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权力与傲慢》路易版
此时穆焕和黎昕已经来到了冰场进出口的位置。
自由滑是四分钟的时间,他们没有急着脱下保暖的衣服,而是在赛场外做着最后的热身动作。
黎昕很认真,但穆焕却回头看了一眼位于裁判席上方的VIP座位。
那里已经坐满了人,并不都是富贵的出生,有时候大赛方会邀请一些贵宾来看比赛,尤其是双人自由滑的比赛,大部分坐在这里的人使用的都是赠票。
有密西市的市长一家,有米国体育系统的高官,也有国际滑联的主席和副主席,还有在密西市里有着足够身份地位的政要。
因而在一堆白种人的面孔里寻找亚洲面孔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穆焕最先看见的是A妈穆娴君。
太显眼了,她坐在靠后的边缘位置,头顶上戴着帽檐很宽的帽子,外套一件黑色的皮草,不像是来看一场体育比赛,更像是在参加宴会,与这里的风格格格不入,醒目的像一只血统纯净的波斯猫。
在与穆娴君对视的下一秒,穆娴君看见了他的视线焦点,高兴地抬手挥动,笑容灿烂。
穆焕犹豫了一下,抬手回应,然后移开目光再度寻找。
这一次也是很快找到了他的第二个目标。
在距离穆娴君右侧的座位上,于星醇就坐在那里,严格说来穆焕是先看见的徐东宇,这个便宜继父的身材很好,高大挺拔,而且肩膀极宽,端坐的模样有种“霸总”的气场,在一群白种人里气场非常突出。
也是看见了徐东宇,穆焕才看见在他身边坐着,正往穆娴君方向看去了于星醇。
大概是穆焕刚刚给穆娴君的回应引起了于星醇的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但这一转身,视线就收不回来了。
就这么突然地看见了自己的前妻。
徐东宇对穆焕微笑回应,同时他揽在于星醇腰上的手往上滑,直至托住了于星醇的下巴,轻轻的将那凝固似的头推回自己的身边,强迫他不准再看。
啧。
隔这么远都闻到醋味了。
穆焕觉得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如果写书的话,必然是一篇古早的追妻火葬场,换攻的那种。
总之看起来徐东宇是不会把守了十年才得到的爱情拱手相让,他的渣A妈必然会在肝肠寸裂后继续和她那几十个小O浪荡不休,用余生修补伤痛。
所以一句老话说的对,覆水难收,要珍惜眼前人。
想过这里,穆焕心里突然一软,从身后搂住呼哧呼哧认真努力热身的黎昕,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黎昕“?”
穆焕微笑:“一个好运吻。”
黎昕眉梢一扬,冰刀刀齿在地面轻轻一点,他踮着脚亲上了穆焕的嘴唇,说:“也祝你好运。”
穆焕展开的笑容,便收不回来。
或许人总是要用其他人的不幸,才能够发现自己的幸福。
“哦~亲上了!”
华国冰迷的区域里有人指着他们在尖叫,激动地捂脸,“我果然嗑了最甜的CP,好开心啊!!”
“画面感满分,时机把握满分,等下再拿个冠军,就都是满分啦!”
