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繁花

朱蒂在柜台里听音乐。

以前她喜欢死金乐队,现在却钟情于风格各异的泛西欧乐曲,毕竟生活和环境都改变了。这种改变非常自然,没有经过任何痛苦的纠正,就像门外的阳光一样,不同地点和心情,感受大相径庭。

一辆崭新的白色小车停在门外,两个年轻人下车推开内丽小姐枪店的玻璃门。

“欢迎光临。”朱蒂看了一眼说,“我好像告诉过你们,不买枪的话就从后门走。”

艾伦的手从一排摆放整齐的霰弹枪上依次摸过,转头问:“你不关心你丈夫的身体吗?”

“要不是你磨磨蹭蹭,他可能还没这么糟。”

“狄恩呢?”

“出去送信了。”

“是露比的情报员不够,需要傻瓜来充数?”

朱蒂不理会他,转头对麦克打了个招呼:“嗨,麦克,来干什么?”

麦克无奈地笑了笑:“艾伦对自己的存款有一点疑问。”

“哦,明白,这是好事。”朱蒂说,“你们已经很久没和露比谈钱了,让我有点担心白猎鹰是不是要散伙。去吧,他就在办公室里。”

“他应该在床上休息。”

朱蒂赞同地说:“我也一直想让他在床上多待一会儿,不过他好像觉得床不太安全,所以后来我们改成在椅子上……”

“我们进去找他。”麦克中止了这个较为私密的话题。

艾伦跟着他到走廊上,忽然低声说:“椅子上是个很好的点子,我们刚好有一张新的……”

麦克看看他,笑着敲响了房门。

露比穿着宽松的白色丝绸长袍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双眼望着窗外的阳光,似乎在沉思什么复杂的难题。他看起来还是很憔悴,失去的活力可能得要好一阵才能恢复过来,不过精神一如既往的不错。

“露比。”

“嗯。”

艾伦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了?这么安静正常的回答根本不像你。”

露比把目光转向麦克问:“现场什么样?”

“毁损得很严重,没留下什么证据,尸体也烧得无法辨认,可以说如果没人去追究前因后果,完全可以当成无头悬案。”

“那么有人会追究吗?”

“我告诉了奥斯卡,他说需要想一想。”

“警察就是有这种烦恼,总在程序和结果之间摇摆不定。”露比问,“我没有找你们,你们有什么事?”

麦克望了艾伦一眼,艾伦已经把自己扔进沙发,看着手机谦让地表示:“我的事可以等一下。”

“露比,我们聊一聊吧。”麦克说。

“聊什么?”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绑架你的人是谁?”

“我又不是会写预言书的先知,事先知道就不会冒雨出去见他了。”

“那你知道那个囚禁你的房间根本没锁门吗?”

“我够不到门。”

“打开锁链的钥匙在项圈里。”

“可能我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所以这种简单到侮辱智商的事才超出了我思考的范围。”

别人有可能反被聪明误,但露比不会。

无论简单的事、复杂的事、解不开的难题、找不到的真相,对露比而言都不会超出思考范围。麦克没再追问,虽然他的心中始终有疑问,但也明白露比没有必要回答这些问题。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露比凝视着他的眼睛,“想问我明明可以轻松逃走,却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大概是我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虐倾向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确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打乱、阻止他的计划,也有机会在事情失控前让一切暂停。”露比冷漠地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不救这个人,不救那个人,就算举手之劳,也得看我的心情。”

他忽然转向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艾伦,问道:“艾伦,你觉得杀人是什么?”

“……干吗问这种怪问题。”艾伦不假思索地回答,“杀人当然是犯罪了,还能是什么?”

露比的目光又收回来:“看,连这个心智不成熟的职业杀手都知道杀人是犯罪,那位正义的明星警官难道反而不知道吗?”

“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他只是我的一个委托人,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要去指点彼此的人生。事实上,我认为他每次来找我都处于一种极端的痛苦和矛盾中,对他来说,情报交换本身就是犯罪,罪孽感日积月累,到变成真正的犯罪行为之前,他有的是时间自救。人最大的痛苦不是一意孤行。你当过警察,你见过几个变态杀手幡然醒悟后悔自己的行为?他们从来不痛苦,只是惋惜自己做事不够谨慎。人最大的痛苦是自相矛盾,他来找我之前早就已经亲手杀掉了杰米·卡尔。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报仇雪恨这种事只要摆脱了正常程序就可以又痛快又轻松地完成,就算有些波折也远比无止尽的等待好得多。”

露比说了那么一段长篇大论,却始终没有提到对方名字,仿佛那个只属于明星警官的名字也随着火焰和焦炭一起成了空气中看不见摸不着的粒子。

生命的本质就是获取和归还。

麦克忽然明白了露比没有从那个房间逃走的原因。那是另一种偏执,如果不是自己幡然醒悟,那么被迫中断的行动依然会导致下一次更坚定的决心和更周密的计划。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这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虽然他真正的目的是净化地下情报圈——哼,这种十三岁小鬼才会有的心愿真伟大。不过无论如何他至少完成了复仇计划。艾伦,你又有什么事?”

