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一这年的寒假, 许羚一家从不知名的三线城市兰桐市去到了华夏一线城市悬木市。
出租车平稳地驾驶着, 许父坐在副驾驶, 手放在膝头, 少见的沉默着。
许羚看了眼窗外, 高耸新奇的建筑连带着街边穿着时髦新潮的男女疯狂倒退,犹如未干的水粉画一般朦胧。
许母笑了笑,伸手揽住了许羚, “小羊,待会儿见到外公外婆要嘴甜一点, 见到叔叔婶婶也要打招呼啊,”
许羚不吱声,两手插进衣袋里, 又用胳膊拢了拢黑色虎头夹克。
她缩了缩身子,本就娇小的身形因宽大的夹克衬得她更小只了。
许母皱了眉头,“你看看你这衣服,太不合身,等晚点妈妈带你买几件裙子。”
“不要!我这身就很好啊!”许羚昂起脸, 嘴巴噘得比天还高,“我就喜欢宽松的衣服。”
许母正要说话, 就听许父道:“小女孩嘛, 由她去呗。”
许母不满了,“你看看你女儿,和你年轻时——”
许父面色有些窘迫,“文君!”
一时间, 出租车内的气氛欢快了些。
但是很快的这气氛就被出租车司机的“到了”终止了。
一家人下了车,许父结了账,笑意淡了些。
司机瞥了眼不远处的豪华建筑,又看了眼这家看起来不那么开心的一家人,颇有些纳闷地踩下了油门离开了。
悬木市经济发达,尤其是这片儿更是著名的富人区,他们一家人和这儿还真是有点格格不入。不过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照他看来,这家人八成是去攀关系的。但是他拉客这么多年,还真没见着去攀关系还这么愁眉苦脸的穷亲戚。
许羚拖着行李箱,打量了下面前的小型别墅群,心中浮现了些许抵触。
这么大的房子,到了晚上,一定很可怕吧。
许母站在前方,还没按下门铃,一个相貌和蔼的老人便打开了门。
他凝视着许母,好几秒后,他才出声,“小姐,欢迎回家。”
许母愣了下,笑得有些苦涩,“昌叔,好久不见。”
昌叔笑了笑,微微弯腰恭敬地邀请他们进入公馆。
许母进入公馆后,面上显露出了些怀念,但是这丝怀念到经过花坛时便变了。
她蹙着眉头,“这里种的枇杷树怎么没有了?”
昌叔笑意奇怪,“太太说看了碍眼。”
许母没说话,面上却显露了几分闹脾气似的难看脸色。
许父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腰部,贴着耳朵小声哄了几句话。
没几秒,许母便笑了起来,似乎是不在意了。
昌叔冷哼了声,低头看向许羚,“小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啊?”许羚浑身难受地适应这个称呼,“没有,但我不爱吃黄豆芽。”
昌叔点头。
一行人进入了主楼。
和西式建筑的风格不同的是,主楼内装潢家具都是典型的中式风格,古朴典雅。
许羚进入会客厅时,率先看见的是一个穿着考究的老太太。她的白发做成了个大卷,皮肤极好,姿态优雅,精致到嘴唇都上着一层浅浅的胭脂红。
这是一个近乎无懈可击的人。
许羚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事实并不超乎她所料。
老太太看了一眼许母,话音懒懒的,“拖家带口的回来了啊。”
许母露出了类似跳脚的表情,“妈!”
