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在林潇砚他们离开冥界那一天,冥界发生了一件大事,鬼王宫发生一场诡异大火,不知是谁,把现任鬼王与几位魔将烧死了!

罪魁祸首逃之夭夭,冥界鬼心浮动,幸存的几位魔将虽叫嚷着要将真凶缉拿归案,实际上,他们却都盯准了唯一且最高的那个位子明争暗斗起来,哪还有心思去找什么真凶。

冥界出了这种大事,人间界自然也不会一无所查,虽说大家分隔两界,但实际上,一直都有秘法能够探查对方的动静。

但出于某种默契,人间界并没有将这种事传开,也没有人去指认某某某可能是凶手。

站在人间界的九幽谭边,苦候已久的温玉泽激动地迎上前来,见众人平安这才放心。

殷惜墨说:“我们该走了。”

他与林潇砚、林轩烈当即要离开,去为林潇砚布置修炼《阴阳坤乾术》的准备,但秦子昊却拉着温玉泽留了下来。

“秦师兄?”温玉泽有些不解,“你们在冥界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秦子昊沉默着看他一眼,然后缓缓把他往后一推,温玉泽咚的一下坐到石头上,正迷惑不解,便见秦子昊一撩衣摆,坐到了自己腿上。

温玉泽:“……”玛德,抱不住!

秦子昊温吞道:“你还叫我秦师兄。”

温玉泽杏眼一瞪,正想顶回去,却将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便歇了闹得心思,说:“叫你子昊总行了吧,你快起来,沉死了。”

秦子昊两眼一眯,心想温玉泽的反应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这不是重点。

他伸出手扣住温玉泽的后脑勺,咚得一声把他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

鼻子撞到硬邦邦的胸膛,一阵发酸,险些落泪,温玉泽咬牙:“秦子昊你吃错药了?!”

秦子昊低声道:“那日殷惜墨说我是岳伏神剑剑灵转世,此为真,你是九幽潭中莲妖转世,恐怕也是真。”

温玉泽埋在他怀里,声音弱了下去:“怎么了吗?”

秦子昊道:“鬼王虽已死,冥界内众鬼魅依旧不容小觑,当年我因心智不坚定而犯错,如今险些酿成大祸,理应进行弥补。”

“你想怎么样?”

秦子昊道:“我不能走,玉泽,你一定懂我。”

“你要留在此处?”

“是,我与岳伏神剑心意相通,我要留在此处,将岳伏神剑稳定下来,让封印重归完好。”

温玉泽靠在他怀里,身子渐渐软了下去,他反手抱住他,轻声道:“我明白,我等修士一为道二为义,若……若殷惜墨所言是真,那今朝隐患亦与我脱不了关联,你留在这,我陪着你。”

秦子昊浅浅地笑了一下,说:“玉泽,前世今生,幸甚有你。”

温玉泽:“那您能从我腿上下来吗,麻了!”

……

现在进出荧惑宫,林潇砚总算可以自己来了,荧惑宫的出入口竟然在头顶,跟个天然的大葫芦似的,藏在南边的一个广袤的大湖中。

在殷惜墨与林轩烈的双重护法与指导下,林潇砚将殷惜墨收集来的五行神兽之灵吸纳入体,构建了另一种特有的循环脉路,然后在阴阳共构的太极八卦阵中,闭关修炼《阴阳坤乾术》。

修炼此术,等同于与过去告别,他放下了剑,在冥想中心态越发平和开阔。

不知过了多久,林潇砚缓缓睁开了眼睛,许久不曾见光的双眸有些微刺痛,他眯着眼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自己所处。

等一下,这雕栏画栋系着红花喜气洋洋的奢华房间,怎么在眼熟中透露着另一种熟悉。

啪。

有什么拍了他一下。

林潇砚扭头一看,看到穿着红嫁衣的殷惜墨正躺在床上酣睡,一条系着蝴蝶结的蛇尾拍在了他的腿上。

又双叒叕来!

