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

伊瞳一本正经地说：“有我在, 你永远不会孤独。”

朋友怔了怔，脸微不可见地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伊瞳拍朋友的肩膀大笑。

异能之家的坠落停止了。

包裹异能之家的屏障非常特殊，只有从上往下俯瞰才能看到, 隔绝了来自市民们的目光。

位于空中的伊瞳看得清清楚楚：“停……了？”

庞大的空中之城，在距离地面两百米时顿住。

……这要是再低个十几米, 港.黑的五栋大楼可就没了。

伊瞳替森先生松了一口气。

“我的天哪！”西格玛双手举着望远镜，直呼：“那、那那那是什么！！？”

伊瞳好奇心大起：“让我看看！让我也看看！”

西格玛将望远镜递给他, 伊瞳于是看到了——

“卧槽！！”

一个人，举起了整座异能之家, 还是单手！

毫无疑问，这个人只可能是——

“牛批！齐神牛批！！！”伊瞳声嘶力竭。

异能之家缓缓上升, 到达一定高度后，自己升了上去。

“嗨——齐神！我们在这儿！”西格玛驾驶飞艇朝他飞了过去。

齐木楠雄将一根棒棒糖推进脑袋, 也向他们飞来。

“齐神！你的棒棒糖修好啦？”

【会不会说话？那是控制器。】

“是、是，你的控制器修好啦？这么快？”

【嗯。】为了修好控制器, 齐木楠雄去了伦敦找某人帮忙。

【楠雄真是忙啊, 世界又双叒叕要毁灭了吗？给——修好了！拯救世界也要记得吃饭哦！】

……啧。

齐木楠雄露出不爽的表情。

“辛苦你了, 齐神！”伊瞳往旁边挤了挤, “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旁边的朋友纹丝不动，伊瞳不满地转头，看见朋友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模样。

“你怎么了？！”

朋友颤巍巍地指着齐神：“我、我一看见他，我就胸闷气短、眼前发黑、两耳轰鸣……”

【呀嘞呀嘞, 极端的反异能主义者吗？这就难怪了。】集异能之大成者——齐木楠雄, 点了点头：【他可能是异能Ptsd犯了。】

“嗖嘎……这就难怪了。”伊瞳同样理解地点点头，疯狂摇晃朋友的肩膀：“你振作一点啊！费奥多尔！”

朋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费奥多尔！！！”

【呀嘞呀嘞。】

伊瞳松开手, 朋友直挺挺倒下：“……哎呀呀。”

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伊瞳向齐木楠雄道谢：“谢谢您拯救了横滨！”

出乎意料的，齐木楠雄告诉他：【拯救横滨的人不是我。】

“诶？？”

【有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一直在阻挠我。但是五分钟前，那股力量消失了。】在那股力量消失前，齐木楠雄始终没办法举起异能之家。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伊瞳瞳孔一震，“难道是……”

“咕！”

从飞艇内部，忽然响起鸽子的叫声。

“咕咕子？”

“咕咕！咕咕咕！”碰撞声同时响起。

循着声音，伊瞳在朋友身上一顿乱摸，摸索出一个棋盒，以及：“手机？！”

【书】竟然在朋友身上！

“好险……”

“砰砰砰！”棋盒被里面的东西撞得晃来晃去，伊瞳差点脱手。

连忙打开来一看——

“咕咕咕咕咕！”鸽子扑了出来，差点被风带走。

伊瞳及时抓住她的jio：“小心点，在天上呢！”

“咕咕！”

“咕咕子，你终于醒了？”

鸽子卷起翅膀：“咕！”

“醒了就赶紧干活！真是的，自己跑去睡大觉，把烂摊子留给我一个人收拾……”

就连鸽子也不好意思起来w

“不过嘛，幸亏你拜托的人是靠谱的我。”伊瞳自得道，“现在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了噢～”

