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许家世代做珠宝生意, 虽说许乘风的父母早亡,却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叱咤风云的星城大佬,自身的本事必须过硬。

许家的几十座大型工厂配备世界级最优化的防震防火级别保险库, 放着许多成色不同的玉石翡翠, 金银珊瑚。

许乘风右眼戴着电子十倍放大镜, 仔细观察刚打磨好的金刚石, 黄豆大小的钻石经过国家质量监督检验中心质检, 放大镜底下, 钻石呈现出的火彩萃亮, 切割线完美对称, 颗颗都是价值十几万的极品。

私人秘书拿来他的手机, 恭顺道, “衡天集团的萧董给您来过一通电话,邀请您今晚参加衡天集团的慈善晚宴。”

许乘风专心凝视裸钻带来的视觉享受, “是他亲自打的, 还是秘书?”

“萧老先生亲电。”

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乘风取掉右眼上的电子放大镜, 秘书原以为他会面色深沉,哪知以阴冷森然为常年唯一表情的许总裁,居然带着鲜有的微笑。

小朋友终于决定依靠家族势力,来博取我的认同了吗?

鱼儿上钩了。

每年星城的慈善晚宴都由衡天集团来承办,作为华国的龙头企业, 秉持做实务实的原则,会将此项公益活动做到精彩纷呈,广受社会好评。

衡天集团的金字体大楼,作为星城的地标性建筑,非但占地面积庞大,高度冠首, 而且内部装修极具时尚简约,处处充满未来电子感。

许乘风手执高脚酒杯,穿梭在会场中央,与各大财阀的掌权人互相攀谈,除去一些趋炎附势的小型企业,少数掌控星城金融生死大权的老总们还是需要从表面构建和谐的人际关系。

许乘风的心情难得舒坦,很多对他心怀忌惮的人,都冥冥中觉察出许总今晚傲娇的说话态度稍有缓解,起码呛声夺人的概率大大降低。

其实原因很简单。

他早算准了萧倦会借助家族的力量来解决问题,正中他下怀。

许乘风找人把萧家的情况摸得透透彻彻。

萧启超的儿子除了萧倦的父亲萧屿之外,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而家孙外孙多达七八个,未来能继承家业的继承者合计十几个,表面上一派和气,但是暗底下的勾心斗角异常惨烈。

也不知着萧启超是什么心态,有可能因萧倦是众所周知的天才,也有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嫡子长孙地位特殊,所有继承者里唯独宠爱萧倦一个,早几年便放出话去要让萧倦成为衡天集团的掌权者。

豪门暗斗的破坏力是异常残忍与冷酷的,最轻不过是斗败了被轰出继承者名单,最重的恐怕连性命都堪忧。

许乘风自己就是豪门内斗的牺牲品,摔坏了一条腿才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他经历过的血腥事件可不仅仅只这一件。

萧倦若是主动接受萧启超的橄榄枝,代表他要主动投身到权利争斗的腥风血雨中去。

调查来的资料还显示,萧倦爸爸至今下落不明,除了爷爷无人会保护他的安危,在萧倦小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索性人没事,但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未曾落网,还有投喂过某种不良药品的记录,后来查出来是家佣想迷晕他进行绑架,结果被识破后跳楼自.尽。

萧启超后来保护萧倦的手段,正是暗中让他搬到圣罗兰精英学院常年居住,远离家族争端,并且要求所有的孙子外孙不得在同一所大学上学,尤其远离萧倦。

许乘风从来不是一个善人,他想除掉一个人也从来不用自己动手。

萧倦自己主动去送死而已,又与他无关痛痒。

许乘风只要保证岁岁身边的杂草一根根被彻底拔除干净,杜绝春风吹又生的任何可能性。

暗自得意地啜饮杯中美酒,刚才的社交性应酬中,许乘风已经见到萧家那几个孙子孙女比窝瓜还苦涩的嘴脸,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商圈又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没一点运筹帷幄的智慧又怎么能掀风兴雨

他倒是没多留意,待许乘风反应过来的瞬间,另一具高大的身形如影藏在暗夜的影子一般,冷意绵绵地站在身侧。

安贺连同样手执酒杯,一副冷漠出现,自然而然道,“每当你的眼睛里散发出这种光芒,总会有个什么人该倒霉了。”

“或许这个撞在枪口上的倒霉鬼正是你。”

许乘风的大好心情彻底破坏殆尽,“去谈你的生意,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安贺连冷笑,“你单方面口头终止我们的开发项目,违约金达7000万。莫非你不爱钱了?”