“这两个什么都好,就是那个鲱鱼罐头……”
“行了吧,这可是职业赛场,能别提信息素吗?”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他们那么好,就应该是完美了,不应该是这样。”
“好了,看比赛吧。”
兰斯这边的节目已经滑了一半,他们很理智,也很克制的用五周转的技术完成了一个4A的抛跳,同步4A的单人跳也很成功。
在4T+2T+2T的三连跳里兰斯跳空了一个,但无伤大雅,他们大部分的技巧动作都完成的不错。
树与鸟的组合就像生命之树与精灵的牵绊,哪怕兰斯心里再看不上梅尔瓦,但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确实是非常有默契的一对。
而且梅尔瓦的基本功很强,她只不过是被过于漂亮的兰斯夺走了风头,但若是只是盯着梅尔瓦看,就会发现他的用刃很稳和准确,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脖子,只是过于强壮的上肢让她的脖子看起来有点短,但也正是这种肌肉厚度,可以让她轻松在冰上托起兰斯。
这是一个同时兼顾了技巧和艺术性的作品。
不愧是在穆焕的记忆里,可以继承安德列夫这对组合,拿下世界双人滑冠军的两个人。
他们成长的非常快,就像在跳着走一样,转眼间就已经有了穆焕记忆里的实力。
穆焕他们研究出的抛跳五周,让这两个人也受益匪浅,两个月不见,便如同蜕变。
穆焕看到这里收回了目光,还剩下最后一分钟这两个人就要滑完了,穆焕必须要整理自己的脑子,不再去管无论是家人还是对手的问题,接下来是他们的赛场,他的脑袋里必须只能装下一件事。
所有的一切的杂念统统抛开。
穆焕垂眸,在脑海里快速地走过接下来所有的动作,关闭眼睛,关闭耳朵,甚至连嗅觉和味觉都关闭,沉浸在脑海里的世界,在那虚幻的冰上世界滑行。
再一回神,是兰斯他们表演结束,掌声响起的时候。
穆焕这边还有一小节没有回忆结束,他再度将声音抛开,继续走程序。
几十倍的速度在脑海里闪过,当黎昕牵上他的手时,正正好他脑海里的世界也滑完了最后一步。
抬眸看向黎昕,将那只手反握,一步踏上冰,一切都刚刚好。
他们在出入口与兰斯交错,兰斯气喘吁吁,汗水打湿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又从下颌滚过修长纤细的脖颈,上下滑动的喉结像是黏上了银色的光。
活色生香的带着谷欠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喷薄出诱人的信息素,足以让任何一个靠近的Alpha杂念丛生。
然而迎面滑过去的穆焕却显然无法感知,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兰斯的身上停留过一秒,反倒是他与黎昕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让兰斯眼眸一暗,没等享受更多胜利的喜悦,杂念便如同青草一般悉悉索索地长出。
兰斯在门口处停了下,转身看向穆焕离开的背影,手里捏着的花转动半圈,又徐徐地转了回来。
雾蒙蒙的绿眼睛像是眺望一个不会回头的绝情爱人,凝望着,直到远去才睫羽微垂,收回目光。
梅尔瓦在门外站住,安静地等着他,他抿了抿嘴,不想看她过于强壮的四肢,也不想看她的脸,尤其是脖子,所有的一切都不符合他对自己搭档的预期。
心里有幽暗的火苗跳动,将他的眼睛灼烧成了紫色,又被垂下的眼睑遮挡,看不分明。
穆焕和黎昕上了冰也没有分开,朝着一个方向滑着,黑与白的绝对碰撞色,却被华贵的金色连接着,就像生长到分叉的树枝,皮下深处都是同样的木纹,以及连通的脉络。
两个人就连这样漫不经心的滑行时,蹬冰的步幅都是一样的。
有冰迷在为他们鼓掌,大声用华语叫着加油,穆焕和黎昕同时看过去,然后黎昕笑着挥了挥手。
穆焕的目光从支持他们的身影上移开,看向更多的,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的其他观众。
