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祭品

坠落的深渊下, 祁夏阳仍然坐在破烂不堪的车子里,刚刚车体因为剧烈碰撞而发生了大爆炸,整个小轿车在燃烧过后只剩下了黑色的车骨架, 而他死相恐怖的父母也在大火中被烧成了黑色的灰烬。讽刺的是,全程坐在母亲身边的他在大火中也安然无恙, 他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经趋于平静。

火光早已熄灭, 唯一能够提供照明的月亮也已经被乌云遮住,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太过浓烈, 祁夏阳在谷底仍然能看见半山腰的山路上, 黑色巨蛇舞动着的身影。

他低下头, 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下,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半晌, 祁夏阳抬头, 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悲伤或者愤怒,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天空中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够了, 滚出来。”

空间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祁夏阳定了定神,从已经看不出车子原貌的车里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对着空气说道:“这里是我的梦吧?”

好像在回应他一样, 遮住月亮的乌云渐渐散去了,但是那天空中显现出来的却不是银白色的月亮, 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一样的东西, 黑色的球体之上还有着一圈又一圈红色的纹路,在球体最中心的地方是一片猩红色。这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月亮”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眼睛一样。

被它注视的瞬间,祁夏阳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暴露了吗?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祁夏阳的耳中, 这声音就像是多种声线的集合体,既像男人又像女人,分不清性别也判断不出年龄。

“这么奇怪的事情如果放在现实才叫奇怪吧?你真的很失礼,把别人已经去世的父母随便拉进来。”

“原来如此,你是在梦境中还会保持理智和逻辑的类型吗?”天空中黑红色的眼睛“眨”了一下,还颇为“灵动”地转了转眼球。

恶……好恶心!

“虽然这里是梦,但发生的事情可是真实发生过的哟,你心里不是一直困惑着吗?”那眼睛的声音里带着蛊惑,“就这样和杀人凶手混在一起真的好吗?”

这……这眼睛是煞笔吗?都说了他是个在梦里也头脑清醒的人,怎么还会信这种鬼话?

见祁夏阳半天没有回答,眼睛显得更加兴奋了,“你还当那条蛇是爱人吗?”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哦,问吧。”眼睛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这个场景你是从《公路惊魂》翻出来的吗”

“什么?”

“我是说,你可能抄袭了,朋友。”祁夏阳只觉得自己混入了一个廉价剧组,“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些场景都是你从我记忆里面拼出来的吧?”因为当时逃避现实的原因,祁夏阳主观方面地把关于父母的印象都“封印”了,所以刚刚的场景里,妈妈才会看不清脸。如果说这时候还有一些代入感,之后发生的那些对祁夏阳来说就没什么真实感了。

父母回家的公路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绝不是现在走的这一条,这一路的场景越看越像当时陆玄鳞和他一起看的一部三流恐怖片《公路惊魂》。这种熟悉感在大黑蛇出场,开始在路中间肆虐的时候变得越发清晰。

《公路惊魂》里讲述的就是一家人在开车前往某地的公路上,碰到了一只巨大的章鱼怪,主角和弟弟在半路上跳车出去之后与大怪物躲猫猫的故事。别问他山路上为什么会有章鱼怪,那是编剧的锅。在这里只不过把章鱼怪变成了他记忆中更熟悉的黑蛇的样子,走的剧情大致还是一样的,小轿车被打到了山崖下爆炸了。

祁夏阳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维为什么这么清晰,明明是做梦,却丝毫没有损失他自己的逻辑思维和理性思考。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些代入感,到最后看见“母亲”满脸鲜血死不瞑目的脸时,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这脸并不是他妈妈的。

就像是看了一场由他的记忆随意拼凑出来的劣质电影,他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被人恶意地提起,好像喉咙被扼住一样让人恶心。祁夏阳能够感觉到那只眼睛对自己的恶意,对方的能力是构造梦境吗?他要快点醒来了,如果没有记错,在昏迷前他好像看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哈哈哈!”被戳穿之后,眼睛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发出了愉悦的笑声,黑色的眼球开始乱转,显得更加恶心了。“有意思,果然你是人类中有趣的类型!”

“你的离间是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离间?哈哈”眼睛笑得更愉快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整个眼球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人类,你只是一个祭品,只不过是我娱乐的对象而已!以为自己值得我用心吗?”

“祭品?你是什么意思?”祁夏阳瞳孔一缩,在他昏迷的时候,果然被什么人掳走了吗?

