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陈熠安左手紧紧拽着梁怀的手,当旁边纪检部的同学看到的时候,陈熠安还要好玩地晃晃。
“放手。”梁怀说。
陈熠安就当没听到的。
梁怀:“你平时都用哪只手画画。”
“我又不是左撇子,当然用右手啊……”陈熠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
话音刚落,他就“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叫起来,梁怀竟然猛地手上用力,捏得他直抽气,想捏回去吧,但梁怀的力道实在太大了,他毫无还手之力。
“错了错了!哥!!”
梁怀的力度加大。
“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痛痛,静静学长!!梁哥!!”
陈熠安不管不顾地嚎起来,“救命啊——谋杀亲夫——”,在路人都要侧目的时候,梁怀终于松手。
陈熠安连忙后退两步,朝左爪子直呼呼,同时瞪着梁怀。
就在这时,他听到彭彭在喊自己的名字。
“熠安熠安!!这儿!!”
他抬头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个爆满的摊位边缘,彭于超正朝自己招手。
陈熠安朝梁怀撇撇嘴,然后朝彭彭跑过去,沿途路过了好几个摊位,他忽地明白了梁怀刚才那句“很多”是什么意思,好多社团前都有摆梁怀的人形立牌,还写着“梁学长是我们社团的常驻人员”类似的话,估计都是想用梁怀招揽人气。
就这么短短一段路,陈熠安手上就拿了不少社团传单了,好多社团也想招揽他,养眼还能当门面。
“之观呢?”陈熠安发现只有彭于超一个人。
“他去找适合他那个闷葫芦的社团了,让我们分头行动。”彭于超有些激动道:“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最火的就是桌游社了,你看看我们面前排队的人,足可见火爆程度。”
“我看是桌游社妹子最多吧……”陈熠安一眼就看穿了他。
“是真的火!他们社由于太火爆,还要面试才能进呢,刚填报名表的时候,我顺手给你也填了一份。”
“可是我……”陈熠安有些犹豫。
彭于超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梁怀学长也是这个社团的成员。”
陈熠安闻言朝摊位最里面看了眼,还真看到梁怀的人形立牌了,那就这个吧,而且桌游还挺有意思的,就当课外放松了。
彭于超也垫着脚尖看,“一会儿喊我们名字的时候,我们就挨个进去面试。幸亏我刚才报名的快,你看看,他们现在都截止报名了。”他对这面试势在必得,不过眉头微锁,“就是我刚好像瞧见周益了,他要是也面试成功了,我们就得和他一个社团。”
说话间,陈熠安还真看到周益了,就在摊位边,似乎还认识一个负责桌游社招新的学姐,两人有说有笑的,他也看到陈熠安了,神色一滞,随即挑挑眉,笑得更灿烂了。
陈熠安沉吟片刻,“没事,到时候玩游戏不和他一桌就行。”
说罢两人都不再看周益,而是专注望向念面试名字的桌游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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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的何之观,专挑没什么人的摊位逛。
刚看的茶艺社还不错,现下他站在书棋社摊位前,看它们的宣传册。
其实书棋社不算冷清,还是常有人来咨询的,主要是摆在街舞社旁边,有了对比显得特别凄惨。
街舞社的音响开得很大,何之观注意力很难不被吸引过去,他看到有个穿着嘻哈的男同学在地上做着托马斯全旋。
他心呼了声好帅。
有些艳羡这些可以展现自己的同学,他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慢慢转回脑袋,想干脆就报书棋社好了,挑来挑去都差不太多。
结果视线被街舞社门口的宣传牌给勾住:
【招聘:街舞社经理,平日里负责公众号运营、舞社杂事,可加学分,有少量报酬。】
何之观多看了眼最后一句话。
“喂。”
何之观被叫得一怔,他忙抬头,发现是刚才那位穿着嘻哈的男生,没跳舞了,正面向他站着。
这个男生……何之观认出来了,是军训时候和梁怀学长一起来收掉熠安的锅的学长,侯果。
何之观素来老实巴交,最怕老师纪律委员之类的同学了,上次被查寝的恐惧又萦绕到他的心头,他想走了。
“要加入街舞社吗?”侯果看他一身素净打扮,眼神都不敢和自己对视,有点意思。
何之观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并且转身就要走。
“站住。”
何之观立马收住脚,头埋得老低。
