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二病
九月刚开学,第一节 体育课,就是体测。
天空湛蓝,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阳光灿烂,天气好得过分。这时候跑步简直是要命,还是一千米。
体育老师站在在终点,手里拿着秒表,到一个学生就报时间,让他去体委那里登记。
这时一个男生跑过了终点,身形偏瘦,眉眼精致,皮肤很白,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也十分引人注目,气质干净清爽,很显然是女生会喜欢的白衣少年。
但这个男生一跑完,就慢吞吞地蹭到了跑道外面,熟练地靠在另一个男生身上,懒得跟没有骨头一样。
另一个男生长相也很出众,剑眉上挑,透着几分凌厉,视线淡淡地落在他脸上,眼睛微微一眯。
陶子安刚跑完一千米,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米,嘴唇红润鲜嫩,张着不停地喘气,他趴在那男生肩上,湿热的呼吸自然轻轻吹着对方的脖子。身上还出了些汗,胳膊无意中贴在一起,有些烫。
男生拧眉,突然抖了抖肩膀,状似嫌弃地说:“别靠着我,以为你自己很轻吗?”
陶子安不满地噘了噘嘴,被抖开了,又跟粘糕一样贴过去,“我靠着你,是你的荣幸,知道吗?嘘嘘。”
庄旭听到这称呼,脸色顿时一变,有点黑,冷声说:“别这么叫我。”
陶子安果断摇头,“这是我对你的爱称。”
说着,还很是做作地用手在胸口比了个心,说:“感觉到了吗?这是本主人对你的爱。”
庄旭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陶子安顿时就变成了西子捧心状,脸上悲痛极了,一副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样子。
庄旭似乎不忍直视,干脆又把他的头按回到自己肩上,想让他闭嘴。
陶子安却继续叭叭叭地说:“这么好听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喜欢呢?多可爱,是不是?而且没有独特的爱称,怎么能体现你和我之间特别的关系。”
庄旭偏头,说:“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哥哥。”
陶子安突然踮脚,仰头凑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样一向前,更是近得过分,像是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一样。
庄旭措不及防对上了陶子安的眼睛,心口控制不住的一悸。
结果,下一秒,陶子安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怕你受不起。”
庄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陶子安在说什么,然后不客气的一把掐住了他的脸,可以的话,其实庄旭更想一口咬上去。
陶子安立刻挣扎,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儿一样扑腾,好不容易才挣脱,瞪着他,抬高下巴,有些傲矜地宣布:“我来自异世界,是堕天使、吸血鬼、兽人、精灵、海妖、人类的混血,因为力量太过强大而被封印住,暂时躲在人类世界,伪装成一个普通高中生,现在我即将成年,力量正在慢慢觉醒。而你,作为我的契约兽,理所应当保护我这个主人。”
他的语气很傲,气势十足,仿佛真的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如果他脸上没有庄旭刚捏出来的指印,也没有为了显得高点而扶着庄旭的肩膀踮脚的话。
庄旭:“……”
重度中二病,没救了。
这么耻度爆表的一番话,自己都忍不住替他尴尬上了。
庄旭伸手,又要掐他的脸。
陶子安立刻躲开,但他刚才为了装逼凹造型,正搭着庄旭的肩膀,一时没能躲成功,又被捏住了。
陶子安瞪圆了眼睛,却跟猫眼似的,奶乎乎,不吓人。
庄旭扫一眼他因为踮起来而微微发抖的脚。
虽然没有出声,但陶子安瞬间就读懂了那眼神里的嘲笑。
陶子安的身高勉强刚过一米七,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陶子安张牙舞爪,强调说:“我还会长的!只要我想,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都不是问题!”
庄旭根本没信,就鼻腔哼了一声。
陶子安炸毛,恨不得立刻让庄旭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重树身为主人的威严。
他一把捉住庄旭的手腕,想拖着走。
刚好这时,铃声响了。体育老师声音响亮,宣布下课。
庄旭手一翻,突然就变成陶子安被他牵着走了。
陶子安被带着走了几步,不满地用力甩手。
庄旭也没坚持,就这么放开了,回头问:“吃雪糕吗?”
陶子安:“……”
“吃!”