巴里在米国的影响力只能说一般,还没到一呼百应的程度,但冰迷的圈子并不算大,在比赛的时候爆出这样的新闻,很快就传开了。
“鲱鱼罐头”是一个很好的爆点,或许就像光与暗一样,如果香到了极致会被大家口耳传颂,那么臭到了极致也会获得无数好奇窥视的目光。
对于这对双人滑场上的新人,哪怕他们创出了抛跳五周的技巧,可比起“鲱鱼罐头”的噱头远远不够。
议论别人的不幸,自己会觉得更幸福呢。
从某一点来说,巴里倒是帮助黎昕和穆焕很好地做了一次宣传,圈里圈外的人都在议论这对世界第一“臭”的双人滑搭档。
因而在赛场里他们获得了绝对高的关注。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议论着,都是同情,还有几分自己更幸福的庆幸。
负面的能量从赛场的高台上,四面八分地压过来,穆焕好像又回到了他拿下奥运冠军的那一场比赛。
所有人都认可了他职业赛的强,但依旧对他报以同情。
“哦,看,是黎昕,如果不是信息素是臭的,他就完美了。”
“是啊,真的很可惜,哪怕不那么好闻都可以,为什么会有人有那样恶臭的气味。”
“这不符合Omega拥有腺体的原始能力,作为诱惑所存在的信息素,存在的意义就是吸引力。”
“或许稀释一万倍会变成茉莉花香呢?可他怎么才能稀释到那个程度,我真是太担心他了。”
“吲哚只是茉莉花的成分之一,并不能构成完整的茉莉花香,调香师会在香水里加入吲哚,只是为了增加香水的幽深度,还可以进一步营造堕落、燥热、野性的动物气息。毕竟香水不仅仅是文艺清新,有时候闻着也需要一点“脏感”,来营造性感和肉谷欠的感觉。所以黎昕他的信息素呢,本身就是脏的,并不能因为稀释就变成另外一个味道呢。”
这样的声音化成老鼠爬过的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看不见的角落里传出来,就像现在一样,坐在高处的观众会用同情猎奇的语气讨论着即将拼命的运动员,就仿佛自己在看着一出痛苦与心动交织的爱情电影,会同情,会感动,会潸然落泪,以及评头论足。
穆焕的眼底有阴影在浮动,当年的那种感觉果然如预期的出现。
但作为已经从这样的荆棘地上来回走过不知道都少遍的人,早已经适应了尖刺刺入皮肤的疼痛,过于密集的疼痛变成麻木后,早就感觉不到疼了。
所以眨眼的时间,那些阴影又被他毫不介意的抛开,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
黎昕开朗地笑着,挥手与为他加油的冰迷互动,交握在一起的手干燥而温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平静而美好。
突然黎昕看过来,脸上还挂着浓郁的笑。
穆焕便回了他一个微笑,拉着他继续往前滑。
就在这时,分数出来了,但预期的掌声并没有响起,观众席上一片喧哗和惊讶声。
231.20分。
兰斯和轩辕华韵组的分数少见的持平了!!
两组选手并列第一!!
就连穆焕都被这个结果惊呆,这样的现象非常少见,在他那么多年的运动生涯里,可还没有和任何一名对手比分持平过。
黎昕却在惊讶之后,高兴的说:“华韵姐她们拿奖牌了!”
站在备赛区等待分数的轩辕华韵一把将刘静抱了起来,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就要放弃的时候,竟然让她再次拿到了一枚奖牌!
是老天爷让她继续滑下去吧!
兰斯却阴沉了脸,无视一旁梅尔瓦茫然仰头的姿态,起身从打分席上气冲冲地走了下去。
可恶!太可恶了!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个蠢货搭档?都是他!都是他抛不出五周,我才会一而再的失败。
作为东道主拿不到冠军已经是一种失败,还要和两个状态已经下滑的老东西打成平手,这是耻辱!!!
黎昕被这个结果欢欣鼓舞,他在冰场的中间站定,脸上还有开心的笑容,振奋地说道:“华韵姐她们都那么努力了,我们可不能输了,加油!”
