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2)
(22)还不至于这么童心未泯
我走在最后, 负责关上毛利侦探社的门。
在门缝合上之前,我觑到毛利兰追询的目光。她歪了歪头,好像在问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虽然担心江户川乱步过分调查我, 毕竟我没办法读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也担心他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 他又觉得无聊,直接打道回府,所以最好想办法吊住他的。
“我听他们说了地址,大概会经过HAPiNA商店街附近的可丽饼店, 想问问需要我顺便买一点吗?”
毛利兰一听, 双手合十兴奋地说道:“自从HAPiNA商店街前些月开始要改建成大型购物中心后,店铺基本都关了。我也没有去过那里买食材,去那里的可丽饼都不方便了。”
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已经很有兴趣。
“最近新品是意大利栗子蒙布朗口味,除了有厚实的栗子果实外,还有意大利巧克力酱和栗子奶油馅。买这个可以吗?”
“可以!”
“那毛利先生呢?要顺便买些什么吗?”
我转向开始捻着香烟头的毛利小五郎, 他已经想要抽烟了, 但是江户川乱步在场,他不好在江户川乱步面前抽烟。倒不是说他也像柯南那样对江户川乱步充满好奇, 只是到底是同行大前辈, 抽烟不太礼貌。
毛利小五郎抬头想了一下,说道:“一打啤酒和柿种吧。”
在毛利兰不同意的抗议声里面, 我又和江户川乱步搭话道:“江户川先生不急着离开米花的话, 也想要试试看吗?”
江户川乱步听到我的声音,才眯着眼睛, 似乎在看我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但食物对他来说,还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
“既然你都要这么请我吃, 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我知道了。”我从善如流地说道。
纠缠下去倒容易出差错。
他要是回横滨,我再想办法逼他出行。但江户川乱步根本就不会坐火车,这里面还有其他接应的人吗?
折原临也联系上的名为「田田口」的田口六藏必然会被复出的苍旗余党所吸引,而这田口六藏又和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有私交,断然不会不理会苍旗恐怖事件,交由其他人处理。
武装侦探社负责案件大部分都是负责收集资料证据的侦探助手,而侦探任务集中在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身上。国木田和太宰治又是搭档身份,像犯罪计划书这样的大案件,两个人应该不会分开。那么带江户川乱步过来的应该是谷崎润一郎或者其他助手。
只要不是太宰治负责接送的江户川乱步,应该就没有大问题。
这些想法在脑海意识里面转瞬即逝,我才合上门,江户川乱步便追了上来,探出头问道:“毛利小姐说很好吃,是真的吗?”
我脚步卡在楼梯口,点头说道:“嗯。”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我想自己去选。”
江户川乱步从门里面走了出来,咖啡色的披风后摆随着小而快的碎步飞了起来。路过我的时候,他抬眼望着我一眼,说道:“你总是在观察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他用手指指腹刮了一下自己的脸。
江户川乱步有时候总是会犯一些不属于他这种人会犯的错误。明明他很聪明,但是犯的错误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吃东西的时候,桌子上总是会掉食物残渣;他脸上若是真的有东西的话,也不会等到我这个人来做。以前我有想过他是在扮猪捉老虎,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在思考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看透我,会思考到底怎么看待我?后来,我开始了解他性格只是小孩子气而已。他想的时候就会认真做;不想的时候,他也可以粗心马虎得无可救药。
但,我也这么想过。
他把我看做是一时兴起,那些没有被探索过的新奇玩具。像是《园丁与木匠》的书里面说的,孩子会容易对那些熟知规则的游戏厌倦。相反的,当他们对玩具又或者游戏一无所知时,是他们专注力和好奇心最强的时候。
又或者,他把我当做「生活在自己世界之外的自然环境的观察对象」。就像每个夏天,孩子们抓在玻璃箱里面的昆虫,给它们投食,给它们写日记,给它们画画,带它们去见不同的朋友。然后夏天结束之后,它们死于孩子们忙碌且不被需要的学生开学季。
他们那种孩子气,横冲直撞又盲目的喜欢是无解又不可信任的。
有一天他们的喜欢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也无从怨愤或责怪。
他们一开始就是那样的人。
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少吃点甜的吧?”