老太太笑了声,看了下许母,刻薄话仍是不停,“当年还愿意装模作样的说好话呢,如今又原形毕露了,泥腿子的混球。”
许父咳嗽了下面露尴尬地跟着喊了句,“妈。”
老太太又看了过来,这次是看向了许羚,“穿得和个混混似的。”
话音落下,她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婧婉,过来。”
许羚慑于她的话音,小步小步过去坐下了,几秒后,她小小声道:“我叫许羚。”
“哦。”老太太看向了她,笑了下,“你在我的地界里,你就叫婧婉。”
许羚:“……”
她委委屈屈地道:“你要不喜欢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小羊。”
“你叫婧婉。”
老太太语气不容置疑。
许母昂着头,抱紧了许父的胳膊坐在了她的另一旁,抱怨似的,又委屈似的,“你为什么把园里的枇杷树换了,你明知道我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混球在一起?”老太太捏起一旁的拐杖狠狠戳了下许父的腿,“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他的。”
许父咬牙忍痛赔笑。
后来居住的几天了,许羚逐渐了解了很多事。
她的外婆刘佩筠出身民国时期的名门大儒刘一章刘家,极其讲究礼法门第。她膝下两儿一女,而许母周文君是她最小也最宠爱的女儿。
可是周文君后来碰到了许竑。
许竑出身贫穷,上完高中就辍学了,后来靠自己闯出了一番事业,可终究却实在入不得刘佩筠的眼。
刘佩筠放话她要是嫁给许竑,从此不得再踏入悬木地界,不得再在她眼前出现。
此后周文君和许竑定居兰桐市,与刘佩筠一别十五年。
至于今年为什么来到了悬木市过年,许母却没有告诉她。
许羚猜,一定是有个人先服软了。
*
人头窜动的宴会厅里,来往宾客光鲜亮丽,举杯谈笑都是十足风度翩翩。
许羚穿着鹅黄色的小礼服,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一张漂亮脸蛋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和在场的小姐公子们没什么差别,唯有那双过分活泼的杏眼透露了她的不适应。
“许婧婉,你乱看什么。”
周婧瑶话音有些嫌弃。
许羚乖巧地收回了目光。
周靖韵翻白眼,“假正经什么呀。”
她递给了许羚一杯柠檬水,“喏,宴会就是这么无聊烦闷的,习惯就好。”
周靖韵是许母大哥的女儿,颇有些高傲冷清,对她似乎也很是看不上。而周靖韵是许母二哥的独女,性格活泼不少,和周靖韵从小不对盘,可是却很喜欢同样活泼的许羚,对她也很是关照。
因此,许羚有些亲昵地道:“谢谢韵韵。”
“嘿嘿,明天晚上去看电影吧。”周靖韵朝她眨眨眼,“就咱们俩,不带周婧瑶。”
周婧瑶冷笑了声,起身离开了。
见她离开,许羚才凑近了周靖韵,小声道:“我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人,但也没那么糟糕吧?”
“糟糕什么呀,你讨奶奶喜欢,她嫉妒你罢了。”周靖韵满不在乎,“她这人就是自命不凡,总觉得她是长房长女,就该养尊处优千娇万宠呗。”
周靖韵顿了下,又满脸兴奋地道:“小羊,明天晚上到底去不去看电影呀!”
“我不想去,外面太冷了。”许羚叹了口气,又道:“但还是去吧。”
周靖韵有些疑惑,“为什么呀?”
许羚笑弯了眼睛,“因为在这里,除了爸爸妈妈外,你是第一个愿意叫我小羊的。”
她自我介绍了好多次,但是所有人都叫她婧婉,不叫她许羚,也不叫她小羊。
周靖韵愣住了半秒,随即一个熊抱贴上去,抱着许羚的圆脑袋搓着,“哎哟我的小羊可真可爱啊!怎么非要周婧瑶那样的妹妹和我朝夕相处,哎哟小羊啊~”
许羚任由她揉了几秒才道:“头发乱了啊。”
周靖韵颇有些舍不得地松了手,“好了,跟着我,韵韵姐姐带你去找个好位置吃点东西。”
周婧瑶刚好回来,听见这话,不禁从喉间溢出了声嗤笑。
周靖韵挽着许羚,才不理她。
所幸这场宴会这是某家小姐的生日宴,老太太只让周靖韵二人带着许羚来走动下,倒没有长辈指摘她们的失礼。
周靖韵带着许羚来到了甜品台边上的位置,煞有其事地教导她,“小羊我和你说啊,一般只要坐在了甜品台附近开始进食了,有眼色的人就不会来打扰了。”
她眨了眨眼,“毕竟这些自诩为绅士的人是不愿意打扰淑女们进食的。”
许羚早已经兀自夹了几块甜品开始品尝了,她太馋了。
周靖韵见状,也不落于人后,一边挑着甜品一边道:“这种新鲜好吃,现做的!”
“嗯嗯嗯!”许羚嚼着糕点应和着她。
一时间,两人吃了个开心。
周靖韵咽下最后一块糕点抬头拿饮料,却陡然瞪大了眼。
她狂扯许羚,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许羚嘴里还含着糕点,有些懵懂地看过去。
似乎有什么人入了场,引起了一阵小型骚动,就连周靖韵也走向了那骚动的中心。
周靖韵偷笑道:“快看快看,好戏要上演了!”