“咕咕咕？！”真的吗？

“你自己看嘛。”伊瞳将手机扔给她。

鸽子用jio解锁，划到文档的界面，看了看前面几章发生的事。

“咕咕～”鸽子开心得蹦了起来，被风卷走。

“咕——”

副驾驶座上的齐木楠雄伸出手，鸽子被吸了回来。

“都让你不要乱跑了。”伊瞳抱紧了她。

“咕……”鸽子对着齐神的脸，豆眼变成了心型！

【……？】

“诶嘿～咕——咕——子！”伊瞳不怀好意地奸笑。

“咕、咕咕！？”鸽子想挣脱，但伊瞳抱得实在太紧了。

“别怕啊，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伊瞳眯着眼睛笑道，“我就想问问——答应我的异能力，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呀？”

“……咕？”

——

他梦到了一只鸟。

一只高唱着理想的歌谣、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栖息之地的飞鸟。

当它找到的那刻，也是生命结束之时。

他可以……停下来吗？

——

朋友睁开了眼睛。

坐在他身边的人，正望着天空发呆。

“喂，瞳。”朋友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诶？你醒了。”

伊瞳扭过身，一片羽毛从他的膝盖上掉落。朋友敏锐地注意道：“鸽子呢？”

“她走了。”

“走？”

“嗯……雪白空间塌陷，咕咕子在这个世界失去了立足之地，不会再回来了。”

五分钟前——

【“你要去哪里啊？咕咕子。”

鸽子指了指上空。

伊瞳仰起头，迷茫地观察了好一会儿。

那个时候……从小老虎身上抽出的提线，笔直地延伸到了上空。

“你……要回到那个世界了吗？属于你们的世界。”

鸽子点点头。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咕咕咕咕！”

“……我明白了。再见，咕咕子。”

伊瞳松开怀抱，鸽子把手机塞进小挎包，仔细地扣好，蹦蹦跳跳地跳上飞艇的边缘。

“很高兴认识你。”

伊瞳伸出指尖：“谢谢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鸽子和他碰了碰翅尖。

伊瞳突然暴躁：“以后不要再乱扔草稿纸了听到没有？！！”

“咕、咕咕！”

最后，鸽子朝他敬了个礼。

“……诶？”在驾驶座上探头探脑的西格玛惊声，“不见了！？”

没有人看到鸽子是怎么走的。

就那样……骤然消失了。】

羽毛飘离伊瞳的膝盖，升往深邃的高空。

“其实我还有问题想要问天人。”西格玛神色沮丧，手里握着一张皱巴巴的车票。

“你的问题，咕咕子也没办法回答你吧。”伊瞳讪笑。

西格玛抬头，长久地凝望天际。

“你脖子不酸吗？”伊瞳趴在椅背上问。

“瞳，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伊瞳挠了挠脸：“诶？为什么……会后悔呢？”

西格玛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奇怪的问题：“啊哈、我、我是说……哎，反正你跟我不一样啦，我都弄不明白自己诞生的意义……”

“那西格玛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吗？”

生而为人，你后悔吗？

飞艇越飞越高，已经可以看见天际赌场的影子——

“不。”

到家了，西格玛升起难言的喜悦：“也许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这一刻呢？”

“加油！为赌场而生的男人！”伊瞳竖起大拇指，“您就是当代赌场之王！”

“……这个名字好羞耻，能换一个吗？”

天际赌场到了，几人先后下了飞艇。

异能之家现在状况不明，几人决定先由齐神去打探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费、费奥多尔。”伊瞳弱弱地叫住朋友，待朋友转过身来时，鼓起勇气问：“你心中的荆棘鸟，停止歌唱了？”

“……”

朋友微微一笑，转身朝前走去。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

“厕所——你也要跟来吗？”

“正好我也想去。”伊瞳厚脸皮地跟了上去。

朋友无奈地瞅了他一眼。

欠揍地搭住朋友的肩，伊瞳神秘道：“我和咕咕子做了一个交易，我帮她收拾烂摊子，她给我身高、头发和异能。”

