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虎杖悠仁的经验, 在两人同时展开领域的时候，一般被压倒的一方的领域差不多相当于不存在。

他与两面宿傩之间的情况要稍微复杂一点，虎杖悠仁原本身上是没有术式的, 上一世做两面宿傩的容器时, 对方的术式刻在了他的身体里, 后来又不知怎么地侵染了他的灵魂, 如今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初的步骤——将灵魂上的术式刻在身体里。

直白一点就是：上一世的宿傩→虎杖悠仁的身体→虎杖悠仁的灵魂→现在的身体。

所以现在虎杖悠仁的术式可以说和上一世的两面宿傩一模一样, 四舍五入就是与面前的那位使用的是同一个术式，因此在领域展开之后，一时之间竟不太好分辨究竟是谁占上风。

——对外人来说是这样的。

领域中心的两人都清楚的知道, 现如今这血色的天空和伫立着的红色鸟居, 都是属于虎杖悠仁而非两面宿傩……

不过, 虽然领域上是虎杖悠仁占据上风，但是真正打起来时却不占优势……毕竟虎杖悠仁不敢在附近群众完全没有疏散的情况下使用术式, 还要花费巨量咒力维持领域，避免宿傩压制住自己——毕竟与有所顾虑的青年不同, 两面宿傩一点都不在乎他人的性命, 直接将此处夷为平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战况一时间有些焦灼, 但最终虎杖悠仁还是借着自己了解两面宿傩的战斗方式, 而对方不了解自己的这一差值，还是逐渐压制住了对方。

就在即将给予两面宿傩致命一击的时候，那份一直在减少，如今已所剩无几的属于诅咒悠仁的咒力顺着两人皮肤相连的部位流入两面宿傩体内。

像是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一样，两面宿傩动作瞬间卡住，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观察到这一幕的虎杖悠仁在确认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后，刚要放下心来，没想到自己心口处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吸力, 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东京米花町2号街21号，工藤宅内，依旧假扮成工藤新一的黑羽快斗正窝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偶尔闭上眼也会很快因重心不稳惊醒，再又一次险些入睡时，他干脆从温暖舒适的沙发中弹射起步，靠着一股韧劲，在半梦半醒之间拿出从不离手的扑克牌来了一套花切，试图借此振奋起来。

三分钟后，由于手法过于娴熟已经变成了肌肉记忆，并没有因此清醒哪怕半分的黑羽快斗自暴自弃地将纸牌扔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在惯性的作用下，纸牌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动了半只手掌的距离，撞上了一只黑色的手机。

这手机就是昨天那个造成了黑羽快斗青年阴影的青年所委托的任务，即是他熬夜不敢入睡的原因，也是让他患上手机PTSD（？）的罪魁祸首。

黑羽快斗昨天本来是带着偷宝石的任务的，但是由于突发情况，他作为一个除了偷宝石其实还挺善良（？）的高中生，自然不能看着江户川柯南一人以身试险，虽然不能跟着进去，但是也绝不会放着不管。

没办法，黑羽快斗只能抽空发个预告函，鸽掉翘首以盼的粉丝们和警.方，之后借口说“基德不来了我也要去继续查案了。”抢先止住少女的进一步质问，在毛利兰露出那种失落背后隐藏着着的近乎释然的表情下落荒而逃。

大侦探以前帮过他不少，现在对方被拉近小说，情况不明，黑羽快斗觉得自己至少要做到在对方从小说中挣脱出来后为对方叫救护车。

是的，在虎杖悠仁第一次为其讲解小说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后，黑羽快斗便已经认定他亲爱的宿敌只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不是对江户川柯南没有自信，只是敌人太强大，而大侦探并不是传统的武力派中的一员。

就在黑羽快斗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反射性地看过去，只见那光芒愈发夸张，即使是经常把□□当摔炮扔着玩的他也不禁伸手挡了一下。

等眼睛逐渐从因突兀的闪光而导致的短暂目盲中恢复，眼前便多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是正在被他盗号的工藤新一（进去的时候还是江户川柯南），另一个是一个身形上就十分具有压迫感的高大男人——黑羽快斗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男人就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只留惊魂未定的工藤新一和终于放心地打算回家就睡死过去的黑羽快斗留在原地。

……

五条悟在找人上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也就只是普通人类水平——要不然在最初也不会让花御逃脱，进而引发后续一系列包括两面宿傩的手指被偷的问题。也因为这样，现在五条悟虽说想去找虎杖悠仁，但是也只能先去熟悉的地方碰碰运气。