穆焕脚下冰刀交错,旋到他的面前,笑着牵起他的手,单膝跪地。
下一秒他扬起头,看着黎昕的脸,“加油。”
浑厚华丽的交响乐在赛场里适时地响起,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于是杂音被一扫而空,空间变得一片清净。
似风平浪静的大海,只有暗流还在涌动。
节目开始。
《权力与傲慢》
特里亚兰王国是欧亚大陆板块的四大王国之一,地理位置位于密里莫斯山脉的西南方,王国的首都就建设在一片繁茂的平原上。
王国的南面有一个内陆大港口,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经济命脉,因为内陆海港的形状像一只宝瓶,特里亚兰人敬爱的称其为“聚哒”,据说是从东方传来的一个代表了财富的称呼,在特里亚兰国还是个小渔村的时候,有东方人乘坐大船抵达这里休整,并且为这块内陆海起了“聚哒”的名字。
聚哒港口每天船只来往无数,渔民出海捕鱼,商船出售货物,粼粼波光的海面上似乎都镶满了金子,王国里就连三岁的稚童都知道,谁掌控了聚哒港口,谁就拥有了财富密码。
然而从王国建设之初,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个港口,第一任国王亚历山大一世是个英明睿智的国王,他将港口的管理权分成了三分,分别交给了当时与他一同建立这个国家的大臣。
布朗尼家族获得了商贸,此后财富暴涨,家族富可敌国。
凯斯门特家族获得了卫队,用以钳制布朗尼家族,绝对忠诚于王室。
以及克林顿家族得到了工会,工会负责管理所有在这片海港讨工作的人,而克林顿家族一贯的怀柔政策也让他们拥有了极大的人口支持,从某方面而言该家族也拥有可以撬动这个国家的能力。
三位大臣的忠心毋庸置疑,那是一个黄金年代,无论是当时的亚历山大一世,还是贩夫走卒的平民都坚信他们的强大,如果愿意,这个世界都会属于他们。
但特里亚兰王国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了,密里莫斯山脉隔开了外界的战火,那些王朝更迭的风波也无法波及到这个平静富饶的国家。
亚历山大家族统治了这个王国将近一千年。
强大的好像一头始终盘踞在欧亚版块上的暮年雄狮。
至少亚历山大王族的人始终在坚信他们的统治必然会永远继续下去,做这片土地一万年的主人。
可事实上呢?
不知道多少只“蛀虫”已经在这个国家里落地生根,就在亚历山大国王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撬走他们的财富。
外部滞后的消息,过于平静的生活,让人滋生了不该有的谷欠望,渴望更多,想要更好,为什么我要低人一等,为什么那些人什么都没做却可以享受奢靡的生活?
当亚历山大十一世不停的试图从布朗尼家族的“钱袋子”掏出他们已经干瘪的荷包,还尤不满足地继续讨要的时候,老布朗尼这样问他的继承人。
“皇室的花销已经达到了国民产值的三分之一,克林顿那个老家伙勾结外人从我们的眼底走私,这个国家已经被掏空了,那个老东西却认为是我贪墨了金钱,路易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
路易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作为特里亚兰最顶尖的贵族,他从出生就享受最奢华的生活,银子打造的勺子,镶嵌金子的床,接受最好的贵族教育,家里仆人如云,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个“钱袋子”。
路易·布朗尼注定会继承那个港口所有的财富,是王国最有钱的人。
路易·布朗尼在小时候也这个天真地以为,认为金钱可以为他获得一切,他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幸运儿,他会一辈子这样幸运地活着。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满足感却在逐渐消失,就行装满了豆子的布口袋,在袋底出现了一个破洞,豆子就那么一颗颗地落下去,哪怕他往袋子里装再多的豆子,第二天睡醒他依然会发现自己并不满足。
他想要什么呢?
他每次与父亲谈过话后,他都在问自己,还想要什么?
每次看见凯斯门特那个小子持枪仗剑高头大马的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时候,他在问过自己,还想要什么?
每次他路过王宫,看着那华贵的宫殿,还有老百姓敬畏的目光时,他也在问自己,还想要什么?