许乘风对他的憎恶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与日俱增,不就是7000万的违约金而已,“给你七千万,闭嘴。”

打算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夹,赫然发现自己穿的是宴会专用礼服,安贺连好死不死,过去用手摁住许乘风的口袋。

“乘风,宴会结束后我们好好谈一谈。”

许乘风的手被困在衣兜里。

该死的安贺连莫非吃了中华鳖精,手劲奇大无比,“公众场合我代表的是毕方集团的颜面,否则你的狗头直接被当场锤爆了。”

两人站的位置灯光微暗,若不发出声响,基本不会有人觉察,即使是服务生来回走动,也只大约看到两位英俊非凡的总裁贴得极近,似乎在喁喁私语。

二人这边扯皮,慈善晚宴的主人萧启超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信步登上精光舞台的中央,一段激情昂扬的开场白下,将衡天集团捐赠的六千万圆善款最先交付给星城慈善基金会。

热烈的掌声彼此交错不息。

萧倦一派清风明月的身姿,与广大媒体与星城巨鳄的注视下,款步上去与爷爷并肩而立。

全场小范围的沸腾起来。

萧倦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不论从魅惑人心的顶级容颜,还是举手投足间的翩翩风度,或是重大场合前依旧山峦崩摧而不改面色的稳持自如,都堪称完美无缺。

许乘风立刻不与安贺连斗气,快速观察其他萧家人的反应,果然是红眼睛与绿鼻子,越来越精彩了。

萧启超等于在媒体面前暗示,衡天集团的掌门人已经确定了,正是萧倦,连萧启超在媒体面前的问答,也都是以围绕萧倦来展开的。

每一个萧家的子子孙孙,此刻都应该被气爆了吧?

许乘风笑,希望姓萧的小子能从一群张牙舞爪的兽群中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岁岁可不是他该觊觎的。

见状,安贺连居然皱起眉,他观察许乘风好多年,绝对不会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的变化。

狰狞又邪恶,满满得诡计多端。

安贺连较之许乘风,有自己的沉稳与老道,他一看见许乘风狠狠瞪着萧倦的混黑眼神,大概能猜到七七八八。

不怕死地提示道,“乘风,许岁辞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柔弱,你凡事管他太多,反而在对方眼底是一种负担,终究会反受其累。”

在场是个人都知道。

许乘风决不允许任何人说岁岁的任何坏话,安贺连没头没脑的话,简直在护弟狂魔的雷区蹦迪。

“安贺连,你是不是被我一拳揍傻了?需不需要补一拳,令你再清醒点 ”

安贺连则丝毫不会担忧惹恼他,“乘风,别做多余的事,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你承受不了的。”

许乘风从未见过安贺连会如此缠人的时候,多数时期他比自己还冷漠无情,突然出现又突然对自己充满友好关切的提示。

算什么东西 !

许乘风扭头离开,萧启超却在这空档喊住两人的脚步,萧倦一直与他并行,足见萧启超对大孙子的喜爱,已经超越了尊卑有序的概念。

两人只能不约而同礼貌问候,“萧老。”

萧启超明显更重视许乘风一些,只朝安贺连回以长者的笑容,而对许乘风则增添了一些其他的内容。

类似于亲家会面的亲近感。

许乘风叫他一声萧老,萧启超比以往更加受用,和蔼可亲道,“以后咱们之间可不必疏离,乘风,你若肯叫我一声萧伯,我更是高兴呀。”

萧启超的大手轻拍萧倦道,“我这孙子从小得我宠爱,为人处世也都是一等一的,今天带他参加衡天集团的慈善晚宴想必你们也该清楚我的意思,往后还望乘风你多多提携小倦呀。”

口口声声都在与许乘风进行心理暗示。

萧倦淡笑道,“我也只是先从公司的部分工作入手,一边在校内读书,争取毕业后能顺利进入董事会。”

安贺连一言不发,他在观察许乘风的反应。

许乘风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萧少爷真是德能兼备,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居然能兼顾学业与事业,令人由衷敬佩。”

萧倦一向对任何挑衅从不在意,对许乘风语言里的暗示却一丝不能松懈,“我答应过岁岁,要辅导他期末考试拿到全校第一,不会失言。”

许乘风惊呆了。

萧启超笑得好大声,推波助澜道,“乘风,你有个好弟弟,我的孙子怕是眼中只有他一个了,要不然这样,改日咱们两家人坐在一起互相认识一下,我也很想认识小倦口中的岁岁。”

老狐狸,老不朽,臭不要脸的,祝你孙子早日下地狱,让你再随便倚老卖老想占许家的便宜!