朋友：“哦。”

伊瞳超大声：“过分！你就不好奇我长高了多少吗？！”

“反正肯定不超过两厘米。”

“淦！！你是不是偷看了剧本？！！”

“呵，矮子。”

伊瞳用力挥了挥拳头：“小心我揍你哦！我现在可是异能者！揍人超级疼哦！”

“呵。”

“……”

高冷过后，朋友忍不住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的异能是——永久消除异能者的异能力！”伊瞳挥舞着双爪，“小～费～你不是最讨厌异能了吗？用不用我来帮你啊？”

“咻——”

朋友瞬间离他远了一大截：“告辞。”

“……噗，我是骗你的啦！回来！一起去厕所啊！厕所不在那个方向啊喂！”

……

卫生间门口，朋友拧着眉头问：“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猜不到吗？费～奥～多～尔～”

“啧！”

这时，从卫生间内走出来一个小男孩，穿着正式的西服、领口处打了可爱的领结。

小男孩表情有些懵，似乎很迷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然而仅仅只是半秒钟。半秒钟后，小男孩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踮起脚尖，把手凑到水龙头下面，配合洗手液，仔仔细细冲干净。

一名憔悴的女性路过，在看到小男孩的那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翔太？！”

“翔太……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妈妈了！”

女性抱着小男孩大哭。

她的孩子，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她几乎将天际赌场翻了个遍，还以为翔太已经……

“妈妈？你哭什么呀？”小林翔太望着失控的大人，用袖子抹了抹妈妈的脸。

“没事就好……走！妈妈带你回家！你爸爸和哥哥都快急疯了……”

女性抱着小男孩匆匆离去。

伊瞳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走吧，费奥多尔。”

朋友的目光停留在他和小男孩之间，明白了什么。

【“咕咕子，我想要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异能！”

鸽子：你在做梦。

“不行吗？那我想要让亡灵获得肉身的异能！”

鸽子：就算你换个说法也是一样的。

“呜呜呜呜我直说吧，我之前附身的一个男孩，受伤过世了，是我的缘故……我想复活他。”

唯独这件事，伊瞳不能忘怀。

“咕咕子，你肯定有办法的！帮帮我好吗？求求你了！”

“咕……”伊瞳都这么说了，鸽子只好答应他。

代价是：伊瞳将失去获得异能的机会。

“歪？？？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咕咕咕咕咕！！”关联大了好吗！鸽子给他解释了：想要复活小林翔太，不能改变过去，因为当时的天际赌场内没有第二个人叫过“伊藤瞳”，伊瞳必须附在小林翔太身上，故事才能推进。

也就是说：鸽子只能凭空复活小林翔太，这违背了“前因后果”论，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这个代价确实够大的……”伊瞳呆滞呢喃。

鸽子问他想好了吗？

伊瞳忍痛：“拿走拿走！不就是异能力？我不稀罕！”

鸽子最后一次问他：确定？

你确定吗？

平心而论，小林翔太只是个普通路人——充其量是个有名字的普通路人，他的生命，根本无足轻重，也没有人在乎。

用他换取一个永久的异能力，实在太不划算了……

“我确定。”

伊瞳眼神坚定：“因为我也是普通人。”他从不认为普通人比异能者低贱。

更是因为——任何人死去，背后都是亲人的哀悼、朋友的痛哭、家庭的破灭。死亡是一件无比沉重的事。

“拿走拿走！我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稀罕死我了！”洗手池旁，伊瞳哭出了猪叫QAQ

超能力谁不想要？他又不傻！

朋友抱着他，手拍拍他的肩，安慰：“至少你还有一米七。”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伊瞳哭得更大声了。

“不过，拿珍贵的许愿机会去换路人的性命，真不愧是你。”

伊瞳：“呜……嗯。”

不愧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