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帝瞧着那两个刚飞升上来的小孩,视线落在对方手中的金叶子上,忽然有些后悔从皇宫中出来了。
“怎么着?心虚啊?”朽尧仙人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抬手掸了掸天帝奔来时肩膀上沾着些许灰尘,低声问道。
若不是大家都知道朽尧仙人闲散惯了,不愿意去担太多的麻烦事,以他的修为,成为新的天帝并非不可能。
天帝一直忌惮着他,却又拿人没有办法,好不容易将他身边的两人弄走,没想居然又来了俩。
“心虚?我心虚什么?”天帝晃了晃脑袋,侧过身让人随他进去,“既然在上仙五品之上,那自然可以使用。”
反正到时看到的也只有真正动手的人,与他无关。
三人跟着天帝一脚踏入城门后,下一瞬便被传送到了一间露天的亭子内,周围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装饰,也没有一个侍女在。
在亭子正中间放着的便是沈彦钧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口井,当时楚倾寒也是从这里看到了自己的仇人酒。
“需要怎么做?直接朝里看吗?”沈彦钧问道。
天帝摇了一下头,伸出自己的食指,“取一滴血滴落在里面后,在在心中唤对方的名字就可以看了。”
楚倾寒听了后,抬脚就要走上去,沈彦钧拉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他扭头又看向天帝,“我能跟着去吗?”
“当然可以,只要他能定好心思好好想自己要看的人,不受你影响就行。”天帝双手后背,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一下。
暗道朽尧上仙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收的人无不是一对的,腻腻歪歪的平日看着不心躁吗?
沈彦钧又看向楚倾寒,后者拉着他继续朝那口井走去。
到达井边后,青年垂眸向下望去,那是一口枯井,而且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理的样子,内壁布满了蛛网和一些不知从哪里飘进来的枯叶,与外面金碧辉煌的样子完全是两个反差。
楚倾寒抬起自己右手,运气灵力微动,一道口子出现在他的食指上,血珠从中溢出,随着对方微微倾侧手指,坠落下去。
一道光在井中显现,之后少年上前垂眸看去。
沈彦钧也跟着朝里面看,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看楚倾寒的反应,多半已经开始了。
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青年察觉到少年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握着他的手虽然有克制,但还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不断收紧。
一双黑眸在转瞬间化作金眸,眼白中的红血丝密布。
于少年而言,他的父母虽然没有陪他走过很远的距离,但在他年幼时的记忆中,那种朝他散发出来的没有任何企图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楚倾寒闭上眼,没有像原书那样直接黑化大开杀戒,而是向旁边的人靠了靠,额头放在对方肩膀上,语气沉重,“一会儿我做出什么事,你不要讨厌我。”
沈彦钧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想做就做,不过记得把那个人最后一口气留给我,一定要让我杀了他知道吗?”
“嗯。”少年应了一声后,头从青年的肩膀上抬了起来,金眸冰冷如深冬凛冽,他身影微动,下一瞬天帝连带着少年都没了身影。
“看来这件事确实和天帝有关系啊,”朽尧仙人抬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慌乱,反正天帝是一个人跟着他们过来的,周围也没有人侍奉,等被发现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走,咱们去看看。”
“仙人知道他们在何处?”沈彦钧转头望着男人,问道。
对方怎么说也是上界之主,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被人带走了,他一点也不慌?
“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朽尧仙人耸了一下肩膀,唇角带了些笑意的看向那一处,“这不就知道了?”
然而他在发现声音响彻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后,唇角的笑消失了。
“不是吧。”男人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后,身影一晃便没了踪迹。
沈彦钧怕出什么纰漏,便也跟了上去。
修为到一定程度后,用不着御剑,抬脚便可缩地千里,沈彦钧第一次尝试差点跑过头。
等他赶到的时候,楚倾寒已经和身着黑袍的男人打在了一起,天帝躺在另一边不知死活,而比他快一步的朽尧仙人则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两人。
沈彦钧先检查了一下天帝的情况,除了被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外,其余的生命体征还算正常,楚倾寒打人用的是灵力,普通的丹药无法消除,估计这天帝醒来后,十天半个月的是见不了人了。
“这人就是楚倾寒的仇人?”沈彦钧将人挪到一边,走过去瞧了眼朽尧仙人,问:“仙人认识他?”
