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如今算是明白他那些个朋友为什么每次办酒局都要在这里，都成了固定老地方了，因为酒吧附近就是酒店，非常方便。

于是最后，沈然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原妄亲着亲着就从酒吧亲到酒店房间。

此刻已经是午夜三点了。

“碰！”一下两人摔在床上，沈然抱着原妄，撑着床垫虚压在原妄身上。

两人气息交融，满身的酒味相互交织。

原妄很配合地圈住沈然的脖子，笑道：“哥哥想要吗？”

沈然今晚没有控制，喝多了，脸上一片潮红，这片红蔓延到了耳朵、脖子和锁骨，原妄看了眼，喉结微动。

两人进来时没来得及开灯，因此房内昏暗，只有从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

沈然尚有一丝理智，他蹙眉道：“你先去，洗澡。”

“好。”原妄轻笑，“哥得放开我。”

片刻。

原妄洗了个澡出来，穿着浴袍呢就见沈然已经维持刚刚的姿势睡着了。

原妄：“……”

行吧，倒也是预料之中。

原妄上前在沈然身边坐下，给沈然脱鞋子，皮带和西装外套。

最后是助听器。

原妄动作极为轻，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沈然挂在两只耳朵上的助听器。

“嗯……”

沈然微微蹙眉，迷迷糊糊间，他能感觉到世界顷刻间安静了。

沈然心想，梦境终于结束了，他要真正地死了。

可惜了。

沈然微微掀开眼皮，看见一身白色浴袍的原妄呢喃。

原妄有些好奇地凑近听，只听见了“白无常”。

原妄看了眼黑西装衬衫的沈然，笑道：“黑无常？”

然后沈然满意地继续睡了。

原妄：？

原妄哭笑不得，看了眼手中两颗小小的助听器，眼神微黯。

沈然是在几年前创业初期之时不知道堵了谁的路，被一群混混堵在无人的街角围殴，头部挨了一棍子留下隐患。

后来，大约也就是一年半前，沈然和顾柏合作拍电影之时遭遇片场事故，摄影道具从高处落下，沈然为了护住顾柏头部和背部再次被重击，于是之后就变得不得不需要助听器辅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是沈然最后一部电影，他之后就彻底退居幕后，亲自监制、出品和组建电影电视剧，还跟着他好兄弟一起学习导演，倒也混得风生水起，从影帝转换成口碑不错的艺术人。

只是原妄也不知道沈然心底是怎么想的。

原妄垂眸，把助听器收好，靠着床头检查手机通讯录。

刚才在酒吧还有一路上手机时而不时就响，但是他不方便接，因此通讯记录上都是满满的红色感叹号，示意他有七通未接电话。

都是他哥和母亲的手机号。

看来他们似乎是放弃了，也没有再打来，而是直接发信息留言。

——小子，怎么不接电话？！生日也没回来，咱妈原本打算给你办宴席的，酒店和菜色都安排好了。怎么，把公司业务全丢给我后去玩什么明星游戏还玩上瘾了？

——你二叔给你买了新车当生日礼物，限量版的，钥匙我给你先寄过去好了

原妄一条条回复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原妄给他哥随手发了一条信息。

原妄：你说，如果把一个人关起来，不让别人发现有可能吗？

勤俭持家劳模：这是怎么了？

勤俭持家劳模：你和人起冲突了？有人欠债不还？

原妄：随口而已

原妄手掌轻轻放在沈然发顶上，随后缓缓往下移，指尖绕过了沈然的鼻梁、脖子与喉结，最后停在了沈然精致的锁骨。

沈然现在毫无防备。

原妄眸光闪了闪，情绪翻涌，最后手掌还是往下……给沈然拉了拉被子盖好。

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侍奉神祇。

夜色更浓了，房内一片寂静。

沈然睡着了，也没戴着助听器，什么都听不见。

原妄轻声道：“沈然，我喜欢你。”

像是说出来就会舒服一点，内心灼热的火焰就能被浇灭几分。

毕竟藏了快十年的话了。

沈然此刻就躺在他身侧，上一次这样的场景是在上辈子的火场。

原妄冲进了火场想要救沈然，然而怎么努力还是太迟了，原妄就这么看着沈然死去，顺带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但是他没死彻底，而是重生回到了此刻，那么……

原妄看了眼沈然，再次用非常轻的声音说，“就算你喜欢的是顾柏，也没用。”

