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幸福
表现得最为嚣张的胖子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头顶的毛发就被时雨扔出去的橡果给硬生生刮掉了一层,光秃秃的头顶像极了《西游记》里沙和尚的造型。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小鬼头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落荒而逃领头的胖子在逃跑前死心不改的冲着时雨放了好几句狠话,类似于“我回去就告诉我父亲,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以后别想在这个镇上生活了。”
时雨挑了挑眉,好像完全不在意他的这番威胁,反而掂了掂手中的橡果,作势要扔出去,胖墩见此发出一声惊叫,捂着脑袋拔腿就跑,平时走两步路就要喘好几下的人,此刻跑得比谁都快。
解决完这些烦人的小鬼后,时雨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义勇,即便经历了刚才那些事,少年的脸上也依旧是一派平静的神色,仿佛刚才的那些事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时雨抬头看了眼西沉的斜阳,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而后回过头朝着身后的少年伸出手,“走吧,义勇,咱们回家。”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后,将他在地面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义勇愣了一下,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镇上买点东西,茑子说家里的盐跟米都不够了。”
义勇怔了一下,“米前几天才买过一次。”
时雨点点头,“是啊,前几天才买的。”
而后他低下头笑眯眯的看着身旁的少年,“不过那些米昨晚就吃完了,所以今天得再扛几袋回去。”
义勇:“”
他记得前几天他去看的时候还是满满一缸米,不过想想这人平时一顿就能吃满满一大木桶饭,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在去米店的时候,两人途经一家吴服店,然后时雨就发现身旁的少年走不动路了,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店里的某一处,沿着少年的视线,时雨看见了一件被悬挂起来的白无垢。
时雨低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对你来说还太早了,想讨媳妇还得再等上几年。”
义勇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时雨笑了笑,看了一眼店内的那套白无垢,而后转身跟上了义勇的脚步。
买完所需的米和盐后,时雨又在隔壁的杂货店买了一把伞。
回去的路上,义勇看着旁边撑着伞的男人,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现在没有下雨,你为何要打伞?”
“唔,这是我的习惯。”
时雨撑着伞在手里转了一圈,笑眯眯的回答道。
“夜兔是畏惧阳光的一族,我们手里的伞一般都是用来挡阳光的,没把伞拿在手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时雨第二次在义勇面前提起“夜兔”这个词,不过义勇的反应依旧和第一次一样平淡。
“那你白天帮忙干农活也要撑着伞吗?”
“当然不。”
时雨摇了摇头,“撑伞干农活没什么效率,所以我干农活的时候都是问他们要个斗笠盖在头上,虽然没有伞好用,不过胜在方便。”
义勇想象了一下这人戴着斗笠在田里犁地插秧的场景。
“”
回去的时候,时雨又在门口看见了昨天的那个男人,这一次不用义勇拉,他直接退后几步躲到了昨天的那个隐蔽的角落。
男人颇为紧张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簪子,在得到茑子羞涩的回应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插在她的发间,等做完这一套动作后,男人那张敦厚老实的脸也已经涨得通红,他低着头,有些局促的丢下一句,“我明天还会再来的。”,随后便迅速转身跑开。
躲在角落里的时雨觉得自己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粮,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义勇,这位少年依旧毫无波动,仿佛被喂狗粮的就只有时雨一个人。
晚饭的时候,时雨状似不经意的称赞了一句茑子头上的那个发簪很好看,然后他就看见茑子慢慢低下头,耳根处一片通红。
“这是三郎先生今日赠予我的”
茑子本就轻柔的声音此刻更是细若蚊蚋,清秀的面容上此刻满满的都是羞涩的幸福之情,时雨面无表情的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米饭,往日里香甜可口的饭菜此刻却味同嚼蜡,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时雨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淡淡的嫌弃之情。
个子不高,长得也一般般,看上去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唯一能称得上是优点的也就只有人看上去比较老实了,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故意装出一副老实的样子做给别人看的
这个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一双筷子,义勇突然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不咸不淡的附加了一句“吃菜。”
茑子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看来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好了。”
义勇不紧不慢的用着饭菜,没有做出回答,时雨盯着碗里莫名多出来的菜陷入了沉默。
虽然但是为什么会是萝卜?