“你和我见没有多少面,怎么用熟人的口吻跟我说那么多话?你对任何人都这样啊?”
我觉得他说的对。
“是我过了,不会再提了。”
这话才落,江户川乱步皱着眉头说道:“才这么说了一句就缩起来了。你这人真没有意思。”
我本来就不是有意思的人。
我无所谓。
*
因为乱步也加进探查小队里面,整个警车比想象中的拥挤。
现在的情况是,车子上加了一个江户川柯南之后,远山和叶虽然是服部平次的青梅,但还是女孩子,所以只能坐在前面的位置,后座由柯南,服部平次,江户川乱步和我——四个男的平分。现在自然是各个肩膀抵着肩膀,大腿贴着大腿,后座挤挤挨挨,满满当当。
前座看着江户川乱步脸黑的大阪警察赔笑道:“乱步先生,和叶毕竟是女孩子。跟你们男孩子一起挤的话,回去我会被她爸扔出三楼窗外的。”
大阪警察其实是来抓神户的连环杀人犯的,无意间也被伪装他杀的老人卷进了案件中,现在在跟着服部平次一起查清案子细节。
他应该是认识江户川乱步的,否则口吻也不会这么毕恭毕敬。
江户川乱步才不吃他这一套。
因为自己个子小,缩在车门处显得干巴巴的,现在心情不顺地抿紧嘴巴。
若是他是一只猫的话,估计可以看到此刻全身已经炸毛。
但服部平次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乱步先生也来勘查现场啊?果然是因为抛尸案的事情,觉得还是得进行现场勘查稳妥一点吗?”
“死者随身携带的物品无故失踪,要么是巧合,要么这起自杀案才刚开始。”江户川乱步看服部平次对他还是颇有尊重,便开了口说道,“我不是去看他怎么布置现场的,太无聊了。我只是顺便过去吃东西而已。”
“………”
服部平次和柯南交换了一下目光。
“什么意思?”服部问道。
“我要去吃东西!”江户川乱步说得铿锵有力。
柯南连忙摆着手,说道:“不是这一句。而是前一句,乱步先生说这个自杀案只是开了一个头。”
“死者身边重要物品丢失,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地被他人持有时,很有可能,对方会认为这物件是象征,持有这物品的自己便是代行者。刚才在讨论的时候,已经说过,那老人是伪装他杀,想要借机报复某人。可警方判定是自杀后,想必知道老者死前怨忿的人必须也会觉得气不过,想要代为执行。
这种复仇案比比皆是,小说都写烂了。”
乱步想了一下,又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我只是随口说的,不一定会是真的。”明显表现出他真的对案子没兴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服部平次看向我说道:“绫小路,你怎么说?”
我就像是在观众席上看戏,被拉着要求参与两句的观众,一脸懵地看向服部平次。为什么他总是要Cue我?
“江户川先生是推理界的权威专家,我觉得他的判断可以作为考虑。”
我才刚说完,就看到江户川乱步极力压制自己的嘴角不要往上翘的侧脸。
“我早上才被说滑铁卢,怎么现在就是权威专家了?”
他这话指的是报纸对他说的说辞——推理界的滑铁卢。与其现在自嘲,倒不如更像是在追问,想别人能更多更多的夸赞。毕竟,江户川乱步的字典里面才没有「自嘲」两个字。
“你本身就优秀,这和新闻记者为了博取眼球的说辞无关。”
我这话一落,江户川乱步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自得地说道:“乱步大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
老者伪装他杀的案发现场是一栋公寓里面。
我们才下车,柯南和服部平次就急不可待地要去现场。如果真的按照江户川乱步那么讲的话,他们很可能可以阻止一场命案的发生。若是没有发生,当然是更好不过了。远山和叶也不拖他们后腿,连忙跟上他们的脚步。
司机大阪警察见他们下车,急急地摇下车窗,眼睛追着他们的背影大喊道:“我车都没有完全停住,你们这样直接下车也太危险了吧!”