上辈子他想的是沈然既然有了喜欢的人，那他不会打扰，不过……

不就是撬墙角么。

真TM香。

……

……

隔天早上，沈然醒过来后看了眼四周，第一个想法是，草了，阴曹地府还整那么阳间？

阳光从落地窗稀稀落落地打进来，一切看着都很美好。

“早上好啊。”然后就见原妄从洗手间里擦着头发走出来，身上依旧是那套宽松的浴袍，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膛，那蜜色的胸脯此刻还淌着几滴水珠。

沈然：……？？

原妄知道沈然听不见，将毛巾随意搭在肩上，大步上前把放在床头柜的助听器递给了沈然。

沈然面带疑惑地戴上。

原妄道：“沈总饿了吗？我去买早餐？”

宿醉后的头疼让沈然更加迷惘了，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

沈然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别跟来。”

沈然前往卫生间，“碰！”一下关了门看着镜子出神。

他的梦境与现实难以区分，但如果真的要去区分还是有办法的。

他打开手机电子书翻到最后一页，如果这里是梦境，不在他认知范围的将会是一片空白，因为梦境是大脑潜意识与记忆制造的，不会出现他大脑没有的信息。

然而此刻，他没读过的章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叙说着崭新的故事。

——他没有在梦里。

沈然深吸一口气，也是……如果他一直在梦里，那他昨晚入睡了，也就是在梦里二次睡眠后就会进入更深层次的梦境，这也是他多年和他这个异能力相处拉锯战之后摸索出的定律。

如果真的到了深处，沈然的大脑会逐渐没有“梦境”的概念，现实与苏醒的概念会越来越模糊，他不会一大早就想起来确认自己到底在哪里，还会记得要来检查，对梦境如此敏锐。

所以……

他真的回到两年前了。

沈然手撑着洗手盆边沿，开始回想自己昨晚都干了什么。

……

意外地，沈然觉得他的“荒唐”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沈然发现他此刻的心情居然还不错。

沈然锁门，脱掉衬衫打算先洗掉身上的污秽和酒味。

沈然有轻微的洁癖，昨晚是例外，此刻他只觉得难受极了。

而洗了澡后，就见原妄趴在一旁玩手机，桌子上是他刚才下楼买的早餐。

沈然微微蹙眉，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他昨晚喝断片了，他只记得他拉着原妄来了这里，把人给摁床上，然后就没了。

现在还让原妄下楼奔波，沈然觉得他有必要关怀一下。

沈然思索片刻，一边擦头发一边站在浴室门边严肃问道：“昨晚……我有弄疼你吗？”

声音清清冷冷的，冷淡至极，态度更是正经，就是问的话有点不正经。

原妄：“……”

原妄：“？？？”

原妄笑道：“没有。”

沈然又蹙眉道：“我昨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

沈然看了眼原妄的腰，道：“真的做了什么可以直说，不用害怕，我会给你补偿。”

“……”原妄眨巴着眼道：“哥哥真的没有做什么，可能是我昨晚表现不好，下次争取让哥哥有兴致。”

下次？

沈然挑眉，在床边坐下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原妄点头如捣蒜，看着很是乖巧。

沈然道：“你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

沈然心道，他能给原妄的影视资源比其他人多，但同理，他也比其余金主难伺候，他脾气不好、尖锐难相处不用别人说，他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沈然一向孤僻，这会儿忽然要和别人建立起这么个不简单的关系，他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不用考虑了，我……”

顿了顿，原妄低头道：“沈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很感动也很喜欢您，沈总是第一个给我这样庆祝生日的人。”

语气四分可怜，三分珍惜，还有三分无措。

“……？”

原妄明明比沈然还要高，但此刻却像一个倔强、强忍情绪的小朋友，道：“我第一次被这样关心，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还这么隆重。”

“蛋糕很好吃，烟花我也好喜欢。对不起……我可能没见过世面，但是那个烟花太好看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蛋糕，还镶钻，一定很贵吧。”

沈然：“……”

沈然他……良心有点痛。

原妄面不红心不跳，继续道：“沈总，我太高兴了。我感觉我终于有了价值。”

沈然：“……”

沈然开始愧疚，毕竟原妄昨晚就真的是挡箭牌。而且……原妄长得太人畜无害了，这样的阳光大男孩一难过起来，杀伤力是真的大。

原妄见沈然犹豫，顿了顿，道：“是不是因为怕顾前辈不开心啊？如果是这样……对不起，我不会再烦沈总了，我也不想伤害别人。”

“没有的事。”沈然随即板脸，道：“来吃早饭，吃了就去签合约。”

他想，他应该要好好对这个善良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