朽尧仙人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显然他自己也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又或是他早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男人的状态有些颓丧,但他心情恢复的时间很快,揉了两把便放下手,眸子中带着一些知道结果后的乏味和无聊,“不仅是认识,还熟得很,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酒。”
“酒?那不是你们的朋友吗?”这也是沈彦钧一直疑惑的问题,照朽尧仙人所说,酒和他们关系极好,不应该会害楚倾寒的父母才对。
“以前是,”朽尧仙人冷笑了一声,金眸中带着浅淡的疏离,“现在看来不是了。”
说完,男人身上杀意乍现,手一挥一把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接着他双脚稍微一用力,一下飞了过去,穿过二人的缝隙,剑指酒,微歪了一下头,“带我一个啊。”
那酒看到朽尧一来,面色一喜,“朽尧你总算来了,这人平白无故上来就要我偿命,你可要帮我,打过了下次吃酒我来请。”
他的修为原本和朽尧仙人相差不大,但因曾分出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到了下界,而那部分神魂至今没有回来,致使他的修为一直都不高不低的吊着,勉强能达到上仙八品,和同等级处于愤怒状态的楚倾寒打起来很是吃力。
“吃个屁的酒!帮你?你是以什么资格觉得我会帮你?”朽尧仙人心中焦躁的很,他和楚倾寒对视了一眼,提剑冲了上去。
原本就未占上风的酒对立面又加了一个朽尧仙人,没过两招便迅速败下阵来,只能不断的后退躲闪,“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让你帮着外人害我?”
“他可不是什么外人,他是谁我想你心里比我清楚的多吧。”朽尧仙人出招狠厉,活了这么久了,根本用不着楚倾寒去解释,他自己就能想明白里面的缘由。
酒一路败退,他所居住的地方被破坏了大半,三人的动静不小,不多时周边的一些仙人或是上仙都被引了过来。
但看里面有朽尧仙人在,也没人敢上前站在他的对面,去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斗争。
还有一些站在另外三个阵营的,见他们内斗是心中大喜,纷纷传信告知自己的领头人。
酒见如此多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不禁怒火中烧,出招也越来越迅猛,节奏开始凌乱,途中他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不远处观望的沈彦钧身上,一看到对方的脸,男人瞬间想起自己神魂在最后向他传递回来的信息。
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到现在连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思及此,男人满心恨意升起,剑锋一转朝沈彦钧冲了过来。
楚倾寒眸色一凛,赶忙冲了过来,“师兄小心!”
原本一脸茫然地青年看对方已经逼至眼前男人,稍向后退了一步,手一晃繁霜剑现于手中,接着重剑在他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剑柄朝上。
沈彦钧微侧身躲开对方刺过来的利剑,接着手猛得向上一抬,剑柄径直撞在对方的下巴上。
一些动作仅在眨眼间,几乎没多少人看清他的动作,只听一声闷哼和男人下颚骨碎裂的声音,酒猛得向后一仰,躺倒在地,又因一切太过突然牙齿咬破了嘴,弄得唇角不断落血,捂着下巴说不出话。
楚倾寒赶过来,看了看沈彦钧,他当时打得太过火,差些遗忘了沈彦钧,“没事吧?”