是夜,镇上最有钱的商户,松田家的独子正在向他的父亲哭诉着白日里受到的委屈,这个松田家的独子正是白天带头欺负义勇结果被时雨给教训了一顿的胖墩,他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商户,而且还和当地的一些小官吏们相交颇深。松田家的这位家主,年近五十了,膝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时恨不得将自己的独子含在嘴里呵护,百般溺爱才造就了现如今嚣张跋扈的性格。
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学堂受了委屈,松田家主顿时就坐不住了,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怒气冲冲的要去找学堂的负责人,要把那个胆敢欺负他儿子的富冈义勇从学堂里开除,还一边叫嚣着要把富冈一家人从这个镇子上赶出去。
一旁的仆从一脸谄媚的给自家老爷出谋划策,“我听说那富冈义勇有个姐姐,下个月便要成婚了,不如”
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就飞了出去,松田家主目瞪口呆的望着撞在假山上失去意识的仆从,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多出了一样东西。
“我劝这位净坛使者最好不要对那对姐弟下手,毕竟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才是。”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松田家主慢慢转过身,一名皮肤极白的黑发少年正站在他的身后,笑眯眯的望着他,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冰凉的伞尖正对准了松田家主的咽喉。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快来人给我把这个家伙抓起来!”
最后一句他是扯着嗓子大声喊出来的,然而平时随叫随到的仆从护卫们此刻都像集体聋了一样,他吼了那么大声都没有一个人赶过来。
“别嚷嚷了,你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过来给你喂饲料的,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直接把你串起来烤了。”
时雨有些不耐烦的把手里的雨伞往前怼了怼,坚硬的伞尖直直抵着这人的咽喉,好像只需再往前进一分,就能在他肥得流油的脖子上开个洞,松田家主瞬间噤声,只用哀求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时雨,希望他大慈大悲能够放自己一马。
“你的那些手下都被我解决掉了,当然你可以放心,他们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并没有死。”
听到这句话,松田家主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时雨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不过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证了。”
对上松田家主惊疑而又恐慌的视线,时雨笑眯眯的收回搭在他脖子上的雨伞,随手一挥,松田家主身旁那扇结实的大门瞬间化作齑粉。
“我能像今晚这样来这里一趟,就能来第二趟,我能把他们揍到失去意识,就能把他们揍得再也醒不过来,你的这个宅子虽然挺大的,但说到底也就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一把火就能烧光的事,你说我要是把你给绑起来,再往你家放一把火,你觉得会有人过来救你们吗。”
时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在松田家主的眼里,面前的这位少年无疑就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你也别想着找你的那些“朋友”来帮忙,我能像这样到你家来,也能像这样去他们家,灭掉像你们几个这样的社会蛀虫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听到这句话,一直绷紧了全身神经处于惊恐状态下的松田家主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晕死了过去。
时雨颇为嫌弃的“啧”了一声,这肥猪比他儿子还没种,随便吓唬几句竟然就晕过去了。
时雨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确认房间里的少年还在睡觉之后又蹑手蹑脚的钻进自己的被窝,不过他刚躺下来,就听到旁边冷不丁的传来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
“你去哪了?”
时雨被这个声音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了,义勇竟然还没睡着,于是他随口扯了个谎,“去外面上厕所了。”
他说这句话后,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义勇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相信时雨的这个回答。
时雨在忐忑了一阵子后,发现旁边的少年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他又跟上次那样直接睡过去了,于是他翻了个身准备闭眼睛睡觉。
而就在这时,义勇突然出声。
“茑子姐姐头上的那个发簪,我觉得并不好看。”
时雨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今天傍晚茑子的未婚夫给她亲自戴上的那只发簪,其实时雨并没有仔细观察那只发簪,不过看上去的确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发簪,不过义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就在时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接义勇的这句话时,义勇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但是茑子姐姐她很喜欢。”
时雨突然怔住,他想起今天吃完饭时茑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幸福笑容,那个时候,她的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满满的喜悦之情。
是了,即便那个发簪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即便那个男人除了看起来老实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但是茑子对他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时雨看了一眼身旁不知是否睡着的少年,而后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算了,只要茑子幸福就好,就算那个男人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但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再让这对姐弟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