不过,人都跑没影了,大阪警察喊了个寂寞。
我和江户川乱步比起他们来说,则表现比较轻松从容。等车子停好,引擎熄灭后,我们才一起下车。
才要跟着一起去公寓楼内,大阪警察看到自家同事在和一名穿着黑色五条袈裟的青年谈话,气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和平。大阪警察一时间好奇,脚步就朝着两人走过去。我原本不想管,但见江户川乱步也跟着大阪警察上去,我的脚步也掉了一个头。
穿灰色西装服的警官看到我们,便介绍道:“这个人说,是来这里袚除咒灵的咒术师,但又没有委托书在身,在这里来回徘徊,形迹可疑,所以我们叫他来问话了。”
那个被警察追问的黑发青年也不急,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边吊儿郎当地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早点问,不然就没机会了。”
“你可以走了。”江户川乱步开口说道。
灰西服警官急忙插话说道:“我还没有看他的身份证明。”
乱步不管他,赶着黑发青年离开:“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快点走吧!”
黑发青年含着温和的笑容,疑惑地审视着不停催促着的江户川乱步,最后还是在大阪警官的干预下离开了现场。
我走在最后的时候,看到了那名青年远远地扫了我们一眼,嘴角勾着冰冷诡谲的笑意。
“你看到了吧?”江户川乱步走在前面。
我在后面“嗯?”了一声,刚好撞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影子会自己变化。要么是异能者,要么就是他说的咒术师。而且他对警察态度轻蔑满不在乎,刚才甚至起了杀意。”
江户川乱步停住脚步,跟着我回过头望向青年的方向后,再看向我,认真地叮嘱。
“他应该是在逃杀人犯,或者所说的「诅咒师」。绫小路,你自己不要因为好玩,就和他走太近。”
…… 好玩?
我还不至于这么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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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零的协助者》(1)
今天是四月二十八号。
事实上,从四月29日开始是法定假期的“昭和日”开始算,之后五月的三号,四号和五号都是日本假日,碰上今年五月一号和五月二号也是周末时间,便出现大型连休。于是,很多白领直接请了年假,把所有的节日都串在一起,做了一个假期计划。
我所寄住的阿笠博士家,也计划在连休日去五月份开业的海洋边缘度假区,带着少年侦探团去玩上一天。
但,我偏向于在波洛咖啡厅里面工作。
本身我也不是偏向于享受生活的类型。
其次,同事安室透那段时间又请了很多天的假,店主希望我可以接下五月连休的全部排班。原本没有安室透的话,我也是得接全部排班,所以,我并不计较没有个人时间,很快就答应了。
阿笠博士虽然失望,但是一直也认可我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所以也不阻止我的决定。
话说,波洛咖啡馆最近也安装了新的电视机。
我在上班时间也可以听电视的声音,打发空闲时间。这些新闻节目都可以成为和别人聊天的谈资,不至于变成和常客有来无往的尬聊。
像是今天早上的新闻正在五月一号将举行国际峰会的场地发生了爆炸事件,这件事从早上到下午都有人在聊,连不爱看新闻的榎本梓也聊了起来。
“不知道下周的国际峰会还会不会正常举行?”榎本梓擦着杯子说道,“听说派了两万多警备负责检查守备,今天居然发生爆炸,真是担心呢……”
“如果只是普通的意外,应该还是会照常举行。”
毕竟这个综合度假区Edge of Ocean(海洋边缘)是专门为了这次东京峰会而建立的,不用实在有些浪费。但是真的上升到恐怖袭击的话,那国际峰会参与人员的安全就必须放在所有考虑因素之首。
不过,我觉得这件爆炸时间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在新闻里面转播的防盗摄像镜头里面,我看到了安室透一闪而过的身影——像是被炸弹碎片波及到的样子。
“安室先生好像还没有到。”榎本梓听到报时钟响了起来,下意识看向门口。
今天下午一点是榎本梓和安室透的换班时间。
榎本梓她约了朋友一起去看电影。
因为之后的连休,她也不能出去玩了,所以有安室透可以换班的时间都是她必争的休息时刻。
我看人也不多,便说道:“榎本小姐,你赶时间,你先过去吧。店里我照看就好了。人也不多。”
“我应该等安室先生来才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做那么多活。”榎本梓拒绝道,“我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
