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糖嘛
修理自鸣钟和意料之中一样困难,由于体积原因自鸣钟的残骸被陆先生搁在了地上,大致拼凑出了一个形状后,陆先生拿着螺丝起子,不知如何继续了。
就,就当作拼拼图吧。
自鸣钟钟顶小房子的门脱落了,里面的乌鸦也掉了出来。陆先生在零部件里摸索许久才找到乌鸦掉落的眼睛,他一手胶水一手眼睛,小心翼翼地把那颗棱角分明的宝石装了回去。
从小房子开始修起,陆先生全心全意地投入了自鸣钟的修理事业中,连房门被敲响了都没听到。
等他终于注意到敲门声的时候,白逐已经敲过好几回门了。他算不上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但是此刻他体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陆先生没有回应,他就等待片刻再度敲门。
陆先生那会儿刚给一处连接处上完油,他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只见白逐端着盘子站在屋外。
骨瓷盘子上两只面包一杯牛奶,面包形状其实不怎么好看,但上面铺了一层细细的糖霜就给人感觉十分可口。牛奶上方还冒着热气,陆先生隔着一段距离都闻到了浓郁的奶香。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上一次进食还是昨日晚餐的陆先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饿了。
陆先生刚想说话,白逐便抢先道歉:“陆先生,我们借您的厨房做了些吃的,没能通您,实在是对不起。”
陆先生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是有人在房间外叫过他的,只是他实在太困了,没有做出回应,翻了个身就拉起被子把脑袋蒙上了。
白逐接着道:“先生好像还没有吃饭,我热了下面包和牛奶,您要吃一点吗?”
饥肠辘辘的陆先生下意识地点头了。
他习惯了要么给自己做饭,要么给别人做饭,突然间被别人投喂,接过盘子时神情看上去傻乎乎。
白逐一时手痒,摸了摸陆先生的头毛。
软的。
在陆先生无辜且茫然的目光下,刚做了坏事的人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问道:“我能帮您修理自鸣钟吗?虽然以前没有修理过这些东西,但是递一下工具也是可以的。”
陆先生想了想这样确实能提高效率,便点头应了下来。
白逐还是第一次进入陆先生的房间,他跟在陆先生的身后,趁着陆先生背对着他,抓紧时间环顾四周把陆先生房间的结构记了下来。
陆先生的房间比客房稍微大上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里面的家具大多和客房是重复的,一样的能够让两个成年男人并排躺下的双人床,一样的高得离奇的衣柜,一样的小桌和椅子。房间以黑白灰这样的冷色调为主,看着严谨又规矩。
白逐感到有些怪异,他觉得陆先生的房间不该是这个模样。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但是给人感觉冷冰冰的……白逐觉得陆先生的房间明明该更富有生活气息才对。
他很快就把异样感压下去。
白逐把注意力放在客房没有的小家具上。除了一些分布在各个角落的小部件,最大的区别便是墙角的保险箱了。
白逐多留意了下这个看上去就藏着重要道具的地方。保险箱不小,有半个成年男子那么高,用的凸轮转盘式的密码锁,今后难说会不会要他们来开这个箱子。
在白逐观察四周的时候,陆先生将盘子放在了小桌上。他开门时擦手擦得随意,如果要吃东西的话,还是得用水好好洗一遍的。
陆先生想到房间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客人,扭过头对白逐道:“我床头柜里还放着一些糖,没有过期,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拿一些出来吃。”
陆先生说完后就进了卫生间,他洗手洗得很仔细,耗时也略久。白逐在自鸣钟的零部件前蹲下,看了半晌,一头雾水。
能飞出乌鸦的小房子已经被陆先生修好了,白逐看了看小房子,又看了看其他部分的一片狼藉,完全想不明白陆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白逐捡起一块木板,又挑出一枚螺丝钉,神情严肃地试图把螺丝钉插回木板上的小孔中,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不是这样子做的。”陆先生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指了指地上的螺丝刀,“要用螺丝刀把它旋进去。”
螺丝刀这种工具已经基本退出历史舞台,白逐钻研了有一会儿才弄明白这玩意儿是怎么用的。陆先生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吃面包一边教白逐怎么修自鸣钟。白逐的效率较陆先生低了数倍不止,不知第几次他把螺丝刀往自己手上扎后,陆先生咕噜噜灌下半杯牛奶,夺下螺丝刀道:“我吃完了,我来继续吧。”
白逐有些挫败,但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了一边。
陆先生拼着木板抽空和白逐说话:“椅子太硬的话坐我床上也可以,卧室里没放很多吃的,应该只有床头柜里的糖了……柜子里好像还放了几本书,你要是无聊的话也可以拿来看。”
白逐被他照顾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哪有恐怖游戏里的NPC会这么照顾人的……
白逐没有找书来看,于他而言,看着陆先生把碎成几百个零部件的自鸣钟拼凑回去就足够有趣。好奇之下他倒是拉开了陆先生的床头柜,里面放着四本书和一罐糖,包裹着糖的糖纸放到灯下会呈现出彩色的光晕。
白逐没忍住吃了一颗。
被五颜六色的糖纸包着的糖似乎有着不同的味道,但是白逐吃了几颗后,确定了它们的味道都是一致的甜腻。他对甜食无感,尝了几颗便盖上盖子把糖罐放了回去,专心致志地看陆先生修自鸣钟。
白逐眨了下眼。
刚刚……他的眼前好像黑了一下?
白逐还没弄清那是不是他的错觉,困意便汹涌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抵抗,眼前便彻底黑了下去。
啪。
陆先生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
白逐一头栽倒在了被窝里,陆先生只当他是累了,低下头继续修理手头的部件,一修便修到天黑。
大雪的天气外头总是黑沉沉的,但只有夜晚彻底来临时,屋外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陆先生放下手中修好了一半的自鸣钟,看向床上这几个小时里没有一点动静的白逐,突然意识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