在他成年礼的第二天,父亲带他走进王宫,第一次在宫殿上看见那个和平时笑呵呵的叔叔不同的国王,身上披挂着王国最华丽威严的衣服,坐在大殿之上,被所有人毕恭毕敬地对待着,不过是说上两句勉励的话,就让父亲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国王。
路易的眼睛缓慢地开合着,心里有什么东西从填满金色钱币的深处涌出来,像浓稠的墨汁一样,一枚枚吞没着那些金币,在他的心底深处撕扯出一个破口。
就像那些永远都会流走的豆子,金币也在这样悄然无息中洒落。
他小时候涌出的满足感在成年后消失无踪,他“饥饿”的想要发疯。
翠绿的眸子缓慢的开合着,路易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一瞬间他好像闻到了食物香气的流浪汉,口水在嘴里分泌,化成甘甜的津液被他吞下喉咙。
路易的权力谷欠是不是与生俱来的,无数研究这本名著的学者始终没有定论,他们给出了各种各样的定论。
有“人性本恶流派”,有“谷欠望失控流派”,有“环境养成的后天流派”。
但在这场《权力与傲慢》的花滑表演里,穆焕选择是舞台剧版本,也就是目前最主流的“谷欠望失控流派”。
路易毫无疑问是个幸运的家伙,他一出生就得到了别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财富。
金钱在他的眼里就犹如空气和水,即便他有意识地提醒自己应该学会珍惜,可内心深处依旧无法重视这些人人趋之若鹜的无聊东西。
他想要更多的,更珍贵的东西。
比金钱还要珍贵,这个世上他无法轻易拥有的存在,他的贪婪让他的谷欠望开始膨胀,只想要他的得不到。
亚历山大一世给了三大家族金钱、武器和人,但同时也剥夺了本应该他们也享有的福利,用以节制就连亚历山大一世都害怕的三头猛兽。
亚历山大一世:“布朗尼你将会获得财富,你和你的家族会成为王国最富有的人。凯斯门特你被允许拥有武器,守卫这个国家和这座王宫。克林顿请用你的才华与睿智管理这个国家的人民吧,你被赋予了可以推翻我的强大的权利。但是。”
亚历山大一世深深地看着他们说:“作为你们成为我臂膀的惩罚,你和你们的家族成员将永远不能与王室通婚,此条将会写入律法,此后千年百年永不更改。”
路易失控的谷欠望开始让他尝试触碰那王座下的底线,他勾搭克林顿家那个狡猾的小狐狸,在国王的眼皮子底下开通了不止一条的走私线。挑衅凯斯门特家被教得像个木头疙瘩似的呆子,在自己的府邸偷藏了数不尽的武器和火药。
他搅动着王国的风云,并且轻易达成。
简直太无趣了。
豆子还在没有尽头的洒落,谷欠望在宣泄后变得却更加的饥渴,强烈的觊觎感让他盯着那个王座,踌躇着,压抑着,又恐惧着,几乎将他逼疯。
直至某一天,他看见了从王座上走下来的小王子,白色华丽的衣服裹在那单薄的身体上,蓝色的眸子就像清晨的大海一般漾出金色的光,是如此的圣洁,与他背后的王座呈现出某种和谐的画面,就好像他原本是坐在那上面。
王国拥抱着他。
他拥有那王座。
心脏重重地跳了起来。
路易对这位Omega王子“一见钟情”。
所有爱情故事的开端,追逐爱情的时候都是浪漫的,年轻的Omega正是最憧憬爱情的年龄。
路易拥有一位王子对迎娶自己的Alpha的所有条件,年轻英俊多金,才华横溢而且浪漫。
在这样热烈的追求下,就连那写入律法的“禁止”也变得不太重要,路易可以创造出所有故事里故事外都最浪漫的画面。
更何况,违背律法,与自己的祖先作对,在整个王国的眼皮底下偷情的悖德刺激,王子很快就深陷其中。
穆焕与黎昕的开场就是浪漫的,两人牵手在冰上滑行,犹如路易与王子在遍布鲜花的花园里互诉衷肠。
两人的目光黏在了一起,无论是滑行,还是转动,在目光移开的下一秒,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找到对方的身影。
下一秒,再朝前一跳,是个勾手四周的同步单跳就轻易完成,如同在丛林里狩猎的路易与王子,财富赋予了他们绝对的隐私,以及绝对的自由,漫步在阳光充沛的森林里,追逐一只慌忙逃窜的野兔,一条小溪拦在了他们的前方,于是两人朝前一跃。
掌声响起。
穆焕与黎昕轻盈地落地,白色的衣摆拂过金色的绶带,在那金属质地的一扣上轻轻撩过,带来一丝轻笑。
黎昕旋进了穆焕的怀里,被他朝后放到,穆焕的身体压上去,像是要接吻,下一秒又在那胸口旋转轻推,挣扎出去,回头灿烂的笑。
虽然这个动作很多时候都用于“争吵”的部分,但两人的姿态,眼神的流露明显不同,很显然的调情,让人看着会会心一笑。
