流的魅力。
韶牧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沈时卿,那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中充满了专注和温柔。
性格原因,也是职业使然,他的生活一直都被理性和秩序所环绕,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和意外发生。然而当画家小姐带着那堆杂乱无章、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线条闯入他的世界时,他原本平静的心湖瞬间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爱她,一开始只是出于一种好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深陷于她的直接和纯粹中,无法自拔。
烤箱定时结束的提示音响起,韶牧回过神来,走到厨房里将三文鱼取出,沈时卿在国外长大,口味偏西式,韶牧有个患者的亲戚是米其林餐厅的主厨,他便托关系手把手跟人学了些菜,来满足恋人日常的需求。
此刻他三文鱼先在盘中放好,又从冰箱里拿出牛油果切块,加入羽衣甘蓝和碧根果,拌入黄芥末、蜂蜜以及柠檬,做成沙拉放在三文鱼旁,简单的早餐拼盘就被他完成而后端入了画室里。
沈时卿一旦沉浸在创作中,对周遭的一切就会自动屏蔽,韶牧已经习惯了喊沈时卿吃早餐时她充耳不闻的模样,他像以往那样,耐心地叉好食物递到她嘴巴,哄着她吃下。
沈时卿微微侧头,话语简短而敷衍,“放那儿吧,我待会吃。”
韶牧无奈地笑了笑,他如何不知,沈时卿的待会根本就是遥遥无期。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这般说的,他也信了,结果上了一天班回来沈时卿动都没有动他准备的餐食,一整天只顾着画画,生生饿到胃病发作也不顾。
后来韶牧想着她进餐的时间不规律,干脆就请个保姆来单独照顾和监督她的饮食,但沈时卿不喜欢外人在她的住处里活动,最后韶牧就只有每天时间抓紧些,早餐做好了看着沈时卿吃了后去医院,中午休息时间赶回来给她做午饭,下班再一起吃晚餐,这样好歹是把沈时卿的饮食搞规律了,沈时卿的胃病再没有犯过。
此刻沈时卿不吃,他没有放弃,继续当着一个看不懂眼色的不知趣的管家公,走到沈时卿身后,弯腰双手环抱住她,下巴搁于她的肩膀,高挺的鼻尖与沈时卿的肌肤近在咫尺,轻声细语道,“时卿,吃一口,就一口,好吗?”
沈时卿被烦的实在受不住,吃了一口,但是有了这一口就有下一口,韶牧生生把准备的早餐都投喂完毕,才迅速洗完餐具,拿上外套去车库开车前往医院。
韶牧身着白大褂,穿梭于病房与手术室之间,查房的过程中,有患者问其还有多久能够出院。
任何疾病都具有不确定性,在治疗和康复的过程中,都有可能会超出可控的风险范围,韶牧给不了一个百分之百的保证和承诺,于是结合患者的病情,根据其疾病的特点和转规,实事求是地给了一般情况下的康复时间。
那患者听完答案,放心了许多,对着韶牧连连感谢,其他的病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哪怕有些问题因为病人教育程度低或是年纪大显得天马行空,莫名其妙,韶牧都在耐心回答,不见丝毫烦躁。
他这个很真诚善良的人,生了一幅让人容易亲近的水墨画般的淡雅长相,言谈间透露出不凡的学识与气度,看向病人时,仿佛能够穿透表面的病痛,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但又不文弱,身材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兼具力量感与视觉美感,那宽厚的肩膀给人以安全与依靠之感,所以病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喜欢多啰嗦些,他也总能以卓越的医术和深厚的学术造诣回应这些患者的期待。
跟在韶牧身后的实习生看着工作中的韶牧,满是敬佩。忽而,他瞧见韶牧有一个小小的吸气动作,像是因为隐忍发出来的,实习生眸中染上一丝疑惑,出了病房,便问了出来,“主任,你身上是不是不舒服啊?”
韶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敷衍了过去,转而问起实习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实习生立马道“有”,一个主任医师面对面答疑解惑的机会,他怎能错过,韶牧三两言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扰瞬间理清,这让实习生看他的目光更加景仰。
实习生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一直是被师长看好的优秀后辈,但见了韶牧才知道,何为真正的天骄。
博士毕业后,历经三年的规培磨砺,两年担任主治医师,三载攀升至副高级别,即便如火箭般飞速晋升,想要跻身主任医师之列也得八年光阴。对大多数人而言,四十五岁当上主任已属不易,然而韶牧才堪堪三十。
实习生震惊,却不嫉妒,49篇SCI,主持过国自然项目,荣获多种科技奖项,韶牧这个主任医师当之无愧。
实习生跟着韶牧前往手术室,途中不少的患者和护士医生都朝着韶牧热情问好,韶牧也点头算作回应,实习生一幅与有荣焉的模样,但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韶牧总是频繁地在整理衣服。
就算瞧见又能如何,谁能想象,光鲜亮丽的主任医师那完美外表下,皮肉藏着恋人留着的斑驳痕迹,胸口被玩成了贴着创口贴也难以抑制的痛痒红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