“喔……让我想一想。”

露比严肃地看着他,艾伦给他看相册里的照片。

“你猜能卖多少钱?”

“你没有想到先在脸上写几个字再拍,已经卖不出好价钱了。”

回去的路上,麦克忍不住问艾伦:“你为什么没提存款的事?”

“我忘了。”

“来的时候你明明说过要把枪店翻个底朝天,抢光所有值钱的东西。”

“露比生气了。”艾伦说,“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你怎么分辨他是生气还是在和你斗嘴?”

“这么说吧,他和你斗嘴的时候总是很冷静,但是生气的时候你只会希望他冷静一下。可能这两种状态在他本人的表现来看非常近似。”

艾伦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认真地说:“但还是有差别。”

“也许我真的不够了解他。”麦克说,“有时我觉得他有非常温和的一面,有时又显得极端冷酷。不过他是对的,人们最大的痛苦是无法与自己相处。”

“实际上我觉得,嗯……那个警察有一点像希尔德。你有没有问过塞缪尔警官那家伙怎么样了?听说单枪匹马干掉了十几个杀手。”

“没那么多,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奥斯卡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次右手可能真的没法再开枪了。”

“一条胳膊换一个好搭档,比另一位可幸运多了。”

“你想去看他吗?”

“我不想见塞缪尔警官,让他头痛的连环杀手彻底成了悬案,没准他会当场逮捕我来弥补工作上的挫折。”

“那我们晚一点去,趁他不在的时候。”

时机正巧,麦克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一条信息。

“是奥斯卡,他说十分感谢检举信,这下除恶务尽,一定能把警局里的败类一网打尽。”

“检举信?”艾伦用拇指指了指已经被甩在身后的内丽小姐枪店,“就是那个傻瓜情报员狄恩刚去送的信?”

“露比的情报还是那么简单精准。”

“我刚才没有说,你肯定也意识到了。那天露比是故意走进荆棘街的,那条乱糟糟的街是什么样我们都很清楚,忽然变成空巷,难道他一点也没有怀疑吗?”

“就算他是故意的,错的也是制定计划的人。”

“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是为了检验自己的情报网能不能应对他突然下落不明的意外,所以永远不要把他想得太好。”艾伦思考了片刻后又说,“但他也不坏。对了,塞缪尔警官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胜利之吻?”

“好像是!”

麦克抓住艾伦的下巴看了一会儿:“等回到家,在椅子上的时候还你。”

艾伦心领神会:“我就说是个好点子。”

希尔德也不愿躺在病床上,不能自如地控制身体总是让他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一直以来,他对死这件事有着非常复杂而多变的看法,憎恶、偏执、麻木,林林总总,最终却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也许是在两个不同世界中徘徊了一阵,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感受到身体上真实而剧烈的痛楚时,反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生存欲望。

趁着护士离开的间隙,他悄悄从病床上爬起来,拄着拐杖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有一阵冬季少有的花草清香。

风一点也不冷,希尔德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起丹尼尔在他意识模糊时说的话——阳光更温暖。是真的,以前他怎么没有察觉呢,他一直很怕冷,喜欢夏天多过冬季,原来冬天的太阳这么暖和。

就在他出神地望着远处的树林时,病房的门响了。希尔德吃了一惊,想立刻转身回到床上,却看到奥斯卡带着和他外表格格不入的水果、花束和玩偶站在门口。

“别紧张,我看过护士都不在附近……这是艾许让我带来的苹果,还有莉莉的蕾蒂小姐。”

“蕾蒂小姐不是被抢走了吗?”

