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转眼到了乔原生日这天。
唐舟穿着休闲,来到定好的会所包间,刚要推门进去,就见包间门被人从内打开,陆烨扯着乔原的胳臂往外拉,英俊的脸上写满不爽。
被他握住手臂的乔原,一头栗色短发,柔软地搭在额间耳鬓,衬得面容愈发白皙,一双杏眼无辜耷拉着,显然对陆烨突如其来的暴躁不知所措。
见到唐舟,乔原眼中透着惊喜,“舟哥!你快管管烨哥,他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
被这双清澈的猫瞳看着,任谁都没法硬下心来。
唐舟:“怎么回事?”
陆烨关上包间门,带着两人走远一些,皱眉道:“你为什么要请姓傅的来?你跟他很熟吗?!”
唐舟了然。
乔原显然不了解陆烨的担心,委屈道:“我跟他是挺熟的,在一个社团。而且,他还是我们这届的新生代表,很厉害的。”
乔原和傅深同为大一学生,两人在旅行社团认识。
傅深为人稳重,帮过乔原几次,乔原对他印象很不错,没多久就成了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过生日请他来很正常。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烨一直对傅深有那么多的成见。
陆烨还要说什么,唐舟打断他,“今天小原生日,他开心最重要。”
陆烨知道傅深的身份,担心乔原受到伤害无可厚非。不过预知未来的唐舟,很清楚傅深从来没将乔原当成敌人,他想做的事,一直只针对某一个人。
至于乔原是否受到牵连,这并不在傅深的考虑范围内。
商场上的成王败寇,孰是孰非掰扯不清楚。傅深是赢家,他对结果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唐舟无权干涉他人的事情,却也不希望再次看到陆烨和乔原双双痛苦,才会在之前的电话里提点陆烨。
现在看来,似乎没啥效果。
陆烨将乔原看得极重,闻言只好放下成见,揉揉乔原软趴趴的头发,别扭道:“好了,我不说了。”
“嗯嗯,”乔原笑起来,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傅深人很好的,你跟他熟了就知道了。”
陆烨心道:就这性子,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唉。
回到包间,里面有不少人,唐舟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傅深。
青年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略宽松的牛仔裤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直,他坐在高脚凳上,似感受到唐舟的目光,抬首看过来,琥珀色眸子很深,透着些微笑意。
唐舟其实有些意外,梦里的傅深并没有参加乔原的生日聚会。
乔原请的大多是同学,跟他同级,只有唐舟和陆烨是大四学长。
其他人看到唐舟出现,均面带激动之色。这可是鼎鼎有名的点金手唐神,平时连面都见不着,现在能近距离接触,可不是高兴坏了吗。
在外人面前,唐舟基本不苟言笑。但今天是乔原生日,氛围很重要,他神色颇为温和,看起来平易近人。
有学弟大着胆子打了声招呼:“唐神你好。”
唐舟淡淡一笑,“叫我唐舟和学长都行,唐神不敢当。”
他说话的腔调跟平常人不太一样,慢条斯理,有种郑重感,却又娓娓道来,丝毫不突兀,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总的来说,就是很有教养,但一点也不高高在上。
学弟学妹们情不自禁笑起来,心情都很放松。
今日乔原是主角,唐舟没有多言,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人到齐,陆烨推出一只大蛋糕。蛋糕是精心制作的,高品质的奶油看上去很诱人,上面镶嵌着巧克力和车厘子,闻着就香甜。
插上蜡烛,众人围在蛋糕旁,齐声唱起生日歌。
乔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带着蜜罐子里泡出的甜味。
陆烨含笑望着他,目中爱意滋生。
唐舟却转向隐藏在烛光外的傅深,恰巧傅深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秒,同时移开目光。
等乔原许完愿,吹灭蜡烛,陆烨自告奋勇帮他切蛋糕。
吃不吃无所谓,就寻个仪式感。至于互相抹蛋糕,在场没人有勇气这样做。
陆烨看傅深不爽,没给他切。乔原正和其他人玩得开心,没注意到。
唐舟不喜欢甜腻的蛋糕,便将手上那一份递到傅深面前。
“怎么?”
唐舟睨着他,“我不爱吃。”
傅深平静道:“可以不吃。”
“浪费可耻。”唐舟挑了下眉,“你是我助理,得替我分忧。”
傅深:“……”
奶油的甜香混合着清淡的果味,不断在鼻尖萦绕,作为一名甜食爱好者,傅深故作委屈,勉为其难接过来。
见他装模作样,唐舟暗道:幸亏梦里给他当过助理,知道他喜欢甜食,否则真会被他这副表情骗过去。
蛋糕甜而不腻,入口绵软香浓,应该是在江城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定制的,傅深不紧不慢地吃着,对陆烨时不时抛过来的不爽目光视而不见。
他在看唐舟。
唐舟正端着一杯果汁,指骨分明,修长的手指白如凝霜,透明玻璃杯内的果汁碧色荡漾,绯色唇瓣咬着吸管,侧脸陷入暗影里,俊美而神秘。
仿佛一个旁观者,与周围的嬉笑玩闹格格不入,透着几分冷寂。
察觉有人看他,唐舟侧首,触及傅深的目光时,怔愣一秒,竟蓦地笑起来。
他很少笑,像这样完全绽放的笑容更是罕见。这一笑,让他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眼尾微微上扬,眸底的卧蚕积攒,唇红齿白,好看得不可思议。
傅深捧着小碗,半困惑半迷茫地看着他。
唐舟笑够了,弯眸点点自己的嘴角,示意傅深唇边沾了奶油。
后者会意,看似淡定地用纸擦掉,微微泛红的耳廓却昭示着他内心的波动。
欣赏够了某人的窘迫,唐舟心满意足,美滋滋喝下一口酸酸甜甜的果汁。
乔原本身就是爱玩的性子,之前已经玩嗨了,见唐舟自斟自饮,顺势拉住他,兴奋道:“舟哥,我们比赛玩飞镖吧!”