许羚只觉得嘴里的糕点甜腻,一时间有些噎。
几秒后,骚动中心的人终于得以显现——是一个少年。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衬衫有些松垮,几颗扣子没系好,露出了好看的锁骨,胳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一张俊美的面色表情不耐。
站在人群之中,却犹如一轮天上月,清冷倨傲,淡漠自持,没有半点烟火气。
周婧瑶站在他前面,笑意很淡,双眸里闪烁着点光。
这画面可真像偶像剧啊,就是总觉得这男主有点儿凶。
许羚想道。
周靖韵偷笑,“你看到了没有,周靖韵再怎么装腔作势,见到陆忱之也要栽,跟个叭儿狗似的。”
许羚想说话,可惜那齁甜的糕点便卡在了喉咙里。
她伸手在桌上摸索着饮料,手一碰。
“咔嚓——”
边上的杯子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许羚吓了一跳,周靖韵扶住了许羚,“小心碎片!”
宴会厅里的安保和侍者连忙过来收拾,一时间,一堆人围了过来。
而这边的小骚乱自然被另一边的人群看到了。
“周婧瑶那不是你姐姐吗?旁边那谁啊?”一人发问,又觉得好笑似的,“这玻璃杯质量不行,吓着了周家小姐了。”
周婧瑶心中觉得丢人极了,连忙补救道:“远方亲戚的孩子,奶奶让我们带她来到处看看,谁想到还能搞出这种事情。”
好听点是远方亲戚,难听点可不就是……
周婧瑶话音一落,不少人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陆忱之瞥了一眼过去。
那边站满了侍应生以及些看热闹的人,陆忱之只能隐约看到始作俑者的小半张脸。
她腮帮子鼓鼓的,小巧的耳朵看着发粉,小小的个子被周靖韵护犊子似的抱了个紧。
像是有所感觉似的,她突然歪头朝这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陆忱之动了点坏念头,他狭长眼眸微垂,本就冷淡的面容便显得愈发冰冷了起来。
她杏眼瞪圆,猛地转回头,缩进了周靖韵的怀里。
陆忱之收回了目光。
还……挺可爱的。
而那边,许羚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刚才只觉得有人看自己,便看过去,谁想到看到那么凶的人,吓得她一机灵连嘴里的糕点都硬吞了下去。
许羚委屈地摸了摸喉咙。
好痛啊qwq
宴会散了之后,周婧瑶没有坐周家的车。
回家的路上,周靖韵靠着许羚的肩膀,小声嘟囔,“小羊啊,你知道吗,我可喜欢姑姑了。”
许羚有些诧异,周靖韵今年才十七,而母亲十五年前就离开悬木市了,那时她才两岁吧。
看出了她的诧异,周靖韵笑了出来,“不是那个意思啦,是我小时候就听爸爸拿姑姑的事情给我当反例,说她年轻时是悬木市多少人羡慕的千金名媛,被多少名门子弟追求,结果偏偏选了个那样的人,现在过得多惨多惨……”
她话音越来越小,许羚几乎听不清了,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周靖韵小声地道:“可是我觉得她没有选错,这几天我看姑姑姑父们觉得他们的感情真好呀,我也想像她那样不要选错人。”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呀。”许羚也笑了出来,“选错了也没关系呀。”
“啊?”
周靖韵有些诧异。
许羚笑眯眯地看着她,“选错了,就重新选啊。”
“可、可是这不是很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吗?”
“当时选的时候不觉得浪费就好啦。”
许羚想了好几秒,才又继续道:“就像是我学体育,好多人都说我以后会很累会难受会后悔的,可是我现在开心了就好啦!就让以后的自己去烦好了,反正我现在可开心了!”
“那我才不要!”周靖韵闹脾气似的,“我一定要为长远的以后打算,要一口气享福到七十岁,才不要像周婧瑶一样恋爱脑!”
“她怎么了吗?”
许羚有些疑惑。
“你个小傻子啊。”周靖韵点了下她的额头,“就陆忱之那样子的人,能看得上谁啊,她现在这样倒追倒贴人家又看不上她,以后得多后悔自己丢这人啊。”
许羚明白了,点头道:“但她现在很开心啊。”
“你这人怎么只想着开心不开心啊。”
周靖韵摇摇头。
许羚笑眯眯的,一张好看的脸笑得傻傻的,“我想开心的活着呀。”
说完话,她的头拱进了周靖韵的怀抱里蹭她。
“因为小羚羊只有开心才能跑很快呀!”
-
悬木市其实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北方,但是冬日里的风雪寒冷也并不亚于北方。
是夜,繁华的商业大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到了。”
“好的,回家的时候我再打电话,你去找个暖和地方吧。”
周靖韵下了车,看了一旁的许羚,笑出了声,“真的这么怕冷吗?”
许羚穿着毛绒绒的棕色斗篷小外套,衬衫搭配着灰色格子裙,蹬着一双牛皮马丁靴,整个人看起来都毛绒绒得可爱。
许羚用毛绒绒的小手套捂着脸,“就很冷啊!”