穆焕一步蹬冰追了上去,位于黎昕右后方的外圈,两人保持在50厘米的距离上,开始了一组A级的接续步。
转三,霍莫克,内勾,外勾,再转三,随后穆焕脚下蹬冰的力量加大,轻易来到了黎昕身边,在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一个身体贴着身体,冰刀几乎要挨上的【大一字】。
悠然滑出的音符像是一首爱情的赞歌,挠在了人心最痒处。
穆焕低头亲吻黎昕耳上的发丝,鼻息喷洒在黎昕的耳廓上。
黎昕软了半边身子,是自然而然的肩膀倾斜,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软软地靠倒在穆焕的怀里。
这个小动作在一直以来的训练和比赛里,都是没有的。
但大概是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黎昕经历了太多这样从身后环绕,具有谷欠望指向的动作。
哪怕是突如其来,他也接纳着,又恰到好处的演绎出了一丝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看见的羞涩。
于是,小小的情不自禁和小小的措不及防,为整个演绎添上了色彩,观众们的情绪被带进去了。
“缠绵而唯美。”
“浪漫到了骨子里。”
“能够看见那喷薄而出的爱情。”
“虽然信息素不好闻,但爱情是真的吧。”
于星醇很高兴地对徐东宇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见见黎昕了?”
徐东宇对他珍爱多年终于得到的爱人说:“或许你该回国了,见家长也要家长到场才行。”
于星醇惊讶:“他们就要结婚了?”
徐东宇耸肩:“希望别那么快,等我们结婚后吧,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他们的婚礼的,我会提前准备好一个大红包。”
于一曼就在距离哥哥不远的位置站着,她在护栏边上,望向冰上滑行的两人,嘴角勾出笑容。
这就是为什么上一场“四大洲”的比赛上,他们的这个节目的分不多的原因。
技巧和滑行都没有问题,但裁判却还是只给了他们68分的艺术分。
那时候这两个孩子还没有在一起,她无法对他们的情感互动做更多的要求,只能从客观上找裁判的问题。
但这真的全都是裁判的问题吗?
当然不全是,一对滑着爱情故事的选手,滑出最缠绵的姿态,演出眼神上的交流,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够了,但并不是。
爱情是情不自禁的,会怦然心动,爱情没有距离,会无时无刻只想看见对方,爱情更是眼睛里光,只有对方才能够点亮。
他们在上一场确实滑的很好,方方面面的都做到了,可就是缺少眼睛里那一点光,也正是这一点微弱的似乎不引人注意的光的缺失,让他们呈现的画面缺少颜色和感动。
在那场节目里,被感动的人群是被这个故事本身所带动的情绪,完全与黎昕和穆焕这对表演者无关。
但现在不会了。
穆焕在贴近黎昕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温柔对待,是恋人般的目光。黎昕也不再是生疏的假装自己看过的偶像剧里那谷欠拒还迎的回应,他的身体是坦荡的,他的目光是缠绵的,在对方靠近的那一刻,就会下意识地敞开自己,将对方设为自己安全区域里唯一被允许进入的人。
真和假其实在别人的眼里,即便看不出来,也能够生出微弱的感应。
于一曼还记得赵助教找到她的时候问过穆焕和黎昕的住房安排,“我记得上次外训你特意交代过他们两个人需要单独安排,那么这次呢?”
于一曼说:“就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吧,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在一起。
至于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于一曼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次的比赛要想拿下更高艺术分,他们必须完全打开自己的“绝对禁区”,无论是生活还是训练上,都要把对方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
这不,就来了吗?
