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亲了他一口
覃清野下意识拿起点餐单,挡住自己半张脸。默默在心里念着咒,祈祷自己能变得和空气一样透明,不被司机师傅注意到。
与此同时,洛母的询问已经开始:“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那司机长叹一声,就再次挂上那种令覃清野熟悉的神情。苦大仇深的情绪让他看上去比覃清野更像个受害者:“我是在南坞巷口接到他的,你们都没看见,那孩子当时有多惨。他的衣领被拉碎到胸口,颈肩上满是血迹。”
“他一直哭,哭的人揪心。他也不敢看我,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就默默坐在后座上抹眼泪。我本想帮他报警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答应。”
听着司机声情并茂的讲述,覃清野遏制不住额角突跳。如果他没有被什么神秘力量篡改过记忆的话,那一定是司机被陈放多年的猪油糊了心。
他明明记得,他恢复力气后好不容易从院子里翻出来,却怎么也打不到车。好不容易见到了一辆车,这那司机还非要替他报警。
报警等于暴露自己,他当然不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来,一路上他都只能半捂着脸不说话。
至于哭就更不可能了,他不让别人哭就不错了。
这种观察力和感受力,这司机真的没有被别的乘客打过吗?
覃清野无奈的藏在点餐单后瘪了瘪嘴。现在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得听着,而且不能有一句反驳。
司机刚将杯子向手心收拢,就毫无征兆的猛一拍桌。他横眉一立,愤慨非常:“要让我知道是谁祸害了那么好的孩子,我非先打他一顿不可!”
那音量提升的太突然,让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覃清野打了一激灵。
他用余光扫了眼现在本应挨打的洛溪衍,材发现洛溪衍好像很紧张。
他紧紧捏住杯沿,愧疚顺着长睫盖住他眸中的颜色,暗淡的光线将他本就紧绷的面色衬的有些难看。
可就算是这样的神情,洛溪衍看上去还是仪表不凡。
覃清野不明就里的舔舔嘴唇,将视线撤开。
“哦对了,”说着,司机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你们是那孩子的家长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问题提出,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化。空气一度冻结,只有桌上咖啡杯中还冒着温热的白气,显得极度不协调。
洛母顿了一下:“其实我们也在找他,我们……”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司机就激动的前倾身子:“你们可真是好人,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的。你等等啊,让我仔细想想那孩子的体貌特征。”
面对司机的反应,覃清野一阵无语。但替他尴尬之余,也不由得心口发紧。
司机开了口,每个字都牵扯着覃清野的神经:“那孩子高高瘦瘦,腿倒是长,发型规整,应该还是个学生。”
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形容不够具象,司机忽然站起身比划了起来。当他的眼神扫过覃清野时,像突然是找到了绝佳的参照物,欣喜的指向覃清野:“那孩子大概也就是他这么个身形。”
当那指尖点到他头顶的时,覃清野的呼吸几近停滞。他背脊僵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某个下意识的动作会让司机师傅联想起什么。
那司机刚放下手,却蓦地盯上覃清野的双眼。
覃清野心下一慌,慌忙将视线移开,准备借口尿遁。
可他弯曲的双膝才微起,司机就已经收回视线,转而比量过自己的后耳处:“那孩子少说也有175以上,站起来大概有这么高。”
覃清野才刚离开凳子,还没站直身子,就又尴尬的坐了回去。
他闭上眼,屏住一口气,努力绷住自己的情绪。
“小野,怎么了?”见覃清野有些异常,洛母担忧的问道。
覃清野连忙摇头:“我没事,就是坐久了,腿不太舒服。”
覃清野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把自己的腿锯掉一节,好明目张胆的站起来,告诉所有人当晚的Omega不是他。
他低低的吸了半口气,尽力缓和着自己的窒息感。
“哦!”司机一拍手,“我还把我外套给了他,深蓝色的。车子是在泽阳路停下的,你们可以去查查监控什么的。”
覃清野咬住后槽牙,他真想扒开这人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该了解没好好了解,不该支招的地方倒是能瞎支招。
得到了想知道的线索,洛母将银行卡推过:“这是说好的酬金,您拿着。”
司机连忙推拒:“我就是想找到那孩子,你们要是能找到他,也告诉我一声,钱就算了。”
只是在洛母的说服下,司机最终还是拿下了那份钱。
借着洛母道谢的话音,覃清野也浑水摸鱼的也说了句感谢。
毕竟不管怎么样,总还是要谢谢他当晚的善意。
覃清野跟着洛母离开咖啡厅,司机却坐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挠挠头。他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刚刚那个腿不舒服的孩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
出了咖啡馆,覃清野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不早了,于是想同他们道别。
但洛母似乎想让覃清野去他们家里过夜。
说实话,覃清野倒也不是不想。只是他要住宿的事还没和丁医生商量过,总要回去交代一番。
据实已告后,洛母只好派人送覃清野回去。
覃清野离开了,他们才开始返程。
行进了一段后,管家才开口:“夫人,监控的事我已经找人去办了。不过我还是想多嘴问您一句,您今天为什么同意让小覃少爷跟着来?万一线索泄露,不是授人以柄吗?”