“勘察组的同事在客厅角落里找到了,不过上面有嫌犯的生物痕迹,所以要当做证物封存。我找了好多地方才买到一模一样的,你猜莉莉说什么?她说蕾蒂小姐有股不一样的味道,小孩子怎么这样。”

奥斯卡抱着兔子玩偶闻了闻,实在闻不出什么不同。然后他把玩偶放在希尔德枕边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它,等它染上你的味道,莉莉就分辨不出来了。”

“我有什么味道?”希尔德忍不住也闻了闻自己。

“可能是安全感的味道。怎么样,想出去走走吗?”

“我想去下面的花园。”

“走吧。”

奥斯卡先探了探路,再回来带希尔德出去。顺利躲进电梯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果,递给希尔德一颗。

“奶糖。”

“哪来的?”

“莉莉的小糖罐里,为了她的牙考虑,我们不怎么给她吃糖,但她喜欢收集漂亮糖果。”

“你偷你女儿的糖?”

“我是警察,怎么会偷东西?”奥斯卡说,“莉莉听说我来看你,就从她的小糖罐里挑了两颗最漂亮的给我。”

他剥开闪闪发亮的玻璃糖纸,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真好,我觉得可以用糖代替酒精戒酒。”

希尔德有点不舍得吃这颗糖,但它看起来又那么有诱惑力。

他已经忘了奶糖是什么味了,放进嘴里的时候还有点怀旧。

“他们要评估你这次的行为,理论上来说你是不能持枪的。”奥斯卡说,“不过我把给你枪的那回事混过去了,就说武器是放在家里的备用手枪,艾许也会作证,所以到时候你得告诉他们就是这样,明白吗?”

“你是警察,怎么可以和我串供。”

奥斯卡让希尔德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自己陪在他身边。

“我记得你问过一个问题对吧?”

“什么问题?我忘了。”

“你问我要是凶手在没有死刑的地方犯罪怎么办?”

“……我现在不太想知道答案。”

“我们不是为了替人复仇才当警察,不过在抓住罪犯的过程中必定会有复仇的成分。所以我们尽其所能地做好这件事,寻找线索、追捕凶犯、伸张正义、救助良善。”

“我觉得你是个好警察,我以前的搭档波比·瑞普利也是,他嫉恶如仇,但脾气暴躁。我看到好几次他动手打那些反复因为盗窃、抢劫被抓进来的混混,他还说殉职的同事死得不值,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痛恨这份工作,但这么多年他却一直没有辞职。也许比起不喜欢,更多的是无奈。”

奥斯卡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希尔德感到伤口一阵隐痛,疑惑地抬起头,望着身边这位还在磨合期的“新搭档”。

“听我把话说完,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不该去复仇,那个残杀儿童的变态杀手要是早一点受到惩罚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受害者和破碎的家庭。”

希尔德问:“我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哪一句?”

“你是个好警察。”

“我忽然又不是了?”

“你是个奇怪的警察。以暴制暴也可以,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奥斯卡的手掌还按在希尔德的肩膀上,他对自己的外表一向没什么追求,此刻却因为目光坚定温和而让人忽略了他下巴上乱糟糟的胡茬和凌乱过长的头发。

“希尔德,复仇就像一件核武器,应该被谨慎而严格地对待。你的心中有这样一件武器,你知道在绝境中还有制止罪恶和反击的机会。”奥斯卡说,“它可以被使用,但它不只是为了复仇。以暴止恶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不受伤害。”

希尔德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查德·亨德里克凄惨的死相。其实那时他已经得到了证据,这个人渣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但是在报警和私刑处置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害怕杀害丹尼尔的凶手在漫长的诉讼和辩护中度过余生,害怕因为种种不可告人的交换条件而让凶手再度逍遥法外。

还是亲手杀了他最好,让他体验一下那些可怜的孩子临死前的惊恐和绝望。

希尔德闭上眼睛。

波比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

奥斯卡说:以暴止恶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不受伤害。

他们都是好警察,都有自己守护正义的方法。

希尔德决定要用余生去理解和实践他们说的话。

回病房的路上,两人被护士发现了,希尔德还没有被允许下床走动,因此奥斯卡挨了一顿骂。

重新躺回床上时,希尔德警觉地感到病房里有人来过,床头柜上原本放着奥斯卡拿出来的一个苹果,现在却不见了,只留了张蓝色卡片。

卡片上印着白鹰的图案,背面有一行小字:“早日痊愈”。

希尔德笑了笑。

窗外的花园被薄雪湿润,他的心中却繁花似锦。

尾声·之外

老人步履从容地走在通往地下室的走廊上。

走廊尽头的门紧闭着,身旁同行的男孩抢先一步替他推开。

一个灯光昏暗的书房出现在眼前,扑鼻而来一阵旧书纸张的气味。

老人拄着手杖,经过曲曲折折的书架,终于来到一张巨大的桌子前,男孩拉开椅子让他坐,自己却跑去书架前饶有兴趣地看起了书。

桌子对面坐着另一个老人,也许是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脸色十分苍白,但他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最近怎么样?”泰德·鲁伯特问。

“老样子。”

“有没有考虑退休,然后出去走走?”