“你过来。”侯果朝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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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游社社长些胖胖的,戴着个渔夫帽,说话中气十足,念了一长串名字,直到念完手中的最后一张表,陈熠安和彭于超错愕地对视一眼。
并没有他们的名字。
他们连忙上前询问,彭于超报了遍二人的名字,胖胖社长推了推帽檐,诧异道:“不可能啊,交了报名表的名字我都念了,学弟你们是不是记混了,其实报的别的社。”
“不会的!”彭于超忙急着解释,他绝对没有记错。
陈熠安觉得奇怪,目光无意扫到周益身上,后者双手环胸,笑得正得意。陈熠安刚才就觉得他这笑不对,现在更觉得是他在搞鬼。
可社长这边确实没他们俩的报名表,彭于超急得不行,又没有办法,陈熠安垂眸思考着什么,彭于超也怀疑到周益头上,怒视着他:
“喂,是不是你动了手脚!”语气不怎么友好,闹得身边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看着他和陈熠安。
周益露出无辜的笑脸,“你们别冤枉好人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桌游社社长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尴尬。
陈熠安的脸色也不太好,盯着周益的脸,他一直以为周益只是太娇气,有些小打小闹在宿舍里就算了,现在手竟然还伸到宿舍外了。
蓦地,他的肩膀被人给摁住。
他望向身边站着的人,梁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身边了。
还安抚性地轻拍了他肩膀两下。
不知道怎么的,陈熠安的心竟然真的平静了一点。
桌游社社长看了眼梁怀搭在陈熠安身上的手,然后笑笑,道了声:“阿怀。”
梁怀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语气里带了点歉意,“这两个学弟的报名表交到我那,准备让我代交到桌游社的,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忙忘了,”
说着,他把刚才陈熠安在他那填的报名表拿了出来。
陈熠安望着梁怀愣神。
彭于超眼尖手快,把自己原本准备交到动漫社的预填好的报名表也塞到了梁怀手里。
梁怀一并递给了桌游社社长。
既然给了台阶,桌游社社长立马顺着下来了,赶紧接过报名表,“原来是这样啊,没事的,我们桌游社的大门永远向两个学弟敞开。”
周益咬着牙,斜视着梁怀。
彭于超得意地朝周益呸了一口,真带口水的那种。
周益皱着眉头抹了把脸,“艹你马,你脑子有病吧!”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干起来——
“你们这里好热闹啊。”
挂着“学生会”工作牌的四个人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
陈熠安看着为首说话的那人,发现竟然是他刚才在和哥哥打电话时,不小心撞到的那个黑框眼镜男生。
桌游社一干人员忙热情地和来人打招呼,“李主席,啊你怎么来了。”
“李主席过来坐。”
“李主席要不要喝水。”
……
陈熠安拉过彭于超,小声问道:“这人谁啊。”
没有彭于超不认识的学校人物,“学生会的主席。”
陈熠安:“哦”
其实李主席等人刚才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事情经过明白了个大概。
李主席冲陈熠安和善地笑笑,然后看向大家,“今天招新,本是开心的事,大家就都和和气气的吧,别闹得不愉快,既然问题解决了,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吧。”
说完,他轻推了下周益的背,“去面试吧。”
周益气得脸通红,但还是在看了眼李主席后,转身去了等候面试的教室。
等他走了一会儿,梁怀对陈熠安二人说:“你们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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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601寝室。
陈熠安咬着笔头,愁眉苦脸地道:“之观,你说,艺术概论老师布置的那道大题该怎么回答啊?艺术和政治的关系?艺术就艺术,政治就政治,有必要扯到一起吗?”
结果身后人没有回答他。
他奇怪回头,发现何之观面前的那碗炒饭没动两口,看上去已经放冷了,而饭的主人正对着墙发呆。
陈熠安觉得更奇怪了,往常这个时候,何之观都在学英语的,充分利用每一分钟。
“怎么了你,从下午去社团招新回来就有心事样的。”
吓了何之观一大跳,“没、没什么。”
陈熠安:“找到合适的社团了吗?”
