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会儿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

四周亮了路灯,明亮的灯光顺着头顶洒下,将孤独凄清的夜晚点亮,增添几抹柔和的温度。

可相对的,有光明就有黑暗,偌大的城市总有几处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就譬如——

杜清清目前所处的这条小巷。

黑咕隆咚,窄了吧唧,动的幅度稍微大点儿就会不小心撞到墙壁,周边还有好多眼睛发光的大黄狗来去如风嗖嗖穿行。

杜清清小时候被狗咬过屁股,直到现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看到狗依旧怂的不行。

本来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可此时因为近在咫尺的苏纪眠,她却暂时忘记了怕狗的事儿。

毕竟,眼前的这人好像更恐怖一点。

杜清清顿时抖成了筛子。

她叹口气,因为周身太黑实在看不清苏纪眠的脸,便只得在心底找系统询问,想知道苏纪眠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你自己看不是更直观吗?”系统轻咳一声,“我帮你开个夜视。”

话说完,还没等杜清清再说什么就直接给她开了个金手指。

头一回这么爽快,明明之前死活不给她提供任何福利的。

杜清清:“……”

你不会也怂了吧?!

她抿抿唇,没了系统给自己做坚强的后盾,心底的恐惧感顿时急速飙升。

但倒也没因此退缩,毕竟苏纪眠手里拿的只是盒糖,除非她想法独特要用这东西噎死自己,否则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还是着手完成任务吧,打听打听她现在到底要干嘛。

杜清清这样想着,终于肯抬起头来往苏纪眠那张面若寒霜的漂亮脸蛋上看了一眼,随即声音也预料之内的劈了叉。

哆哆嗦嗦问她:“你介似什么意思?”

苏纪眠:“……”这人哪的口音?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她带跑偏了,苏纪眠顿了顿,沉默几秒很快重新开口,“昨天那波人你或许认识?”

最后这话本就只是个疑问句,可却又因为苏纪眠冰冷严肃的语气,竟然硬生生被掰成了个肯定句。

不过也没差,这人脸上的表情一看就已经是对这事儿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杜清清被她问的一懵,脑海里随即轰的一声。

但为了活命却还是咬咬牙试着装傻狡辩:“啊?你说什么?”

“别想装傻。”苏纪眠凶她,随即就掏出了手机,划开锁屏示意她看,声音很低,“店里又不是没有监控。”

杜清清差点被手机散发出的强光闪瞎眼。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害怕又无奈,不得已只能眯着眼往屏幕上瞟了下,随即就发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张照片。

看起来应该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出来的,画面还挺清楚,照的正是她疯狂朝壮汉们使脸色的画面,猛地一看像是得了嘴歪眼斜。

“看来这个表情谁做谁丑。”系统在脑海里做点评,“连这么漂亮的脸都撑不住啊。”

杜清清:“……”你讨不讨厌!

她被那张照片弄得耳根泛红,沉默几秒还要坚强的想理由狡辩,告诉苏纪眠:“这是个误会。”

“我小时候得过病,虽说后来治好了,但还是落下了病根。”她说,情感充沛眼泪汪汪,“只要一紧张面部表情就会控制不住的抽搐,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的,我……”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杜清清都还没来得及把这一套说辞搬出来,就听眼前的苏纪眠轻轻笑了笑。

紧接着又见她抬起手指滑动屏幕,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

“店外也有监控。”

霎时间,又是一张照片呈现在她面前。

坐在车窗里的女人,行走在街道上的壮汉们,几人目光相接,唇边带笑。

尤其是那女人,甚至还意味颇深的对壮汉们比了个ok的动作,这画面,要再说几人没关系就连杜清清都不信。

这也太坑了吧,明明这个是原主,根本就不是她!

杜清清简直欲哭无泪。

剧本里的靳如歌是个疯子,本身就打算跟苏纪眠正面撕,压根就没想藏着掖着,甚至还坐在车里大摇大摆的打开录像模式,想录下苏纪眠被打的画面给自己那帮狐朋狗友乐呵乐呵。

真真做到了在作死的道路上飞速狂飙,不光坑了自己,就连杜清清也跟着一块被坑。

这回证据确凿,杜清清顿时安静如鸡,再也编不出一句话了。

场面一度尴尬,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

半晌后还是苏纪眠率先开的口,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一次两次的来骚扰我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杜清清小声嘀咕,被迫为原主的所作所为道歉,“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其实我没有恶意的。”她说,“现在的我真心实意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现在这两字刻意咬得很重。

不过苏纪眠显然没听出什么端倪,皱着眉头看了她几眼,片刻后甚至都给气笑了:“朋友?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缺你这样的朋友。”她这般道,似是已经被杜清清耗光了所有的耐心,“糖还给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说着就把手里捏着的糖果塞进杜清清手里,随即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周身裹着的低气压也随着她的离开逐渐回暖,杜清清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墙面上一靠,扶着墙一边哆嗦一边往前走。

系统忍不住插了句话,告诉她:“我靠,你两条腿抖的像面条!”

