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钰说了霖沐阳心里有人后，裴夏说了一句‘抱歉’后，满脸通红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瞄了两人好几眼，眼神里惊奇中又带着些许的尴尬。

两人往校外走，霖沐阳跟荀钰道谢，刚才的事多亏他开口。

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裴夏开口。

这样也不会让裴夏难堪，只是……

看了一眼身边的荀钰，想到裴夏临走时看过来的眼神，霖沐阳略纠结：

“这样骗人不好吧？要是裴夏误会了怎么办？”

两三句话解决了一个情敌的荀钰显然心情很好，唇角微勾：

“误会什么？”

霖沐阳：“我心里有人。”

荀钰：“？？？”

荀钰笑不太出来了，看他：“难道你心里没人？”

见荀钰震惊诧异的表情，霖沐阳心里也是一咯噔——

难道荀钰看出来了？

思前想后，霖沐阳淡定摇头：“没有。”

见霖沐阳这模样，荀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摇着他的肩膀问——

我呢？你心里这么大一个我呢？

骑车回家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异常安静。

晚上做作业时，霖沐阳总走神，思绪总飘到荀钰那句‘他心里有人了’。

另一边的荀钰情况比霖沐阳好不了多少。

他本来有八成把握霖沐阳对他有一丝，但白天又被他‘没有’两个字搞得不那么确定了。

他开始想，是不是因为他喜欢霖沐阳，所以自带滤镜，曲解了霖沐阳的种种举动。

转眼到了期末，临近年底，霖沐阳他们小区的物业给每户都准备了礼物，礼盒里面还有一条喜庆的红色羊绒围巾。

荀钰看见那条围巾时，不屑一顾，吐槽：

“太老气了吧？”

然而第二天早上出门上学，他看见霖沐阳围着那条昨晚被他无限吐槽的红色围巾。

荀钰：“……”

霖沐阳本身皮肤就白，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在喜庆的红衬托下，显得他皮肤入白瓷，晃眼。

天冷霖沐阳就没再骑车上下学，而是乘坐有空调的公交，所以他现在带着毛绒手套，全副武装抵御冬天的魔法攻击。

霖沐阳就露出半张脸，抬手冲荀钰招了招手，还没来得开口，对方丢下一句‘等我几分钟’就转身跑了。

呵出一口雾气，霖沐阳隔着手套揉了揉自己的脸，看飘在半空快和雾气融合在一起的小人：

“荀钰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小人们揣着手手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没两分钟荀钰就回来了，霖沐阳远远的就看见他脖子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色围巾。

霖沐阳愣了愣，看看他的，再低头看看自己的。

荀钰眉毛一挑：“傻站着做什么，要迟到了。”

“哦……”

霖沐阳收回放在荀钰围巾上的视线，跟着他往小区门口走。

霖沐阳在想荀钰是有心还是无意，而小人们快要被荀钰气死——

这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想泡我们沐沐，故意戴同款！

心机！

走到小区门口，物业看见两人脖子上围的他们送的围巾，笑呵呵跟他们打招呼。

红色的围巾在雾蒙蒙的环境中也异常惹眼，霖沐阳的目光总忍不住荀钰身上飘。

他们今天，不用四舍五入都是同款了。

想到这里，霖沐阳抿了抿微微上翘的嘴角。

不动声色的打量霖沐阳，见他上勾的唇角时，荀钰眉眼舒展开来——

很好，不抗拒。

…………

到了学校，陶哲第一眼就看见了两人的同款围巾，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情侣围巾，这是在一起了？

哟呵，闷声干大事，荀哥终于出息了。

目光在荀钰和霖沐阳两人身上游离，等两人在前面坐下后，笑得贱兮兮的凑过去：

“哟，情侣围巾啊，师父荀哥你们有情况啊？”

荀钰听了这话暗暗得意，看了陶哲一眼，没说话。

而霖沐阳听到‘情侣围巾’两个字心一跳，瞧了荀钰一眼，赶紧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解释：

“不是啊，这是小区物业发的，每一户都有。”