“你呢?”

“我也是老样子,不过我开始对种植花草盆栽感兴趣了。”

“你的爱好也变得很温和。”

“你知道露比失踪的事吗?”

“我很难不知道吧?把一件不利的事搞得满城风雨,我们以前可从没想过。”

“是啊,让自己暴露在完全真实的情报里,比火并械斗还要危险。不过你始终没有插手,是早知道他能靠自己的本事渡过难关吗?”

安格斯起身倒了两杯酒。

“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得靠自己才行。曾经他在情报上栽过跟头,那一次或许让他明白,一个只靠个人维系的情报系统是不安全的,因此才有了现在的改变……我确实有点惊讶他的想法和处理方式。”

“你得承认自己老化了,我们过去那一套现在已经不怎么管用。”

“老旧的一套一直管用才不正常。”

鲁伯特先生没去碰酒杯:“有一个好消息是,弗森家族遇到一点麻烦,很可能对他们的家族事业产生影响。胡安·弗森的死目前流传出去的情报是私人恩怨,并不涉及他们的古柯碱生意,因此走私线上的人都保持观望态度,听说胡安的堂弟会接管家族事务。”

“崩溃的开始。”安格斯说,“如果警方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没准可以帮你扫除一个威胁。”

“以前我们一直想在这个城市为王,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而且我认为我们的后辈也不该有这种想法。”鲁伯特先生笑了笑,目光中隐隐有年轻时的狡黠和愉悦,“不过我还是很喜欢那种有人受了委屈来找我,我想办法为他们复仇的感觉。”

“你喜欢当一家之主。”

“说起来,露比从小就是个身体柔弱的孩子,但内心却像钻石一样通透又坚硬,你为什么从不告诉他,你担心他在街头巷尾遇到的危险,也试图保护他……”

“我没有保护他,在这件事上,我永远愧对他。”安格斯打断了鲁伯特先生的话,“只有担心却没有付诸行动本来就很虚伪,再把它说出来更让人感到恶心。”

“那是因为如果你表现得过于在意他,反而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

“一切都过去了,让他永远恨我也没关系,这是我唯一能承担的后果。”

鲁伯特先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

“我让阿利克去了趟内丽小姐枪店,这里有几张小宝贝的照片。小孩子长得真快,你想看看吗?”

安格斯伸手去拿手机,鲁伯特先生却又抢回来。

“你要不要花钱跟我买?”他笑得非常和蔼。

安格斯无奈地说:“我用冈撒白金俱乐部的情报换。”

“我还要知道梅特莱兄弟会的实际掌权人是谁。”

“把照片发到我手机里来,不能少于二十张。”

“一言为定。”

尾声·之外(2)

“狄恩,你认为杀人是什么?”

“是……”

“是犯罪吗?”

“露比……我只是来告诉你,给那位塞缪尔警官的信已经送到了,还有朱蒂让我给你送热汤。”

“又不是很难的问题。”

“我认为杀人是,很恐怖的事情,对,是这样。”

“是吗?”

“好人都不杀人……我不是说你是坏人,我是说最好不要杀人,很多英雄也不杀人。”

“比如说呢?”

“嗯……”

“很多英雄确实不杀人,但是他们打人,而且打得很厉害,打得人生不如死,这样可以吗?”

“这个……你要不要喝汤,还是想吃点别的……你为什么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没什么,很久没和人面对面说话,有点无聊。”

尾声·之外(3)

艾伦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

“哇哦!你在椅子上的能耐可真是个绝顶天才。”

麦克弯腰搂住他,让自己和他一起埋进那张宽大舒适的新扶手椅里。

“给你的胜利之吻。”

“收到了,谢谢!”

The End

dnax

2021.6.30

这大概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也不只是白猎鹰的故事。连载过程中得到了很好的建议,只是囿于这是一个已经设想好主题的故事,因此无法立刻将这些好建议加入进去,但在下一次的续集里会努力去写好一个有爱、甜蜜、惊心动魄的故事。谢谢各位近半年的陪伴,谢谢坚持留言、点赞和推荐,我们下个故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