熟悉两人训练的于一曼很清楚两个人下一步,下下步的整个流程,就连他们在什么时候眼神必须对视上都很清楚。
但这一个低头的亲吻,这一个仰着头允许对方可以“拿走”更多的反应,都是之前没有的。
如此的恰到好处,仿佛润色了整个节目。
穆焕与黎昕拥抱着滑出,用眼神,用肢体,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去充分演绎着这段爱情。
而故事里的路易和王子,他们牵着手迈过了一条小溪,清澈的泉水打湿了王子的裙摆和鞋底,一声轻呼,引起了路易的关注,牵着他手的男人转过了头。
“湿了。”王子将足点出,撒着娇。
路易微笑着蹲下身,为王子脱下那只鞋,然后在站起身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将王子抱在了怀里。
“路易!”王子惊讶地叫着,无法抗拒Alpha强大的力量,只能把自己整个藏进了男人的怀里。
那天的阳光正好,虫鸣鸟叫,溪水潺潺,被他们追逐的小兔子从树后探出了一对灰色的大耳朵。
路易感觉到了手臂上的力量,微微的沉,却又是他钟爱的重量,就像他抱着国王的王冠,黄豆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洒落,强烈的满足感在心里涌出。
他情不自禁的底下头,去亲吻他的王冠。
得到你了吗?
我心里渴望的无法满足的。
于是他的“王冠”回应了他。
微微的颤抖着,屏住了呼吸,与他拥吻。
细长的手臂揽上了他的脖子,接吻不知不觉间变得火热,倏然将路易“烫”醒了。
压抑的呼吸与对方的薄香融合在一起,在那双单纯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被谷欠望吞噬的脸。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太轻易了。
太主动了。
他想要的是王国最贵重的“瑰宝”,是那王冠上的宝石。它应该高高在上,等待自己虔诚的摘取,又无法抗拒地落在自己的手中。
沸腾的情绪在顷刻间到达冰点,路易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谷欠望钩织的迷雾,再看不见眼前的人影。
“兔子跑了,我们去追回来吧。”他对眼前这个已经陷入情网的王子戏谑地说着。
兔子跑了,去追回来吧。
宝石就镶嵌在皇冠之上,去取下来吧。
可我触碰不到,那皇冠上流淌这亚历山大的诅咒。
去帮我取过来吧,我可爱的小王子,割破手腕,用你的鲜血献祭,为我摘下那颗宝石吧。
天真的王子变成一把藏在暗处的利刃,持刀的人谈笑风生般的搅动着这美丽富饶王国上空的风云。
去帮我取过来吧,用你纯净的灵魂祷告,踏上遍布荆棘的阶梯,所有的刀枪剑戟我会帮你遮挡,就这么继续往前走吧。
用父母的鲜血浇灌荆棘,用兄妹的骨肉饲养魔草,于是荆棘的利齿刺入你的脚掌,你哭嚎着却还要继续前行。
你不会停下来的,我知道,因为你爱我。
穆焕将黎昕举高了头顶,一个直线的托举动作,就犹如强迫着王子登上王座,化身为亚历山大十二世的路易。
他强大又疯狂。
用战火烧毁了这个美丽的王国,在聚哒港湾浇下一桶桶的石油,一把火点燃,于是就连夜晚的聚哒港湾也呈现出异样扭曲的美。
海鸟跌落溺毙在黑色油腻的海面上,海洋下是挣扎哭泣的平民,路易在岸上癫狂地笑,手里还举着那根汹汹燃烧的火把,一如罪恶的原罪。
克林顿家的小子跪在岸上哭泣,请求路易放过这些无罪的人,在失败后他疯狂地咆哮:“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你谷欠望付出生命,他们中还有孩子!”
跪在路易的脚边哭泣,用遍布淤泥和鲜血的手拉着路易的裤脚:“求求你,结束这一切吧。”
凯斯门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阴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你会后悔的,布朗尼,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悔不当初,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后悔。”
路易微笑着喝下了手里的红酒。
唔,权力的滋味,如此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