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吃的不是雪糕,而是庄旭。
庄旭显然很了解他,被盯着也毫无压力,手插口袋,很自然就并肩一起走向了小卖部。
他们走在路上,很多同学都会笑着打招呼。学校里就没有不认识陶子安的。
毕竟,他刚一入学,就引发了轰动。
高一的时候,陶子安因为全科满分,成绩第一,成为了新生代表,在礼堂里对着全校师生发表演讲。因为他太过优秀,校方早就听说了有关他的消息。从小就被称为天才,接连跳级,让老师们交口称赞,甚至十分可惜地说,如果他不是身体不好,休学了三年多,现在恐怕都已经从帝都大学毕业了。
所以,从校长到老师,都非常期待看到这个优秀的学生。备受瞩目的新生代表站定在演讲台后,那身影挺拔笔直,白色衬衫扣到了最上面的纽扣,领子硬挺,神情认真,怎么看都是最讨人喜欢的乖乖学生。校长老师们看着忍不住满意点头。
但接下来,他们就猝不及防地打脸了。
因为新生代表忽然抬手,一脸深沉地扶着额头,无比坚定地说:“我,陶子安,就在这里,背负着重要的使命,无所畏惧,不管你是哪个黑暗组织的成员,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个世界!”
瞬间,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师生的表情都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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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懵逼,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仿佛在梦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陶子安坦然地继续着自己的保护世界宣言。如果不考虑他中二的演讲词,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发言,该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优秀学生。可惜,没有如果,这场演讲,在教导主任脸黑慌张抢过话筒中草草结束了。
抢得还很不容易,新生代表力气大又很执着,教导主任涨红了一张脸,简直要生吞了话筒的样子。
最后,陶子安因盛情难却,只好一脸遗憾地被请下了演讲台。
然后,闻名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没有人把这事当真,都只觉得这个第一名性格独特,开个玩笑而已,但敢在这样的场合做这种事,实在让人佩服。
学生都被校长他们惊恐的小表情逗乐了。
可后来,学生们又慢慢发现,这个第一名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这种情况,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学名。
中二病。
他们都有着一套独特的世界观体系,与众不同,十分特别,有的认为自己的体内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是天选之子,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有的怀疑世界已经被机关操控,课本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洗脑,只有自己是清醒的,和这个肮脏的社会艰难对抗着……
事实上,大家或多或少都曾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一般都只是自己偷偷摸摸地想,或者和小伙伴讨论,而且是在小学初中的年纪,长大了,就都收敛了,不再相信这些,甚至把这归为黑历史,一想到就尴尬到头皮发麻,恨不得拿头哐哐撞墙,撞到失忆为止。
陶子安这番演讲,倒是让他们回忆起了童年,怀念中带着尴尬,尴尬中又忍不住想笑。
天才,学神,这样的称号,本应该是高冷不好接近的感觉,但没想到他们学校的第一名竟然有着中二病属性,莫名就变得有点接地气起来。
陶子安的人缘意外的不错。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不需要朋友,还一副看谁都是人类幼崽的表情。
体育课后,他们拿着雪糕,一边吃着,一边走回了教室。
回座位路过的时候,陶子安看到一个女生低头专心地玩着手机,是一个恋爱经营手游,热度很高,很多女生都有在玩,经常能听到她们讨论。
陶子安当然也知道一点,这女生显然玩得十分沉迷,氪金不少,养着许多野男人。
陶子安看着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亮。
他知道要怎么让庄旭见识到自己的厉害了。
上课的时候,陶子安偷偷地摸出手机,下载了那个恋爱手游,开始玩。他的游戏水平很不错,有心玩,进展飞速,再加上氪金,一下就把攻略人物的好感度刷了上去。
放学回到家的时候,陶子安的玩家角色已经和那个纸片人开始谈恋爱了。
陶子安满意点头,觉得可以试一下了。
于是,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指尖碰到纸片人脸的瞬间,冒出了一道柔和的白光。
下一秒,一团光球就从手机里飘了出来,在陶子安面前,慢慢拉长变大,显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那是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视线触及陶子安的瞬间,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他的声音也十分好听,一脸宠溺道:“主人,你想吃什么?我来下厨。”
纸片人会称呼他为主人,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在游戏刚开始,设置自己的人物名字时,填的就是主人,所以游戏里所有纸片人都这么叫他。
陶子安绕着眼前的男人走了一圈,连连点头,很是满意,觉得自己把纸片人召唤出来得很完美,跟真人几乎一样,颜值更是比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紧接着,陶子安想试试这纸片人是不是和游戏里的设定一样,厨艺了得,就让他去厨房做吃的,随便点了一个简单的要求。
没过多久,俊美的纸片人就做了一碗芒果捞出来,递到他面前,笑着说:“主人,尝尝?”
陶子安正准备吃,却没想到,门口突然传来声响。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对上了庄旭黑沉沉的脸。
一副被绿了气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