林潇砚仿佛穿越回了过去,回到了那次被逼婚吓跑的时候,但是,却还是不太一样的。

殷惜墨有些微疲倦地沉睡着,因为林潇砚闭关转修功法这一过程,十分漫长且辛苦,稍有差错便会功亏一篑。

殷惜墨放心不下,始终守在他身边,时刻为他护法,每当林潇砚运功感到吃力,体内阴阳稍微失衡,殷惜墨便会及时出手帮他调整。

可以说,林潇砚最终能成功修炼那罕见的阴阳坤乾术,其中一大半的功劳都在殷惜墨。

林潇砚心中酸软,没有忍心唤醒他,便轻手轻脚地挪开那条蛇尾,悄悄地从软玉床上下来。

屏风上挂着一件喜服,林潇砚想了想,取下衣服走到后方换了上去。

时至今日,他还是只会梳理最简单的那一款发髻,但是大婚之日,怎么也得打扮的喜气洋洋一点。正好有一条红色的金丝绳,底下拴着一个小小的金铃铛,林潇砚见到便忍不住笑,因为这原本是殷惜墨的,他将那两个铃铛分出来了一个。

林潇砚把这金丝绳铃铛绑到了自己的发冠上,整理好仪表,对着光滑清晰的银镜细看,颇有种春风得意的劲头。

他推门而出,见荧惑宫内花树飘舞,仿佛永远不会枯萎一般,走出几步,寻来了胡风翼。

胡风翼看着他,满脸慎重,并犹犹豫豫地行了一礼:“参见尊上。”

林潇砚:“???哥们我是林潇砚。”

胡风翼噌地站直身体,淡淡道:“不好意思,认错了。”

林潇砚哭笑不得地问:“我到底哪里和他像了,竟让你错认成他?”

胡风翼看向他身上大红的衣裳,一脸的不言而喻,毕竟喜服么,乍一看确实差不多,再加上那头绳,也是难为他了。

“我爹呢?”回归正事,林潇砚直接问道,但不等胡风翼回答,林轩烈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了。

“醒了?”

“爹!”

林轩烈闭上眼睛,痛苦地揉了揉:“潇砚,我明白儿大不由爹,但也不必如此着急就换上衣服!”

林潇砚伸手指向四周:“爹你看,这周围都布置好了,不容错过啊。”

“什么不容错过。”烈阳真君那张俊脸微微抽搐,“这三年每天都是这样,你就算再闭关个十年,这里还是这样。”

林潇砚捕捉到了一个时间词:“三年?这么久了?”

“不错。”林轩烈神色和缓了些,捉住他的手腕,一边检查林潇砚如今的状态一边说,“那魔头对你倒是上心。”

林潇砚低头想了想,说:“爹,你怎么还在这?我以为你该回家了呢。”

林轩烈又好气又好笑:“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我好歹是烈阳真君,哪有被别人管着去哪的道理,我在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这小没良心的。”

林潇砚立刻对他讨好地笑了下说:“我可没有嫌弃您,相反正好,您在这还方便了呢,我有件事儿想拜托您……”

他顺便招手将胡风翼叫过来,竖着手嘀咕嘀咕,一脸阴险好像在商谈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似的。

……

被林潇砚的气息包围着的时候,殷惜墨总感觉很安心,直到有什么东西忽然蒙住了自己的脸,他才在这让人沉醉的怀抱中醒来。

他刚要拨开蒙住脸的布,便听从背后挟持住自己的林潇砚恶狠狠道:“别动,绑架!”

殷惜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砚哥,人家好怕哦!”

看这人竟有心思玩闹,想必是已经好了,殷惜墨一下子觉得更加放松,身子软绵绵地向后靠去,十分配合。

林潇砚马步一扎,双臂发力,直接将殷惜墨抱了起来。

殷惜墨“惊呼”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林潇砚凶巴巴道:“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横躺在他怀中的殷惜墨唇角越扬越高,他睁开双眼,面前是一片红色,透过蒙在脸前的红纱,他隐约看到了路边的蓝花楹树。

林潇砚的发丝从肩头垂下,怀中的人便伸出手,悄悄牵过一缕,与自己的系到了一起。

终于到了目的地,林潇砚将殷惜墨放到地上,手却还是在紧紧地握着他,他往前大步迈了一下,又被头发扯住诶呀一声。

回头一看,不禁无奈,却又对这人的小心思感到心头甜软不忍拆掉。

便这样吧,大不了之后小些步子走。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林潇砚神秘兮兮地问他。

殷惜墨笑着摇摇头。

林潇砚便凑到他耳边说:“我,要娶你当压寨夫人!”

