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对
霖沐阳语文、英语成绩虽然亮眼,但由于他断腿式的偏科,导致他在全是学霸的一班里,总成绩排名降到全班中等偏下。
等把成绩单贴在公示栏,众人看过霖沐阳的成绩之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是学渣吧,他语文和英语成绩甩班上除荀钰之外所有人一条街,说他是学霸吧,他理综成绩又是班上垫底,说他成绩中等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霖沐阳,一个不好下定义的非典型学渣。
聂璟作为霖沐阳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本想批评一下他,然后对上他那张无辜的脸又熄火了,一时好气又好笑,看他:
“你们林老师让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想气死他。”
林老师全名林策,是一班的老师。
听聂璟提起林策,台下一片响起一片意味深长的‘哦~’,霖沐阳被‘哦’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周桐。
周桐冲他眨眨眼,小声跟他解释:
“聂哥和林老师是大学同学,研究生还是同一个导师,关系很好。”
霖沐阳还是不懂,两位老师关系好为什么要起哄?
说起林策,聂璟终于笑了,没好气地看了台下起哄的众人一眼:
“还笑,我要是你们考成这样子,哭都来不及,就你们还笑得出来。”
霖沐阳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后来聂璟针对这次的开学考,又给大家总结了一下,对比了一下他们和隔壁二班的各科成绩,最后道:
“我看你们是暑假玩太嗨了,都忘记自己还是学生了,这次考试除了荀钰没退步之外,其他同学的成绩较上次期末考,成绩都有轻微下滑,要引起重视……”
说完开学考的事,聂璟话锋一转:
“还有一个事,之前就跟你们说了这次开学考后会换位置,再加上学校准备针对同学们上一学期暴露的问题,准备实施一帮一的学习模式,所以这次不是凭成绩选座位,而是同桌互补。”
一帮一学习模式很简单,举个例子:
一个英语成绩差但数学成绩好的同学,就和数学差英语好的做同桌,两人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听了聂璟的话后,李河举手问:
“那聂哥,像荀钰这种学霸,是不是只能一个人坐了?”
周围同学都笑,然后七嘴八舌的附和:
“是啊,班长全能,哪一科都不偏,用不着别人互补。”
“荀钰要不坐讲台旁边去算了,台下已经容不下他了。”
提起荀钰这个学习怪物,众人都来劲,心里都期待他能和自己做同桌,这样自己有不会的题,就不用大老远跑办公室去问老师了。
当然前提是荀钰肯跟他们讲题。
霖沐阳跟着大家一起看荀钰,也有些好奇他会跟谁做同桌。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给荀钰算一卦了。
台下一片吵闹,聂璟抬手拍拍黑板示意大家安静,随后道:
“荀钰这么好的资源,一个人坐浪费了。”
说这话的同时,聂璟扫视全班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霖沐阳身上,拍板:
“既然荀钰不需要帮助,那就下去扶贫吧,去和霖沐阳坐。”
突然被扶贫的霖沐阳一愣,迅速抬头看聂璟:“啊。”
但聂璟没看他,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荀钰:
“班长你觉得怎么样?”
话是说出口了,还是要问一下荀钰本人的意见。
荀钰偏头看了霖沐阳一眼,表情散漫:
“我和谁坐都可以。”
荀钰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霖沐阳可以和荀钰坐一起,周围同学都用羡慕的目光看他,眼里那意思——
我也和班长当同桌,让他给我补习。
其实就算荀钰是个学渣,想和他当同桌的人一大堆,尤其是女生。
毕竟光看着荀钰那张脸,就觉得赏心悦目了。
聂璟满意点头,继续道:
“其他的同学自己也上点心,和周围同学交涉一下,看有没有谁和自己学科成绩互补,有意向的去学习委员那里报名,今天放学之前,学习委员把意向表给我,我晚上排座位,明天早自习换位置。”
一听还有初步的自主选择权,台下同学都很激动,小声跟自己关系好的同学询问要不要坐一起……
事情交代完,聂璟开始讲这次的考试试卷,台下的霖沐阳看看左边的荀钰,终于反应过来断腿式偏科的自己被扶贫了。
明天就要换座位,周桐单手撑脸看着霖沐阳,小声感叹:
“没想到我们的同桌生涯如此短暂。”
说完后不等霖沐阳回答,周桐又用艳羡的目光看了荀钰一眼:
“小沐你运气是真的好,一来就可以和荀钰当同桌。”
后排的陶哲耳尖听见了,小声接话:
“只有你们女生会觉得和荀钰坐是运气好吧?你们馋荀钰的脸,我师父和你们不一样。”
听了陶哲这话,周桐一想也是,大家想当荀钰同桌,除了他成绩好之外,还想趁机拉近和校草的距离。
都说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还能和学霸校草来一段青涩的校园恋情呢?