若我是没有看错新闻上面的身影的话,那安室透可能要治伤,估计今天来不了。
“没事。”
有时候,我会发现我在劝动别人听自己的建议时,语言总是苍白的。比如说,这个时候,我觉得榎本梓没必要打电话给安室透,但又不好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没事」。
榎本梓摆着手说道:“怎么会没事?”打不通安室透的电话之后,赶时间的榎本梓帮忙把一些厨房工作先帮我做好才走。
大概推迟了二十分钟,榎本梓才离开波洛咖啡馆,临走时还摇着打电话的手势说道:“要是你忙不完,随时打我电话,我坐车过来帮你。”
这间咖啡馆十分讲人情。
店主和同事们都能互相体谅,互相帮助,也从不埋怨谁做得少。
有段日子,我也想过这样的工作也许很适合我,哪怕薪资并不高,但是很舒服。
我应承后不久,安室透就到咖啡馆了,迎头看到我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抱歉,迟到了”。我很惊讶,这个时候他还能照常来上班。他的脸上贴着止血布,一些擦伤和淤青部分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看起来精神并不好。
安室透不会是因为受伤而精神不济的人。一般来说,他还能顶着伤来上班,多少能够插科打诨地谈笑一两句,显示自己对伤情的毫不在意。现在的他估计思虑重,才展不开自己紧缩的眉头。
我有理由推测是因为峰会举办场地发生爆炸的缘故。
虽然我脑袋里面想很多相关的事情,但是我对这些事情也不会主动讨论,更不可能像是榎本梓那样去询问他的伤势由来。
见节目在讨论峰会建筑发生爆炸的事件,我默不吭声用遥控器转到科技频道——从外太空做完检测与探索的无人检测机「白鸟」近日即将返回地球。东京航天局代表人对此进行了回收的相关解说。
安室透并没有在意我的动作,安静地径直走进员工休息室换下外套,披上波洛咖啡馆深色的围裙重新走了出来。
“绫小路。”安室透从我面前走过之后,又重新折返回来,说道,“你有没有时间帮我一个忙?”
这里有个大前提,安室透知道我是黑衣组织的「卡沙夏」。他也知道,我知道他是日本公安。这中间发生了很多故事,但这里就不说了。总得来说,我在某些时候是值得被他信任的。
“没有。”
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安室透定定地看着我,完全不气馁:“看来你知道我要找你帮什么忙?”
但若是眼神就能够让人屈服的话,国家就不需要有暴力机构来维持治安了。
我继续不为所动地回看着安室透。
安室透并不意外我这种反应,继续说道:“如果不愿意帮忙的话,也许我可以向你咨询一些问题。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事情没有及时处理的话,我怕恐袭会愈演愈烈,会有更多人陷入危难之中。”
他很少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我语言匮乏,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安室透一向不和我讨论日本公安的事情,毕竟身份之间的对立,立场之间的相悖,但他这次很坚定地来找我帮忙了。因为他想要彻底根绝这次的危难。
我想,这也许就是他宁愿拖着伤也要回波洛咖啡馆的原因之一。
身为国家公安的成员,强烈的责任心和使命感让安室透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以国家为重。只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面,并没有包括爱国教育和关爱他人的精神。所以,我无法与安室透的心情有所共鸣。当然,我也对他人的死活无动于衷。
“你可以开个条件。我知道你的咨询费会很贵。”
因为一手策划了狮童正义下台的事件,我在黑衣组织的职位要比安室透高一级。此外,我也被要求参与更多与决策相关的活动,因此地位决定身价。
不过,他这句话让我还是花时间想了想。
因为我并不觉得我能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我本身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一定要按照他的话,开出一个条件,对我来说,是非常需要时间思考的。
“我暂时想不到你能支付我想要的条件。”
我这句话像是在拒绝,所以安室透眼瞳里面的光黯淡了一些。但我还是跟着我的节奏慢慢说道:“但是,这可以抵作未来的一次机会。如果我需要的话,你在法律允许,道德伦理认可的情况下,决不能拒绝我提出的要求。”
这句话让安室透露出了无法想象的表情——他到底是以什么形式要为我卖命的场景。
老实说,我真要他帮忙的话,他不想帮忙,也会被迫走进我的计划里面,所以其实我只是给炮弹披了一层糖衣而已。
“怎么样?”