霖沐阳言下之意，大家都有同款围巾，难道大家都是情侣吗？

虽然陶哲这么说霖沐阳心里也有点隐秘的开心，但他怕其他人误会，给荀钰带来影响。

学校甚至班上喜欢的荀钰的不少，但他从来没有和谁传过绯闻，清清白白。

霖沐阳是来报恩的，不想给荀钰造成困扰。

更何况……他还是男生。

要真传出什么三言两语，可比早恋严重多了。

顾及此，说完霖沐阳还偏头看荀钰：

“荀钰，你说是吧？”

荀钰：“……”

就……很无语。

霖沐阳毫不犹豫的否认，荀钰脸色晴转阴，他很想敲开他同桌的脑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是不开窍还是委婉的拒绝？

以为好事已近，没想到是物业送的，陶哲表情也有些僵。

见他荀哥表情难看，陶哲讪笑两声：“我开玩笑的。”

霖沐阳也察觉到荀钰变差的情绪，不明所以地看他，小声问：

“你怎么了？”

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对上霖沐阳茫然的双眼，荀钰：“……没事。”

霖沐阳点点头：“哦。”

荀钰：“……”

妈的，更气了！

早读时，荀钰还在为霖沐阳这根木头生气，而且是越想越气，最后一想——

他干嘛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就凭霖沐阳这迟钝的神经，就算他在这里气死了，那人指不定还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或者发神经。

与其每天像小姑娘家家纠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

荀钰不想每天心情像坐过山车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了。

就像陶哲说的，别怂，先告白完事。

语文早读，霖沐阳正偷摸做物理练习册，越做越觉得后背发凉，从题海中抽身一看，就见荀钰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目不转睛那种。

冷不丁转头对上荀钰的目光，霖沐阳心头一跳：“？”

收到霖沐阳询问的眼神，荀钰淡定收回目光：

“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霖沐阳点头：“好……”

他总觉得今天的荀钰怪怪的，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

而荀钰已经想到该怎么跟霖沐阳说了，他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写字，写完后顿了顿，又添了几笔。

小人们把荀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直觉不好，等他写完后凑过去看，就见他写的是——

小哥哥，搞对象吗？我数理化超好‵▽＇~~

小人们：

竟然还在后面加了个可可爱爱的颜表情！

不对，妈的，这狗男人果然是觊觎我们家沐沐！！

小人们如临大敌，面面相觑后，默契地得出结论——

沐沐还没成年，早恋影响学习，绝对不能让沐沐看见纸条！

为了霖沐阳的学业着想，在荀钰把纸条推过来时，小人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截了胡，擅自回：

不谈！！！早恋影响学习！！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小人们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告白，荀钰怎么说心里都还是紧张的，碰了碰霖沐阳的手肘把纸条传过去后，就扭头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只留了一个后脑勺。

他压根不知道被小人们截胡了。

递了纸条后，荀钰度秒如年，每一秒都忐忑煎熬，不知道自己待会儿是会失败还是多一个乖巧可爱的小男朋友。

漫长的等待，也许只是过了几秒，荀钰胳膊被碰一下，他猛然扭头，就见纸条已经被送回来了。

看了看低头咬笔尖不看自己的霖沐阳，荀钰紧张得心跳不受控制加快——

这是什么反应？

荀钰开纸条的手都差点抖，等他打开一看，就看见了小人们的回复。

荀钰：“……”

满心欢欣换来力透纸背的感叹号，让他心都空了一瞬。

如坠冰窖，说的就是此刻的荀钰。

盯着纸条沉默几秒，荀钰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课桌里。

见他这反应，小人们有些拿不准：

“这是……解决了？”

“应该是吧……”

“荀钰脸色好难看，有点吓人。”

“我、我也觉得吓人。”

小人们觉得荀钰脸色难看得不是吓人，简直是想吃人。

吓死灵了呜呜呜呜。

沉迷题海的霖沐阳没察觉到荀钰的低气压，物理进阶那道求卡车质量他又不会做了。

想到刚才荀钰主动说不会的可以找他，他便把练习册挪了挪，用笔帽轻轻戳了戳荀钰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对荀钰道：