好在他运气还不算糟糕，在第一个场景就找到了线索。

五条宅内，他看见了依旧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长着一张熟悉面容的两面宿傩，还有半透明的虎杖悠仁……

五条悟一瞬间就理清了现场的情况——

诅咒悠仁残存的咒力启动并控制了两面宿傩——像是宇智波鼬死后留在宇智波佐助眼睛中的，只有见到宇智波带土才会触发的术式是一个原理，但是在控制了两面宿傩之后，作为“偷渡者”的虎杖悠仁却暴露在了世界意识之下。

世界意识并不是多智能的东西，世界上那么多人当然也不可能一一筛查，毕竟穿越世界的存在才是少数，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比例，如果在“本地户口”没有办下来的时候，如果虎杖悠仁偷偷苟住，原本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坏就坏在虎杖悠仁在出事之前正在和两面宿傩打架。

类比一下，你不是本校的学生，偷偷跑进学校，在学校内遇到了校霸，和校霸打了一架，后来被校长当场捉获。校长也许会因为学校出了个校霸还对你造成了意外伤害而感到愧疚，但是该把你撵出校门的时候也绝不会含糊。

现在半透明的虎杖悠仁就是处于被校长拽着马上就要走出校门的阶段。

“要怎样才好？”五条悟问自己，想让虎杖悠仁留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加强其与世界的连接。

他自己已经与虎杖悠仁定过束缚了，现在这种情况证明单单是与五条悟定下的那次所能提供的强度并不能完全支撑虎杖悠仁的存在——类比一下就像五条悟借了虎杖悠仁一套本校校服，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现在，五条悟需要给虎杖悠仁想办法搞个学籍——或者至少让其成为“借读生”。

借读生是怎么来的？

首先，要满足一定的要求，其次……

要给“钱”。

五条悟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蜡油戒指——最近事情太多，定做的新戒指还没到，他便一直让这粗劣的纪念品占据着自己的无名指，同时也强迫虎杖悠仁和他一起，在数日的日常生活中，戒指上已经多了不少划痕。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试试。

……

虎杖悠仁在失去意识后，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一个清脆的，孩童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你死过一次的对吧？‘死’的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殊的……毕竟我都记不太清了。”虎杖悠仁想这么回答，但是他即睁不开眼睛，也张不开嘴，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每一寸皮肤都重若千斤。

但是小孩仿佛一字不差地听见了虎杖悠仁所想，用那变声器之前完全分辨不出性别的尖锐嗓音质问：“什么啊！从死亡归来之后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吗？！不行，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你跟多少人说过这件事情？！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话把虎杖悠仁听得一脸问号。

什么意思？这个声音属于“死”……？

这回小孩像是听不见了，或者至少是装作听不见的模样，自顾自地念叨着。

“你那个契约者？反正就是那么个东西，快要死了，如果他死了你会给我差评吗？”虎杖悠仁立刻意识到对方口中的契约者就是五条悟，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他，在设么情况下才会面临濒死的境遇？

那个声音依旧在喋喋不休：“这个代价他怎么可能付得起……没办法，我帮你付一部分吧，记住这是你们两个欠我的哦！醒来之后记得多说我的好话！”

虎杖悠仁只感觉一阵失重感，随后轻柔地落在了实处，先是后背上温热的触感，随后他才慢半拍意识到那热源是五条悟手掌。

五条悟看见虎杖悠仁醒来，非常自然地打了声招呼：“怎么样，睡的还好吗？”

光看他现在的样子，要不是虎杖悠仁能看出对方状态不好八成会觉得不久之前的声音都是幻听。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道：“没睡哦，差点就死掉了。”

青年维持着窝在五条悟怀里的姿势，撕开平静的假象，直言道：“我还知道悟也差点死了，”想起那意思从死亡中诞生的咒灵，与其奇怪的嘱托，虎杖悠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果然死亡还是很可怕……我们就都不要再尝试了好不好。”

“这么说来离新年也没多长时间了……你还记得要和我一起去看不一样的横滨中华街的吧？”

“那当然。”

五条悟拉起虎杖悠仁的右手，与其手指相扣，蜡制的戒指碰到了一起，粗糙的边缘让虎杖不免觉得有些痒。

“无论是今年，明年，十年后，一百年后……”

“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不仅是束缚——

也是一生一次的承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