“闭嘴!”杜清清毫无底气的吼她,“你才像面条!”

“你深呼吸缓缓。”系统在脑海里给她出主意,“要实在不行就吃块糖呗,应该能有效缓解紧张的。”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杜清清闻言点点头,随即便哆哆嗦嗦打开了盖子,拿出颗糖来往嘴里一放。

结果还没等嚼两下,面部表情就顿时凝固住了。

系统在脑海里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糖。”杜清清轻声喃喃,“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分享分享。”

话音一落,系统就飞速变走她一颗。

很快的,杜清清听到系统满心欢喜的嚼了两下,再之后又发出了呸呸呸的声音。

杜清清吓一跳:“你往哪吐呢!”

“纸巾里!”系统张张嘴为自己辩解,口腔嘴唇舌头里里外外都木的厉害,“这什么糖,怎么那么酸!”

“外面的壳子看着像是草莓糖。”杜清清满脸苦涩,“但里面这个……根据我的合理推测,好像是那个x逗。”

苏纪眠是真的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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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回去的路上并未碰到咬人的大黄们。

杜清清走出那条小巷就赶紧打了个车,一路失神回到家,吃完丰盛的晚饭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不少。

饭后刘叔过来跟她报告,说花园新开拓出的那片地已经修缮好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杜清清摆摆手,“今天没什么心情,回头再说吧。”

她是真的没什么心情,甚至还愁的不行,总觉得剧本的走向好像越来越迷惑。

复活点出现改变就算了,现在就连女主的人设好像也开始崩,不像清纯小可爱,倒像个白切黑。

杜清清就连脑壳都跟着开始疼。

无奈,只得很快转身回到卧室,坐在那三盏明亮的灯泡子底下继续奋笔疾书,给员工保护协会写信提问。

预料之内的无果。

“这也太不把实习生当人了吧!”直到最后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我估计他们就是欺负你是新来的,什么人啊,这回换我去,我都干一年多了,不信她们不给我面子。”

来去一阵风,话音一落就没了统影儿。

杜清清见状还挺感动,满怀期待的坐在原地等了会儿,终于等到系统归来。

再之后也见到了系统保护协会给的答复——

该项业务不归属本部门负责,请右转员工保护协会。

杜清清:“……”绝了。

一人一系统都有点呆滞,坐在白炽灯下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久,直到都快对眼了才终于收回目光。

随即只得无奈叹气,想着既然公司不给力,那之后的事情还要靠自己。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系统语气里满是无奈。

“走一步看一步吧。”杜清清说,每一个字说的都很艰难,“大不了多死几次工资扣没。”

可太苦了。

系统叹口气,瞅着她实在可怜,不得已只得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拿出袋薯片跟她分,两人一边吃一边琢磨计策。

最后总算敲定了方案,果然还是得再和女主诚心实意多道几次歉的,否则照这样下去杜清清就连近她的身都难。

虽说现阶段她也不想再靠近了……

杜清清长叹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后拨通了那几个壮汉的电话,想着既然苏纪眠暂时不想看到自己,那就先叫其他当事人去道歉吧。

还得态度好点儿,仪表规范,说话声音不要太大,动作行为合乎礼仪。

“给我挣点面子回来啊!”她在电话里痛心疾首。

“知道了。”壮汉点头应她,“保证完成任务!”

答应的还挺痛快,也确实按照杜清清要求的那么做了,可……就是让人感到十分违和。

尤其是苏纪眠,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第二天上班时会在门口再次看到那帮壮汉。

明明是三伏天,可一个个却为了遮纹身从而把自己捂的贼严实,乖乖往原地一站,见着人就面带笑容的打招呼。

声音还挺小,苏纪眠直到走近了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苏纪眠无语,缓步上前微微抬头,摆出副受惊的模样,一脸不安的问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语罢,壮汉们依次转了身。

想起靳小姐的嘱咐,于是便先是礼貌的对苏纪眠鞠了一躬。

之后又伸出手来跟数钱似的比了个心,用极小的声音对她悄悄道了句:“送温暖!”

苏纪眠:“……”

犯什么病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