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一人一蛇。

因为黑蛇不想和他分开，祁夏阳也害怕在他看不见的对方，对方又出事，所以同意了黑蛇的同住邀请。

心软的后果就是此刻在回程的出租车上，祁夏阳异常地坐立不安。陆玄鳞本来很听话地把自己十几米长的身子缩小到了普通蛇类的大小藏在背包里，但坐上车，这条蛇就从背包的开口处游出来了。

祁夏阳感觉后面有东西在顶自己的背部，一回头差点把自己吓死，这条蛇已经从背包里完全游出来了，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现在正用脑袋拱他的背。

“快回去啊！”祁夏阳浑身僵硬地小声喊道。

“你说什么小伙子？”开车的师傅询问道。

“没什么，师傅，就想问问还有多久能到啊。”祁夏阳眼看开车师傅的眼神扫到了后视镜上，眼疾手快地把黑蛇的蛇头按到了下面。

司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奇怪的动作，不过好在他没怎么怀疑，“还早呢，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呢。”

“哈哈，这样啊……”

要命，还有一个小时啊！

盘在他脚边的黑蛇就像听不懂他讲话一样，锲而不舍地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别动……别动……”小腿上突然贴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极度紧张而变得敏感的触觉甚至让他感觉到了蛇类细滑的鳞片。蛇类柔软的腹部贴着他的小腿向上盘旋，痒得不行。

“嗯？怎么了吗？”司机再次看向后视镜，祁夏阳赶紧停下了拽裤脚的奇怪动作，顺便翘起了腿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脚边的蛇。

祁夏阳干笑两声，尴尬地看向了窗边。

早知道就不应该估计什么儿时友谊，就应该找个塑料袋把他装起来，随便扎两个呼吸孔就完了。妖怪不知道如果一个司机如果看见后排乘客在徒手玩蛇，绝对会把他扔出去的吗？

祁夏阳这次不敢出声了，僵硬地感觉到，小腿上的蛇好像玩够了一样，退出了他的裤腿，探起上半身，顺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攀上了他的腰。

被碰到腰腹的敏感部分，祁夏阳差点叫出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黑蛇在他腰上围了个圈，随后像是找到了舒服的地方，窝起来不再动了。

祁夏阳害怕前排司机发现，而且蛇现在没有乱动，还可以忍耐，于是祁夏阳纵容了黑蛇待在自己身上的行为。

忍耐，忍耐，回去再说……

祁夏阳为了转移注意力，看向了窗外，街道来往的人群中，总有几个行为奇怪的家伙夹在行人之中，看上去真的就像中二病一样。

祁夏阳原本身上阳气充足，再加上他平时只相信科学，主观意识让阳气就像保护罩一样，遮住了他这双能见鬼的眼睛，再加上鬼对于阳气最为敏感，平时基本躲着他走，所以直到今天才真正看见了世界的另一面。

这个身体的自我保护原理一直都有应用，有的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可能能看见鬼，但是长大之后就不行了，这也是现如今科学教育的结果，主观意识的不相信还是很大程度能影响人的通灵感的，祁夏阳的眼睛也是这个原理。

再加上之前祁夏阳走到哪里，鬼一般会本能地躲开他，更不会让他看见。要不是这次阳气被吸走了一大半，让有些有鬼觉得有机可乘，才出现在他身边，不过他们基本也就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他五米之内的地方。

看路上的其他人好像都无视了那些装扮奇怪的人的样子，还有人会若无其事地穿过另一个“人”，反正祁夏阳看着这幅景象还是很诡异的。

他坐车走过的地方，有些穿着奇怪的人就会对他行注目礼，好像知道他能看见一样。被这么多鬼盯着看，祁夏阳毕竟只是个刚刚才见过鬼的普通人类，就算心再怎么大，此刻被一群鬼包围也觉得心里发毛，而且那些鬼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一盘美味佳肴一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些鬼好像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渐渐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好这次赶上了红绿灯，离祁夏阳最近的鬼已经站在车前不到三米的范围内了。

祁夏阳咽了咽口水，这个距离，他已经可以看见女鬼对他裂开的笑容了。好像看见了他在看自己，女鬼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她伸出又红又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像看着自己的盘中餐一样。

这么看着真的有点可怕了……

正巧这时候车子发动了，司机看不见鬼，自然不会注意到前面的长发女人，绿灯一亮就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砰！”的一声，在女鬼碰到车子的一瞬间，并没有穿过车子反而像是撞到什么屏障一下，直接把女鬼撞了出去，那反弹的力道之大，让女鬼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还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惨叫声都扭曲成了一声：“嘤……”

噗……说实话那场面有点好笑。

女鬼被弹飞之后，祁夏阳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屏障很眼熟，他之前在森林里见过，祁夏阳伸手摸了摸挂在自己腰上当腰带的蛇，这应该是它的力量在保护他们。