说着,又跑过去将傅深拉过来,陆烨见状皱了皱眉。
众人附和道:“好啊好啊,怎么玩?”
“可以找任意人PK,谁输谁喝酒。”
“喝酒好!输了就喝酒哈哈哈哈。”
大家摩拳擦掌,簇拥着来到靶前,有表现欲强的直接指定一人,两人开始比赛。
几轮下来,都喝了不少酒。
陆烨赢了几场,忽然挑衅看向傅深,“傅学弟,咱俩来比比。”
明眼人都看出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傅深没推辞,面色平静道:“学长先。”
陆烨扔出一支,正中靶心,退出场地,用目光示意傅深。
比赛并不遵守正式的飞镖规则,而是以环数分胜负,属于最简单直观的那种。
傅深捻起一支,没怎么起势,只随手一扔,飞镖也钉在红心内,却比陆烨的稍稍偏了点。
从结果来看,傅深的确稍逊一筹,但唐舟明显看出来他没认真,又或者是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落陆烨面子。
傅深一句废话都没,直接灌下一杯酒。
陆烨不蠢,显然也瞧出来他没尽力,觉得有被冒犯到,皱眉不悦道:“再来一次。”
“行啊,”傅深重新捻起一支,“这次我先。”
轻松一抛,直击红心。干净利落的身手引起众人鼓掌赞叹。
乔原双眸亮晶晶的,“傅深你好厉害!”
陆烨仿佛喝了一瓶陈醋,大概是心里不平静,他这次表现不好,没落在红心。
一人输一次,很公平。
气呼呼喝下酒,陆烨正要和傅深再战,却见他看向唐舟,“唐学长要不要也玩玩?”
陆烨:“……”
唐舟就是个游戏杀手,根本玩不转!
他想帮唐舟挡下,结果学弟学妹们欢呼声很高,都想看唐神威武霸气。
唐舟不得已站到线前,一本正经道:“我真的不会玩。”
一支飞镖递到他手中,傅深凑近他耳边,声音低不可闻:“玩游戏而已,输赢不重要。”
唐舟睨他: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吧!
傅深唇角微扬,“学长先请。”
唐舟不是个遇事退缩的性子,即便是输,他也会输得正正当当。
他凝神定目,起手的姿势学得十成像,颇有唬人的架势,其他人屏息期待。
众人都以为他刚才只是在谦虚,堂堂唐神怎么可能不会飞镖?
镖体咻地从眼前划过,“啪嗒”一声,撞击在墙壁上,发出钝响。
众人:“……”
陆烨有些后悔,他就不该挑衅傅深,现在傅深挑衅唐舟,肯定是在报复。
唐舟倒没在意这点小失败,神情平静道:“是我输了。”
说着就端起酒杯,却被傅深摁住。
“我还没投。”
唐舟道:“我喝我的,你投你的。”
青年双眸坦然,毫无为难之色,傅深沉默放开手。
他是真不知道唐舟不会玩。
唐舟蹙眉饮下一杯,差点被酒味呛死。
他是真的不喜欢喝酒,这也是他不爱参加那些酒会的原因之一。
陆烨适时凑过来,“唐舟,你先去沙发上歇会儿,等游戏玩完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知道唐舟酒量不好,生怕他喝多晕倒。
唐舟乖顺地坐到沙发上,脑袋晕晕的。
游戏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退出终止,喧闹声如魔音般往他脑子里钻,他难受地皱眉,半眯着眼,睨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等到众人嗨够,陆烨自己都灌了不少酒,醉醺醺的,根本管不了唐舟。乔原更不必说。
傅深凝视唐舟染上酒意的绯色面颊,弯腰轻声唤他:“唐舟,回去了。”
唐舟没醉彻底,听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傅深,笑了笑,“啊,傅助理。”
“……”
他还算听话,摇摇晃晃站起来,没走几步,却朝前一扑。
傅深迅速扶住,唐舟顺势瘫在他身上不动,一双眼半睁半阖。
飞霞染在眼尾,眸中水光润泽,如蒙清雾,音调也软得不可思议。
“不想走,要抱抱。”
傅深瞳孔震动。
得亏包间里的人都醉倒了,否则被人看到这样的唐神,唐神的神格一定会碎裂。
他没法跟醉酒的人讲道理,只好无奈地转过身,屈膝弯下腰,“背。”
唐舟眨眨眼,好像也可以哦。
于是猛地往他背上一趴,压得傅深差点五体投地。
等唐舟环住他脖颈,傅深双手托住他,缓缓走出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