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外(一)

清晨, 外面鸟鸣声不止,夏季的声音透过窗户钻进人的耳边。

一个女人侧躺在床上,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指尖绕着床上另一个女人的发丝。

床上那个女人皱了皱眉头, 嘟囔了一句:“边羲, 别闹, 好困……”

说着就抱着被子背过身去。

“边羲?”

女人推了推江寅七,“我才不是边羲, 寅七,你看仔细我是谁。”

听见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声音,江寅七皱起眉头,随后立刻睁开了眼睛, 回头一看,竟然是刘以荼!

“怎么是你!”

江寅七立刻坐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一切正常,身下好像垫了一片卫生巾, 应该是正处于生理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她稍微放下心来, 只以为是刘以荼的恶作剧, 不过刘以荼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家做客的?

不对!这个房间并不是自己和边羲的房间。

江寅七往窗外看去, 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 这里分明是爸妈的别墅。自从和边羲结婚后, 很少会回来这里住。

刘以荼嘟了嘟嘴, 语气略带委屈,说道:“怎么不是我呀!今天周一,本来就是轮到我跟你睡觉啊, 昨天也不是边羲吧,她是明天才对!”

江寅七回过头看她,脑袋一团浆糊,“你周一?边羲明天?什么意思?你和边羲在玩什么把戏?”

“什么什么把戏,寅七你睡傻了吗?”

说着刘以荼的手就要往江寅七身上伸出,但立刻就被躲开了,她脸上闪过不悦,手也讪讪收了回来。

江寅七觉得很不对劲,边羲就算要跟自己开玩笑,也不可能让其他人躺在自己身边,还都穿着睡衣。

还没等她想清楚,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还没起床啊?吃早饭啦!”

木亥淳的声音?

刘以荼嘀咕着下床去打开门,“这不是醒了吗?”

木亥淳探头往里看了看,见到江寅七后就笑了起来,“寅七,起床吃早饭。”

江寅七眉头拧起,不对劲,为什么木亥淳也穿着家居服出现在这里?

此时,梁上月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从房间门口路过,看似不经意,江寅七却发觉她认真地扫视了自己几眼。

江寅七身体一僵,为什么梁上月也在这里?她不是在坐牢吗?

“这到底在搞什么……”

江寅七恍惚着下床去,赤脚踩在瓷砖地上,这块地是空调直吹的地方,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传到全身。

门外的木亥淳见状立刻走进来,“怎么不穿拖鞋,你生理期知道吗?”

说着就从地上捡起拖鞋要亲自给江寅七穿上。

“不要,你不要靠近我!”

江寅七一步步后退,直到把自己逼到窗台旁。

如果看见刘以荼和木亥淳是巧合,那梁上月是怎么回事?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绝对不可能!

“边羲呢?边羲哪里去了,你们把边羲带到哪里去了?”

刘以荼抱着手臂走近江寅七,今天被认成边羲本就很不爽,现在江寅七却还这么着急地在找边羲,怎么能不让她生气吃醋。

“边羲她去航天中心了啊,我们能把她带去哪里?”

“一大早的你们在吵什么?”

此时,一个穿着正装的章莫从房间外面走进来,看了看满脸惊恐还赤着脚的江寅七,立刻转头怒视着刘以荼和木亥淳,“你们两个对寅七做了什么?!”

木亥淳回瞪章莫:“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一大早的你拽什么拽?”

刘以荼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寅七找边羲呢。”

章莫看向江寅七,拿起拖鞋递到江寅七的脚边,“边羲半小时前就去航天中心了,寅七你要找她干嘛?”

“航天中心?边羲怎么会去航天中心,她不是在地质局工作吗?她去航天中心干嘛?你们骗我!”

江寅七彻底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是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无助、恐惧环绕全身,明明是夏季,却全身透骨冰凉,像是倘在深海之中,四周幽暗冰冷。

章莫也面露不悦,江寅七这么着急指明要找除了她之外的人,她当然嫉妒。

“边羲去航天中心工作了,不信你打个电话给她。”

江寅七顿了顿,立刻拿起床头的手机,手机一解锁,屏幕上竟然是她和边羲、章莫、木亥淳、梁上月、刘以荼的六人合照。

而她的边羲却站在最角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调地像一个陪衬。

巨大的画面冲击吓得她立刻把手机丢开,手机屏幕立刻碎裂,“这不是,这不是我的手机!”

她的手机屏保只有她和边羲两个人,哪里会有其他几个人?

恶心!十分恶心!

反胃的感觉直击大脑,江寅七当即捂着嘴巴冲进了卫生间。

“寅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大家听见江寅七的干呕声,全部都着急地冲进卫生间,给她递水,拍背,还有一个跑到楼下去拿药。

“不要,你们不要碰我!”

江寅七感觉自己被碰一下身上都会起鸡皮疙瘩,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无神略带憔悴,身旁站着的人却不是她的边羲。

章莫厉声道:“什么不要碰你?我们是你的妻子,怎么就不能碰你?”

“妻子?”

江寅七的大脑像被大锤抡过,随后立刻转头对着章莫大喊:“我的妻子是边羲,只有边羲!你们都给我滚!”

她用力去推章莫和木亥淳,可是身体虚弱的她压根推不动这两人。

“寅七,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不要,你们不要再靠近我了!”