周靖韵揽住她,“好啦,先去吃点东西。”
两人挑了个地方吃饭。
“嗡嗡嗡——”
周靖韵看也不看,将手机倒扣。
许羚眼珠转了转,继续低头吃饭。
接下来,这一顿饭就伴着这多达十次的频率震动着。
周靖韵垂着眼睛,接了电话,话音很是烦躁,“别打电话了,我在吃饭呢。”
“对我吃完饭去看电影,和谁去和你没关系。”
“不要烦我了,停——别说你那堆东西了,我不想听了。”
……
许羚大气不敢出,有些尴尬地听着周婧瑶拒绝着电话中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周靖韵沉默了很久,眼睛含了泪水,“你再烦我我就报警了。”
许羚犹豫了下,给她递了一张纸。
周靖韵没接,她仰头,话音却突然带笑了,“就今晚,以后带着你的那些东西给本小姐滚。”
她挂了电话。
许羚眨着眼看她,一时间满是无措。
周靖韵吸了下鼻子,“小羊,抱歉我要失约了,吃完饭你去取票看电影吧,电影结束前我会回来找你的。”
许羚抿了下嘴巴,问道:“你要去见谁?危险吗?”
“危险?”周靖韵笑了下,笑出了泪,“我比他危险多了。”
周靖韵拿起包,脚步却透着迫不及待,“我把账结好了,今晚之后,一切就结束了,都会好起来的。”
许羚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很难过。
如果真的想要拒绝电话,为什么不拉黑呢?原因不难猜。
许羚吃得差不多了,她仔细地给自己戴上小手套,拿好手机。
还是运动好,不开心跑两圈就开心了,开心了跑两圈更开心了。
许羚没走几步就到了电影院,她取好票准备上楼看电影了。
刚走到电梯,她便眼尖地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黑色的双排扣大衣,里面搭着一件白衬衫,衣服仍是没扣好,衬得他愈发玉树临风。
他身后仍是围绕着不少男生,叽叽喳喳的。
许羚有些迟疑地走到了电梯口,站在了离他们稍远的位置。
“梆梆梆——”
明明极小的声响在这显得吵闹的空间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可是许羚却莫名感觉到气氛压抑极了。
希望电梯快点到,她能早点离开这窒息的空间。
希望电梯慢点到,她实在不敢和这群看起来很危险的人坐同一班电梯。
电梯间的灯光愈发昏暗,许羚却能清楚地看见敲着电梯显示屏的他的手指上的血迹。
许羚考虑了下,决定还是离开这里等下一班电梯。
她刚转身,便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使得这个空间都震动了起来。
“嘭——”
“周央啊,玩老子是吗?”
那看着清冷淡漠的一转身猛地揪出了其中一人,将他狠狠地掼到了地上,动作粗暴极了。
许羚吓得连忙后退,强忍着自己尖叫的冲动,呆在了原地。
他一拳直击男生面门,黑眸愈发阴戾,薄唇却勾着笑,“你做的局以为我发现不了?”
倒在地上的男生也笑,脖颈青筋毕露。
“叮——”
电梯到了。
陆忱之黑眸也恢复了平静,嘴角的嘲讽也消散了,又跟个风清气朗的月亮似的。
他起了身,踹了他一脚,话音清清淡淡,“抬上去,今天就玩死他。”
许羚瞪大眼睛,攥紧了手机。
一行人哗啦啦进了楼梯,空荡着的电梯间里,缩在角落的许羚一时间便十分显眼了起来。
“哟,怎么不上电梯啊?”
“站在门口看热闹呢?不上来?”
电梯里几个男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羚的脚步更加沉重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身后攥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许羚低头,将脸藏在毛绒绒的领子里,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陆忱之却突然按下了关门键。
他面上无喜无怒,话音微冷,黑眸平静,“处理点私事,接着等下班吧。”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许羚终于长长地呼出了口气。
她小心地走到了拐角,对着电话道:“喂,110吗?我刚刚看见了一起斗殴事件,地点是……”
……
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
许羚陡然惊醒,从似回忆又似梦的昏沉中脱身而出,她杏眼瞪圆了,微微咬住了唇。
如果说之前的记忆知识零星的片段,那么现在,她已经得到了是完完整整的记忆全貌了。
许羚陷入了一种茫然和无措之中,一时之间,她突然觉得全身发凉,不知道是浴缸的水凉了,还是她的心凉了。
啊,他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人啊。
“嗡——”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许羚点开了信息。
[忘了告诉你,其实下午我请假了,我自己的。]
许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