后者眨了眨眼,拍拍胸脯,“我没事。”
朽尧仙人慢悠悠的飞回来,略带嘲讽的笑了一声,“你找谁不行?偏找一个最难打的,这么多年你的眼光还是不行。”
酒半撑着坐起来,抹了把自己唇角的血,样子颇为狼狈,“你们是合伙来的吧?上界可是不允许仙人间互相杀害的。”
“那把你剔去神骨不就行了?”沈彦钧完全没有犹豫,很轻松的说着令人胆寒的话。
“剔神骨?”对方眼眸一眯,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刚从下界上来的小仙哪来的资格去让我剔神骨?”
“别以为修为高就能如何?在上界也是要讲道理的!”
说完,酒又看向朽尧仙人,原本锋利的气势缓和了些,“大哥,我本来在家中好好闭关,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我,总要给我个理由吧?现在又大放厥词的要去我神骨,着实不把咱们尧竹阁放在眼里。”
说完,他又指着躺在一边的天帝,低声道:“那可是天帝啊,他连天帝都敢打,这么做必定会牵累你受到惩罚的。”
“尧竹阁现在只有三个人,我还有这两个小的,随便连累,出了事我帮他们兜着,”朽尧仙人冷冷的看着酒,“二楚和他道侣是不是你害的?”
当初出事的时候,他没有护好他们,这次他定是要讨个公道。
“二哥和嫂子的事情与我无关啊!”酒看着朽尧仙人,神色带了些绝望。
周边的仙人瞧着,大多都不明所以,不过下意识的还是躲远了些。
“还嘴硬?他儿子用干轮镜已经看出来你就是凶手了,到现在了你还骗我!”朽尧眸底划过一丝失望,“当初他们被告发也是你干的吧?究竟是何仇怨让你将事情做到这种境地?!”
“干轮镜?那东西只有他一人能看到,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信他不信你兄弟我?”酒从纳戒中取出来一张传声符,偷偷朝另外三个势力的人发出求救。
现在朽尧仙人明显有了反抗的作为,只要倒时联合另外三批人的力量联合攻打他,定是可以将这个自视清高的男人扳倒。
“我想信谁便信谁。”朽尧仙人双手揣到袖子中,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回道。
他那个交换,从某个角度看是互相买个信任,他三百年内站在楚倾寒这边,而对方两人则归属于他的阵营。
“算了,说那么多也没用。”朽尧仙人一脸的不耐烦,身形一晃出现在酒的身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在对方身上施下一个咒印,将对方的灵力禁锢了起来,“走吧,直接去剔骨台处理。”
“我不要去剔骨台!这种事最起码要是天帝本人所言才行!你们没有权利!”酒疯狂挣扎着,但丝毫没有效果。
朽尧仙人垂眸望着他,“你认识我以来,我何时遵守过规矩?”
那种像是在看着将死之人的眼神告诉酒对方并未在开玩笑,男人登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亲口打自己的脸,“我那样做也是因为天帝的暗中帮助,是他私下允许了,我才能这么顺利的处理的,他是惧怕你的势力所以让我去将他们除掉的。”
“天帝……”楚倾寒扫了眼那个躺在一边的老头,声音淡淡的,却如同阎王点名一般令人胆寒。
沈彦钧跟着望过去,开口道:“现在你看清了吧?”
那原本晕厥过去的天帝忽然睁开了眼,看向酒的眼神带着恨意和不满,他撑着地做起来半靠在旁边的树上喘了喘气,“你自己做了恶事,居然还将是推到我的头上?我当真是瞎了眼。”
“你既承认了,那便剔去酒上仙的神骨,挖去灵根,归回下界!”天帝摆明了不打算再护着这个人,开口便定了人的下场,接着手一挥直接剥夺了对方说话的能力,让人有理也说不出。
毕竟是能在天帝这个位置做上百年的人,做事决绝毒辣,丝毫不拖泥带水。
正在这时,被酒呼唤的另外三个势力缓缓赶了过来,“且慢……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仅凭人的一面之词,怎能定罪?”
沈彦钧扫了眼三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白发金眸的老翁身上,开口道:“你们来晚了,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并且天帝也做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