江寅七退无可退,双腿逐渐失了力气,缓缓跪倒在地上。她的右手紧紧扒着盥洗台的边缘,脸埋在手臂间,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

“边羲,边羲,你在哪里……”

章莫和木亥淳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困惑,江寅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这是她们结婚之后的头一遭。

“好了,我去打电话让她回来,你别哭了。”

木亥淳蹲下扶起江寅七,章莫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江寅七擦眼泪。

果然,江寅七听见边羲的名字后,就安静下来了,眼中露出期待,却不说一句话。

一直在门口站着的梁上月说了一句:“我已经给边羲打电话了,她很快就回来,寅七,先下去吃饭吧,等你吃完边羲就回来了。”

江寅七抬头看着梁上月,愣愣的,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表情对待她。

她可是差点害死过边羲的罪犯啊!

敏感的梁上月感觉到江寅七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着仇恨,像极了当时绑架她时露出的眼神。

梁上月的手握成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江寅七最后还是下了楼,只不过没有吃饭,而是站在门外眼巴巴等着边羲回来。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边羲才回到家,一下车就被紧紧抱住。

边羲欣喜若狂,江寅七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主动过。

“边羲,我好想你……”

边羲的手抱住江寅七的腰,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寅七,我……”

寅七?这个称呼?

江寅七缓缓推开边羲,认真地打量面前的边羲。即使她现在的心情极佳,但全身依旧环绕着沉闷的气质……

不,这不是她的边羲!这是她的发小“边羲”!

她的边羲明亮如阳光,就算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也像是一缕阳光,温柔又无害,那个样子是所有人都没办法复刻的。

江寅七一步一步退后,然后转身就跑回家里,在所有人惊讶的视线中冲回楼上,走进每一个房间上下寻找,试图找到边羲存在过的痕迹。

一无所获,就连那个隔音阳台里的摇椅,还有那些花花草草,全部不在了。

仿佛边羲从来没有来到过自己世界,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可这梦却太过真实深刻与美好,让她不愿意相信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可笑的黄粱美梦。

家里那几个人哪见得了江寅七这像是精神失常一般的行为,纷纷跟着她到处走,最后看到她无力地蹲坐在边羲房间的那个小阳台里一动不动。

刘以荼问:“寅七,身体不舒服吗?带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江寅七不答。

不久前被极度需要,现在却被无情冷落的边羲无疑是心情最复杂的,靠在墙上冷脸发着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亥淳看不下去了,直接过去一把抱起江寅七,忽视怀里人的激烈挣脱,不顾一个个拳头和巴掌砸在身上而产生的疼痛,说道:“你发生了什么又不告诉我们,那你总得吃早饭!饿着了怎么办!”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江寅七眼泪肆虐,在她们面前她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恐惧萦绕在心中,害怕的太多太多。

江寅七被硬抱到了餐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一把全部扫到地上,指着围在她身边的五个人,“我不管现在是怎么回事,这里是我家,是我爸妈的家,我请你们离开!”

章莫却是冷笑一声,“你家?这里是我们家,寅七,虽然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但是这不是你这样乱发脾气的理由。”

“我乱发脾气?”

江寅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嘲讽地看着她们几个,“你们想让我怎么样?我一觉睡醒,我爱了好几年的人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你们却都成了我的爱人,还是五个,可笑吗?”

梁上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转身去拿了扫帚,一边清扫地上,一边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

“寅七,不是所有话都可以随便说的,你该冷静冷静了。”

……

夜晚,江寅七待在自己的房间发呆,望着窗外一如既往的景色,竟然觉得十分嘲讽。

咔哒——

门被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江寅七的身后,唤了一句:“寅七。”

“我不是锁门了吗?擅自开锁进来也不用敲门吗?”

身后的人抿了抿唇,“今晚是我和你睡,所以我来找你。”

“可笑。”

江寅七仰起头将眼泪收回去,身后的人明明长着和边羲一模一样的脸,可却差距那么大。

好荒唐啊,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可能会和她们结婚,她的边羲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她的边羲怎么可能从未出现过。

她不明白,不明白她的生活怎么会如此糟糕,没有自由,就连任性发脾气的权利都没有。

江寅七笑了笑,对身后站着的人说:“你可以给我拿一瓶酒来吗?”

“……好。”

身后的人离开了,很快又折了回来,手上端着杯子,“她们说你不能喝酒,我就偷偷给你倒了半杯。”

“可以了,你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十分钟就好。”

“好,酒你拿着。”

“谢谢。”

江寅七接过来,看着那人离开后,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她盯着这个杯子,措不及防被她砸在床角,顿时碎成碎片。

“什么声音?”

还没走远的人马上跑回去,一推开门就看见她最害怕的一幕,她瞳孔一缩,“寅七……寅七!!”

——

“前面有人表白!快去看看!”

“真的假的,走走走!”

江寅七一睁眼,自己就身处一个大学校园之中,周围的学生来来往往,似乎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哪里?

“我靠,听说有人和边老师表白!谁那么大胆!”

边老师?

江寅七大脑嗡了一声,心跳加速,来不及思考就立刻随着人流赶往那个所谓的表白地点。

“哇哇哇——居然是教足球的陈老师要表白边老师!男神女神要成了?!”

“我们母胎solo的边老师要脱单了啊。”

江寅七一边听着学生的讲话,一边往人群的焦点走去。

很快,一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戴着一张痛苦面具。

江寅七笑了出来,边羲,那是她的边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