一万头羊驼在许乘风心头的疯草地里开疆拓土,面上保持微笑,“那敢情好,相信岁岁也一定很期待未来的会面。”

萧倦深看他一眼,并未露出任何情绪,礼貌颔首,与爷爷转身去应酬旁人。

安贺连憋了许久的坏笑,冷幽幽勾唇道,“别看你笑着,若是对方知道你内心的阴暗想法,估计这阵子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许乘风的坏腿狠狠一疼。

讨厌!讨厌!!非常讨厌!!

尤其被某个人看穿更是讨厌至极。

许乘风默不作声半晌,递出一句阴沉的告诫,“没错,你的猜想都是真的,我先整理完这个臭小子,接下来就是你了。”

安贺连并不吃惊,同样礼节性饮尽杯中残酒,“那真是我的荣幸。”

.

没过几天,许岁辞提着一个大行李箱气呼呼地返回许宅。

许乘风正在与毕方的高层开视频会议,众人认真分析总裁投屏的年度汇算报表。

门声轰然一震。

许岁辞踹开门,一瞧哥哥居然在开会,又悄咩咩地准备关起来,一副冒失却不失可爱的模样,从外面进来脸蛋冻得微红,尚带着愤怒的红晕,自有一派天然无邪的娇软感。

“岁岁,进来。”许乘风关闭视频传输端,隔离一众盯着他弟弟瞧的好奇眼睛,拍打身旁的皮沙发。

“怎么生气了?”

生气?

许岁辞简直气爆了好不好!

除了课堂中天天敦促监视他的那几个伴学之外,萧倦也最近很难见到踪影,这些都不是重点。

最气人的要数许乘风居然直接将学院的小别墅退宿,佣人们收拾好全部行李,等他一下课便全部搬家回许宅。

“哥哥,打扰你开会我很抱歉,可是你这样我真的很困扰。”许岁辞拖着行李箱,大咧咧坐在哥哥指定的位置。

“我是一个学生,你让我每天跑校,我就得早起半小时,太辛苦了!”

许乘风倒不以为意,“每天你可以照常睡觉,家里直升机送你上学就行。”

伸出双手摩擦半晌,往岁岁冻成冰果子的双颊一捂,冲门口的佣人恨道,“有点眼色好吗?哪有让小少爷自己拖行李的!”

佣人慌张进门,颤颤巍巍地拖走许岁辞的行李。

许岁辞更气恼了,“可是我每天还得跟同学一起写课题报告呀,回家住就不方便了。”

许乘风转而又焐热他的双手,“直升机把同学一起接来,又不是什么难事。”

“哥......”许岁辞咬咬嘴唇,极其为难道,“你说句实话好吗?你究竟是不是在反对我和萧倦交往,给我一句准话好吗?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许乘风瞧他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语重心长道,“怎么可能呢?”

“那你还!!”

许乘风松开弟弟的手,转而翘着病腿,用手去揉摁膝盖的痛楚。

“天气越来越冷,我的腿痛病犯了,”典型的装可怜,但也确实是真得痛,那种钻心的痛楚总令他感觉虚弱与无助,需要亲人陪在身边转移注意力。

许岁辞立刻知道错了,双手一并摁在哥哥受伤的膝盖,慢慢揉捏,“对不起,哥哥,是我谈恋爱昏了头,那我就搬回家陪你几天,每晚给你揉腿,好不好?”

算你有良心,臭弟弟。

许乘风捏一把岁岁白嫩的面颊,和颜悦色道,“其实叫你回来住,还有点别的事情要你做。”

“咱们家的公司最近设计了一套新的手饰,叫人鱼之泪,原本准备邀请一个当红艺人作代言人,不过这个艺人最近出了些丑闻难以堪用,所以我想让你顶上。”

“我?我不行啊!哥哥!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

许岁辞连忙摇手,他和卷卷猪平常连手机合影都极少的,只是能在课堂上安静地看着彼此的侧颜都已经算奢侈。

想至此,许岁辞有些后悔,他应该在两人能顺利在一起的时间里照很多的照片,设计成各种各样的情头。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谁也看不见谁,甚至连手机都被监视。

许乘风自然不想让弟弟抛头露面。但是没办法,如果他不给许岁辞安排满满的行程,那个该死的萧姓小子可就有缝可钻了。

在萧倦没有被他那些竞争者拖住后腿之前,只能由他自己来设置各种障碍了。