就算不能和荀钰谈恋爱,每天能近距离观赏他那张脸也是一种享受。
大家不知道,霖沐阳能和荀钰做同桌,最高兴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灵。
小人们看着荀钰年级第一的分数,高兴——
近朱者赤,有荀钰带头,沐沐的成绩肯定很快就会提升的,这样沐沐就不会不高兴了!
…………
下午的课,几科老师都是在讲这次开学考的卷子,于是霖沐阳就迎来了英语老师称赞不已、物理化学老师点名批评的几节课。
尤其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一位带着眼睛,两鬓斑白的女老师,教学严谨,待学生也出了名的严格。
她上课之前,针对这次一班化学平均分没二班高的事,数落了一班好几分钟,还点了几位同学的名,其中就包括化学还没六十分的霖沐阳。
化学老师抬手一扶眼镜,眼神凌厉语气严肃:
“高考一分能压倒几千人,化学这么好得分的学科,你们竟然连及格线都不到,有些明明是送分题都做错了,这要是高考,你们想想你们会被多少人挤掉?”
“你们可是一班的学生,人家平行班还有好多考八九十的,你们就四五十,这说得过去吗?”
“我就奇怪了,二班的化学也是我教的,人家班的平均分怎么就能高你们六分……”
等化学老师数落完,喝水的功夫扫眼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上课八分钟了,于是又道:
“看吧,你们这么一耽误,又少十分钟,全班四十几人,一人十分钟,这多浪费时间,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台下的同学:“……”
好冤,又不是我们在台上说了十分钟,明明我们是被训的那一个。
霖沐阳看着卷子,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化学成绩,在心里叹气——
这成绩,就算和荀钰做同桌也拯救不了吧?再说了……
霖沐阳瞄了荀钰一眼,心里默默想:
荀钰也不一定会帮我讲题。
…………
下午放学,霖沐阳收拾好东西准备走,陶哲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旁,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后才压低声音开口:
“师父,有生意上门了。”
霖沐阳一头雾水:“什么生意?”
陶哲冲他挤挤眼:“大生意!”
小人们来兴趣,两眼放光看陶哲:
又有生意找上门吗?
沐沐赚生活费的机会这么快又来了吗?
然而霖沐阳听了陶哲这话,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他: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嗨’了一声赶紧摆手:
“不是我,我好好的,是别人。”
霖沐阳以为陶哲倒霉又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一听不是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奇:
“不是你,那是谁?”
陶哲:“边走边说,反正是单大生意。”
就在霖沐阳和陶哲小声讨论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人抬头一看,就见荀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多大?”
陶哲被突然出声的荀钰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看他:
“荀哥你差点吓死我。”
霖沐阳整个人也一惊,转头见是荀钰才松了口气。
见霖沐阳的反应,荀钰暗自挑眉:
胆子这么小?
荀钰不是外人,霖沐阳能见鬼、是天师的底细他知道,所以陶哲说起这单生意来完全没有避讳他,道:
“就我爸生意上的一个朋友,前几天晚上遛狗掉水沟里面了,摔断了腿,摔得挺严重的,被送进医院后一直嚷着有鬼。”
“他白天昏睡不起,一到晚上就精神亢奋,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挥枕头,也不让家人朋友或者医生近身,他摔到的是腿,没摔到脑袋,不存在摔傻的情况,大家都说他中邪了。”
中邪了医生也没办法,所以那家人四处找人,不知道从哪里听了说陶哲家的事,找上门来了。
听陶哲说完后,霖沐阳想了想问:
“他们想让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
陶哲点头:“而且他们开价是这个数……”
陶哲两只手的食指搭在一起,冲霖沐阳和荀钰比了一个‘十’。
荀钰:“十万?”