何之观盖上外卖盒,绞了绞上面的塑料袋,“嗯。”
陈熠安继续琢磨手里那道论述题,“叮——”的一声,桌上的手机忽然来了一条短信,与此同时正在补眠的彭于超的手机也响了一声。
陈熠安点亮了手机屏幕:
【陈熠安同学,我是桌游社的社长,恭喜你已经通过了桌游社的面试,现在你已经是桌游社的一员了,请你添加我的微信,我拉你进社团群哦。】
陈熠安准备做完作业再加他,刚要给手机锁屏,又进来一条短信,还是桌游社社长发的:
【今天报名表的事,是我们社团这边出了纰漏,给同学说声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梁怀也说一声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同学情谊。】
陈熠安看得很懵:……哈?
五分钟前。
逸夫楼纪检部会议室,每年社团招新后惯例的全员大会,正举行过半。
梁怀翻动着手里的文件,面带着严肃,“有的社团,需要好好管理一下内部纪律了,这里是校园,社团创立的本意是丰富同学们的校园生活,而不是勾心斗角,拉帮结派。”
坐在对面桌前的桌游社社长心里一咯噔。
侯果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里面都是纸的碎片。
桌游社社长看了一眼,心道糟了,因为他认出了这是报名表。
侯果一改往常嬉闹的表情,板着脸,“这是在B区旁垃圾桶捡到的,被人撕掉的报名表。”
梁怀面无表情,看了眼在座的各人。
所有在B区摆摊的社团社长全部挺直了背,忙说以后会加强社团管理,其中,桌游社社长附和的声音最大。
他捏了一把汗,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下午报名表的那场闹剧,回去就把和周益谋私的社员裁了,周益这个瘟神也要不得了。
幸好梁怀给他留了面子,没有点名说是哪个社团,不然丢脸丢大了。
梁怀又翻动了一页文件,“还有件事,有同学投诉说,桌游社部分原创剧本杀的剧情太血腥了,还有点三观不正,有违学生价值观的建设,请社长和我说明一下。”
桌游社社长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被盯上了。
而这边的陈熠安,自从被短信打岔后,哪还有什么心思学习,习惯性地给黑色头像发消息:
“静静,在干嘛。”
“我好无聊哦。”
“我进桌游社了,嘻嘻。”
……
因为在开会,梁怀的手机是静音的,但陈熠安不停地给他发消息,每天把他当日记本似的,记录生活,弄得他的手机都发烫了,隔着裤子感受到了热度。
他拿出来看了眼,果然,白色头像上的红圆圈显示“10”。
陈熠安正发到:“你那道艺术和政治的关系的题是怎么回答的啊?我这样写的话你觉得可以吗?
魏晋时期,多战乱纷争,政权不统一,百姓叫苦不迭,流离失所,所以他们的神佛雕塑都是瘦骨清相,超脱世俗之像,寄托了百姓摆脱现世苦难的情感;而到了唐朝,政权统一,百姓安居乐业,温饱已不成问题,他们就开始将情感寄托到极乐世界,所以它们那段时期的画作中多净土,神佛雕塑也面带微笑,与人亲近之感……”
梁怀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招呼纪检部的同学给大家送上零食和饮料,“大家也累了,吃点东西放松一下,趁现在休息,桌游社社长找几个同学一起模拟一下被投诉的的剧本杀内容,大家一起衡量下尺度问题。”
玩剧本杀大家都来劲了,争先恐后的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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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怀许久不回复,陈熠安越发觉得无聊了:
“学长,你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以为还是没有回音,结果却收到了梁怀的消息:
“在玩游戏。”
陈熠安心里酸了下,我在这里写作业,你却在哪里玩游戏,待遇差别也忒大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走到了寝室外的走廊,还悄悄顺手把寝室门关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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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你要不要玩,给你安排个角色。”桌游社社长心里是又忐忑,又不得不招呼大家一起玩。
梁怀摆手示意你们玩。
大家其实也没打算能叫动他,梁怀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个严谨又自律的性格,也不怎么有娱乐细胞的人。
而这时,手机又进了一条微信,是陈熠安发来的,是一条语音。
梁怀以为他是作业还有什么疑问,没多想,就点了下——
男孩儿清透的嗓音里带着撒娇,甜甜地从扬声器中传开:
“玩什么游戏嘛,来玩我呀 。”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安静,大家非常有默契地一齐看向梁怀,表情丰富又多彩。
侯果乐了,还朝他吹起了哨子。
梁怀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你们继续。”
哦,大家假装没看到他耳朵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