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趟卫生间。”林清樾说。

他起身将凳子拉开，转身离开。

人刚走，叶笑便用眼神瞥霍星燃。

“别告诉我你想同意。”叶笑道。

霍星燃没有说话。

可叶笑是什么人，他可是足足陪了霍星燃7年的经纪人。怎么会不懂霍星燃的心思？

方才那眼神，霍星燃分明就是动心了。

“我警告你啊，不要犯傻。”

“怎么能叫犯傻？”

“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谁炒CP都是犯傻！”

“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身份有什么特殊。”霍星燃顿了顿，眼神不自觉落在桌前的提拉米苏上，“至少他很诚恳，不是吗？”

“你还真是鬼迷了心窍，诚恳能当饭吃吗？”

叶笑无端开始暴躁。

“但正如林清樾所说，这样做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

霍星燃道。

叶笑无语半晌。

他心说：这不是有没有坏处的问题！

而是提出这事情的人是林清樾！林清樾拉出来的屎都是香的。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罢了罢了，我不管了。”

叶笑捂着肚子，他气得肝儿疼：“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工作室也是你的，我不过是一个打工人罢了。”

“老叶。”

霍星燃的神色有一些无奈。

话音落下，正在这时。

林清樾适时从卫生间走出来。

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单边小梨涡若隐若现：“怎么样？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

其实他去卫生间主要也是给这两个人留商量的余地。

因为他深知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霍星燃说：“商量好了。”

他把眼前的笔记本朝林清樾方向推了推。

林清樾低头一看。

好家伙，签了这么多字。

这份签名若是被放在咸鱼上，怕不是要被燃粉拍出天价！

当然卖是不可能卖的，只可能把它珍藏起来，用画框裱起来。

“霍老师大恩大德无以言谢！”

林清樾语气夸张地道。

“那另外一件事呢？”

不等霍星燃回答，林清樾先他一步。

“霍老师不必有压力，无论答不答应我都是您最忠实的粉丝。”

叶笑在旁冷笑。

“关于这件事，我不会主动配合。”

霍星燃开口。

林清樾眼前猛的一亮，等等，这难道是……答应了？

林清樾有一瞬间的欣喜若狂。

霍星燃居然答应了，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这可是霍星燃呀！

虽然他的确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事实上他对这件事的把握不足1%。

霍星燃说，他不会主动配合。

但这句话的话外之意。意味着他将默许林清樾这方的行动。

当然不会是没有限度的。

可能够做到此种程度，林清樾已经感激不尽。登时，在他的心目中，霍星燃本就伟岸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谢谢，谢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林清樾脸颊通红。

霍星燃道：“你不用感谢我，你不是分析过吗？这件事对我也是百利而无一弊。”

毕竟霍星燃已经决定拍耽改了。

炒不炒CP对他来说都一个样。

如果不炒，那就是他单纯失去了唯粉。而如果稍稍配合林清樾，说不定还会转化一部分CP粉。

这点在林清樾的PPT上写的十分清楚。

霍星燃承认。

纵然他答应这件事有林清樾的因素在。

但本质上，还是因为这件事一定程度上也符合他的利益。

“不，不能这么说，无论怎样我都非常感谢你，我是诚心的，我可以拿出50%的报酬。”

林清樾认真道。

霍星燃与叶笑同时笑了。

混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像林清樾这样实心眼的孩子。

就连一向看不惯他的叶笑，也忍俊不禁。

叶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就你那点工资留着零花吧。”

“啊？”

林清樾有些懵。

他心说，怎么还有人不爱钱呢？别看他现在的工资的确有些低，可将来等他红了。绝对是个百万富豪预备役。

叶笑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今天燃哥为了包场咖啡厅花了多钱吗？”

林清樾一愣。

原来是包场，难怪从他们坐到这里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他还以为是这里冷清呢。

想到自己方才还要去付款。

林清月登时窘迫了起来。

“对不起燃哥，让你破费了。”

“把蛋糕打包带走。”霍星燃也站起身来：“以后就这么叫。”

林清樾：“？”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吃蛋糕的。

·

打包好蛋糕，林清樾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

拍了大半天定妆照，林清樾身心俱疲。

没成想，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大门，一进门，就听见客厅沙发传来白青的一阵狼嚎。

“不可能！”