“这些,你自己看看去看看不是更好吗……”黑眼球的红色纹路积压在了一起,把眼睛“眯”了起来,随着他眯眼的动作,本来就不亮的光线慢慢被遮蔽了起来,整个场景好像被拉下了幕布,黑暗自上而下笼罩了下来。“希望你不要太绝望哦……”

祁夏阳眼前的场景消失了,随后他的意识回笼,眼皮很重,四肢疲软,从手腕处传来了刺痛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在最初的模糊感过去之后,祁夏阳发现自己被人吊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被人捆在了一个十字架一样的木桩上,两只手分别被绑在身体两侧,脚被捆在十字架底端,刚刚他昏睡的时候,身体前倾,整个人的重量都承受在双手的手腕上,怪不得现在手腕好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这是哪里?玄鳞呢?祁夏阳有些慌了,在遇到陆玄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事情失控了……

“你醒了啊。”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祁夏阳猛地抬头,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摸了摸,他一转头,发现自己身旁站了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明明刚刚什么人都没有,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祁夏阳吓了一跳,身体向后一缩,想要避开女人放在他脸上的手。

“哈哈,吓到你了吗?”女人笑着收回调戏祁夏阳的手指。

祁夏阳皱起眉头,他转头看向那个女人,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皮囊很美,肤如凝脂,媚眼含笑,就算是当红的明星影后也没有她的气质,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一颦一笑都在勾人,可惜祁夏阳是个纯gay,有些领略不到她的风情,只是单纯的觉得她身子扭起来怪好看的。

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有点像汉服,单比市面上卖的要精致繁琐很多,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几朵抽象的花。祁夏阳认不出来那是什么花,有点像菊花,又比菊花要妖艳得多。一个名字莫名出现在他脑海中

“彼岸花……”

女人浅笑着挑了挑眉,“你还认得彼岸花?”

真的是彼岸花?!是那个组织吗!!祁夏阳屏住了呼吸,心跳得愈发快了起来。

“是你之前雇人绑架我婶婶的?”

“你婶婶?”女人思考了一阵子,随后才恍然大悟一样地击了下掌,“你是说那个女人啊!想起来了!”她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纤细的手指捏着祁夏阳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向一个方向,“真有趣,那这个可爱的孩子岂不是你的亲戚?”

祁夏阳被她钳着下巴扭过头去,在远处的另一个台子上,放着一张熟悉的婴儿床。

小祁霖!!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在联想之前他在梦里的时候,那个不知名的黑眼球说的祭品,用极阳体和极阴体做祭品,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祁夏阳把头向后仰,艰难地避开了女人的手指,“之前的碟仙降临游戏和那些诅咒人偶也是你们做的吗?!”

“是我做的,你生气了?”

看着女人依旧笑嘻嘻的脸,祁夏阳只感到怒火上涌:“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报应吗?”

意外地,女人收起了她的笑脸,她用尖锐的指甲慢慢划上祁夏阳的脖颈,轻描淡写地划开了他的皮肤,鲜红色的血液慢慢渗出了伤口,女人这才再次露出了笑脸,反问道:“报应?你以为这只是游戏吗?”

“对你来说不是吗?”

“当然不是!”女人猛地掐住了祁夏阳的脖子,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这可是重要的仪式,我筹划了整整三百年!!你以为我还会怕什么报应?”

祁夏阳的脸都因为呼吸困难皱了起来,直到他眼前发黑的时候女人才松开了掐着他脖颈的手,她好像又恢复了之前淡然的模样,面带微笑地把手上的血轻描淡写地擦在了祁夏阳胸口的衣服上。

“咳咳!”祁夏阳拼命地咳嗽,干痛的喉咙上印着一圈青紫色的掐痕。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红色的液体慢慢浸湿了他白色的衣服。

祁夏阳勉强睁开眼睛,只看见女人身边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一只雪白色皮毛,身形有些狼狈的小狐狸从空间的旋涡里跳了出来,整个过程也就是在眨眼的功夫。

小狐狸“嗷嗷”叫了一会儿,女人脸色微微一变,抬手把小狐狸抱在了怀里,“知道了,乖孩子,我们走吧。”空间又是一阵扭曲,女人连同那只白毛狐狸一起消失了。

那只狐狸!虽然过了好几个月,但他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这只被他当成萨摩耶的白毛狐狸出现在他宿舍楼下,陆玄鳞才开始贴身保护他的。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盯上了吗?他被绑来这里,那玄鳞呢?

希望他没事!祁夏阳在心里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