有了一定的思考和判断后,安室透答应得干脆:“可以。”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问清楚甲方想要的东西,我会给出相应的结果。但是甲方同意是要和我合作,不等于我要听他因为心情变化而改变的决定。
“我只会给一个最终结果。”
打个比较浅显的比方。
跟约稿一样——甲方会向乙方提出想法,乙方跟着画,中间会提供线稿,也会因为甲方的其他各种模糊不准确的要求进行修改,最后达成甲乙双方的交易。
但是,我这边是这样的。
如果甲方选择想要和我合作,那告诉我他想要的是什么之后,我既不会给线稿,也不会再二次修改作画,甲方收到的只会是成稿。
安室透还是选择相信我,所以应下来了。
“你看过早上新闻了,对吧?”
得到我的点头回复后,安室透继续解释道:“我认为那不是意外事故,但是若是追查起来的话,只会得到「厨房瓦斯不慎泄露」这样无足轻重的结果,并不能得到警备的高度警惕。我单个人的想法和意见提交到上层,到过审批的时间足够举行两次国际峰会,时间会来不及。”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不是意外事故?”
“大概率的情况下,意外事故是不会挑时间发生。”安室透进行解释道,“五月一号度假区开放,场地开通。在今天四月二十八号之前,举办场地里面还有施工和安保的人进出。唯独今天是安检日,所有无关人士都会撤离,只留下警方和协助者检查建筑里面所有的设施。这「意外事故」专挑这一天,难道不是太会挑时间了吗?”
这是合理判断。
“所以,你希望把它做成恐袭,让警方提起警惕,找出谁才是始作俑者,防患于未然,以免国际峰会上闹出更多的意外和死伤来?”我脑袋里面开始计划了,“那么,你允许有多少损失?”
我可能问得比较抽象。
安室透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
我继续解释道:“比如说,你允许多少死伤?多少建筑倒塌?你在公安的职权,或者你同事的职权能有多少受损?你在意名声之类的吗?”
“……你想做什么?”
安室透看我的眼神就和看危险恐怖分子的眼神一样,双眼充满质疑,不可信与无法理解。
“比如说,我可以在网上发布一条恐吓威胁的视频,指明早上的爆炸是我对峰会的不满,对政府的警告。这样就有行动小组细致地追查案子的”
“你?你要这么做的话,到时候追查上来……你这么有自信?”
我猜他是想的是『要是警方顺藤摸瓜,把我给抓了怎么办?但我很有自信可以逃过警方的追捕。』我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自信。
莎士比亚的《麦克白》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自信是人类最大的仇敌」。过分自信是人走向失败的捷径。
我跟安室透说:“这里的「我」只是举例而已。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这句话刚落下,安室透嘴型冒出了「狮童正义」的名字,但是他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那你想法中,比较合适的人是谁?也许是发布视频,也许是其他可以立证的方法,但谁是就算被抓到,也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我抬头,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安室透:“你暂时想不到?”
我继续引导他思考:“你说,天花板上面有谁?”
“毛利…先生?他不是你的老师吗?”
“其实这里面,人选最安全的是「你」。”
一个深受国家机关认可和信任的公安怎么可能会与恐袭有关?但是一旦被确定有嫌疑之后,事后查起来是自导自演,恐怕安室透这种违规操作就要记在档案上了。
安室透的眼神也跟着看向天花板:“现在也只能相信毛利先生了。”
我的余光觑了一眼安室透。
《麦克白》里面说,「魔鬼为了要陷害我们,往往故意向我们说出真话,在小事情上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在重要的关头里面堕入他的圈套。」
这安室透当真是一点想法全无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且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