陶哲收回手点头:“没错。”
霖沐阳一惊,看陶哲那意思——这么多?
小人们则是飘在半空中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最后懵懵懂懂的看同伴,语气不是很确定:
“十万块,够沐沐读到大学了吧?”
对上霖沐阳略诧异的目光,陶哲解释:
“那家人是做房地产的,财大气粗,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霖沐阳摇头:“十万太多了。”
天师一行虽然没有物价局监管,但也不能乱收费。
荀钰闻言看他:“你准备接了?”
“不啊。”出乎陶哲意料的,霖沐阳摇了摇头:“还不确定。”
没见过事主,也没去看过医院看过,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应下。
陶哲只是个搭线的,听了这话也跟着道:
“不着急,师父你回家慢慢考虑。”
陶哲今天有事不直接回家,所以走到校门口就和霖沐阳荀钰两人分道扬镳了。
校门外,霖沐阳正想陶哲刚才说的事,荀钰突然开口问他:
“今天喝奶茶吗?”
霖沐阳抬眼看他:“什么?”
荀钰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奶茶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霖沐阳摇头:“不了,奶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荀钰闻言笑了:“原来你知道喝多了不好啊。”
霖沐阳也知道自己这两天奶茶喝得有点多了,听出荀钰语气里的调侃,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霖沐阳看到路面荀钰家的司机在朝他们这里招手,于是脚步一顿,指了指旁边的公交站:
“那荀钰,我们明天见。”
荀钰却伸手拉住想走的霖沐阳,对上他不解的眼神缓缓开口:
“反正就一个小区,一起吧。”
霖沐阳听后一愣,刚想拒绝又听荀钰道:
“趁这个时间,我给你勾一下化学重点,你化学不是落下挺多知识点的吗?”
听了荀钰这话,霖沐阳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卡住了,又转了一个弯变成了好。
就这样,霖沐阳跟荀钰一起坐上了后座。
见霖沐阳也跟着上来了,申叔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转头看荀钰。
顶着申叔探究的目光,荀钰平静开口:
“霖沐阳,申叔你上次见过,和我一个小区的,顺路和我一起回去。”
申叔四十多岁,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他前两天才见过霖沐阳,自然不会忘。
他意外的是,他从荀钰小学开始接送荀钰上学放学,到现在已经几年了,除了陶哲之外,他还没见荀钰顺路送过谁。
而这个叫霖沐阳的小孩,短短几天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他才会多看对方两眼。
从后视镜对上申叔的目光,霖沐阳乖巧叫人:“叔叔好。”
申叔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小同学好。”
车子起步,荀钰想起一件事,转头看霖沐阳,然而一转眼就看见霖沐阳手里捧着化学书,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荀钰:“……干嘛?”
霖沐阳把书往前递了递,一脸认真:“不是勾重点吗?”
荀钰:“……”
被霖沐阳这么一打岔,荀钰原本想说什么也瞬间忘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抬手接过他的书。
见他接过了书,霖沐阳又把红笔递了过去,真诚道谢:
“谢谢你,荀钰你真好。”
荀钰翻书的动作一顿,‘好人卡’三个字无缘无故突然从他脑海里冒出来。
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荀钰低头给霖沐阳勾重点。
荀钰在旁边勾勾画画,霖沐阳就伸长脖子看,车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车载空调发出的细微声音。
勾了两章之后,荀钰翻页的时候余光瞧见霖沐阳做的课后练习题,手上的动作一顿。
接着霖沐阳就见荀钰在自己那道写了一个C的选择题上划了一下,在旁边写上一个A。
霖沐阳一愣:“选A吗?我算出来镁的质量就是0.7克啊。”
荀钰转眼看霖沐阳,代表广大一班同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选文科?”
这个问题在成绩开学考成绩出来后,周桐也问过他一遍,当时霖沐阳没想好这么回答,但是现在想好了。
霖沐阳回:“学文科大学选专业有局限性,理科可选择的专业比文科多啊。”
荀钰意外:“就因为这个?”