白青盯着手机义愤填膺。

“怎么了？”林清樾边换拖鞋边问，“什么事情如此激动？”

“林哥回来的刚好！”白青迫不及待走到林清樾面前，五官都有些扭曲：“现在的营销号真是不做人，又开始传燃哥要演耽改！”

“他妈的，这些人是闲的没事做吗？为什么不去找个电子厂上班！”

林清樾：“……”

他有点心虚。

可他今天帮小白要来了霍星燃的签名照，就算他再怎么生气，应该也能被哄好吧？

林清樾试探性地问：“或许，霍星燃是真的要演了？”

白青斩钉截铁：“不可能！”

林清樾咽了口口水。

白青后知后觉，发觉今天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林清樾竟然没有附和他。

他眨了眨眼：“怎么了林哥？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去拍定妆照了。”

林清樾照实回答。

白青一惊：“那这是好事啊！我们林哥终于要出头了，为什么还这么没精打采的？”

林清樾看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白青，愧疚之情无以言表。

“小白，我说件事，你不要激动。”

“？”白青一脸疑惑。

“你先答应我这件事不会告诉任何人。”林清樾不放心地道。

“到底是什么事？”

白青越发好奇。

“你家燃哥。”林清樾一顿，“的确要演耽改了。”

“……”

白青沉默了一会。

虽然他很想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燃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演耽改的。

然而，比起霍星燃，事实上他要更了解林清樾这个舍友一些。

林清樾平时很幽默，也很喜欢开玩笑。

可他的性格，不是拿别人伤痛开玩笑的人。

白青的脸渐渐悲愤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哪部耽改剧值得霍星燃破戒？

“是谁？”

白青愤愤不平地问：“究竟是哪个幸运蛋要跟燃哥搭耽改了？”

林清樾嘿嘿笑了两声。

白青一怔：“靠！不是吧？”

林清樾眨眨眼，无辜的狗狗眼清澈又明亮：“其实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是楚哥那边不让说，抱歉了兄弟。”

白青张了张嘴巴。

想说什么，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清樾也没吭声。

他知道小白需要一会儿时间去消化这个堪称惊天动魄的消息。

不过他倒是好奇，小白会作何反应呢？

他与白青相识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不到。

林清樾是糊咖，白青还没出道，俩人算是难兄难弟，所以相处的很好。

他是会生气呢？

亦或者是……

“苟富贵，勿相忘。”

憋了半晌，白青脸都憋红了，总算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林清樾：“就这？”

“那还要什么？”

“我以为你会骂我两句的。”

“我又不是那种分不清现实和网络的傻逼。”

白青咧开嘴笑了，拍着林清樾的肩膀：“哥，你要红了。”

是肯定句。

而非疑问句。

可见连白青都十分清楚，但凡是霍星燃演耽改的事情一落实。

那么与他搭戏的对象一定会红。

黑红也算！

“等等，你刚刚说你今天去拍定妆照了？”白青瞪大了双眼，“那岂不是意味着你见到燃哥了？”

“何止。”

林清樾笑了笑，从书包里神神秘秘掏出笔记本来。

“靠！”

白青飞快地从林清樾手中把笔记本抢到手里，开始亢奋：“啊啊啊啊！是燃哥的特签！”

他冲着签名狠狠的亲了口，然后又在林清樾脸颊上亲了口。

“爱你宝贝儿！”

“当你的宝贝儿就这么容易？”

“只要你给我燃哥签名，你就是我的宝贝儿！”

白青乐的不可开支。

燃粉都知道燃哥的亲签有多难拿，咸鱼上一张正版亲签可以炒到上千。

而白青手上这还是特签，专属白青一人。

霎时间，白青被无限的喜悦包围，方才那些许的郁闷完全是一扫而空。

他一边乐呵一边幻想：“这么说哥们我以后是不是还能去探班？”

林清樾笑着道：“可以。”

他又得寸进尺：“我还能和燃哥拍合影！”

“你想做什么都行。”

林清樾顿了顿道，“首先先去把你的洗脚水倒了。”

白青这才回过神来：“噗！完全忘了。”

倒完洗脚水，白青又兴致勃勃地来找林清樾聊天。

林清樾今天累了一天，其实身体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打起精神陪他。

“我先给你套个盾。”

白青说：“你看燃粉们都骂成什么样了。”