“别这么说,小野不是那样的孩子。况且他现在也算是无依无靠,你就是让他说,他能和谁说?他就是关心我们,关心阿衍罢了。”
管家正欲反驳,洛母却扬扬手打断:“他已经够苦了。”
说着,她转而看向一言不发的洛溪衍:“阿衍,别老板着脸对人家,多照顾他点。”
洛溪衍眼角微压:“境遇值得同情,不代表他可以肆意妄为。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但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我不能保证我会一直照做。”
洛母轻泄一口气:“虽然妈妈不知道你说的‘继续下去’指的是什么,但妈妈知道你对他成见颇深。我不知道是什么误会让你从小就不喜欢他,但我的眼光不会错,小野真的是个好孩子。”
“但我只相信眼见为实。”
“如果有一天证明你的眼见为实出错了呢?”
“我会道歉。”
“阿衍,”洛母顺了顺洛溪衍鬓角的发丝,“不是所有误会都能在道歉后烟消云散,如果真到那时才发现你的偏见伤害了别人,那时一切会不会就都晚了?”
洛溪衍眼眉微动,他将视线移到窗外的夜色中,不再对此回复。
·
一进家门,覃清野就径直冲到沙发前,猛地扑进柔软的包裹中。
可他还没躺稳,头顶就蓦地扫过一片阴影。
“覃清野!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就去学校报个到,野到现在才回来?”
丁知朝的质问化作抱枕,横穿整个客厅正中在他额头。
丁知朝是覃清野的私人医生。说是医生,但其实被家族边缘化的这两年来,都是丁知朝在照顾他,所以也算得上覃清野的半个监护人。
覃清野猛地腾起身,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等等,我今天真没出去疯,办正事了,性命攸关的大事!”
丁知朝将手上还没甩出的抱枕一松:“两分钟,辩解吧。”
覃清野坐直,倚在沙发靠背上,认真把洛家找到那个司机的事讲了一遍。
丁知朝缓缓走过去,递了杯温水递给覃清野,顺便睨视过他的脖颈。
上午照片里的青紫已然消退,这不禁让丁知朝心生感慨:“到底是年轻,恢复能力就是好,这会印子就消没了。”
这话让覃清野困惑万分,他后移了两下,好让自己的视线能完全笼罩在丁知朝身上:“什么恢复能力?你都不问我是怎么把那道长印消下去的吗?”
丁知朝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轻缓的闭上眼睛,懒散的回复道:“能怎么?你又搞不到洛小少爷的信息素,肯定是自我消解了呗。”
“所以说……那紫痕是可以自动消除的?”覃清野不可置信道。
“不然你现在为什么好了?可别和我说你吸到了洛溪衍的信息素。今天我去上班的新医院正好是洛溪衍就诊的那一家。我可听说了,这家伙年纪不大,性情倒是雷厉的很。分化期自行解开束缚带,真是闻所未闻。”
丁知朝将双脚搭上茶几,惬意的调整了一个姿势。下一刻,抱枕就杂乱无章的敲在他的头上。
“那你不早说!害得我用了洛溪衍的信息素!”
丁知朝用力搪开抱枕,疑惑的歪头看过去:“你怎么拿到的?”
覃清野生无可恋的眨眨眼:“我亲了他一口。”
作者有话说:
覃清野:我……合理怀疑这两个人在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