霖沐阳点头:“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再加上现在大多高中重理轻文,很明显理科比较吃香啊。”
说完后不等荀钰再发问,霖沐阳自然地转移话题,苦着脸叹气:
“不过数理化真的好难。”
一想到霖沐阳的理科成绩,荀钰也沉默两秒,语气里还有些无奈: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语文英语那么好,但其他科这么差的?”
霖沐阳这个偏科法,荀钰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
面对荀钰的灵魂发问,霖沐阳把头抵在前座的椅背上,丧气: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上课听得很认真,可总是当时懂了,后面就忘了,或者说换一种类似的题型就不会了。”
霖沐阳思维不够灵活,其他同学可以根据一道题举一反三解决类似题,而他不行。
从荀钰这个角度,他又看见了霖沐阳左耳耳垂那粒很像耳洞的小痣。
那一粒痣真的太像耳洞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弄得荀钰心里总有股上手摸一摸,看看到底是耳洞还是痣的冲动。
不过荀钰拿著书的手指尖动了动,忍住了。
脑袋抵在座椅靠背上腻了一会儿,霖沐阳忽然转头看荀钰,眼里是羡慕又好奇:
“所以荀钰你到底是怎么学习的啊?为什么你理综能考满分?”
正话重点的荀钰头也不抬:
“多看多练,你就是题做少了,储备量不够。”
霖沐阳闻言想也不想回:
“可是我看你上课都没怎么听课啊。”
荀钰闻言挑眉看他:“没想到你观察我观察得还挺仔细。”
对上荀钰似笑非笑的眼神,霖沐阳一顿,没把‘你上课不听讲的事全年级都知道’说出来。
把霖沐阳的沉默当成心虚默认,荀钰笑了笑没说话。
霖沐阳瞧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笑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
开学半个月,霖沐阳落下的课程不算多,没多久荀钰就搞定了,然而他一句‘好了’刚出口,一扭头又看见霖沐阳手里的生物书。
荀钰:“……”
这人,是把他当工具人了吗?
霖沐阳冲荀钰笑得一脸乖巧两眼弯弯:
“生物……”
没等霖沐阳说完,荀钰就没好气的接过他手里的书,认命地给他继续画重点。
谁让自己开了这个口呢。
于是不短的路程中,荀钰不但帮霖沐阳把理综的重点画完了,还给他讲了两道上课没搞懂的数学题。
下车后霖沐阳跟荀钰道谢,荀钰心里却在想:
这还没当同桌就已经开始讲题了,等成了同桌会是什么样?
霖沐阳不知道荀钰心里在想什么,乐滋滋的回家了,吃完晚饭做作业时,忍不住笑着跟桌上的小人感叹:
“他怎么这么好。”
百无聊赖守着他做作业的小人听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多脸茫然的同时如临大敌:
“谁?沐沐你觉得谁好?有我们好吗?比我们还可爱吗?”
…………
第二天上学,出小区的时候霖沐阳不自觉朝荀钰住的方向看了两眼,想看会不会遇到去上学的荀钰。
他们两人虽然是一个小区,但是每次去学校都没有碰见过。
不过霖沐阳也只看了两眼就走了,跟小人们嘀咕:
“还是不要等了,万一他以为我等他是想蹭顺风车怎么办?”
小人们无条件站霖沐阳,听了他的话纷纷表态:
“能和沐沐你一起上学,是荀钰的福气!”
“是啊是啊,和沐沐你这个天师一起,可以躲避好多天灾人祸,还不会撞鬼,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小人们对着霖沐阳一顿吹,也是霖沐阳现在还听不懂他们的话,不然肯定会被他们夸得脸热。
今天公交晚点了,所以霖沐阳紧赶慢赶到学校时,离打早读铃就差几分钟,而一班的同学全部都站在走廊外面,等着换位置。
聂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
“待会儿我叫到名字的同学依次进去,两人一组,进去后从第一排左往右依次坐。”
聂璟说完后,众人应了一声,紧张又期待。
还不知道自己新同桌是谁的陶哲,羡慕的看向霖沐阳和荀钰:
“你们倒好,凑成一对坐一起了,抛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好不凄凉。”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一惊,转头看他:
“一对是可以这么用的吗?”
见霖沐阳对这两个字反应这么大,旁边的荀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陶哲也有点懵,愣愣开口:
“一对搭档,难道不是这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