在知道他周围有一层黑蛇设下的保护圈之后，再去看那些靠近的鬼怪时，祁夏阳终于能以比较冷静的态度对待这些鬼怪了。

仔细看一看，这些鬼其实并不都是穿着破布衫的，看上去穿着什么服装的都有，不过靠他比较近的基本都是穿着古代的那种粗布麻衣，或者袍子之类的，但仔细看，离他比较远的地方，也有满身是血的人穿着热裤或者T恤的鬼魂，不过那些鬼看上去就比较没有神志，和之前被车撞飞的鬼相比，更像是漫无目的地在人间漫步。

祁夏阳也想不太明白具体的事情，不过在他视野范围内的鬼也并不是那么多，他能看见的也就十几个，靠近他身边的穿着普遍比较老旧，更远处倒是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穿着比较现代，漫无目的徘徊的鬼。

不过在祁夏阳想更进一步观察研究的时候，那些鬼反而跑远了，到最后竟然一只古代衣服的鬼都看不见了，反而是有些现代的鬼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反应没有那么大，但当祁夏阳盯着一个鬼看久了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会微微颤动，简直像触电了一样。

怎么感觉他们有点害怕的样子？

带着一肚子疑问的祁夏阳在车上胡思乱想着，在车上的时间过得也没那么难熬了。一个小时之后，祁夏阳带着他的腰带还有背包下了出租车。

下了车之后，因为腰上缠着条蛇，他想把包背上都很困难。

“挪个位置，这样我没法背包了……”他用手指戳了戳身上的蛇，黑蛇这次终于听话地挪了位置然而并不是按他所想的那样，回到背包里，反而是顺着他的腰继续往上爬了，一圈一圈盘旋而上的蛇滑过胸腹，之后从领口里钻了出来。剩下的蛇身就像围巾一样，在他脖子上盘了两圈。

“别出来，这样会被人看见的！”祁夏阳赶紧拎起包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努力地想把蛇塞回去。

“不会被人看见的哦，我可是妖怪啊。”男人成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像对哦……妖怪应该有能力不让人类发现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岂不是也……那不就变成他一个人在奇怪地摸来摸去了吗！“这样的事情下次早点说嘛！”

“哈哈，抱歉抱歉，因为要像保护阳阳必须要贴身，所以才必须这样的。”黑蛇像是讨好一样地用头蹭了蹭祁夏阳的脸颊。

“是这样吗……真的吗？”祁夏阳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黑蛇一脸坚定，祁夏阳莫名从他那张蛇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是故意逗我玩呢。刚刚还在路上保护我，谢谢你！”本来想之后和黑蛇理论一番的祁夏阳消气了。

必须贴身什么的当然也是骗人的……陆玄鳞满嘴跑火车，他当然只是想逗逗阳阳，让他露出那种连耳根都会变红的害羞表情，可爱极了。黑蛇眯了眯眼睛，维持一个傻白甜善良的人设总是有好处的，计划通。

“不用谢，宝贝，保护你是应该的，毕竟我是你的夫君嘛！”

“嗯？”祁夏阳愣住了，“什么夫君？”

黑蛇一下子僵硬了身体，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样，蛇身猛地直立了起来：“难道阳阳是在骗我吗？”

这个反应就好像他是渣男一样啊！祁夏阳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真的答应过你的话，真的很抱歉，那时候我还太小了，以后会有更好的蛇小姐和你在一起的！”

陆大尾巴蛇又开始满嘴跑火车，祁夏阳小时候的确没有答应他任何关于做夫妻的约定，但他不是记不清了吗？就是因为记忆不全才更有可乘之机。

陆玄鳞到了最后是真的有点喜欢上了祁夏阳，尤其是在他长大之后还能因为两个梦境就跋山涉水过来救他，让陆玄鳞极为触动。

“可是我们说好了，等你长大了我就能娶你！”

妖怪难道这么男女不忌吗？先不提这个，人和妖恋爱哪有好结果？

再说他是真的不记得还答应了这回事，可是陆玄鳞一口咬定有，祁夏阳只记得几个片段，也没底气否定陆玄鳞说的话，陆玄鳞说的那么肯定，本就因为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而心虚的祁夏阳潜意识里就相信了。

“对不起，那时候我可能以为是过家家，没有当真过。”

“但我只喜欢你啊，而且我要报恩的啊！先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这个被负心汉抛弃的纯情少年一样的反应让人反而不知道回答了。祁·假·负心汉·夏阳更心虚了。

一向不大擅长拒绝别人的祁夏阳词穷了，再加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很排斥陆玄鳞，甚至现在被一个男妖求婚也不觉得恶心厌恶。祁夏阳支支吾吾半天，选择了僵硬地转移话题：“总之我们先上楼吧……”

之后再好好跟它说的话，应该会理解的吧，毕竟他们种族不同，性别相同，而且寿命差了不知道几百年！

虽然没有诱骗成功，但是也没有被直接拒绝，差强人意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的小羊羔磨，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宝贝同意的。

祁夏阳带着他的蛇走进了公寓楼，在一楼的时候，电梯正好开着，里面已经有一个低着头的男人在里面了，祁夏阳正准备踏上电梯，旁边一个像是清洁工一样的大姐赶紧拉住了他。

“小伙子今天坐别的电梯吧，这电梯今天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