“这道题怎么做啊？”

被戳的荀钰听了他的话，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看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云淡风轻的模样，直接被他气笑了。

这人几分钟前才拒绝了他，结果现在竟然若无其事的来问题？

把他当什么？不用顾忌心情的答题工具人？

荀钰第一次从霖沐阳身上感受到了残忍，也觉得自己可笑。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想把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拎起来打屁股的冲动，荀钰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冷漠回答：

“不会。”

霖沐阳听着这冷硬的声线，愣了愣，终于察觉到荀钰有些不对劲，迟疑两秒问：

“你……怎么了？”

荀钰面无表情想——还能怎么了，快被你气死了。

荀钰又摆出了刚认识时‘生人勿近’的臭脸。

霖沐阳尝试了几次，荀钰明显不愿意搭理他，问什么都兴致缺缺。

面对突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荀钰，霖沐阳显得有些无措，不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来学校的时候还好好的，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期间只有陶哲开玩笑说他们戴情侣围巾……

想到这里，霖沐阳心一沉，忍不住想——

是觉得反感吗？

看了一眼荀钰板着的脸，霖沐阳沉默两秒，最后抬手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瞧见他的动作，荀钰脸色更难看了。

他告白后，连同款的围巾都不愿意戴了？

就这么讨厌他？

…………

荀钰和霖沐阳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连后排的陶哲和李河都察觉到了。

李河小声问陶哲：

“荀哥和你师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上课都咬耳朵书说悄悄话的两人，今天竟然老实了。

陶哲也是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

但课间荀钰要去厕所，陶哲听见他面无表情对霖沐阳说‘请让一下’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荀哥这是被谁夺舍了吗？！

霖沐阳同样不适应这样礼貌又疏离的荀钰，闻言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一言不发的给他让了位。

等荀钰离开后，陶哲赶紧问霖沐阳怎么了，这么变天了。

荀钰无缘无故的疏远，霖沐阳心里也委屈，听了陶哲的话，鼻梁有些发酸。

心里波涛汹涌，面上还要装作没事的平静摇头：

“没事。”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陶哲才不信没事，霖沐阳这里问不出来，他又去找荀钰。

他可不想见荀钰和霖沐阳闹矛盾。

夹在兄弟和师父之前，他也不好办，只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解决问题。

在陶哲的再三追问下，荀钰才叹口气：

“他拒绝了。”

“拒绝什么了？”陶哲脑筋一时没转过来，条件反射问。

问完后瞧见荀钰落寞又颓丧的模样，陶哲陡然反应过来，缓缓长大了嘴巴：

“你跟他说了？？”

荀钰低头心不在焉的洗手：“嗯。”

陶哲惊了，没想到荀钰竟然跟霖沐阳表白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霖沐阳竟然拒绝了！

一时哑然，陶哲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欲言又止，最终抬手安慰似的拍拍荀钰的肩膀，眼里那意思——

兄弟，别太难过了……

荀钰瞥见陶哲惋惜遗憾的表情，抬手打落他的手：

“别一副为我哭丧的表情，我有说就这样放弃吗？”

给那个小没良心的讲了这么多道题，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

没门！

荀钰从来不是一次知难而退的人。

听了荀钰的话，陶哲一愣：

“啊，那你还想怎么样？”

像荀钰这种天之骄子，从来都只有被人捧着情书眼巴巴等着他回应的，现在在霖沐阳这里碰了壁，陶哲还以为他就这此放弃了呢？

荀钰眉梢一扬：

“还能怎么样？老老实实追人呗。”

总不能把人绑回家。

说完后顿了顿，荀钰又慢悠悠补充道：

“我倒要看看，小没良心的能坚持多久不动心。”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当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陶哲：“……”

讲真的，他刚才还真情实感为荀钰担心两秒，怕他受此打击，一蹶不振。

现在想来……是他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