林清樾看了过去。

白青给他看的是燃星工作室官博。

近几日，因为霍星燃要拍耽改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一些内部人员也通过各种营销号爆料，更添了料的真实性。

燃粉姐姐几次三番要求工作室辟谣，可工作室也奇怪了。

平日里辟谣跑的比谁都快，这一次却三缄其口，不得不让人疑心。

于是，工作室最新发布的运营微博下，燃粉姐姐们炸成一团。

【这工作室到底还能不能行了！不能行能不能换点能行的人上？（微笑）】

【别人都在你燃爹头上撒尿了，还不告，你的律师函是留着过暑假吗？】

【我怕不是不想告，而是不敢告吧？】

【呵呵，看工作室这态度，霍星燃是真的要演耽改了，真的，要是公司缺钱你大可以直说，燃粉姐姐别的没有，买燃哥的钱是有的。】

“还不止呢。”

白青又熟练打开了另外几个账号：“今天晚上几个反黑站和数据站都表示，如果霍星燃真的演耽改，她们就当场关站。”

“这么严重？”

林清樾骇然。

明星的数据站反黑站基本上是明星最核心的一批粉丝，哪怕是霍星燃，这些核心粉同时间大规模脱粉也不能不受影响。

看来燃粉姐姐是真的不想让霍星燃演。

可又能怎么办呢？

霍星燃今天定妆照都拍了，还他娘的拍的是错位吻照！

一想到这几张定妆照公开时燃粉惨烈的局面，林清樾不自觉头皮发麻。

当演员他不是第一次，演戏他熟，当明星他是真的不懂，霍星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太过忧虑。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林清樾还是主动发微信给霍星燃，委婉地打探了这件事。

霍星燃的回答很简单：“没事，已经安排好了。”

这说了等于没说！

倒是霍星燃又关心了另一个问题：“提拉米苏好吃吗？”

提拉米苏是上次见面，林清樾打包回去的小蛋糕。

事实上，那该死的迷人的小蛋糕，林清樾甚至没让它活到第二天。

当天晚上就三块一起解决。

霍星燃提起蛋糕，林清樾便又不自觉想起那块儿提拉米苏的滋味。

苦中带着甜，口感细腻，有厚厚一层可可粉。

是块儿合格的提拉米苏没有错了。

林清樾回答说：“好吃！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点渣子都不剩。”

霍星燃很快回复：“要不要再来点？”

林清樾下意识回答：“不不，不需要了，马上开机，我还是瘦点好上镜。”

“好的。”

不知为何，林清樾感觉，霍星燃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

可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瘦点，霍星燃为什么会失望呢？

林清樾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他也不能直接问。这件小插曲就这么以提拉米苏结束。

后来林清樾还是好奇，便又趁去公司的机会问楚修。

楚修冷笑一声：“要真那么容易处理，那我们这些经纪人都别干了，让扫大街的来干都行。”

林清樾摆出好奇宝宝的模样：“到底怎么处理啊楚哥？”

看他实在好奇，楚修只好回答：“简单来说，就是要操控舆论导向。只要他利用各种营销造势，卖惨也好，卖腐也罢，让群众相信他接耽改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好。”

林清樾愣了下：“就这样？”

楚修瞬间暴躁：“你以为这样很简单？你知不知道控制舆论有多难，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林清樾：“是我太天真。”

妈耶！

暴走的楚修好可怕！

楚修不耐烦了，冲他挥挥手：“问这么多也没用，你就等着看吧，这几天叶笑那边的小动作一定特别多，只要你用心，就能发现。”

林清樾将楚修的这番话牢记在心。

这几日，除了看剧本对戏，他手机就没从霍星燃相关的消息里出来过。

可奇怪的是，和楚修所说的完全相反，这几天工作室和霍星燃本人都安静极了。

除了每天必发的晚安。

这俩账号几乎是毫无动静。

难道说，霍星燃工作室知道这件事已经即成定局，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林清樾更没想到的是，他没等来燃星的“动作”，反而等到了《我不成魔》剧组官宣。

为了抢占市场，打好宣传，剧组几乎是P好了海报的第一时间，就正式官宣。

而就在剧组官方账号圈出霍星燃ID的瞬间，同一时刻，霍星燃发了一条微博──

嗯，准确地说，是发了九张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