殷惜墨柔弱地靠到他肩上:“夫君,日后,你可要对人家温柔些。”

林潇砚:“……”接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干脆不再演,直接扯了殷惜墨的红头纱,鲜花锦簇的露天礼堂并不是寻常那般庄重肃穆,在林潇砚的审美布置下,充满了浪漫梦幻的气息。

粉黛乱子草与紫色的鼠尾草铺成礼堂的基调,各色玫瑰在其中点缀,又以玫瑰做成一道花门,紫藤花分段拼成走廊,红色的丝带与红粉双色薄纱间隔其间随风飘舞。

林轩烈手中捧着一面镜子,正在前方等待。

殷惜墨情不自禁,紧紧地抓着林潇砚的手:“潇砚,我好开心。”

林潇砚问:“喜欢吗?”

殷惜墨道:“喜欢,只要是你给我的,都喜欢。”更何况是这种,在此处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婚礼。

林潇砚略有几分小得意和被认可的雀跃,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虽说他之前没参加过几次婚礼,但网络时代那么发达,审美多少还是在线的。

考虑到修□□的接受度,他稍作了调整,使得大家既能接受又不缺乏美感。

至于是不是大家都会喜欢……啊哈哈,只要殷惜墨喜欢不就够了吗,别人管他呢。

胡风翼与几个下属在各个角落捧着留影石,随时移动调整,务必使得录制下来的画面唯美动人。

当林潇砚牵着殷惜墨的手走到林轩烈面前时,林轩烈心情复杂地将镜子转了过来,露出了琉月的脸。

殷惜墨:“……夫君,你准备的好充分哦。”

林潇砚干咳一声,说:“毕竟已经见过面,还是通知一下的好。”

如果殷惜墨的父母还在的话,倒是会更加完善。不过,林潇砚记得自己看过的那具水下蛇骨的生前记忆,知道他恐怕并不感念自己的父母,怕提出来他不开心,便明智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也是如此,胡风翼是荧惑宫的老人,对殷惜墨的了解比旁人更多,据他所知,殷惜墨是个对亲情格外冷淡的人,甚至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潇砚知道这点之后更加怜惜他,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道没关系,从今天往后,他便不仅是殷惜墨的恋人了,也是他的亲人,将陪伴他到生命尽头。

殷惜墨若有所感,反握住他:“潇砚,我好像在做梦。”

“你大可以当做是做梦。”林潇砚笑的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可以做一辈子的梦,永远都不醒来。”

“当真可以这样,那我情愿永生睡在你怀里。”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林轩烈看不下去了:“咳咳!”

林潇砚回神,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日晷,说:“哎呀,吉时到了,该开始了!”

一拜天地,他们握着手向天俯身,一个感激苍天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个祈祷苍天永远都不要再带走他的挚爱。

二拜高堂,他们握着手对林轩烈和琉月露出笑容,接受了长辈的祝福,并许诺永不背弃对方。

夫妻对拜,他们握着手看向彼此,四目相对满是柔情。

只要与这个人在一起,这世间万物,千山万水,总归是美好的。

最后送入洞房,饮下那杯合卺酒,晶莹的酒渍染湿了鲜红的唇瓣。

林潇砚放下酒杯,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我爱你。

美人那娇艳欲滴的唇笑意愈深,说,我知道。

这世上怎会有人比殷惜墨更清楚林潇砚有多爱他,不会了,就连林潇砚自己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他会把那份无人知晓的深情珍藏一生,然后用一生的时光去对林潇砚好,至死不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